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酒飲不得
衆人隐晦又大膽地打量着蕭七桐的神色。
然後他們就見蕭七桐掀了掀眼皮, 直接從寧小侯爺身邊掠過了。
而寧小侯爺還如木樁子一般站在那裏,動也不動,像是被驚住了一樣。
他們又哪裏知曉,二人一早便在臨陽侯府見過面了。
因而就算此時再見,蕭七桐自然也不覺得有一絲尴尬。
自卑的人, 方才會覺得尴尬難受。可她的心理早已足夠強大, 莫說這會兒碰見了寧小侯爺, 就算對方當場令她下不來臺,她也自然有本事叫寧小侯爺先一步顏面掃地。
既如此, 又有什麽可畏懼的?
蕭七桐轉了一圈兒, 特地挑了個靠着溪水的地方。
其他人已經擺了酒盞在溪水邊,顯然打算玩一出曲水流觞。
蕭七桐随手轉了轉杯子, 然後擡頭看向鴻欣郡主:“這裏如何?”
見沒有起沖突, 鴻欣郡主登時松了口氣, 笑盈盈地走上前, 一塊兒坐下了。
單嬌靈也緊随其後。
這會兒寧小侯爺就被忽視得更徹底了。
衆人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又将目光投向了寧小侯爺。
小侯爺何等驕傲的脾性, 難道這會兒便不覺生氣嗎?
寧小侯爺松開了緊握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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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的五指還微微顫抖着。
為了緩解這種症狀, 寧小侯爺又劈手奪過了小厮手裏的弓箭,大步朝前走了, 連回頭看一眼也不敢。
他的整張臉都在發燒。
那灼燙的溫度,仿佛在譏諷他過去的所作所為。
他連扭頭再去看一眼都不敢。
“小侯爺!小侯爺您慢些……”小厮摸不着頭腦, 只能快速追了上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
心說, 這是發火了吧?
嘿, 果然,瞧見蕭七桐還是心下大為不喜的。
寧小侯爺很快就竄進了小林子裏頭。
他突然頓住腳步,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弓箭,然後猛地砸了出去。因為力道之大,面前的大樹都猛地搖了搖。
他身後跟來的小厮,吓得當即縮了縮脖子。
寧小侯爺整個人都像是被火把點着了。
他從小到大,還未這樣羞臊過。
他幾乎不敢回去面對那人。
那點兒剛生起來的好感,霎時被壓了個粉碎,轉而變為了強烈的羞恥。
這廂。
蕭詠蘭對面的女子,撇了撇嘴,小聲道:“你那妹妹果然是個臉皮厚的,都叫小侯爺視如蛇蠍了,她偏還能鎮定自若地坐在那裏與人飲酒。”
蕭詠蘭嘴唇微微發白,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蕭七桐往臨陽侯府去了幾回,別人不知曉,但她卻知曉!
寧小侯爺疾步離去,未必是惱了蕭七桐。
她雖然腿瘸了,但眼神卻好得很。
因為她又一早就懷疑蕭七桐往臨陽侯府去,是與寧小侯爺有了什麽私.情,因而這時候她便掠過了表面,盯住了寧小侯爺發紅的脖子根。
好好的爺們兒,見了姑娘便紅到脖子去了,那不是心中有所意動是什麽?
誰人發怒是這般模樣的?
蕭詠蘭掐着指甲,心往下沉了沉。
衆人見這場風波就這樣過去了,心下便始終覺得不得勁。她們本就不打算将蕭七桐納入她們的圈子中,這會兒鴻欣郡主将人帶來也就罷了,她們正盼着瞧蕭七桐出醜呢。
如今就這樣輕輕放下,那如何成?
于是便有女孩兒擡手放了一個木托盤入小溪中,那托盤之上放了酒杯。
她笑道:“這酒杯到了誰的跟前,誰便作詩如何?若是作得不好,或是作不出的,便喝了這酒。”
其他人目光打了個轉兒,輕飄飄地從蕭七桐身上掠過,然後拍手稱好。
誰都知曉蕭七桐的生母,在誕下她後不久便沒了。後頭繼室程敏月進門,這蕭五姑娘便沒見出過門,想來,這繼母也不會為她請什麽老師。
蕭七桐行事粗暴狠辣,目中無人。
應當便是沒讀什麽書的。
想來便讓人覺得牙癢癢。
那安王殿下是何等人物?
滿腹詩書經綸,随手便可成錦繡文章,一幅墨寶令天下無數人追捧,連皇上都多次誇贊……就這樣的安王,卻偏要配個空有外表的蕭七桐。
真叫人恨呀。
若說是項詩鳶,大家還不至于如此嫉恨。
畢竟多數人早就瞧出了苗頭,何況項家雖有落敗,但到底是高門大戶,乃是經歷了數百年的世族之家!而如今項家還有位皇太妃和皇後呢。
更莫說項詩鳶自幼受到良好的教養,詩書棋畫,無一不通,身上滿滿都是世家貴女的氣質。
因而若是項詩鳶為安王妃,她們縱使心頭有些許嫉妒,但也知曉,那是人家出身好、模樣好、學識好,正配安王呢!
可蕭七桐比之她們尚且不如。
又與她們這些京中貴女的行事,大相徑庭。
那又如何令她們覺得甘心?
