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錦帕風波(中)

“找到了,找到了,得虧那丫頭粗心,把它落下了。”缪嬷嬷笑着拿來一個站着油漬的帕子,那錦帕的一角果然畫着梅花。

葉香玉見此,懸着的心突然落了下來,更為自己的多疑而感到可恥,她竟然懷疑到詹祺的妹妹身上,真有點不可救藥了。葉香玉自嘲的笑了笑,她還真被鬼迷了心竅,信了詹祺那個騙子。葉香玉不大好意思的道歉,借口離開,冰玉也跟着走出來。

冰玉默默地跟在二嫂子身邊走着,二嫂子沒說話,她也沒吱聲。等到地方了,葉香玉才笑着敷衍冰玉,說她到了。冰玉納悶的看着二嫂子疏離的眼神兒,有些奇怪,以前她和二嫂子不這樣的,就是沒那麽親昵,也算是相處和諧。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二嫂子突然對她冷淡了,敷衍了。

冰玉左思右想,将就只有那件事兒了。她覺得二嫂子肯定是誤會什麽,她必須要解釋一下:“二嫂子,如月那件事我不怪她,我一直都不計較的,也不知道母親怎麽就會——”

“沒關系,那件事過了就算了。”跪也跪了,罰也罰了,她不懂規矩潑辣的名聲也已經坐實了,還有什麽好談。葉香玉真不明白冰玉現在提這些做什麽,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态向她炫耀?

“二嫂子,我——”冰玉還想解釋,卻見對方頭也不回的帶着人進院了。冰玉傻呆呆的立在原地,含着淚看了半晌,方轉身要走。她卻見二哥和如月走過來,冰玉趕緊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淚,笑着和二哥打招呼。

詹祺早就打眼看見這一幕,湊近了見自家妹妹眼睛果然是紅的,心疼的不得了,問她是不是有人欺負她了。冰玉想都不想的堅定搖頭,然後看眼院子,強顏歡笑的和詹祺告辭。臨走的時候,冰玉想起那帕子的事兒,好心提醒他一句。

詹祺聽妹妹提起此事,更氣了,萬沒想到葉香玉那潑婦會把這事兒說給妹妹聽。她真是太沒規矩了,自己的妹妹還沒出閣,單純得很,怎好叫她帶壞了。詹祺語重心長的教導冰玉,叫她以後少來他院裏頭找葉香玉。

冰玉聞此言,愣了半晌,終于落淚了。詹祺最怕見姑娘哭,慌了,趕緊哄她,問她怎麽了。

冰玉低低的問:“二哥,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惹二嫂子生氣了?”

詹祺聽此話愈加坐實了自己剛才的猜測,剛才必是那個惡毒的女人欺負她妹妹。三妹為人素來寬口仁和,不與人計較,葉香玉一準是認準她好欺負。人家都已經欺負到他們兄妹頭頂上了,還要相讓?詹祺憎恨葉香玉到無以複加的程度,氣呼呼的直奔院裏頭,踹開門,瞧見一臉驚詫的葉香玉,二話不說,一巴掌打了上去。

冰玉緊随其後,見着這一幕,吓得掩住嘴巴。等回了神兒,聽見二嫂子痛哭,她趕緊上前去扶。葉香玉也在氣頭上,再說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惡狠狠地瞪詹祺一眼。又看見假裝純善的冰玉撲上前,惡心到不行,随後推了她一把。冰玉哎呦的一聲坐地,懵了。詹祺見這情形,越加認定葉香玉欺負她妹妹,待丫鬟扶起葉香玉那一刻,揚起手又是一巴掌。

葉香玉兩番受辱,再也受不住了,氣得咬破唇,嘴角流下一絲血來。瞪着爆滿血絲的雙眼,狠狠地盯着詹祺。詹祺被這一幕吓怕了,第三次巴掌時愣是沒打下去。葉香玉冷笑一聲,二話不說,撩起裙子變往外跑,碗蓮随後追了出去。

“二哥,嫂子再不對,你怎麽能打她?”冰玉捂着發疼的屁股,焦急地勸慰詹祺,求他把二嫂子領回來。“若是二嫂子氣暈了頭,回娘家去可怎生好。”

“回就回,咱們詹府難道還要給他們一個小小的葉侯府伏低做小不成。侯爺,哼,誰家沒個侯爺!咱們家的官還比他們大呢。”

“哎呀,好二哥,你快閉嘴,你忘了二嫂子和母親是一個娘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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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祺聽此話,臉黑了,閉上嘴。心裏卻恨死了這層關系,他這就去找母親問個清楚,她到底是向着他這個兒子,還是向着她的娘家。

冰玉眼見着二哥離開,松口氣,厭惡的用帕子掃一掃她衣服上剛才被葉香玉碰過的地方。母親那兒她就不摻和了,免得外人以為她這個千金小姐愛挑撥是非,熱鬧就不看了,還是維持形象最重要。

