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好狠的心
江舜并未有要與項詩鳶多言的意思, 他越過項詩鳶,便往前頭的宮殿行去了。
項詩鳶沒想到他會如此冷淡,也只有愣愣地瞧着他走遠。
待江舜的身影徹底從眼中消失,項詩鳶身邊的宮女方才不輕不重地出聲道:“如今安王殿下訂了婚事。”
項詩鳶擡頭看向那宮女。
便聽那宮女接着往下道:“姑娘日後便還是避着嫌,莫要再說方才那樣的話了。”
這話一出, 項詩鳶的面色便更見白了。
這宮女乃是皇後身邊伺候的人物。
她說的話, 項詩鳶自然不得視作等閑耳旁風。
項詩鳶咬了咬唇, 想到家中人萬般囑咐的話, 目光一閃, 随即點了下頭。
……
江舜是去向項皇後請安的。
項家多出貴女。
他們家養出來的姑娘,大都端莊得體、滿腹詩書, 于是便接連出了兩個王妃, 一個貴人,和兩個皇後。
如今的項皇後,乃是項家大房的長女。早在宣正帝還是宣王的時候,她便嫁進了王府。只是項家姑娘大都福祉薄,若非早早亡逝,便是一生孤獨、産不下一子半女。
如今項皇後膝下便沒有子女。
因而她便總召項詩鳶進宮來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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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規矩,如今蕭七桐與他定下了婚事, 更見過了母妃。
再不久, 項皇後便該要請她進宮來了。
那時便當是太皇太後、皇太妃同項皇後一并見她。
江舜腦子裏填滿了蕭七桐的模樣,纖弱, 風若是吹得大些, 怕是還要将人刮走。
想來想去, 都該先将宮裏頭的麻煩剔除了,再等蕭七桐來見她們時,自然也就沒什麽可畏懼的了。
……
江舜踏進鳳鸾宮時,手裏捧了個匣子。
出來時,那匣子便不見了。
鳳鸾宮內。
宮女打開匣子,從裏頭取出了一盒子安神香來。
與宮裏的安神香相比,這味兒要更淺淡些,聞着也不覺得悶得慌。
項皇後撚了一根香到跟前嗅了嗅。
“他倒是有心了,知曉本宮近來難以安眠。”
宮女捧着匣子,問:“喚禦醫來瞧瞧麽?”
“不必了,不過一匣子安神香,誰還能動了手腳不成?收着罷。”
宮女忙點頭應了。
“可惜了。”項皇後突然嘆了一聲:“這般貼心,卻偏是別人的兒子。”
聽她如此感嘆,旁邊的宮女太監誰也不敢應聲。
而項皇後也并非傷春悲秋之人,只感嘆了那麽一句,她便立即收了聲,轉而道:“前些日子禦膳房送了兩碟鴛鴦糕來,本宮瞧詩鳶喜歡得緊。便叫他們過兩日再備上一些。”
都是女孩兒愛的玩意。
那蕭五姑娘縱使兇名在外,想來也該是喜歡這些玩意的。
******
“程天禹傷得厲害,說是請了大夫也調養不好了,如今左右手傷及筋脈,日後都提不得重物了,連寫字,也都下筆虛浮……”
蕭七桐倚在榻上,聽着蕭靖将話說完,随後緩緩眨了下眼。
按理說,這樣的傷若是定期複健,自然能有好的時候。
但以她對程天禹其人的了解,這人享樂可成,但吃苦卻是不成的。
只怕這一輩子,他也狠不下心來,努力讓手回到過去的狀态。
蕭靖說到這裏,也長籲了一口氣:“沒想到這程家暗地裏手段不少,如今程天禹得了責罰,日後倒也不會再來擾你了。是一樁好事。”
他倒是半點不可惜,那程天禹廢了一雙手。
畢竟咎由自取罷了。
“多謝兄長與我傳話。”蕭七桐打了個呵欠。
蕭靖見她生出困意,便也不欲再作打攪,于是出聲道:“你接着歇息罷。”
只是等他轉身走了兩步,他又突地想起一件事來,于是問:“那桂花糕好吃麽?”
蕭七桐自然是一口也未嘗。
一旁的樂桃聞言,都不由緊張了起來。
蕭七桐倒是姿态悠然,她微微一笑,道:“甜的。”
蕭靖見她這般,那顆心頓時落了地。
于是笑了笑,瞧着比往日肅穆的樣子,多了一絲寬厚的味道:“那便好。”
他頓了下,又道:“安王送來的安神藥,吃了可有起效?”
蕭七桐點頭:“有,夜間睡得更好了。”
蕭靖身上湧現了一絲斟酌的神情,随即便聽他壓低了聲音,道:“若是吃完了,便讓府裏去抓藥吧。如今到底還未去到安王府上,若處處都花用安王府的,難免叫人看輕了去。”
蕭七桐沒應聲,她只是歪了下頭,就這麽瞧着蕭靖。
蕭靖對上她的眼眸,如稚子一般,登時便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罷了,她随性便是。祝氏去了已久,也不知曉将來她出嫁時,能有多少嫁妝,與其與她說這些,倒不如那時與她添些妝,這才不叫人看輕。
于是蕭靖便沒再往下說,他轉過身,便匆匆往外去了。
腦子裏只想着,不如今日辦完了公務,便也去買一份桂花糕罷。
她食不得葷腥,這樣的甜點,倒是能吃上一二的。
待蕭靖走了,樂桃才撲到了蕭七桐的身邊,低聲道:“姑娘,若是大公子知曉,不會、不會生氣罷?”
