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殘留下的

葉桦帶着艾拉去了單獨的機甲控制室,由于還有一些計劃部分的細節要處理,菲爾就沒有和兩人一起去。

得知了艾拉的決定，葉桦問道：“你想好了？就算最終的代價是再也無法觸碰機甲,你也義無反顧？”

“我想好了,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動搖。你說的代價确實讓我感到害怕……”艾拉苦笑了下，“卻也不能讓我放棄這個決定。”

葉桦沉默的凝視着艾拉許久,由于是虛拟人物，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也因為這個原因,艾拉會做出如此不理智的判斷？他是默認了艾拉要贏得比賽的心情,這不代表他可以默認對方選擇最慘烈的方式去獲得這樣的勝利。

許久，葉桦近乎嘆息的開口道：“坦白說，我不明白你在想什麽。我能理解你想獲得勝利的心情，可你有必要将它演變成生死之戰的地步嗎？”

艾拉看着葉桦，似笑非笑：“葉大人是覺得我這麽做很莫名其妙很無理取鬧？”

葉桦點頭：“蘭斯特目前暫時在我們的看管之下，應該不算什麽，可是你一旦這麽做了，或許會将原本不是敵人的人變成敵人也說不定。國家和個人，于公于私我都不贊同你的決定。”

“葉大人你搞錯了一點，我是以奧菲利亞的身份決定和蘭斯特決一死戰的。”

聽到了艾拉的話，葉桦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色：“什麽意思？”

“葉桦大人應該還記得吧，之前秘密任務的那個研究所。”見葉桦點了點頭，對上葉桦依舊不解的目光，艾拉緩緩道，“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很清楚了，蘭斯特是将對付奧菲利亞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那個時候我和他對峙過，我很清楚，不管發生什麽，蘭斯特上将都是不會放棄摧毀奧菲利亞的。”

目光中有着震驚，葉桦艱難的開口：“艾拉，難道你——”

艾拉的笑容充滿了苦澀：“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做得這麽絕。可是我不能賭，不能用艾拉帝國的最高機密去賭蘭斯特已經放棄了對付奧菲利亞的想法。葉桦大人是否聽說了，蘭斯特他之所以暴露身份留在艾希帝國做人質的原因？”

葉桦微微點頭：“這件事我已經聽說了，似乎是他不肯将某個任務讓出去，才會被他所在的國家上層給排斥。”

“等等，難道他不肯放棄的任務是——”葉桦猛然擡頭看着艾拉，後者沉默的點頭。葉桦深深的看了眼艾拉，無奈的開口，“原來你已經想的這麽多了，這麽說來，倒是我們太不了解你了。”

“艾拉——呃，葉桦大人也在啊。”闖進來的裏克撓了撓頭，看了看兩人，說，“比賽馬上開始了，我來通知一下。”

艾拉看向葉桦，葉桦點了點頭，拍了下艾拉的肩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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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說的話有很多，可是在得知這個女孩以國家為首要的情況下，葉桦發現什麽話都說不出。在艾拉說了這麽說，如果他在阻止她的話，反倒顯得有些是非不分了。想要說保重，卻在看到艾拉的淺笑後無法再說出。

保重？在虛拟世界裏以最慘烈方式死去的人……現實世界裏到底會遭受怎樣的創傷，他們這些無法獲知線下狀況的人無法猜測。可是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怎樣的創傷，都不是什麽令人可以一笑置之的結果。

最後，艾拉簡單的檢查了下機甲。她清楚，檢查機甲只是一個借口，葉桦找她的主要目的就是弄清楚她在想什麽。其實，她并不如葉桦所想的那般将國家放在首要那樣，只是一種習慣。她習慣了聽從所有人對她布置歌後的任務，在克裏斯丁娜的潛移默化下，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把國家看得比她自己還重要。

只是，明明下定了決心，心裏卻無法平靜。她想，她還是不夠成熟不夠堅定，蘭斯特的話語猶在耳邊回繞。

可以說，艾拉經歷了很多，也見過了很多，可是男女方面的事情她一直沒有接觸過。就這一點來說，她的世界很純粹，不是戰友就是敵人。

葉桦檢查了下基本裝置，見艾拉坐在機甲艙裏沒有反應，用手敲了敲機甲，詢問：“怎麽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艾拉搖了搖頭：“不，沒什麽。”

