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當校園文突變恐怖複蘇（39）

“別哭。”葉不回背對着所有人而站， “我會盡全力救他。”

這句話讓沉浸在悲傷中的其他人不禁怔然。

渺渺似乎立刻就明白她想做什麽了， 欲言又止， “你”

但葉不回并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繼續向前邁了一步， 腰間挂着的金色長劍被再次抽出。

明亮的劍光映着她的雙眼盡是堅定，她松開手長劍飄到祭壇上空，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以及似乎要攪動天地的力量。

場中其他人都在狂風中覺得呼吸困難， 甚至連身體都要随着風席卷出去。

只是如此強大的力量似乎還是無法将祭壇損壞， 冰藍色的劍光凝結成數道直直向下墜， 抵在包圍祭壇的黑色的霧氣上。

兩股力量在交鋒，祭壇裏的人一直沒有醒來，這時在昏迷中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其他人心焦的看着這一幕，只聽一聲巨響煙塵也漸漸散去，但藍色的劍光明顯在逐漸衰弱， 甚至連葉不回的身影都在變得透明。

夏小玉下意識的向前走了一步，渺渺動作比她更快幾步跳到了葉不回身邊， “停下吧，這樣根本不行。”

葉不回恍若未聞，渺渺高聲說， “你還不明白嗎這個任務我們沒有成功的可能了。”

夏小玉邁出的腳步頓住， 就連低頭不語的唐湛都擡起了頭， 他的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這麽一個破陣法為什麽陸滿犧牲生命也阻止不了，為什麽曾經一劍橫掃整個亡靈島的你都終止不了。”渺渺單薄的胸膛因為激烈的語氣劇烈起伏着，“是因為天都不讓我們贏”

她伸手指了指天際， 又頹然的後退幾步，“主神都說我們可以放棄這個任務，這個世界的天道都已經屈服了，我們拿什麽贏啊”

葉不回說，“我知道。”

她轉過身語氣依舊平靜堅定，只是也有一滴淚從她一向淡然的臉上滑過，“但我不能放棄。”

她凝視着永遠沉睡的陸滿，“這樣的結果陸道長會不知道嗎他一個人來赴約，或許就是不想我們為難。為情為義，我都沒辦法放棄。”

夏小玉雙肩輕輕顫抖，唐湛近乎茫然的望着所有人，“你們究竟在說什麽”

沒有人回答他，渺渺深深吸了一口氣，“愚蠢。”

她說完又後退了幾步，随着她後退的動作，夏小龍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她的本體終于再次出現在衆人眼前。

她身上的白衣更偏向古人的服裝，肩頭一直有一層輕紗籠着，現在她将輕紗取了下來。

葉不回看到她的動作，不由擡眸，“渺渺”

渺渺卻并不看她，只是對着虛空那不知名的存在說，“結算任務。”

“任務進度終止，此任務沒有懲罰，也不存在獎勵。”有一個冰冷機械化的聲音響起，聽起來近在耳邊又似乎非常遙遠。

“請求使用任務獎勵渡世之心于此世界。”渺渺的語氣無比冰冷堅定。

那個機械化的聲音提醒，“系統提示宿主，渡世之心屬于高階位面珍貴道具。低階位面使用屬于違規行為，要扣除宿主十萬積分，懲罰進入黑暗之淵十年，請宿主确認是否使用。”

渺渺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是。”

随着她的話落，風又起，空中突然飄起半透明的金色蓮花，蓮花墜落時祭壇怎麽也打不破的黑霧漸漸淡去，金色的蓮花也在一瓣一瓣凋零。

那個冷冰冰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使用完成，即将開啓傳送，進入懲罰世界。倒計時五分鐘，請宿主做好準備。”

夏小玉愕然震驚的看着渺渺，“為什麽”

唐湛在這一刻也終于對她們的來歷有了明确的認識。

“還能為什麽啊。”渺渺這個時候反而很輕松很釋然的模樣，“哎，我就說處的太好太麻煩了，容易動真感情。”

她又看向從最開始怔然，現在只是靜默站着的葉不回。

“我知道，如果我不這麽做你也有一樣的打算，所以我就替你做了。暫時不能和你搭檔，你自己保重吧。”渺渺輕描淡寫的說。

葉不回閉了閉眼睛，她的身上仿佛突然背負了非常沉重的痛苦，“對不起。”

“十年嘛，各個空間時間流動的速度又不一樣，也許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不要這種表情。”渺渺笑了一下，又深深看了在場每一個人一眼，然後轉過身去，“傳送吧再呆下去他們再哭出來，多丢人，我也受不了那種肉麻的場面。”

“渺渺”

“我也不想讓你們看到我哭。”渺渺的聲音低了下去，她仰頭擦了擦臉，“回家的時間又要延後了我都已經記不清爸爸媽媽的樣子了”

