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公雞下蛋

“爸,我真的不想讀書了。”玉來捂着發紅的半邊臉,站在父親面前倔強的說着他的決定,“即使我坐在教室裏,也是在浪費時間,你就讓我出去闖一闖吧?”

“我再說一遍!”怒火燃燒着父親的臉,“我把你養這麽大,不是白養的,讀書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若是再讓我看見你和三兒四兒在一塊,我不砸斷你的腿,我管你叫爹。”父親丢下這句話摔門而出。

玉來看看一旁的母親和小雨氣呼呼的沖進了自己的房間,他真的想不明白父母的思想為何如此頑固。他們家是鎮上的首富,結交的也是一些知名或者有錢有權的人士,可父母卻如此卑躬與一個小小的村支書,對待周圍的鄉親也是卑謙讨好的态度,甚至每年的春節都花大量的錢給村裏捐贈那些村民們難得一見的煙花爆竹,造紙廠的工人用的是本村和就近的村民,甚至只要有人想去不管缺不缺人手父親都會照單全收。從他記事開始,村裏人都稱父親是老好人,大善人,他們村的福星,可在這些稱謂後玉來并沒有感受到他們發自內心的尊敬,反而僅僅就是讨好,面子上的讨好。這些真的只是因為他們是外姓,且沒有自家兄弟的原因嗎?玉來越來越懷疑,尤其在自己的親事這件事上,父母似乎只求找一個能夠着的有點兒權利的人家,難道這些真的如三兒四兒說的他的父母是從外地逃往來的“不簡單的人物?”

天已過晌午,江雪母親在院子裏的棗樹下鋪了些東西,準備在上面做被子。江雪吃着根雪糕從外面走了回來,母親看着江雪那燈籠似的褲子笑道:“小雪又長高了啊!”

“是嗎?我不覺得。”說着躺在了母親剛剛鋪好的被子上。

“快起來,快起來。弄皺了我怎麽做,別掉上面水點兒。”母親心疼的打了江雪一下,“都說了光吃雪糕上火,總是不聽。”

這邊江雪父親去小賣鋪買煙,小賣鋪的王大媽奇怪的問道:“老江,你不是戒煙了嗎?”

“誰說的?我只是抽得少了。”

“哦。”王大媽把煙遞給他,待他要走時又叫住了他,“老江,你家小雪,前幾天放這裏幾盒煙,換冰糕吃,還說你戒煙了。她每天來取兩根吃,現在還剩兩根呢!”

江雪父親聽着王大媽的話,詫異的差點兒背過氣兒,但他還是嗯嗯了兩聲,就着急的往回走,氣的頭上直冒汗。他就納悶兒一條多煙沒記得抽怎麽就快完了?!隔半年前他倒不覺得什麽,現在身體大不如從前而且咳得厲害,他也就不怎麽抽了。

“江曉雪!”江雪正在和媽媽說笑着,聽到這個聲音,她連滾帶爬的就跑進了自己的房間,不管什麽事兒,先躲為妙,總之這個名字從父親的嘴裏喊出來鐵定沒有好事。

“江曉雪!”父親又叫了一遍人才走進院子,他四下看着怒火沖天的問,“人呢?我剛才聽到她說話了。”

“老江又怎麽了,你看你都把孩子吓成什麽樣子了。”母親拿起身邊的扇子走過去一邊給江雪父親煽風一邊說。

“你女兒呢?讓她給我出來!”說着就走到了東屋門口,一推門被反鎖了。

“江曉雪,你再不出來我把門砸了啊!”父親着急的踢了幾下門。

“爸,不是我不出去,你現在在氣頭上,我出去了沒得好受。”裏面傳來了江雪清脆的聲音,接着又聽她說:“媽媽你快讓爸爸去北屋裏涼快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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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臭丫頭,越來越沒成色了,今天我揍不了你,算你真的有本事。”父親發瘋的踢着門,又從一邊拿過鐵鏟砸起了門,天也熱他也急,不一會兒他的汗就濕透了半個背。

“老江,到底是怎麽了,值得發這麽大的火嗎?”母親在一邊着急又擔心,怕老伴氣壞了身子又擔心小雪真的被打。

“你問問你的好女兒,哪一次是她要錢我不給了?還是缺她吃少她穿了?”父親停了下來氣得渾身都在顫,“一個女孩子家,她,她居然拿着我的煙去換雪糕,還聲稱我戒煙了。”

江雪在裏面伸伸舌頭,有點害怕了,這次母親也不和她站同一線了。“小雪,你太過分了!你都多大了,這傳出去誰還敢娶你啊!”

