52 ：怪病·襲來

“其他人也是受了寒嗎？”月尊白瑪關切的問，騰出一只手，用手背摸了摸倉央月的額頭。倉央月感受到月尊白瑪手背的涼意，很舒服。月尊白瑪又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眉頭微皺。

倉央月回答：“可能是大家還不怎麽适應草原上的風吧，最近，這草原上的風很緊。我們螭部落，居于山裏，對這草原氣候還真的難以适應呢。”倉央月的聲音帶着少女特有的甜香，又因為身體不适，而顯出一絲軟弱乏力，更添了幾分女人味。

月尊白瑪的煙眉卻蹙在一團無法舒展，顏瑪索看向月尊白瑪，問道：“你也察覺到了什麽嗎？”顏瑪索本以為月尊白瑪并不會醫術，現在看來，她比一般醫者更多了一分敏銳。

月尊白瑪眉目如一彎冷月，說道：“月不像是受了普通的風寒。”倉央月驚訝的看着月尊白瑪，她除了覺得自己頭腦略微有些昏昏沉沉的，并無異樣啊。以往受風寒，不都是這樣的感受麽？

顏瑪索點頭，說：“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其他人怎麽樣了。”月尊白瑪點頭。

月尊白瑪洗了臉，将手帕放入盆中。倉央月剛要去擰手帕，月尊白瑪便拉住了她的手，說道：“你現在身體不舒服，先休息着，這些活兒交給別人去做就好了。”

“我沒事的，月尊祭司，我……”說話間，倉央月踉跄着，微微晃動了下。“我沒什麽的。”倉央月小聲的說着，忍着身體帶來的異樣感。

月尊白瑪立即扶過倉央月，“怎麽了？”月尊白瑪扶着倉央月坐到一旁的矮榻上。

倉央月嘴角微微上揚，說道：“我沒事的，月尊祭司。”

“先歇着吧，等顏瑪索回來我再問問，到底是怎麽了。”月尊白瑪再次用手背查了查倉央月額頭的溫度，竟驚訝的發現，倉央月的額頭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升了溫。

而倉央月的臉蛋也泛着潮紅，一雙水汪汪的眼半閉半睜。

月尊白瑪心急起來，可別出什麽事啊。

“白瑪——”是阿旺楠傑的聲音，阿旺楠傑一個大步跨入帳篷內，見月尊白瑪正心憂的守着倉央月，頓時也明白了，小聲的說着：“梅索和大梅、小梅也都這樣了，真不知道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阿旺楠傑查看起倉央月的病勢，說道。

月尊白瑪看着帳篷口，說道：“看樣子不像是風寒，如果沒有人做手腳的話，應該是地域性疾病。”

“地域性疾病？”阿旺楠傑和倉央月都疑惑的輕念起這個名字。月尊白瑪說道：“地域性疾病只是我下的一個籠統性定義。當人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就會不适應那個地方的氣候，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這草原處，地域空曠，偏偏又高寒、多風，一般人是受不住的。”

顏瑪索這時掀開帳篷的簾子走了進來，說道：“好多教徒也都感染了這種病，出現的症狀都是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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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瑪索走到月尊白瑪跟前，見阿旺楠傑在旁，腳在距離月尊白瑪一米處停了下來。

阿旺楠傑問顏瑪索：“你可有把握醫治他們？”

顏瑪索說道：“正所謂要對症下藥，現在，我還沒有弄清楚他們犯病的原因，治病一說就無從說起了。”

阿旺楠傑看着月尊白瑪，月尊白瑪蹙眉思索，一時間誰都無法快速的給出一個答案。

許久，月尊白瑪輕輕嘆息一聲，扶着倉央月往帳篷外走去。

月尊白瑪将倉央月扶到她所住的帳篷，見大梅、小梅也都在帳篷內，月尊白瑪将倉央月扶到矮榻上，蓋好被子後。走到大梅小梅的矮榻前，查看了她們的病勢。

“月尊祭司，我們會好起來嗎？”小梅小聲的問，虛弱無力。大梅這時才緩緩睜開眼，看着月尊白瑪，張着皴裂的嘴唇說道：“月尊祭司，我們會死嗎？”