“怕什麽?”蕭七桐反問。
樂桃聽了這話,心底的畏懼漸漸也就沒了。
姑娘說的是,她怕什麽。
姑娘日後是要去做貴人的,她焉能再畏首畏尾下去?
蕭七桐突地目光一轉,瞧向了院門口。
“外頭是誰?”
樂桃聞言,便當即吩咐了個婆子去瞧。
如今樂桃在蕭七桐身邊,也算得是第一等丫鬟了,那婆子自然不敢置噱,忙轉身出去瞧了。
随後她們便聽見了那婆子斥罵的聲音:“誰在外頭鬼鬼祟祟的?”
“我當誰呢?原來是你這麽個不忠不義沒心肝兒的東西!”
樂桃有些好奇地伸長了脖子:“也不知曉是誰。”
“香蓉吧。”
“是她?”樂桃臉色也微微變了,一向瞧着好脾氣的溫柔面孔,霎時注滿了怒氣:“的确是個不忠不義的東西!”
這頭正說話間,外頭的婆子已經将人拽進來了。
只不過是拽着耳朵拉進來的。
再瞧那香蓉。
一身洗舊了的褐色衣裳,一雙手攥着前襟揉搓來揉搓去,瞧着分外的局促瑟縮,和她從前那副得意的嘴臉,實在大相徑庭。
她由婆子拉拽着走近了,“噗通”就在蕭七桐跟前跪了下來:“姑娘,姑娘我錯了……”
走得近了,蕭七桐才看清了她的模樣。
她那雙手上多了些凍瘡和繭疤。
眼下青黑,眼底也帶着血絲。
哪裏還有過去的一絲伶俐樣兒?
“姑娘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香蓉說着話,眼淚便立即滾了出來。
整個人竟是隐約見了一絲老态。
之前蕭七桐與蕭靖說,香蓉梳得一手好頭,她這兒不需要什麽伺候的人,不如便讓香蓉去伺候老夫人。
蕭靖又不蠢,自然頭一個反應,便是香蓉伺候主子不盡心,有了二心。在五姑娘的院子裏待得好好的,卻還想着去讨好老夫人。于是第二日,香蓉便去了老夫人那兒,只是她過去做的是下等丫鬟,負責整日幫着打雜端水,劈柴洗衣的。
老夫人院兒裏的丫鬟婆子,也都知曉她是從五姑娘那兒來的,自然将她視作來搶位置的。
于是誰都将她視作敵人,自然髒活累活都恨不得分給她。
香蓉想去見一眼老夫人,也都因為旁人從中作梗,而失去了機會。
她那手藝,自然也就沒有展露的時候了。
那段日子,香蓉過得是咒天罵地。
她全然想不到,明明是來老夫人這兒過好日子的,怎麽就過成了這樣?
這也便罷了。
打賜婚聖旨下了以後,府中人都知曉,她是背叛了五姑娘來讨好老夫人的。頓時誰還不對着她落井下石,好和她劃清界限!不說讨好五姑娘,至少也要叫五姑娘不厭憎他們。
于是打那以後,香蓉的苦日子便是真的來了。
旁的下人日日擠兌她,什麽活計都讓她去幹。
甚至還有故意捉弄她的。
蕭老夫人又哪裏記得她是誰?連多瞧她一眼都沒有。
香蓉便在日日的勞累中睡過去,第二日又被迫在痛苦中醒來,繼續做着那些繁重瑣碎的活計。
終于她實在忍不住了。
她盼望着五姑娘能再給她一次機會。
于是她偷偷跑出了院子,來到了五姑娘的院子外。
想到這段痛不欲生的日子,香蓉朝着蕭七桐的方向,接連磕了好幾個頭,口中道:“姑娘原諒我吧,求姑娘了,我願意回來繼續伺候姑娘……”
蕭七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香蓉願意?
自己還不樂意呢。
就這麽一條別人招招手便要跟去的狗。
她還要來做什麽?
從前程敏月通過香蓉,使了多少手段?
那時香蓉不是甘之若饴嗎?
如今程敏月沒了,蕭詠蘭瘸了,蕭老夫人對她不屑一顧了。她方才知曉後悔。
可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藥賣的。
香蓉見蕭七桐沒有出聲。
她咬了咬牙,當即又重重地磕在了地面。
這下是真磕,擡起頭來,便見額頭隐隐滲出了血絲。
但蕭七桐還是沒有動。
香蓉便只能接着又磕。
“砰砰”幾下,她頭上的血絲已經清晰可見了。
院兒裏的下人們齊齊打了個哆嗦,心中道,五姑娘果然還是那個黑心肝兒的五姑娘。
蕭七桐将他們的神色收入眼底,半點也不覺氣。
香蓉送上門來,無非是送個機會來,震懾住滿院子的下人罷了。
這會兒,蕭家的三姑娘正同蕭詠蘭一并站在院門外。
蕭家三姑娘暗暗咋舌:“她好狠的心……”
蕭詠蘭一咧嘴,面容近乎扭曲:“可不是麽。”
就這般蛇蠍的女人,卻也能得安王殿下的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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