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萬萬獸界(十九)
等寒非邪回來,戰湛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接受。”
戰湛表情難得的凝重,眼睛仿佛千年古城城牆的基石,堅硬,頑強。
寒非邪置若罔聞地将洗幹淨的果子遞給他,“肚子餓嗎?”
“……這時候你不應該說一點鼓勵或者感動的話嗎?”
“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戰湛:“……”果然深受鼓舞。
兩人蹲在地上吃果子。
戰湛一邊吃一邊眼睛時不時地偷瞄寒非邪。
寒非邪道:“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戰湛含着果肉點頭。
“對手是麒麟世家。”
戰湛繼續點頭,心想:麒麟世家有什麽好怕的?活到最後的才是真贏家。
寒非邪擦了擦手站起來道:“開始吧。”
戰湛愣了下,果汁滴滴答答地從指縫裏淌下來,“這麽快?”
“不快……等你把手擦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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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幹淨手,戰湛面色凝重地盤膝坐下。
寒非邪問道:“你做什麽?”
“呃?不是修煉嗎?”
寒非邪道:“你打算就這樣用聖丹從少劍師直接沖上劍主?”
“哦哦哦,要先祭拜一下吧。”聖丹畢竟是先人遺物,自己這樣太沒禮貌。他立刻從盤膝改為屈膝。
寒非邪:“……”
戰湛見他不說話,遲疑道:“還是先搞個預祝會?”
寒非邪沒好氣道:“你覺得你的經脈可以連續承受進階嗎?”
戰湛恍然道:“對對對,會産生瓶頸啊。那怎麽辦?”
“我去采藥煉丹,你去跑步。”
“意義是?”
“鍛煉身體。”
“……果然很有意義。”
避免戰湛偷懶,寒非邪帶着他一起采藥。戰湛必須在他視線之內跑步。
連着兩天跑馬拉松,戰湛身體吃不吃得消另說,意志力差不多瓦解了,尤其在風和日麗安全無虞的情況下,才跑了十幾分鐘,腿和胳膊的速度就明顯降下來。
“你是在散步嗎?”寒非邪頭也不回道。
戰湛喘着粗氣道:“讓我歇歇。”他跑到寒非邪的身邊,正打算停下來歇口氣,就感到屁股一陣刺痛,“哇”得一聲大叫起來。
寒非邪拿着一根尖利的樹枝,面無表情地看着。
戰湛吃驚道:“你不是吧?”
寒非邪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希望,“我是。”
“……可以換一根頭沒那麽尖的嗎?”
“我試過你的皮,頭不夠尖,戳不進去。”
“……”戰湛含淚,繼續賣命地跑。
寒非邪繼續找草藥。
戰湛跑到一半,又忍不住道:“可不可以換一種運動方式?”
“比如說?”
……
戰湛躺在地上,示範仰卧起坐。
寒非邪看着他抱着頭在那裏演不倒翁,上半身拉起三十度又倒下去,如此來回,未見成效,戰湛已經汗流浃背。
“你說的仰卧起坐就是這樣?”
戰湛苦哈哈地說:“理論上要完全坐起來的,但是我力氣不夠……”
“你演技很夠。”
“……”真的不是演技,他真的坐不起來,腰完全沒力了。戰湛紅着臉站起來道,“我還是繼續跑步吧。”
魔鬼式跑步持續了五天,這五天戰湛的身材明顯清瘦,臉頰兩邊的軟肉也不見了,臉黑了一點,臉型和眼睛像極雲霧衣,但鼻子和嘴唇卻像戰不敗,看上去既秀氣又英俊。
寒非邪還是老樣子,面容白皙俊俏,好似陽光也格外厚愛他的臉,不忍任何色素玷污。
“今天跑幾圈?”戰湛吃完果子和一部分幹糧,自發地站起來。本來他們每天都是吃十幾個果子加一點幹糧,但随着幹糧越來越少,寒非邪在三天前就不再吃了,全留給他。他抗議的結果是跑步加兩個小時。戰湛嘴上是叫苦不疊,心裏卻感動到無以複加,每天的運動都按時按量完成了,甚至在寒非邪不知道的時候,偷偷做幾個仰卧起坐加練的——經過鍛煉,他還是能起來幾個的。
“就今天吧。”寒非邪将聖丹從懷裏拿出來。《天芥神書》已經認主,一直藏在他的腦袋裏,他全身上下最值錢的也只有這顆劍聖聖丹,此時拿在手裏,還頗有點不舍。不過不舍只是剎那,當他遞給戰湛時,面色已經恢複如常。
戰湛第一次看到聖丹,不由好奇地睜大眼睛,“看上去像紅色的珍珠。”
寒非邪道:“因為先祖修煉到了劍聖高階的紅層。”
戰湛道:“我要是死了,也會有這樣一顆丹嗎?”
