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可愛想摸

【關與月:阿河,我看見你微博了,你要是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時川河從寒風中走進開了暖氣的屋子裏,剛縮進沙發,就瞧見這一條消息,直接讓他好不容易被冷空氣吹涼的胃又一陣翻湧。

他真是這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己還有一天要和葉延那傻逼東西炒cp。

他更沒想到自己還有一天要發那樣的話。

可愛想摸?

不。

時川河臭着臉打字,他那叫可恨想殺。

如果他們公司老板不是他哥發小不是沈朝,他現在就已經進牢以儆效尤了。

因為殺人犯法。

時川河回了個顏文字過去——

【你爹::)】

【關與月:別這麽兇,微博上不是那麽可愛嗎?】

【你爹:你是要我現在發個朋友圈告訴大家你給全息網游投了八位數可愛一下?】

【關與月:……別人發脾氣要財,你發脾氣要命,不愧是我們阿河,告辭[抱拳.jpg]】

時川河懶得回他。

他今天的心情是真的差,落下去就沒起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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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叔從後備箱将他的行李全部都搬進了玄關,并沒有着急替他整理東西,反而是先走進來,從自己懷裏掏出了個小小的熱水袋,去廚房接了熱水。

他走到時川河面前,快六十歲的老人看上去還是年輕而又孔武有力,事實上他的身子骨的确比很多年輕人都要好。

岳叔将熱水袋遞給時川河:“三兒,拿這個暖暖手。”

時川河坐在沙發裏頭恹恹擡眸,看了眼岳叔手裏花花綠綠的熱水袋。

他一邊伸手接過,一邊面無表情道:“叔,你以後改叫岳姨吧。”

岳叔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審美一直都很令小少爺無語,但也知道時川河就是嘴巴不饒人,心裏卻把別人的好全部記在心裏,所以他也不在意,反而是笑着說:“那三兒,我待會幫你把行李搬上樓,你們住幾樓?”

這別墅是三層的,地方大,空間足,但也架不住Ln7男團有七個成員。

算上健身房、會議室、舞蹈室、音樂室一些東西,基本上就填滿了。

他們是沈朝手底下第一批藝人,沈朝財大氣粗,當然想給他們最好的。

這棟別墅是沈朝的私産,價位十分感人,他們就算火了這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買得起這裏。

但這棟別墅時川河來過兩次,岳叔作為他們三兄弟的私人司機,也來這裏接過他們幾次,所以對這棟別墅的構造,兩人都熟悉。

只是沈朝改了一下裝修和房間布置而已。

“我住三樓。”時川河沒拒絕,淡淡道:“沈哥說門上挂着我的名字。”

岳叔點頭,轉身去玄關拿行李了,走時還不忘補了句:“三兒你要是腳沒熱起來待會叔給你打盆熱水泡下腳。”

時川河天生體弱,冷到了就很難熱起來,沒熱起來就必定會感冒低燒。

故而他身邊在意他的人對這點都會很上心。

時川河只“嗯”了一聲。

岳叔直接雙手提着他的行李箱從玄關走向樓梯,時川河偏頭看了眼,看着他健步如飛,面上沒有一點的痛苦,還沒說什麽,就聽二樓傳來了一聲慢悠悠的嗤笑:“你一個十八歲的年輕小夥還讓五十多歲的老人幫你扛行李?”

時川河擡眸看去,就見葉延出現在了欄杆上,他撐着欄杆,手裏拿着吉他的弦:“不愧是小太子啊。”

葉延的聲音其實真的很好聽。

那低沉沙啞漫不經心的磁性,像是微弱的電流将人的骨髓都電的發麻。

是那種讓人不自覺的想要接近,宛若誤入了他的陷阱,又像是酒吧裏燈紅酒綠的微醺。

偏生葉延又張了副極好的皮囊。

他的眉眼深邃,屋內的暖光落在他的眼眸裏,卻并沒有柔和他眼裏的譏嘲。

因為屋內的暖氣開得挺大,他又一直在這裏頭待着,故而他只穿了件高領黑色毛衣和寬松的休閑褲,于是就将他的身形襯的更加的挺拔悍利。

而他那黑挑白的發色又讓他的沉穩中多了份不羁。

時川河還記得當年他路過吉他組比賽的會場門口時,便是透過工作人員沒有關好的門縫瞧過去,正好一眼望到了半邊身子在陽光底下,半邊身子隐在陰暗處的葉延。

他當時修長筋骨的手在光下撥弄着吉他的弦,那時候他的嗓音還沒有如此的低沉,還透着股年輕的朝氣,卻也是極為好聽的。

他多看了那一眼,于是造就了後來的不死不休。

“和你有關?”

時川河的聲線天生便有些偏冷,只是他往日說話時,并不全是疏離和冷漠還有刺骨的寒。他像是春日的一捧新雪,寒意下還有春日暖陽的微柔。

但很可惜,對着葉延,時川河就只有冬日的寒冰。

他冷冷道:“我家的事,你管的未免太寬了吧?”