死？月尊白瑪沒有想到她們會這麽輕易的想到這個字眼。這時，月尊白瑪才想起，在現代社會，傷寒，不過只是一場普通的感冒，只要上醫院拿點藥，輸點液就會好。但在這個時代，卻是極容易要人命的一種病。

月尊白瑪含笑的看着她們，說道：“怎麽會呢？你們會活一百歲呢。”說完，月尊白瑪的心底湧起一絲苦澀。

“是神靈告訴月尊祭司的嗎？”對于年少的大梅小梅而言，神靈是真正存在，也是真正偉大的東西。

月尊白瑪點頭，眼眶被升騰的霧氣彌漫。

月尊白瑪為倉央月捏了捏被角，讓她們安然入睡。

“你們放心休息吧，我會找到救治的方法的。”月尊白瑪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她們三人聽的，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三人聽了月尊白瑪的話，嘴角都揚起微微的笑意。小梅紅着臉蛋，雙眼的眼臉低垂，卻強打起精神，看着月尊白瑪，充滿悔意的說道：“月尊祭司，以前……都是我不好，讓……讓月尊祭司見笑了。我發誓，我以後不會這樣了。”小梅因為窘迫，一張臉更是紅得鮮豔。

月尊白瑪坐到小梅的矮榻上，說：“過去了的，就讓她過去吧。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其他人怎樣了。”

走出帳篷，月尊白瑪覺得心裏十分難受。尤其是，當她看到大梅、小梅期盼的目光，她更是覺得難受。

顏瑪索正在躬身為教徒們查看病情，見月尊白瑪從帳篷內出來，便揮揮手示意月尊白瑪過去。月尊白瑪向顏瑪索走去，顏瑪索說道：“他們的病情太奇怪了，不過短短的一刻鐘內，他們就嚴重了不少。看樣子不像是風寒啊，也不是水土不服的症狀。”顏瑪索憂心的說。

月尊白瑪低頭查看，果然，先前還只是覺得頭部沉重，暈乎乎的教徒，此刻已是躺在幹草堆上，不能動彈，渾身乏力。整個隊伍，整片草地，到處歪歪斜斜的躺着噶舉教衆。若是有外人前來，看到這一派景象，說不定還會誤以為是打了敗仗呢。

“你以前有見過這種情況嗎？”月尊白瑪問。

顏瑪索搖頭，空氣瞬間沉悶下去。

阿旺楠傑走過來，眼眶泛紅，月尊白瑪細心的看着阿旺楠傑，阿旺楠傑被月尊白瑪盯得尴尬，“怎麽了？”阿旺楠傑不自覺的摸了摸鼻梁，難道是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月尊白瑪連忙扶過阿旺楠傑，說道：“你快回帳篷內，不要在這外邊受風了。”

“怎麽了？”阿旺楠傑本來想幫幫月尊白瑪，見月尊白瑪如此緊張，連忙問。

月尊白瑪推着阿旺楠傑，希望他能快點到帳篷內去。一邊推一邊說道：“你的眼眶發紅，看來也是感染了。快回帳篷，誰都可以倒下，唯獨你阿旺楠傑不可以。”

一次又一次，她月尊白瑪讓阿旺楠傑命懸一線，她自問自己不敢忤逆歷史，。不敢再讓阿旺楠傑有任何的閃失。

“我沒事。”阿旺楠傑并沒有感覺有任何的異樣，只是眼睛有一點點癢。在這風大的草原上，風迎面而來，讓眼睛發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阿旺楠傑并沒有在意。

月尊白瑪揮手，招來波瓦，“扶、少教主到帳篷休息。”波瓦領命上前，月尊白瑪卻看見，波瓦的眼眶和阿旺楠傑一樣，布着血絲。

“我自己扶就好了，你先去安頓下大家，讓大家立即到各自帳篷入睡。晚上就不站崗了。”吩咐好，月尊白瑪便扶着阿旺楠傑匆匆往帳篷走去。

阿旺楠傑的眼睛再次癢了起來，這時，他的心也狠狠的咯噔了下。他本以為他的眼睛只是尋常的癢，可當他看見波瓦的雙眼時，心裏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