最後一句話如風中低語，漸漸歸于無聲。

眼看着渺渺身形被一道金色的光柱籠罩，消失在了光柱裏，夏小玉和唐湛只能僵立在原地。

葉不回也望着渺渺消失的方向沉默許久，然後她也輕聲說，“任務結算，将我之前任務一半積分兌換成能量值，給這個世界位面等級升級。”

同樣的機械音再度響起，只是這次的回應更加冷漠簡短，“請宿主确認是否使用。”

“是。”

夏小玉似乎忍無可忍，“葉姐”

“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葉不回輕聲說，“位面升級，天道穩固，你們對抗黑暗的勝算才更多一點。今天我們阻止了獻祭不是戰争的落幕，而是一個開始。”

“這些我都”

夏小玉想說我都不在乎，但一個世界的人命數量太沉重，她連任性的權利都不敢有，“我我該怎麽做才能救你們”

“傻姑娘，我和渺渺不會死。”葉不回聲音很溫柔，“只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她慢慢踱步到夏小玉面前，又看向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的唐湛，“我和陸道長一路走來，把能教的都教給你們了。你們欠缺的只有時間了，我相信終有一日你們會成為獨當一面的英雄。可惜的是我們都不能陪你們走下去了，所以今天我要教你們最後一課。”

她露出淺淡的微笑，手輕輕撫在夏小玉的頭頂，“那就是失去，它會始終貫徹人生。所以你們要銘記這刻骨的感覺，讓它成為你們前行的動力。”

夏小玉閉上眼睛，眼淚簌簌而下，“為什麽我始終都是無能為力，為什麽我這麽弱”

葉不回放下手，“這或許就是人生的無奈吧，不要難過，至少我們都還活着。”

她與夏小玉擦身而過，走到了陸滿面前，“我要帶着陸道長走了，還有一半的積分可以換取他一線生機，只是按照規則他會變成和我一樣的人。”

唐湛難過又迷茫的問，“葉小姐，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嗎”

葉不回輕輕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她托住陸滿的後背低聲說了一句，“開始傳送。”

“傳送倒計時，十，九”

夏小玉下意識的向她邁了一步，“葉”

葉不回擡眸望向夏小玉，“小玉，你現在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了嗎”

夏小玉怔住，“我”

葉不回似乎并不需要這個答案，或者說她只是希望夏小玉自己心中有答案。

“保重。”

十年後。

唐湛輕輕嘆了口氣，合上了屬下送過來的文件，“你做的很好。”

屬下得到誇獎輕輕舒了一口氣，只是看到自己老板的臉色，不由小心問道，“您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唐湛說，“沒事，只是想起了離開的故人。”

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額頭，“好了，你先出去吧。”

屬下也不敢多問，很快從明亮的辦公室內退了出去。

唐湛緩緩站起身，他站在頂層的辦公室內，透過明亮的落地窗俯視着車水馬龍繁華的市中心。

有一點光在辦公室內凝結，很快一個高挑消瘦的身影從光暈中走出。

唐湛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她的到來，卻沒有回頭，只是露出一個微笑，“好久不見，你的修為又有進步。”

來者也并沒有客套寒暄的意思，語氣平淡的說，“還不夠。”

唐湛扭頭看她，那張過于清秀年輕的面孔此刻如霜如雪，十年的時間讓她看起來更加冰冷銳利了，來者正是夏小玉。

她和唐湛沒有意外基本上都是在這一天一年一聚，因為這一天是葉不回他們離開的日子。

“我知道你想再見葉小姐他們，我也想，只是你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緊了。”唐湛輕聲說，然後又笑了笑，“除了很多隐世的老前輩還能和你打個平手，你現在罕有敵手，要是真的走火入魔了，我們可攔不住你。”

夏小玉平靜的說，“不會，我有把握。”

她看着唐湛，“有他們的消息嗎”

唐湛搖搖頭，“如果有，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你也一樣，我們都不會這麽平靜的站在這裏。”

夏小玉心裏也很清楚這一點，但每一次她依然會問，她不想放棄任何一點可能。

當年離別之後，三年內确實如葉不回所說發生了不少災難。有幾次夏小玉和唐湛都覺得要挺不下去了，那些戰役實在是太艱難犧牲太多了，但是想到有人為這個世界做的一切，兩個人誰也沒有資格說一聲放棄，就這樣一次又一次挺了過來。

後面幾年局面持續穩定下來，妖魔鬼怪開始呈現弱勢，全民修煉的時代降臨。

而這十年來唐湛将自己手中資産經營擴大，已經是一名非常成功的企業家，同時他年紀輕輕就躍入頂尖高手的實力也引得無數人側目。

他将自己賺到的錢定期捐助給需要幫助的普通人一部分，另一部分則投入進了玄門界的扶持上，尤其是清風觀，它現在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破舊失修的小小道觀，連弟子都只有陸滿一個。

