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有求于她
安王離京那日, 據傳說滿京城的人都前往,企圖一睹這位王爺的風采。
大歷朝并不避諱讓百姓們得見皇室成員的容貌, 在皇帝看來, 這也是加強百姓心中敬畏的途徑。
“聽聞有些人家府上的姑娘,都悄悄罩了面紗,圍到了現場去瞧呢。”樂桃一邊斟茶,一邊出聲道。
而這會兒蕭七桐呢, 她軟綿綿地靠在桌案旁, 點了下頭, 以示聽見了。
樂桃見她神色平靜, 不由急了:“安王殿下一直都是京中貴女們愛慕的對象, 姑娘瞧見她們這樣, 便不着急嗎?她們都去送安王殿下了, 姑娘卻坐在府裏吃茶, 這……”
蕭七桐從桌上捧起了茶碗。
茶碗通體燒制成了黑色,當她捧在掌心湊近了唇邊,反倒更襯得她那十指纖纖, 唇紅齒白,說不出的嬌柔動人。
樂桃瞧見這般模樣, 心頭跳了跳,心說, 這般模樣給安王殿下瞧多好呀。
眼下偏也只有她瞧了, 多可惜。
“你也說了, 去的人那樣多, 若我也跟着前往,只怕還未走近,便叫人擠成人幹了。”
樂桃張了張嘴,垮下臉色來:“也是,姑娘可不能同他們一處擠去!只是這樣太可惜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都去了,姑娘卻不去,安王殿下會如何想……”
當然不會有什麽想法。
她與江舜本就沒有感情,對方又哪裏會因為她去與不去,而心下失落呢?
但嘴上卻是不能這樣說的。
蕭七桐的拇指勾了勾茶碗碗壁,笑道:“興許他會想,這樣多的人,幸而我沒去呢,不然該要擠出個好歹了。”
樂桃聽罷,啞然:“……姑娘說得倒也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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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七桐慢悠悠地将熱茶抿進嘴裏,頓時疲累全消。
“都收起來罷,今個兒不抄了。”
“哎。”樂桃應聲,忙俯身開始收拾桌案上散落開的經書、紙筆。
話分兩頭。
江舜騎于馬上,眼瞧着便要行出皇城了。
跟在他身後的小太監,回頭掃了一眼長長的隊伍,忍不住道:“今日來的人不少,倒是不見五姑娘的身影 。”
這回跟着江舜的并非常英,而是另一個常貼身服侍江舜的太監,名叫吳會。
江舜沒有回頭去瞧,他淡淡道:“幸好她沒有來,若是來了,這麽多人反沖撞了她。”
顧剛在一旁笑道:“正是!若出了意外,只怕今個兒王爺也走不了了。”
江舜只抿了下唇,嘴角像是噙着一絲笑意,旁的話倒是沒有說。
“走罷。”江舜面上反倒沒有一絲留戀的味道:“早些去,方才能早些歸來。”
顧剛嘿嘿一笑:“王爺說得有理!”
話音落下,江舜驅馬前行。
馬蹄疾馳,駛出了京城。
衆人只從後頭望見安王殿下挺拔的身影,漸漸遠去。
******
只聽得“嘭”的一聲。
半人高的花瓶被踹倒在地,立即便散成了一地碎片。
“娘娘小心,莫叫碎片劃着了。”一旁的宮人忙迎上去,扶住了應貴嫔。
應貴嫔胸口起伏,随手揪住一旁的宮女,冷聲道:“王爺今日怎麽還沒來?”
宮女啞聲道:“今個兒安王殿下離京,幾位王爺都去送了。”
“從前……”從前我兒離京時,怎麽不見人來送?這話在應貴嫔的舌尖打了個轉兒,最終還是不甘不願地咽了下去。
等建王來到殿中時,應貴嫔眼圈兒都紅了。
她揮退宮人,待建王行過禮後,她扶住建王起身,随即一把緊緊抓住了他的袖子,面上再也壓不住忿忿之色,道:“這是什麽道理?好事盡讓他占盡了,他的差事輕松,又能博個孝名,登州何等富饒之地?他去走一遭,那邊的官員自然與他結識……于是名聲有了,一方大員也叫他拉攏了!”