“劍皇以上才有。”
劍皇,又是劍皇。
這簡直接高難度任務的分水嶺啊。戰湛感慨着,就看到寒非邪又拿出一個瓶子。這個瓶子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陌生,最近寒非邪修煉的丹藥都放在了這個瓶子裏。
寒非邪倒出兩顆給他,“你先吃,身體發熱了告訴我。”
戰湛對他言聽計從,仰頭就将兩顆丹藥吞進肚子裏,然後默默地等着身體發熱。
寒非邪講解聖丹的使用方法,“當你運行劍氣,就能感覺到聖丹與你産生共鳴,你要有意識地從聖丹中提取劍聖劍氣,融進自己的丹田。一次提一點,不可操之過急。”
戰湛點頭應了。
寒非邪又道:“劍聖聖丹對你來說力量太過蠻橫,可能會産生非常強烈的排斥,你一定要堅持住。聖丹畢竟是劍聖一生修為所在,含有劍聖之威,雖然微弱得可忽略不計,但對你而言,足以頃刻間讓你萬劫不複。”
戰湛:“……”其實這是在勸他打退堂鼓吧?
寒非邪見他被吓得夠戗,又放緩語氣道:“一旦修煉開始,就只能靠你自己。你要堅持住。”
戰湛:“……”就是在勸他打退堂鼓。
戰湛道:“我身體有點發熱了,現在打退堂鼓還來得及嗎?”
寒非邪微微一笑,“閉上眼睛。”
戰湛乖乖地閉上眼睛。
“開始吧。”
開始進行得很順利。聖丹出乎意料地配合,劍聖劍氣跟着戰湛身體的劍氣到丹田,兩者融合,光的顏色在戰湛的“注視”下順着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路線,一點點地變化。
難道這就是穿越者的金手指?
戰湛有點得意忘形。
随着他從少劍師初階進化到巅峰,瓶頸到了。他明顯感覺到經脈發脹,好似随時會崩裂,聖丹的劍氣也不似之前那麽安分,竟開始順着他的經脈在四處橫沖直撞起來!
痛和脹兩種感覺交替沖擊着戰湛,仿佛想用車輪戰将他沖垮。
戰湛咬着壓根,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恨不得張開嘴巴叫寒非邪讓自己停下來。可是他很快意識到無用。寒非邪說過,一旦修煉開始,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如果失敗……
不!不能失敗,他好不容易有了父母,有了兄弟,有了人生的意義,怎麽能夠這樣輕易放棄!
每個主角在霸氣側漏之前,必然有一段痛苦糾結的歲月。想想令狐沖,想想張小凡,想想寇仲徐子陵……再近點,想想寒非邪,一個又一個成功的例子就在前面,他怎麽能輕易放棄?
不能,絕對不能。
……
可是太他爺爺的痛了!
在戰湛拼命說服自己堅持下去的同時,寒非邪正捏着丹藥,臉色凝重地看着他的面色。
其實他說一旦修煉開始就只能靠自己是假的。他煉制了能夠讓人暫時屏蔽痛覺的麻藥,能夠讓戰湛省去瓶頸期的痛苦,只是這樣一來,聖丹吸收效果會減弱。劍聖聖丹不是動物的內丹,随處可撿,放棄這次機會,就很難再有第二次了,他當然希望産生最好的效果。
看着戰湛咬緊牙關,他只能在內心默默地鼓勵,直到戰湛面部表情漸漸從痛苦中緩解過來,才緩緩地舒出口氣,将手裏的丹藥放了回去。
一晃眼,又是十天過去了。
戰湛摸摸下巴。一直以來一個重大的疑問被解決了。那就是……原來小說中的人會随身帶着刀片和刮胡子的軟膏,以至于他想象中兩人變成野人的情景并沒有出現。
寒非邪拿着水果回來。這次的水果上次不同,味道有點酸,比原來那一種更不耐餓。但沒辦法,上次那種果子在兩人辛勤啃食下,只剩下幾只發育不良的了。
戰湛道:“再這麽下去,我們是不是該外出獵魔獸吃了?”