現在它已經是道門魁首，玄門中排的上前十的名門大派，每一年前往拜師的人都數不勝數。

不過有趣的是唐湛作為掌門踏足清風觀的時間少之又少，它現在真正的管理者是夏小龍。

這也算是渺渺留給夏小玉的一個禮物，那天他們從清曲山上下來，夏小龍沒過多久就醒了。他不記得渺渺到來之前的事，但是後面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

無論是和前世還是今生那個熊孩子比，他的性格都發生了非常大的改變，仿佛是另外一個人。

他醒過來的第一句話是，“姐姐，渺渺說她們早晚都會走，到時候你一個人會很孤單。她知道你渴望親人的關懷，所以把我留給你。”

那之後夏小玉才知道，夏小龍并不是一無所覺的沉睡，他和渺渺在意識空間裏朝夕相伴，經常一起讀書，看動畫，打游戲，當然做的最多的還是督促夏小龍修煉。

而渺渺原本沒有必要做這些，她完全可以把夏小龍意識一封，做完任務直接走人，她做這些為誰不言而喻。

想到第一次見面渺渺嘴上說的那麽無情，但做出的事情卻處處都是溫情，夏小玉幾乎又要落淚。

後來唐湛見這孩子頗有天分，就将人帶在身邊培養，一直到後來他獨當一面接手了清風觀。

至于夏小玉她是國家高手榜上赫赫有名的絕頂高手，除了十年如一日将自己的工資大部分投入到了對女性資助的公益事業上外，她幾乎不染凡塵。

要麽在外游走實戰，要麽長久閉關修煉，也正因為是這樣她的修為是三人中最高的。

她不說唐湛心裏也明白，她想修煉到頂峰，踏破虛空，去更高更遠的世界，去找葉不回他們，哪怕只是再見一面也算圓滿，所以他一直默默盡自己所能幫助夏小玉。

只是他心中又何嘗沒有這樣的執念，不過陸滿留下的那些話對他的影響更深。

身處黑暗，我便向光而行。

既有餘力，我便助該助之人。

他是這麽理解的也是這麽全力去做的，只有這樣他才覺得沒有愧對陸滿對他的一番恩義，沒有辜負他們相識一場的緣分。

唐湛和夏小玉離開了市中心，憑他們現在的修為，幾乎是意念通達間就已經到了想去的地方。

清曲山風景依然是不變的秀麗寧靜，絲毫也看不出這裏曾經發生過怎樣驚天動地的大事。

兩個人并肩漫步在這山林中，聽着遠處瀑布飛濺的聲音，當年的往事又浮現在心頭。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刻意走在一起，不多時便分開了。

唐湛沿着一條被修建好的石板道沒有目的的随意走着，他有一個秘密一直沒有告訴夏小玉。

就在其他人離開不久，他們對抗魔物入侵時，他因為意外重傷，昏迷的時候做了一個漫長如一生的大夢。

夢裏的事讓他明白了之前很多困惑的問題。

只是他對夏小玉的感情也确實如夏小玉對他一樣，都回不到最初了。

那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充滿了坎坷抗争不屈與傷害，只是确實太累了。

所以如今唐湛想到前世今生，也沒有太多遺憾，以友情為為終局，也沒有比愛情差到哪去，都源自心的熱度。

如今他最挂念的還是葉不回走時說的那些話，那讓他既迷茫又充滿期盼。他希望陸滿能活下來，哪怕他們再也見不了面，但只要還活着就不是真正的分離。

夏小玉走到了山頂，十年前的那一天對她來說依然清晰的仿佛昨天。

葉不回給她的影響太深了，甚至超出了她自己的預想。

她說，小玉你現在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了嗎

夏小玉曾經以為去幫助和自己同樣命運的人，不再讓自己還有好友餘倩倩身上的悲劇重演，就已經需要她盡全力了，沒想到還有一個重逢需要她用餘生去拼搏。

“十年了，你們還會回來嗎”

“我已經變得很強了，至少比當初的我強大很多。”

“不過我不會懈怠，我會繼續努力下去，你們不回來我就去找你們。”

山林中風起葉落，輕的仿佛人的嘆息。

夏小玉回頭，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還在青松山的日子。

渺渺背着竹簍抱怨着他們都是一群豬，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做飯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唐湛便好脾氣的哄她，陸滿站在旁邊催促他們不要磨蹭，小心山林裏有鬼怪，而葉不回會一直靜靜站在不遠處守護着所有人的安全。

“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的。”

夏小玉因為恍惚間看到過去而柔和下來的神色，重新變得冰冷堅定。

“到那個時候，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操控你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