“天雅,你看看,你說說,兩個兒子都沒讓我生過這份氣,操過這份心。我上輩子是欠她的了?早晚有一天我會被她氣死的。”看得出父親是罵累了,急的一身汗的站在那裏,有氣無力的說着。旁邊江雪母親一邊給他扇扇子一邊勸說。

“爸,我也是為你好,你老咳嗽大哥說必須讓你戒煙的,再說你算算,一盒煙兩元,你一天抽一盒,一年就是七百多,相當于抽了輛很很不錯的自行車。”

“你個死丫頭。”江雪的話又激怒了父親,他沖着門踹了一腳,“我打十七歲開始抽煙,抽了四十年,你有沒有算過我抽了多少輛自行車?”

他話音剛落,屋裏就傳出了江雪銅鈴似的聲音:“爸,不用算,四十輛。”後面緊跟着一句很低的聲音,“相當于一輛不錯的面包車了!”

江雪的話讓父親倒吸了一口氣,張着嘴半天說不上話來,氣的直在原地打圈,“天雅你說說當年怎麽就攤了這麽一個女兒?”

“媽,你快帶爸爸到北屋涼快涼快,等他氣消了我再出去認錯。”裏面再也沒聲音了。

父親元氣大傷的由母親攙着去了北屋。“我給你說,他要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不把她揍死,我就不姓江。”父親喝口水怒氣絲毫未減,江雪母親沒說話把電扇開開也坐了下來。

“天宇哥給我玩。”一個梳着兩個小辮子的六七歲的女孩在追一個十來歲的男孩手裏的花蝴蝶。

“才不給呢,這是我抓的。”

“我告訴娘你欺負我。”小女孩說着還真擦起了眼。

“那是我娘,不是你娘,你是我娘從柴禾堆裏撿到的。”

“娘說,我大了是要做你媳婦的,到時還是要叫一聲娘的。”顯然小女孩并不理解這句話但卻記得很清楚。

“才不要你做我媳婦呢,你那麽愛哭。”說着男孩就把小女孩推地上了。

“天宇怎麽又欺負小梅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兩手面的跑了過來,“爹娘回來,你又要挨罵了。”說着扶起地上的小梅,拍拍身上的土,“小梅不哭,跟天雅姐姐學做飯去。”

江雪母親想到這裏已是淚流滿面了,父親重重的嘆口氣:“天雅別放心上去,我也是被氣糊塗了。”

“不知樹梅有沒有找到天宇,天宇到底是生還是死呢?”

“別想了,吉人自有天相,就是找,樹梅也該先找小雪的親生父親。”

天山在父母的房間裏小心的全神貫注的找着什麽,燈猛地亮了,吓了他一跳。

“天山,你在幹什麽?”顯然父親猜的到是他。

“我從衛生間出來,見有只老鼠跑了進來。”

“那老鼠能跑進我的衣服兜裏嗎?”

“我來找鑰匙。”天山見騙不過去,就如實交代了。自從青島回來後,老爸就封了他的摩托車,明天“紅浴”有一場正式的比賽,而且還是一家摩托車公司舉辦的,同夥人都報名了天山自然不會例外。像他們這些在“紅浴”跑道上混的,被人們認為拿小命耍的小混混,能被重視,真正的賽一次車,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天山,玩玩就行了,別那麽當真。”媽媽也抱反對的态度。

“我付出了那麽多,怎麽會就此罷休,我還從沒有正式的比賽過一次呢?”天山走到父母床邊請求道,“爸,我求你了,你把鑰匙給我,就這一次,我保證就這一次。”

“甭說,求也沒用,那純淨是一夥瘋子,拿着命玩的瘋子。”父親生氣的說。

“爸,我現在的情況就如,一個兵遇到了打仗上面卻不讓你上戰場,這事兒擱你身上你能無動于衷嗎?”天山動情的給爸爸講着道理。

“在戰場上流血是英雄,是光榮,全國人民都敬佩,你們玩,就是玩死連個屁都不是。”天山父親喊的一聲比一聲高。

“爸,有必要說的那麽難聽嗎?我進‘紅浴’還不是你部下的功勞!”天山也急了,“我今天愛上這行,全是拜你所賜,是不是屁也有你的功勞。”

“跟老子杠上了!”父親站起來又坐了下來,很平靜的說:“你不是很有能耐嗎?你不是有一大幫生死兄弟嗎?找人幫忙去啊!”

“你別說風涼話!”天山居然用食指指着父親說:“若不是你給了他們警告,我用得着在這兒當賊嗎?你太毒了!”