帳篷內，月尊白瑪扶着阿旺楠傑到矮榻上休息。阿旺楠傑心疼的看着月尊白瑪：“你沒事麽？不用管我，你也快點歇息吧。”

月尊白瑪知道，此刻必須有一個人站出來，找出發病的根源。不然，這支隊伍完了，阿旺楠傑遠走不丹的計劃也會跟着完了。

“我沒事，如果有事，我一定會安頓好我自己的。”月尊白瑪說道。為阿旺楠傑蓋好被子。一切體貼，仿佛是從前生便有。

阿旺楠傑忍着眼睛傳來的癢，細細的看着眼前的月尊白瑪，見她确實沒有什麽異樣，才放心下來。瞬間，一絲疑惑閃過他的心尖。為什麽所有人，都被這不知名的疾病困擾了，唯有她和顏瑪索沒事。阿旺楠傑承認，月尊白瑪是他從來都沒有看懂看透過的女人。她對他而言，永遠隔着一層薄紗，吸引着他靠前，又将他拒絕與薄紗之外。

月尊白瑪走出帳篷，天色已經暗淡下來。夕陽下的草原，綻放着幹枯的美。春天姍姍來遲，小草還未完全伸展腰身，都半躲半露。絕美的景色，亂如麻的噶舉，果然是絕配的反襯。

“少教主還好吧？”顏瑪索雖然心裏欣喜着，終于能和月尊白瑪單獨相處了，但阿旺楠傑如果真的出事了，對他也沒什麽好處。

月尊白瑪輕輕的嘆息一聲，目光望向不可知的遠方，回答：“不知道，希望他沒事。”

“少教主會好起來的，只要我們找到發病的根源。對症下藥，只要知道發病的原因了，一切都好辦多了。”

月尊白瑪發愁起來，如何找這發病的根源？

月尊白瑪看着草原，問道：“難道是這水質的問題嗎？”顏瑪索也看向這片仿佛沒有邊際的草原，說道：“或許吧。”

“有句話叫病從口入，我們加緊時間看看這些水有沒有問題吧。”月尊白瑪向草原的小溪走去。

顏瑪索緊随其後，黃昏越來越黯淡，冬末春初的傍晚雖然極盡美豔，卻也這般短暫。

小溪的水潺潺而流，或緩或急。

月尊白瑪捧起一捧清水，“哎，別喝！”顏瑪索緊張起來，連忙一掌打掉月尊白瑪手上的溪水。月尊白瑪無語，連忙又捧起一捧，說：“我只是聞聞，看這水有沒有異味。”

顏瑪索聽月尊白瑪這樣一說，才放下心來，想到剛才自己緊張的樣子，不禁意間又覺得有些好笑。

月尊白瑪細細的聞起來，閉上眼，認真的感受着溪水的味道。冷冽的感覺從手心傳來，仿佛這溪水的味道也含着這濃濃的寒氣。

“沒什麽異味。”月尊白瑪扔掉水，說道。

顏瑪索也捧起一捧水，細細的嗅起來。

“草原的味道是重了些，但還是沒什麽異味。”顏瑪索說道。

“那該是什麽有問題呢？”月尊白瑪再次陷入沉思中，她的目光也在這越來越暗的草原上打探起來。顏瑪索的目光也跟着月尊白瑪的目光，環視着這片草原。

“吃的嗎？”半晌，顏瑪索問道。

月尊白瑪看向顏瑪索，“吃的？”月尊白瑪點頭，說道：“只要有可能，我們都要去查個究竟。這件事容不得半點馬虎。”

“因為關系少教主的生死存亡嗎？”顏瑪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帶着吃醋的酸澀還是只是單純的問問。

月尊白瑪沒有回答，她向放置糧食的帳篷走去。顏瑪索沒有得到答案，心裏閃過失落的情緒，卻也沒法，只好加快腳步，跟上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見放食物的帳篷處躺着兩名教徒，忙上前喚醒他們，“你們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不用守夜。”