葉延由高至低俯視着他,看着他眉眼間那即便是屋內的暖光和暖氣都轟不走的寒霜,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小少爺其實皮相是生的很好的。

時川河同葉延是兩種類型。

葉延是那種拉到同□□就會驚動整個酒吧裏的零湊上去要聯系方式但求一炮的總攻臉。

可時川河不一樣,他有着天生冷淡疏離的眉眼,淺色的薄唇更令他顯得像是不好接近的刀鋒。

好看是真的好看,但卻是只可遠觀不可亵玩、高高在上的神邸。

葉延聽到這話,想起的就是小少爺同他的第一次見面那天,驚豔與厭惡在一天出現,而這位小少爺連個道歉都沒有。

他對教育小孩沒有興趣,對時川河這樣的纨绔子弟更沒有興趣。

所以他直徑扭頭,看着已經上了二樓的岳叔:“我幫您吧。”

岳叔覺得他有點眼熟,但一時間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哪裏見過了,方才時川河同他的針鋒相對他也聽到了,故而他搖了搖頭,直接拎着時川河的箱子一步并作三步,身姿矯健的上樓。

時川河得知了葉延也在這別墅,上午又知道了現在Ln7就他倆在紅城,所以這別墅裏頭肯定就只有他們倆了,這令他十分不适。

回想起上午被沈朝摁頭發的那四個字,還有葉延被沈朝摁頭回的那句話——

時川河的臉比紅城的天還冷。

他不想在這坐下去了,再說他也有事找岳叔,便直徑起身走向三樓。

路過還站在樓梯口的葉延時,他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時川河進了屋子裏頭,岳叔正好幫他關了來打掃衛生的阿姨替他打開的窗戶。

Ln7一共七個成員,兩兩一人一個宿舍,剩下的那個人就要單獨住。

本來這放在團隊裏,有幾分孤立的意味,但對于時川河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了。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睡過宿舍上下鋪,更沒有和人一起睡一間屋子,哪怕是分開兩張床也沒有。

沈朝給他分配的房間是帶獨衛的,這個看着他長大的哥哥十分明白時川河的毛病,很多事情都讓人安排好了。

時川河嗅了一下還帶着剛拆封的味道的深藍色被子,心裏想殺沈朝的心微微緩和了點。

岳叔看着他臭着的臉稍微好看了,便笑着說:“朝朝安排的挺仔細的。”

時川河沒否認,岳叔便繼續下樓幫他搬行李。

時川河從自己的大衣口袋裏摸出一個沉甸甸的信封,又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将裏面的一個木盒子拿了出來。

等到岳叔将剩下兩個行李箱也搬上來後,他便把木盒和信封都遞給了岳叔。

岳叔微微一愣,下意識的伸手接過:“這個要放哪?”

他不是第一次幫時川河整理屋子了,所以這一次也以為時川河要他幫忙。

“給你的。”

時川河說:“拿着。”

他人小,但在說話時總有股毋庸置疑的強勢。

岳叔打開看了眼,看見了信封裏頭一疊的紅鈔票。

他以前對錢的确沒有特別大的概念,後來退伍後,做時家的司機,漸漸的也有了一定的認知,見的多了,他掃一眼便知道這裏頭有多少錢。

故而他眼皮子一跳,忙将信封連同木盒一道遞回給時川河:“三兒,你這是幹什麽?”

時川河面無表情:“加班費。”

現如今還是初五,按理來說岳叔的确是還在春節假期的休息時間。

但這一天的加班費這麽多……

“三兒,”岳叔微微攥緊了手裏的東西:“你前天……聽見了?”

時川河也沒否認:“嗯。我不喜歡那些地方,我就不去了。”

他頓了頓,看着岳叔微微顫抖的手,不耐道:“你要是不想要我就直接跟我哥他們說了,到時候我哥幫她換療養院出醫藥費,正好還給我省筆錢。”

岳叔一噎,但心裏到底還是暖的。

他吸了吸鼻子:“那算叔跟你借的。”

時川河漠然道:“那你還我吧,我待會就跟我哥打電話。”

岳叔:“……”

時川河不喜歡這種場面,低頭一邊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邊說:“盒子裏是她上次說喜歡的音樂盒,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叫她拿了以後就別天天念叨了。”

他用最冷漠的态度做着最柔軟的事:“很煩。”

這音樂盒的确不貴。

岳叔眼眶微紅。

只是這家制作商因為是手藝制作,音樂盒也沒有多麽精美,只會放一首純音樂的《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裏頭的小木人更是傻得可憐,所以才會淘汰。