說到這裏,應貴嫔眼珠子都嫉妒得通紅了。
建王倒是神色平靜,他将所有的不滿、憤怒都深深壓在了心底,哪怕是面對自己的生母,他也不會透露半分出來。
他道:“此事哪有這樣簡單。父皇此番是在削弱他,而非助長他。溫室中的幼苗,一旦面臨寒冬便要夭折。而常年處在天寒地凍之下的幼苗,往往更加堅韌。他安王如今已及冠,卻還依舊長不大一般,由父皇牢牢護住,日後又能有何成就?”
建王拽過凳子,在一旁坐下,又擡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道:“這件事從不是一兩日便可決出勝負的。母妃且再往後瞧吧。”
應貴嫔卻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勸得動的,她咬着牙道:“我已不想再去向那個賤人請安了。”
安宜皇貴妃壓在她的頭上,已不是一日兩日了。
她忍了數十年,瞧着兒子有所成就了,卻偏還要往下忍。
“這貴嫔當得有什麽意思!”應貴嫔冷聲道。
建王有些頭疼地皺了下眉。
這便是差距所在了。
江舜母子盛寵多年,卻始終榮寵不衰,蓋因那安宜皇貴妃實在是個聰明的女人。
若是他母妃得勢,只怕要不了幾年,便要幹出觸怒父皇的事來。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母妃地位低也是有好處的。
地位低方才有許多事不能做。
因而平日裏就算行事肆意,倒也離譜不到哪裏去,總不至到觸怒父皇的地步。
他自然也有羨慕江舜的時候。
皇子年幼時,皆是子憑母貴。
生母的地位高,皇子的地位方才也跟着水漲船高。
可與其說他希望母妃同樣跻身貴妃之列,倒不如說……他心底裏有那麽一絲的想過,若他的母妃乃是安宜皇貴妃便好了。
這廂應貴嫔不斷發洩着心頭的不滿。
等久了,她發覺兒子并不曾出聲。
應貴嫔漸漸也就住了聲。
一個人發脾氣,實在沒意思。
應貴嫔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這才轉聲道:“你那王妃還沒有信兒嗎?”
建王搖頭,道:“不急。”
應貴嫔卻道:“不急?哪能不急?她都入府幾年了?半點動靜也不見?如今幾位王爺,只有你成了婚,若你能早些有子嗣,那便是皇上的第一個孫輩……皇上焉有不疼的道理?”
建王沉吟半晌:“此法未必能成。”他也不屑去求得宣正帝的寵愛。
應貴嫔道:“從前你與我說的道理,如今你自己怎麽忘了?成大事不拘小節。總要試一試方才知曉成與不成的。若是錯過了機會,豈不可惜?”
建王未再就此事談論下去。
應貴嫔見他這般模樣,不由嘆了一聲:“早知道,你便不該娶這麽個王妃,行事愚鈍,還生不出孩子……”
建王淡淡道:“她在某些方面總歸是個聰明人。”
應貴嫔冷哼一聲:“若真聰明,便該松口讓你多兩房侍妾。”
“好女色并非什麽好事,我那三弟如今在外的名聲,也就一些書呆子和愚鈍的百姓誇他重感情。”
應貴嫔被建王堵得有些不痛快。
事事他都不允。
這樣下去,還要忍耐多久?