葉桦見艾拉神色有異，那分明不是什麽都沒的樣子。在考慮到之後的比賽，葉桦也只能簡單的提點了幾句，而沒有說更多關于戰鬥之外的事情。

認真的聽着葉桦的話，艾拉時不時的點頭，而時間就在兩人的談話中轉眼就過去了。

比賽開始後，葉桦走出了機甲控制室，而艾拉連同她駕駛着的機甲被升降臺給送到了比賽地。由于并不是令人愉快的機甲比賽，所有人，除了他們自己的比賽外，并沒有心情去看別人的比賽。當艾拉駕駛着機甲出現在比賽場的時候，之前比賽的人都已經不在了。輸的人離開了虛拟世界，那麽贏得人呢？從大屏幕上，艾拉知道前面幾場都不是平局，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在場下她看不到獲得勝利的機甲和它的機師。

沒有人會天真的認為機甲師躲在了休息室裏，堅持到現在的人都不是什麽笨蛋，很多事情他們看在眼裏卻沒有揭穿，并不是想要看戲，而是不敢開口。誰都不知道一旦說出了口會發生什麽，這樣一來，他們只能選擇沉默。

而之前幾場比賽的機甲師的所在，大致上大家也已經清楚了，只不過沒有人将事實給說出來而已。看着勝利的人不見蹤影，失敗的人生死不明，艾拉慘笑，其實她是不是和蘭斯特同歸于盡，就結果來看，其實并無差別。

唯一的差別就是一個能夠自己選擇死亡，而另外一個則是可能承受比死亡還要可怕的東西，這麽看來，還是自己去死顯得舒服點。

打開了聯絡器，艾拉看着露出詫異神色的蘭斯特，深呼吸後開口：“蘭斯特，就算是同歸于盡……我也不能輸！”

“我不懂啊，艾拉。”蘭斯特語氣悲哀，眸中更是有着艾拉看不懂的情緒，“為什麽我們必須要弄到這個地步，這不過是一個比賽而已。”

“因為我不能輸啊。”對于蘭斯特的話，艾拉無動于衷，而是漠然的笑着，“而你也不肯輸，那麽我們就只有不死不休了啊，蘭斯特。”

蘭斯特發現，他看不懂眼前這個他喜歡的女孩子，她傻乎乎的模樣已經在他心裏根深蒂固，因此看到現在的她，他只覺陌生。

“既然如此的話……如你所願便是。”蘭斯特無所謂的聳肩，也是，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又能說什麽？不如大家都痛痛快快的打一場，生死有命，之後的事情等到之後再說好了。

艾拉不能輸，她有着奧菲利亞無論如何都無法舍棄的責任；蘭斯特不能輸，他所守護的并不是他的國家，而是那個他一直看着長大的孩子。既然都不能輸，那麽就只有盡全力去戰鬥。

之後的比賽并沒有什麽懸念可言，從比賽開始，兩人都使出了全力，你用劍攻擊我就用劍去擋，你出腳狠踢，我就用胳膊頂着不讓你打中。

看着場上一邊攻擊另一邊防禦，然後反一反，剩下的人都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這兩個比賽的人到底是有多麽大的仇恨，要這麽狠！

虛拟世界的機甲是使用性能最普通的那種型號的，可以說，在比賽場上比賽的兩個人，靠的不是機甲的優質性能，而是靠的操作。而兩個人無疑都是操作高手，沒有停歇的攻擊防禦讓人眼花缭亂，更有武器的不斷交替使用讓人目不暇接。

裏克看了眼身旁的兩人，嘀咕：“這是兩人的最高水準？”

菲爾淡淡的開口：“操作的話應該差不多是全力了。”

裏克驚訝道：“你确定？艾拉的操作水準只是這樣的話，我怎麽可能每次都輸給她！”

葉桦解釋道：“虛拟的感知和現實世界的畢竟還是有些許區別的，也許換了你上去，發揮出的能力還沒有平時的百分之三十呢。”

“有這麽誇張？”

菲爾選擇了無視某人不動腦子的問題，看着場上的兩臺機甲，菲爾就已經相信這兩人真的是動真格的。無論是赤手空腳還是拿着武器的攻擊，兩個人都是招招致命、招招用盡氣力。菲爾不是不能明白艾拉的想法，然而，就算再不贊同他也沒有辦法去阻止她。從認識以來，菲爾就知道，艾拉一旦下定決心，就算別人再不贊同，她也不會改變，哪怕結果不盡如人意。

就在這個時候，金屬摩擦的聲音讓菲爾回過了神。然而看到的一切讓他的瞳孔不斷的收縮。

原本比賽的擂臺已經被炸得看不出原樣，火焰聲、爆炸聲……充斥在耳邊，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