一些玩得好的女孩兒相視一笑,随即轉頭看向了蕭七桐,柔聲問:“從前少有和五姑娘一起玩的時候,也不知曉五姑娘愛玩什麽。五姑娘便與咱們一塊兒玩這個,如何?”
蕭七桐瞥了眼盤中的酒。
“不玩。”
衆人面上笑容一僵,完全沒想到蕭七桐不按常理出牌。
哪有人這樣直接了當拒絕的?
蕭七桐用手勾了勾杯子,一股香氣竄入鼻中。
她微微垂下眼眸:“勸你們也莫要玩。”
女孩兒笑了:“蕭五姑娘特地挑了個臨溪水的位置,卻不玩,是何道理?”
“這邊風景好。”
“五姑娘當真不随我們一起玩麽?”
“這是榆桑酒,與旁的酒都有不同。此酒性寒,松州一帶入春時便開始炎熱起來,于是那邊的富貴人家愛榆桑酒祛熱避暑。”蕭七桐歪了歪頭,用平靜的口吻,說着令所有人都臉上泛紅的話:“飲得多了,可致宮寒,日後有礙孕育子嗣。”
衆人臉上漲紅,叫她吓壞了。
世家女的作用,大都是被父兄拿去嫁個好人家,為自家結一門好的姻親,以作強強聯手。
若真是這樣……
那豈不下半生都毀了!
她們讷讷之下,頓時竟是無法再對着蕭七桐說出話來。
而此時有人怒聲斥道:“這酒是誰帶來的?”
有個綠衫女子怯怯起身:“是我帶來的,這酒是我兄長從松州帶回來的……說是當地極為難購得的酒水,更是當地一絕,我才……才想着帶來邀大家一飲。”
其他人聞言,恨恨瞪了她一眼。
倒是沒再多說什麽。
她們還能說什麽?
多虧蕭七桐出言提醒,否則她們便要将這酒當新鮮玩意兒了。方才她們便喝了兩口,入口清且涼,無比爽口。都還有人動了心思,回家令府中采買些來呢……
頓時尴尬的氣氛蔓延開。
周圍一片沉寂。
“那便不飲酒了,不如采些花來泡茶,男子作行酒令,咱們便作行茶令如何?”并非人人都感念蕭七桐的,還是有人不死心地出聲了。
只是方才主動提出一并玩曲水流觞的姑娘,這時候将嘴閉得緊緊的,沒有再開口了。
蕭七桐此時擡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那說要“行茶令”的姑娘。
那姑娘原本還有些怯意,但等蕭七桐和她對視上以後,她反倒大膽了起來。
一起玩玩,作作詩詞,誰也挑不出錯處來。
誰又能說,她們是故意為難蕭七桐呢?
“不玩。”這回蕭七桐還是答得幹脆利落。
那姑娘便趁機緊跟着問:“蕭五姑娘可是不善此道?”
“是啊。”蕭七桐應得坦蕩。
這時候,終于從林子裏鑽出來的寧小侯爺,恰好聽見了這麽一段對話。
她們在蓄意為難她。
她明明已經拒絕了,她們卻還想要瞧她吟詩作對,定然是想瞧她出醜了!
寧小侯爺也不善詩文。
這會兒竟有些感同身受。
等瞧見蕭七桐那張五官妍麗的面龐上,神色大方輕松,沒有一絲緊張或局促的時候,寧小侯爺繃緊的心松了,同時心頭又升起了那麽一點不可言說的敬佩。
少有人能做到她這般模樣吧?
這麽多人都圍着她,她卻能坦然拒之,行事随心,絲毫不畏懼旁人的诽謗議論。
寧小侯爺的心頭不由微微鼓噪起來。
他突然轉頭又吩咐小厮:“把我那弓箭撿回來!”
小厮張張嘴,剛想問您是不是撞邪了。但瞧小侯爺目光清明,顯然正常得很。
小厮也只好又回去撿了。
只是一邊走,他卻一邊忍不住想。
從前小侯爺并非是這等騷包賣弄的人啊!
怎麽突然就變了?
還心思變幻極快,一會兒要一會兒不要……
此時只聽得又有人狀似好意地道:“那如何成?五姑娘從前若是沒學過,從今個兒起,便該要學了。安王殿下出了名的好讀書。吟詩作對拈手就來。五姑娘若是什麽都不會,日後怎麽與安王殿下聊到一處去呢?”
就盼着她聊不到一處去才好呢。
那人暗自笑了笑。
這頭寧小侯爺猛地捏緊拳頭。
她姿态坦蕩。
這些人卻遮掩如小人!
他雖說也不是個東西,前頭退了蕭五姑娘的婚,可他卻沒暗地裏刁難諷刺她!
要他瞧,這安王殿下也着實不是良配!
他與蕭五姑娘定下親事,又為蕭五姑娘招來多少敵視的目光?
寧小侯爺腦子裏正亂糟糟地想着。
卻突地聽那頭蕭七桐噗嗤一笑,那笑聲清脆悅耳,仿佛箜篌絲樂之聲。
便聽她道:“我不需要會呀,逢年節宴會,自有人會的。”
言下之意便是,安王殿下會,讓他頂上便成了。
衆人聽見她這樣胸無大志、毫不思進取的言論,頓時一口血噎在後頭,吞吐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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