應貴嫔将到了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
如此……
那皇太妃與她授意的事,她便暫且不要與兒子說了。
他不沾手也正好,如此才不會落把柄到皇太妃的手裏。
想到這裏,應貴嫔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
哼,那個老太婆從前眼裏只有江舜,對他們母子從來都不茍言笑,滿面都寫着“瞧不上”三字。如今發現了她兒身上的價值,卻趕着來結交了。
應貴嫔心裏可謂揚眉吐氣得很。
這回江舜得了好差事,為何她這樣生氣。
其中有一個原因,也是不願皇太妃因此又重新回到安王的陣營中。
皇太妃如今與項家還有聯系,有她牢牢立于陣營中,便等于無形中将項家也拉了過來。
應貴嫔心念百轉。
到底還是沒有将此事說出來。
這其中謀劃,不能輕易講出來。
何況,也許她剛一脫口,江辰便将她否定了。
建王見應貴嫔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便主動出聲告退了。
他的母妃總會說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話。
這會兒他實在不想再聽。
正巧應貴嫔腦中也另有謀劃,于是也不再多留建王。
“去吧,明日讓你那王妃進宮來。”
建王應了一聲,這才離開了。
******
“那陳姑娘又來咱們府上了。”下人低聲議論,鑽進了蕭七桐的耳朵裏。
這會兒蕭三姑娘、蕭四姑娘都與蕭七桐走在一處,蕭七桐面色尚且平靜,蕭三姑娘卻多有不忿之色。
“實在異想天開!她生得又不算如何漂亮,這陳家也不算如何厲害,她憑什麽嫁進蕭家來?”蕭三姑娘自然不願意向一個年輕姑娘行禮。
蕭七桐沒說話。
蕭成并非重色之人,對于他來說,安定蕭家後宅,比娶一個如何厲害、如何美麗的妻子來說,都不重要。
在他看來,作為蕭家主母的價值也就僅僅在于此了。
所以陳若秀只要鐵了心的想嫁,又适當展露出自己甘願為內宅奉獻的姿态,那蕭成會立刻點頭,允她進門。
蕭七桐涼涼地勾了下嘴角,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嘲諷之色。
正說話間,卻有個小丫鬟到了跟前來,躬了躬身,道:“五姑娘,陳姑娘正四下尋你呢,說是有事要與五姑娘說。”
那小丫鬟眼瞧着陳若秀怕是要成蕭家的新主母了,于是聽陳若秀說想見五姑娘,她便自告奮勇來傳話了。
蕭七桐驚訝。
陳若秀還有什麽話要與她說?
上回不該說得很清楚了麽?
這廂蕭三姑娘見狀,頓時更覺生氣了。
她們這些正兒八經的姐妹,還未能從蕭七桐身上得到什麽好處呢,陳若秀倒是上趕着巴結來了!
但不管蕭三如何生氣,這廂蕭七桐都沖那小丫鬟輕點了下頭,道:“去将陳姑娘請過來說話吧。”
小丫鬟點頭,立刻小跑着轉身去請人了。
不久,陳若秀便被請到了園子裏來。
而這時候蕭七桐幾人已經在亭子裏落座了,丫鬟們正在忙活着往上擺點心茶果。
“五姑娘。”陳若秀一眼便瞧見了蕭七桐,蕭三蕭四倒是叫她忽略了去。
不過這也挑不出什麽大錯處來。
嫡庶本就該是天壤之別。
“坐。”蕭七桐指了下旁邊的位置。
陳若秀應聲落座。
“想與五姑娘談會兒天。”陳若秀笑道,目光卻不着痕跡地掠過了蕭三蕭四。
蕭四姑娘識趣地道:“我還有些繡活兒不曾做完,我便先行回去了。”
蕭三姑娘這才不情不願地出聲道:“我也有些事,便不陪陳姑娘說話了。”
說罷,二人一并攜手離去了。
待她們的身影都遠了,就連丫鬟們也都退到了亭子外去。
陳若秀動手為蕭七桐倒了一杯茶,又慢條斯理地剝起了橘子,口中道:“今日來,是為求姑娘一件事。”
“什麽事?蕭家的事,我是做不了主的。至于旁的,我便更幫不上什麽了。”蕭七桐一口堵了回去。
陳若秀不急不忙,道:“姑娘且聽我說。我知曉蕭家從前待姑娘不好,姑娘與蕭家并不親近。蕭老夫人尤為不喜姑娘,沒少冷眼瞧着前面那位夫人給姑娘使絆子。”
這其實都算是美化的說法了。
從前蕭老夫人是恨不得蕭七桐随她娘一并去死的。
一個嫡女,又病恹恹的,要來有何用?反倒妨了她兒子的運程。
蕭老夫人是這樣想的。
陳若秀低聲道:“我願為姑娘的刀劍,姑娘所指之處,便由我為姑娘鞍前馬後。蕭老夫人,蕭家二姑娘……但凡與姑娘有過嫌隙的,我自會叫他們讨不了好。”
蕭七桐有些驚愕,她沒想到陳若秀想說的原來是這樣一番話。
她動了動唇,正待開口,陳若秀似乎是怕她拒絕,忙又道:“姑娘日後是要做金貴人的,我卻無妨。名聲壞,便壞在我一人頭上就是。”
“你就不怕被休棄?”