兩人踉踉跄跄的從地上爬起來，暈暈沉沉，搖搖晃晃的走向教徒們休息的大帳篷。

月尊白瑪見顏瑪索跟了過來，便說道：“你跟他們說話時最好捂着嘴，我等會兒會給你做一個口罩，這樣會安全一些。”

“口罩？”顏瑪索好奇的揚揚眉，媚入骨髓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更加明顯。月尊白瑪不想解釋，雙手拉開帳篷。顏瑪索則鑽入帳篷，拿出一些食物，遞給一些給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看着手上零零散散的食物，說道：“每樣都要取份，每樣抓一把就好。”

兩人取樣而來的食物放置在桌上，認真研究起來。

月尊白瑪把每一樣食物都放到鼻子旁嗅嗅，希望能從裏邊嗅出點什麽。遺憾的是，如此折騰了半天，也沒有嗅出什麽異樣。

“既不是水的問題，又不是食物的問題，那會是什麽呢？”月尊白瑪雙眉緊蹙，思索起來。

顏瑪索看向帳篷外，呢喃：“難道是草原上的草嗎？這片草原濕氣甚重，可能跟這濃濃的濕氣有關呢。”

月尊白瑪目光落到顏瑪索的臉上，因為思索而遲遲沒有離去，看得顏瑪索有些不自然。

“如果是大自然造成了大家的病勢，這并不可怕，萬物相生相克，總能找到救治的辦法。可如果是人為的就麻煩了。”

月尊白瑪說道。

“人為？”顏瑪索好奇的看着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點頭，說道：“我們去找找侍衛統領，或許能打聽到些有用的東西。”

侍衛統領住在大帳篷旁邊的獨立小帳篷，顏瑪索上前說明來意後，侍衛統領說什麽也要掙紮着起來行禮。

月尊白瑪扶着侍衛統領坐下，說道：“你趕快坐下來休息，現在病情嚴重，不容忽視。我們只是來問些問題。”

侍衛統領半眯着眼，強打起精神，說道：“月尊祭司，您神通廣大，快些做法，消除這場疾病吧。”

月尊白瑪沉默了半秒，回答：“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人來到草原上。”

侍衛統領往後仰了仰，回憶起來。嘴裏不住的念叨：“什麽人來到草原上……什麽人……也沒什麽人啊？我們都在草原上休息，也沒見什麽可疑的人。”

“探子們都回來了嗎？”顏瑪索趕緊問，他真怕他們問題還沒有問完，這侍衛統領便堅持不住暈厥過去。

侍衛統領回答：“收到月尊祭司的命令後，探子們也都撤了回來。”

“探子們住哪兒？”月尊白瑪問。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安營紮寨一次，每一次，每個人住宿的地方都不一樣。

侍衛統領張着幹涸的嘴，回答：“就住在我旁邊的大帳篷裏，祭司有什麽話只管問我就好了，我都知道。這些探子們知道的，還不一定有我知道的多呢。”

“他們都生了病嗎？”月尊白瑪問。

“誰啊？”侍衛統領眼臉再怎麽掙紮，都無法抵擋沉沉的睡意。

月尊白瑪起身，對顏瑪索說道：“我們走吧，去看看探子們的情況。”顏瑪索為侍衛統領蓋好被子，可侍衛統領卻依然一個勁兒的呢喃着：“你們找我問就行了，探子那幫家夥，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不知道。”慢慢的，聲音在黑夜下淹沒。

月尊白瑪和顏瑪索進入探子們所在的帳篷，一進去，趁着月光，便看到滿滿一帳篷的人，這麽多人，不會都是探子吧？

情況緊急，顏瑪索也顧不了那麽多，高聲說道：“祭司有令，讓探子們回話。”

果然，窸窸窣窣，有幾個人掙紮着，掀開被子。

顏瑪索立即說道：“都不用起來，你們只要待在床上就好，我馬上過來。”昏暗之下，顏瑪索不得不小心的攙扶着月尊白瑪，害怕月尊白瑪一不小心便跌倒了。

來到一探子床前，月尊白瑪示意顏瑪索捂着口鼻，顏瑪索只得照做。月尊白瑪問道：“白天的時候，你們有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在草原上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