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慕肖雲的話帶動了整個現場的氣氛，誰都無法想象出天才的背後竟然是這樣的故事。不溫馨的家，造就了13歲成名的天才，但是就像慕肖雲說的，如果天才是用童年的幸福換的，那麽有哪個父母，這般忍心對自己的孩子。

在場的父母中，感情不好的不是沒有，甚至也許鬧離婚的也不是沒有，可今天慕肖雲的故事，慕肖雲的話，給大家上了寶貴的一堂課。有的看向自己的孩子，青澀的臉，正在長大，努力的成長着，誰也不知道孩子的将來會怎樣，可是突然之間，有些家長明白了，不管孩子的将來會怎樣，只要在他們看得到的眼前，孩子過的幸福就好。

姚晶晶握緊了雙拳，她自問慕肖雲這個18歲的少年，她從未放在眼裏，那次晚飯的鬧場，不過是孩子的不懂事而已，可是這個認知，在今天被姚晶晶否認了，這個從小跟着他母親長大的孩子，也許并不像年紀那麽簡單。

至少，不像李艾青。

但是這個孩子也不像有成，姚晶晶今天的這個事情，慕肖雲是故意說的。

在這裏的家長中，有幾個是她朋友，知道她過去的事情也不少，有幾個家長是因為慕肖林的同學而認識的，姚晶晶不去在意他們會怎麽看自己，她現在想的，就是怎麽處理慕肖雲的事情。

演講結束的時候，慕肖雲走到教育局局長那：“很抱歉，我剛才有些情緒化了。……”

教育局局長拍了拍慕肖雲的肩膀：“孩子，你是個非常出色的人，今天的這場演講，是我至今為止，最感人的一次演講。”

“肖雲同學，加油。”楊威名也拍拍慕肖雲的肩膀。

“謝謝你們。”

“雲雲，一起走。”夏清禾靠在門口，微微帶笑的雙眼，看着慕肖雲。

“好。”

“姑父，各位，我和雲雲先走了，你們慢聊。”這些人估計還要一起吃飯，夏清禾可沒這雅興。

倒是尹書記又意外，清禾對這孩子倒是很上心的。僅僅是意外，也沒往心裏去，優秀的孩子，總是招人喜歡。

“開車來的嗎？”夏清禾和慕肖雲并排走着。

“沒，坐楊威名的車一起來的。”當事人不在，幹脆直接叫了姓名。

“我送你。”夏清禾拿出煙抽了起來，不過他又加了句，“雲雲，你可另學。”

噗嗤……慕肖雲忍不住笑出聲，夏清禾的性格雖然怪，但是相處起來，挺有意思的。

“準備對慕家出手了嗎？”前一刻還在苦情戲中，後一刻，夏清禾的話題突然尖銳了。

還是那樣帶笑的聲音，讓慕肖雲變得拘謹了起來：“大哥的意思是？”

“以你的性格，我以為不會參加這種講座。”夏清禾似笑非笑的道。煙氣從他的口中飄出來。這個人抽煙，只為痛快。“可是你來了，我也不意外，只是這場戲，演的非常出色。”

“在大哥面前，我好像無法隐藏。”

“可是銘銘不知道你也有這一面。”

“他知道。”慕肖雲回答的相當自信，“只是哥的想法與衆不同。”他想要報複慕家的計劃，從來沒有瞞過夏銘禾，甚至一起讨論過。對于他想做的每一件，夏銘禾都不會反對。那個人的放縱，才是溫柔的陷阱啊。

“哦？”夏清禾挑眉。他以為以他那個寶貝弟弟的性格，是不會放縱慕肖雲去做這些事情的。“你們平時都是怎麽相處的？”有些好奇，夏清禾琢磨着，要不要叫人錄一張弟弟日常的CD。

“大哥如果有興趣，歡迎随時……”話停了下來，因為看見了走廊上的慕肖林的身影。那孩子眼神猶豫的看着自己，好像有事。

“你們先談，我去車上等你。”

“好的。”