“所以呀,我想求姑娘保我能一直待在這蕭家。”
陳若秀很清楚,一旦她跨出陳家的門,陳家此後就與她沒多少幹系了。
從前陳家待她都分外冷漠,等她嫁人後,自然與陳家關系更為淡薄。
她所倚靠的,永遠只有真正攥在手裏的東西——那便是将來的蕭家主母之位。
她所圖不多,她只想過上安穩的舒坦的,不受人忽視的日子。因而嫁誰都好。
蕭七桐這會兒也差不多瞧出了陳若秀的心思。
她突然來了興致。
陳若秀該要比程敏月更聰明,那她入府後,蕭家又該是什麽模樣?
見蕭七桐始終不曾應聲,陳若秀又道:“蕭家,乃至于我在的陳家,都盼着通過姑娘攀上安王殿下。可我會攔下這樣的事。我願在蕭家,日日護佑姑娘将來在安王府上的日子無憂。”
“若蕭老夫人要拿孝道要挾你呢?”
陳若秀笑了下:“五姑娘,後宅裏多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法子呀。老夫人已經老了。”
她又道:“姑娘若是不放心,我可以不要子嗣。蕭家再無所出,興許那時候,方才不會徹底不會成為姑娘的拖累。”
蕭七桐并不大相信她這句話。
人心是會變的。
何況這樣重的誓言,誰能輕易做到?
陳若秀卻用堅定無比的口吻道:“今後姑娘所想便是我所想,但求姑娘保我不用再回到陳家。”
陳若秀不信家人,不信蕭老夫人如今的滿口許諾,更不信她将來要嫁的人。
她相信只有當付出自己所有能付出的東西,才能得到穩固的回報。
“我答應了。”蕭七桐出聲。
她與她何曾相似。
只是因着性格的緣故,便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改變主意總歸是日後的事了。
現在幫她一把,又何妨?
何況蕭七桐也想瞧瞧,蕭家這一出大戲,又要演成什麽模樣。
陳若秀微微顫抖,面上閃過各色情緒。
“多謝五姑娘。”
*****
蕭詠蘭又一次來到了李府。
她略微局促地立在園子裏,更本能地将腿往底下縮了縮。
這時候李二姑娘姍姍來遲。
李二姑娘身邊只跟了幾個丫鬟,除此外再沒旁的人。
李二姑娘上前來抓住她的手,低聲道:“我大哥此時正在院子裏練功夫,你去瞧瞧麽?雖說我盼着你做我的嫂子,可總也要先問過你的意願,才知道此事成不成。”
蕭詠蘭心跳飛快:“……好。”
李二姑娘領着她走進了一個院子。
那院子裏的确有一道墨藍色的身影。
那人持劍而舞。
劍尖一點一點,像是輕輕撓在了蕭詠蘭的心上。
“我願意。”她小聲說。
李二姑娘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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