寒非邪道:“今天是最後一次,成功之後,你愛獵什麽獵什麽。”
“包括魔獸王?”戰湛沒想到寒非邪對他這麽信任。
寒非邪道:“當然可以,反正只是你吃它還是它吃你的區別。”
戰湛:“……”
兩人吃完果子,戰湛盤膝坐定,雙手依依不舍地摸着聖丹。随着他這幾天的飛速進階,聖丹的顏色越來越暗淡,寒非邪說聖丹放了太久,大部分劍氣都已經消散了,他能利用這麽多已經是福氣。
戰湛握着聖丹,堅定道:“我這次一定會成為劍主!”他現在已經是劍魁巅峰,離劍主只有一步之遙。與第一次進階時的欣喜若狂相比,他現在已經很淡定了。任何人幾天之內從少劍師一步步地越過大劍師、劍将,成為劍魁,都會變得淡定。
不過不是麻木,因為他身體的熱血仍在沸騰。
寒非邪将最後的丹藥交給他,一如既往地叮囑道:“不要急躁。”
戰湛一口吞下丹藥,痞痞地笑道:“曉得咧!”
經歷過幾天的脹痛,最後一次可說是駕輕就熟,戰湛将劍氣引入丹田,默默地融合,看着劍氣的顏色從綠色漸漸轉青到藍最後呈紫。
突破的時刻即将到來,身體經脈如往常一般,為了接受更強大的劍氣而膨脹起來。戰湛深吸一口氣,默默地等待着疼痛的到來。但這次的疼痛竟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戰湛只做了五分的準備,這次竟然疼出了十分的效果!
這幾天寒非邪看戰湛适應得差不多,不再貼身守着他,自顧自地煉藥,聽到痛苦的呻吟聲才驚覺不好。只見戰湛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整張臉滿是冷汗,眼角竟流下淚來。
他連忙拿出藥,眼睛緊緊地盯着戰湛,心裏卻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這個時候吃藥,會不會導致突破失敗?
一旦失敗,戰湛将停留在劍魁巅峰,暫時與高階試煉師無緣……
寒非邪略作猶豫,便做了決定。突破劍主雖然難得,但以後還會有機會,如果因為劇痛讓戰湛對進階産生心魔才是得不償失。
正全力與疼痛較勁的戰湛顯然不知道寒非邪轉過了這麽多心思,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絕對不能讓它變成海市蜃樓!
疼痛到極致,戰湛幾度以為自己會昏死過去,甚至産生了幻覺,一會兒以為自己躺在二十一世紀的床上睡覺,一會兒又想着自己穿越的身份是不是被發現了,在接受酷刑。如此反複了許久,丹田處的劍漸漸化開,竟變成了一顆虛無的元丹,一枚新生的小劍藏在元丹之中,若隐若現。
戰湛從恍惚中清醒過來,發現竟然九條細細的大光環繞着元丹。他知道根據原文設定,沖上劍主之後,未免光環數量過大,難以計算,每一階都會以為初始階段的光環數為基準,往上算光環,如果數量再大,就加寬光環的厚度和寬度,務必讓讀者和劍客都能準确清晰地看出到底有多少光環。劍主的光環基數是五百,他現在看到九條,就意味着自己有四千五光環……那是巅峰啊!
他直接沖上了劍主巅峰!
熱淚盈眶有木有!
尼瑪!人生太美好了!他愛穿越!愛死了!
寒非邪看着戰湛閉着眼睛扭曲自己的臉擺出各種奇形怪狀的表情,默默地将藥收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備注(由低到高排列):
下品:劍工、劍士、少劍師、大劍師、劍将。
中品:劍魁、劍主(目前戰湛在這裏)、劍君、劍王。
上品:劍皇(藍醅在這裏)、劍尊、劍聖。
傳說級: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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