待夏清禾離開之後，安靜的走廊上，只剩下慕肖雲和慕肖林兩人。男孩子的眼神倔中透着傷，很好懂。慕肖雲看着，嘴角勾出一絲諷刺的笑，這個年紀的慕肖林，還年輕。

上輩子，他們住在一起，那個時候的慕肖林，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那個時候，慕肖林的成績總在追尾，做什麽都是不好的。而那個時候的自己，很驕傲。慕肖林的不好，恰恰反映了他的出色。可是臨死前才知道，那都是裝的，為了卸下自己的防備心。

而這輩子的慕肖林，因為不是跟自己一起長大，所以不需要再虛僞的隐藏自己，而是活的更直接。所以，上輩子和這輩子，這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肖林，你找我？”走近慕肖林，慕肖雲在對方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時候，先問道。

慕肖雲欲言又止的看着慕肖雲，他蹙緊的眉頭似乎有很多的話要說。

“肖林，我們是兄弟。”慕肖雲握住他的手。

那白皙纖長的手指，和慕肖林那被太陽曬着，又因為打籃球而顯得粗糙的麥色皮膚不同。慕肖林看着慕肖雲的手，那種色彩，讓他的眼神露出一種近似迷戀的迷茫。

“肖林？”慕肖雲不确定的又叫了聲。

“哥，對不起。”慕肖林回了神，有些男孩子的羞澀，“我不知道我媽她……對不起，哥。”

慕肖雲震了震，随意笑道：“你還小，這跟你沒關系，大人的世界，不是你的錯，所以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

“可是……”慕肖林咬着下唇，他看着慕肖雲，眼神有些委屈和倔強。

“別可是了，回去吧，別讓大人為你擔心。”

“嗯。可是哥，我還能給你打電話嗎？”從小到大，他過的是跟慕肖雲一樣的日子，姚晶晶作為小三，慕有成自然不可能經常在她身邊，工作之餘，一半的時間在她那邊，一邊的時間，慕有成拿去陪慕肖雲了。盡管如此，小時候的慕肖林還是會經常問爸爸。

姚晶晶告訴他，爸爸去工作了，要賺錢給他買玩具。随着他漸漸的長大，才知道原來爸爸還有一個家，而他就是別人口中的野種。讀書時，沒有爸爸在的家長會，也曾被人取笑過。他總是問媽媽為什麽他是野種。後來媽媽告訴自己說，那是因為媽媽認識爸爸晚了，但是如果要爸爸回來，他就要聽他的話。

于是，他聽媽媽的話，在爸爸面前哭，哭自己沒有爸爸，哭自己是野種。

可是他從未想過，還有一個人，有着跟自己一樣的遭遇。他一直以為，是那個家庭奪走了他的爸爸，然今天才知道，其實在最初，是自己的媽媽毀了那個家庭。

他經常聽慕有成講起這個哥哥，聽慕老太太講起這個哥哥，甚至聽年紀差不多大的慕海峰講起這個哥哥，他有排斥，有嫉妒，可是每當初中部的老師說起那個13歲的跳級生時，他也有一種沖動，想大聲的說，那人是自己哥哥的沖動。

因為從未謀面過，從嫉妒排斥到漸漸的好奇，直到那第一次見面。如沐春風般的笑，讓他看的傻眼了。

這個哥哥，突然讓他覺得好喜歡。

“當然可以，我們是兄弟，不是嗎？”松開他的手，慕肖雲又揉了揉他的頭，“我有事情先走了，那邊朋友等着，你也別跟你媽鬧……剛才那些話，是我考慮的不周到，只是一時之間感觸多了，就這麽說出來了，你媽畢竟是你媽，知道嗎？”一本正經的訓話，聽的慕肖雲自己都想吐。

“恩，我知道，就算我再不願意，我都是她生的。”慕肖林回答的有些賭氣。

聽到他的話，慕肖雲頓了頓，卻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慕肖林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垂頭喪氣，直到慕肖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L大初中部走廊上的牆壁，貼着白色的面磚，本意是為了防止同學在牆壁上亂畫，可是，慕肖雲從對面的牆壁上，看到了慕肖林的影子。唇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這個慕肖林，比上輩子好玩多了。

來到停車場，慕肖雲愣了一下，只見那輛熟悉的白色奧迪停在那裏，而那個人，靠在車門上。“怎麽來了？”

“來接你。”夏銘禾為他開好了車門，又繞到駕駛座這邊。

“那你怎麽不坐在車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