“小王八羔子!”父親氣的罵道,“別以為這個時候我不會打你,告訴你,老子的皮帶抽起人來絕不比當年差,現在我就讓你嘗嘗鮮兒。”父親說着還真下床找皮帶了。

現在的兩代人真的很難溝通,父母的一片苦心兒女不明白,兒女的一片雄心父母不理解。

天山母親抓着皮帶不放,讓天山快走。天山是鐵了心,無論如何今晚他都得拿到鑰匙。“爸,我這麽好好的求你,你為何還動火?我只要鑰匙,就這一次,保證過了明天就把車賣了,從此絕不在摸一下,啊?爸!”硬的不行來軟的,總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可是今天老爸是軟硬不吃,“我告訴你,什麽也別說,考不上大學你休想再動一下摩托車!”天山父親也是鐵了心。

“你這是在指望公雞下蛋!”天山丢下這麽一句話,甩門而去。

一大早,天山跟少青碰了個面,天山還沒開口少青就說話了,“你爸昨晚上從我們家回去的,所以你啥也別說了。”

“絕,真絕!”天山氣的原地打圈。

“其實你爸沒說什麽,是我爸給我下了命令,盡量阻止你去‘紅浴’。”少青打着哈欠勸着天山,“我看算了吧!比一場又會怎樣?功夫在那裏誰還不知道嗎?”

“肯定!懂嗎?我需要肯定。”天山的氣往少青身上開始出了,“你爸比我爸的官大,居然聽我爸的?少青我告訴你,今天動用你的關系,八點半以前必須給我弄一輛摩托車,我不管好不好,能騎就行。”

“天山別較真了,你覺得現在我還能行嗎?”少青拍拍天山的肩膀說:“你爸的行為與官職大小無關,完全是幾個父親在關心和教育兒子的問題。”

“幾個?”天山總算明白了,“我這爹絕了,真絕了!”

“兩個小時後就什麽事也沒有了。”少青的話剛落,就有一輛摩托車停在了他們旁邊。

“我說天山你怎麽還在這裏?”占雷下了摩托車問道,“紅浴可是馬上就開賽了。”

“少青幫忙。”天山小聲對少青說,心裏卻是暗喜,畢竟占雷的摩托車是完全可以勝任比賽的。少青自然明白天山的話,迅速把占雷拽了下來,然後抱住占雷摘下了他的頭盔,扔給已經坐在了摩托車上的天山,天山接過頭盔,丢下一句謝了!人車就沒影了。

“幹什麽?搶劫啊?”占雷急得滿頭是汗。

“幫個忙,如果今天他去不成,那會是一輩子的遺憾。”

“哪跟哪啊?我是要去給車子加油,天山那麽急會發現車子要沒油了嗎?”

“你怎麽不早說!”少青說着就去攔出租車。

“我開的了口嗎?”

天山的摩托車已經在飛了。摩托車上是天山的天空,也只有坐在那上面天山才能發揮他的英雄本色,其實有他這般身手,不參賽真的是屈了。

賽場上賽員們都武裝完畢,蓄勢待發只等栽判員的哨聲。

“5號李天山。”天山甩下牌子,一個漂亮的剎車停在了标有5字的位置上,與此同時一個胖胖的身影擋在了他前面。

“爸!?”天山摘下頭盔,簡直不敢相信,父親真的絕到家了。

“你要是賽,就從我身上軋過去。”

“爸你讓開,快,快讓開!”天山急的在車上蹦了起來,一旁有雙目光充滿了嘲笑,天山更是急的如火上澆油。

“爸,讓開,讓開啊!快——不然不然我就,我就——爸,你快讓開啊!”

時間不等人,哨子響!衆選手如離弦的箭,瞬間便成了一個小黑點,然後就沒了影蹤。

“爸!”天山氣的嗓子都啞了,淚也流了出來,可父親仍如雕塑一般紋絲未動。

“爸,現在讓開你還是我爸。”天山的眼光可以吃人,他也把話說絕了。

“随便,你完全可以從我身上飛過去!”父親的樣子也很難看。

“我,我......”天山跟瘋狗似的在摩托車上蹦着,那急勁,随時都有向前沖去的可能。

少青,占雷滿頭大汗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見天山并沒有參賽,才放下心來。

“天山,幸好你沒出發,車子就沒油了。”

天山低頭看一下,從摩托車上跳下來,給了占雷一拳,瘋了似的叫喊着跑出了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心翼》,是一部長篇小說,共分為上下部。

此章節系《心翼》上《青春足跡》內容!

本書以诙諧幽默,和輕快明朗的筆調描述一群人從校園到社會所經歷的情感波折。讓人輕輕松松的走進去,并毫無知覺的陷進那種愛無力,無奈和悲哀,悲涼的緣分格局裏。可謂痛并着幸福,笑并着淚水。

本書真切平緩的述寫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和命運的曲折離奇,并直面诠釋了愛恨情仇,以及越長大越走遠的青春友誼在生命中的重量。

《心翼》下《三千丈深藍》,更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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