冰玉回房後,立即沐浴換了身衣裳,并命丫鬟将剛才她穿的那件衣裳燒了。髒女人碰過的東西她才不要!如月的事兒本就是她的錯,自己已經放軟話了,她竟然對她那樣的态度。二哥和她感情不和,想必也因她性格的關系,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詹儀對兒子的功課要求素來謹慎,大兒子要強好勝,已不需要她過多操心;反倒是小兒子雖然聰明,但不如他大哥勤敏。這一日,恰好大兒子回來得着,詹儀便吩咐蘇循考校一下弟弟。蘇循按例考核完畢便來和母親彙報,總結了一下蘇待在這段時間的學習內容。

詹儀在腦子裏算了算,感慨道:“似沒有上個月學得多,文章也只背了二十三篇,上月他可是背了三十篇。”

“才七篇出入而已,許是三弟被雜事擾了,下月叫他再補回來便是。”蘇循笑道。

詹儀認真道:“你別小看這個,他這年紀正是學基礎的時候,耽誤了,将來可不好成才。我已經對他有所松動了,你當初不比他辛苦?”

“這倒是。”蘇循承認若沒有當初母親對他的苛責,便沒有他今日讀書的成就。

詹儀打發走蘇循,當即招來蘇待身邊的小童問話。“你們爺最近可有什麽事兒煩心?”

小童們立即搖頭。唯獨了聲看了看周圍的人,才跟着搖頭。

“都下去,了聲,你留下。”詹儀威嚴道。

了聲有點害怕,有點心虛,耷拉着腦袋不敢擡頭。

“了聲,你的主子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比如有什麽煩心事兒,秘密的事兒。”詹儀循循善誘道。

“小、小的——”

詹儀突然截話道:“了聲,你開口說話前最好想好。你知道,奴才若不守規矩是什麽下場。打發到莊子上做粗使算是輕的,若買出去,讓人伢子倒買到那種地方去,可就有苦頭吃了。”

“小的不敢,小的全說。”了聲心虛的跪地,俯首承認錯誤道:“前幾天爺吩咐小的去請詹三姑娘,并叫小的不許告訴別人。”

“然後呢?”詹儀聞此言,立馬來了精神。

“然後,然後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只知道詹三姑娘答應來了,不過小的先走了,并不知情占三姑娘和二爺說了什麽。”

詹儀很鐵不成鋼的瞅一眼了聲,心裏罵他沒出息,竟然在關鍵時刻說不出來。不過蘇待這樣神秘兮兮的叫冰玉丫頭出來,必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不知廉恥的私會,她都不用想就知道怎麽回事兒。

詹儀氣得直拍桌子,之前她就注意到冰玉那小妮子似乎對自己的兒子有意思,不過諒她年紀小不懂事兒,她也就沒上心。後來,還是三月初三踏青那天,她突然發現冰玉總是有意無意的往她兒子身邊湊,還總找話兒和他說,她心裏頭就覺得不妙了。所以那天她破天荒的在自己的母親和哥哥嫂子們面前貶低小兒子,即便她已經這樣犧牲兒子形象了,也仍舊沒阻止得了冰玉那小蹄子發浪。

好好一女孩子家,真夠自輕自賤的。膽敢算計她兒子?可知道蘇待是要娶什麽人物的,只有公侯将相的千金才配得起她。若這冰玉是她襲爵大哥的嫡女,她到可以考慮考慮,二哥?還是算了吧。

詹儀覺得自己必要想個辦法叫這丫頭吃吃教訓,不,不光是她,她母親也是和她站在一起的,這娘倆都必須給她斷了心思才行。于是,詹儀便開始琢磨有什麽爽利點的招數,只一招,就叫這娘倆再不敢妄了。

再說葉香玉沖動之下跑回了娘家葉侯府,葉家二太太秦氏瞧見女兒受委屈,也跟着生氣,便叫丈夫葉治回來商量對策。葉治聽說事情經過之後,心有點偏着詹祺,覺得女兒有些小題大做了。

秦氏反駁丈夫道:“這叫小題大做?你到底是誰父親,向着誰?我看是她們家人瞧不起咱們葉侯府,故意給咱們姑娘氣受。且不說這件事到底誰錯,你瞧瞧咱們女兒這張臉,被打成什麽樣了,咱們葉侯府的千金是這麽好欺負的?”

葉治說不過妻子,嘆口氣,問她:“那你說,這事兒怎麽辦?”

“你還問我怎麽辦?你該去問問你那個好妹妹怎麽做婆婆的,竟把我女兒欺負成這樣。他們既然敢動手打人,咱們客氣什麽,可不管是不是世交,和離!”

“和離?”葉治和葉香玉父女異口同聲,驚訝的望向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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