先不說有沒有人買,就說買了也多數當垃圾,玩一下就丢掉了。

而這家手藝人本身就不是本國人,想要找到人或者找到這個音樂盒,肯定是花了心思的。

岳叔靜靜的看着在柔光裏悶頭收拾東西的時川河。

他看着他長大,當然知道小少爺那刺人的外殼底下是什麽,所以他沒有做太多的事情,只是鄭重的說:“三兒,謝謝。我也替花花跟你說一聲謝謝。”

時川河拿衣服的手微微一頓,最後還是說了句:“下次等她清醒了我去看下她吧。免得總吵吵。”

岳叔笑了笑,縱着他的嘴硬:“好。”

等他走了後,時川河便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他坐在床邊看了空蕩蕩的桌子一眼,最後視線轉向了門口。

葉延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他的門口,正抱胸瞧着他。

時川河并不在意他聽到了多少又或者有沒有聽到,他直徑起身想要以關門的動作示意葉延滾蛋,偏偏葉延要招惹他:“小少爺。”

他懶懶道:“我睡在你隔壁,有事喊隊長。”

時川河:“……”

他頓住腳步,面無表情的看向葉延:“怎麽?你要死了?”

葉延揚了下眉,幾乎是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潛臺詞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七人一起生活,怕小少爺把自己憋死,我這個隊長要負責的。”

時川河微擡了一下下巴:“放心,我還等着你進棺材去你的葬禮上放《好日子》呢。”

葉延氣笑了:“你怎麽就這麽不讨人喜歡呢?”

這句話和六年前一模一樣,但卻又莫名的少了點尖刺。

六年前葉延說這話時,帶着濃濃的諷刺和厭惡,那雙深邃卻又還有些年輕的眉眼更是涼涼的,直接将時川河的一身反骨激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今早那兩條令人作嘔的微博吧。

時川河想,他倆針尖對麥芒的的狀态莫名多了點同病相憐。

但這并不代表他就能原諒葉延。

所以時川河回了句和六年前一樣的話:“我為什麽要讨人喜歡?”

葉延輕嗤一聲,直接放出了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大招:“可愛,想摸。”

時川河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就知道你會喜歡。”

兩人毫不示弱的對視,然而三秒後兩人又一同扭頭。

葉延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時川河的胃裏也一陣翻湧,把自己惡心壞了。

“我們的營業只限于微博。”時川河說:“所以請你滾蛋。”

葉延抱胸挑眉他沖時川河彎了彎眼,笑意淺淡的很:“你也是這樣想的那真是太好了。”

葉延直起身來,不再倚着時川河的門框,他沖時川河擺了擺手,還順手将他的門帶上:“由衷的祝你早日退出。”

時川河在門關上前迅速的接了句:“同上。”

但這都是不可能的。

時川河坐到房間的小沙發上,并沒有收拾東西的動力。

他不知道葉延有個樂隊為什麽還要來這,可他的确沒法走。

在他十二歲那年沒有拿到少年組冠軍時就隐隐有些不好的苗頭在去年的那場劇目中全部暴露了出來。

時川河摸着自己的手機,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國外彩排的。

可他的老師取消了他的一切表演和訓練。

時川河無意識的摸上微博,就看見那條他轉發的營業微博。

為了炒作不那麽的明顯,所以Ln7的其他團員也有在他倆的微博下留言。

【@葉延:就知道你會喜歡。】

【@moon:好可愛的貓,像阿河[狗頭]】

【@Ln7-陳非夜:葉哥的吸貓體質令人羨慕。】

【@111:黑貓通靈,葉哥晚上小心。】

【@江江今天也不想考試:啊!好可愛!是我們宿舍的貓貓嗎!】

【@Ln7-付司:你們把id先改了……】

Ln7是一年前成立的,但至今都還沒有出道,他們七個人只在剛成立前兩個月聚在一起過。

沈朝什麽都不懂,第一次涉及娛樂圈,什麽也不會,他們聚在一起,純粹就是聚在一起玩,偶爾自己練自己的。

但從明天開始,他們就要進入正規的訓練。

沈朝也找了團隊開始制作他們的同名出道曲,開始編舞了。

Ln7剛成立的時候其實掀起了一點的熱度,因為他們七個成員都長得好看,身高一個高過一個,有不少喜歡養成的粉摸了過來關注了他們,但後來沈帝娛樂讓他們失望了。

足足一年,Ln7完全就是了無音訊。

時川河當初進來本身也就是為了湊個數,沈朝喜歡7這個數字,他就幫他湊個吉利數。

現在沈朝想好好經營他随手開的這家公司了,恰逢時川河被老師“封殺”,勒令他說不出為什麽喜歡跳舞就不允許回劇團,于是時川河就來了。

時川河看着上頭葉延拍的那只小黑貓,還有他被摁頭轉發的“可愛想摸”,以及葉延被摁頭評論的那句“就知道你會喜歡”。

他心想,喜歡就是喜歡了,難道喜歡一件東西就非得要個理由嗎?

可時川河也知道老師想要的并不真的是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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