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藥皇之皇(十三)

山路時有時無,走得很靠想象力。他們來到山巅,就看到下方一條彎彎的河繞着山流淌。

戰湛嘴角一抽:“我沒練過跳水。”

寒非邪道:“沒關系,你站着不動就好。”

“你抱着我跳下去?”戰湛面色如壯士斷腕,“記得抱緊一點。”

寒非邪道:“我是說踹你下去。”

戰湛:“……”

寒非邪招來阿猛,讓戰湛爬到他背上去。

戰湛剛摟住阿猛的脖子,就皺眉道:“你幾天沒洗澡了。”

阿猛回頭,咧嘴一笑。

戰湛捂住鼻子,剛要說話,就看到阿猛開心地……跳崖了。

“啊!”

尖銳的叫聲驚起飛鳥無數。

等阿猛背着寒非邪和杜如春抵達山腳,戰湛已經吐光了今天早上吃的果子。

寒非邪道:“要成為高手,就不能怕高。”

戰湛虛弱地擺手道:“我不是怕高,我是怕死。”

寒非邪正要笑,就看到阿猛對着山壁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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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湛擡頭,就看到水赤煉白衣飄飄地從山壁滑落下來,端的是潇灑倜傥!

寒非邪臉色一變,“快走!”

不用他說,戰湛已經抱起法拉利往水裏跑。他跑到水裏,見寒非邪沒跟上來,不禁轉頭,卻見他渾身裹在藍紫色劍氣裏,朝杜如春發動狂風驟雨般的攻擊。

杜如春的眼睛依舊毫無光澤,雙手卻有條不紊地攻擊着寒非邪。寒非邪又驚又怒,若非他有火陽之氣護體,剛才杜如春的偷襲已令他血濺三尺!

戰湛來不及問怎麽回事,眼見水赤煉已經到了山腳,搬起石頭就往杜如春身上砸!

寒非邪見石頭砸得不準,将身體微微往後一挪,引得杜如春往石頭上撞。石頭正中他的腦袋,砸了個頭破血流,他卻渾然不覺,依舊慢條斯理地進攻。

戰湛見水赤煉走過來,急了,對阿猛道:“攔住水赤煉!他就是兇手!”

水赤煉一怔,阿猛已經氣呼呼地沖上來。

戰湛上去幫寒非邪。

水赤煉被阿猛纏住,也不急,慢悠悠道:“要不是你們帶路,我還不知道這裏有一條這樣的路。你們是怎麽找到的?”

戰湛和寒非邪要緊牙關對付杜如春,不理他。

水赤煉又道:“你們要走我不攔,但藥皇之皇令是我藥皇莊之物,必須留下!”

戰湛哈哈大笑兩聲,“藥皇之皇令是謝巅峰給我們的,憑什麽給你?”

水赤煉道:“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說的是試事實,幹嘛不信?我可以把原話複述給你聽。他這麽說的,與其便宜那些狼崽子,不如給不相幹的人,至少我們不可能是殺害艾冬行刺他的兇手!”

水赤煉沉默。顯然這種思考模式的确是謝巅峰的風格。

戰湛道:“我們還答應替他尋找兇手,現在看來,兇手自己跳出來了。”

“哦?”水赤煉眸光閃了閃。

戰湛道:“承認吧,你就是買通送命堂,暗殺艾冬,又讓他們假扮艾冬行刺謝巅峰的人!”他這麽說一是為了讓水赤煉分心,二是為了讓阿猛下手更狠。

哪知水赤煉微微一笑道:“這種事,誰都不會承認的。”

戰湛愣了愣,這語氣……

水赤煉道:“戰刀,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你交出藥皇之皇令,我放你們安全離開。”

寒非邪冷笑道:“你覺得我會信嗎?”

“由不得你不信!”水赤煉說着,手裏灑出一把藥粉。

阿猛到底是謝巅峰培養出來的,異常靈敏地屏住呼吸。

戰湛剛被杜如春踢了一腳,離得遠,也沒中招,只有寒非邪背對着水赤煉,沒看到他的動作,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吸了一口進去,動作當機遲緩起來。

戰湛怕水赤煉趁機對寒非邪下手,飛身撲過去抱住他。

杜如春一腳踹在他的背上。

戰湛怕摔出去壓在寒非邪身上,咬牙扛了一下,然後半摟着寒非邪往水邊跑,沒跑出兩步,背後又挨了一下。他“噗”得吐了口血,手指用力抓住寒非邪掙紮的肩膀,“跑!”

寒非邪咬破下唇,使自己神智稍稍清醒,抓起戰湛的腰帶朝水的方向用力甩了出去。

戰湛在半空狂吼:“我不會游泳!”

寒非邪充耳不聞地轉頭,卻看到法拉利一口咬住杜如春的脖子,喉嚨裏嗚嗚嗚地叫個不停。

杜如春擡手将它丢了出去。

寒非邪努力集中精神,擡手對準杜如春被咬出的傷口,屈指一彈。

“噗。”

杜如春脖子兩邊射出兩道箭雨。

水赤煉看得一愣,轉頭看到寒非邪踉踉跄跄地往水裏跑,眼底一寒,身影極快地閃過阿猛,朝寒非邪的方向沖去。

阿猛的速度顯然不是人類随随便便就可以晃過去的。正當他以為甩開阿猛的時候,阿猛的身體又擋住了他的視線。

水赤煉殺意迸發,屈指成爪,一把扭住阿猛的脖子,用力一掰!

阿猛張嘴大吼。

突如其來的口臭令水赤煉右手一軟,阿猛跳了出去,脖子上留下五條血痕。

“快走!”

第三個聲音插進來。

水赤煉怔忡了一下,腰部就被緊緊地鉗制住了。杜如春臉色蒼白如鬼,傷口不停地飙血,眼睛卻恢複了神采,“快走!”

水赤煉掙脫不了,又不想用劍氣傷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寒非邪躍入水裏,氣樂了,“你知道他們是誰,就冒死救他們?”

杜如春張狂地笑道:“我不用知道他們是誰,我知道你是誰就行了!”

水赤煉氣得嘴唇直哆嗦,“忘恩負義!你以為你能活這麽多年是靠誰?”

杜如春死死地抱着他腰,恨聲道:“你以為我願意這樣活着嗎?你讓我活着不過是為了有一個聽話的藥人!”

水赤煉見寒非邪阿猛都已離岸,突然冷靜下來,“他們已經走遠了,放開我!”

其實杜如春已是強弩之末,抱住水赤煉全靠意志,聽他說他們走遠,意志猛然松懈下來,整個人往後一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水赤煉看着寒非邪離開的方向,撿起地上的石頭,發洩般地射了出去!

石頭正中阿猛和寒非邪。

他看着他們沉入水裏,臉色好看些,俯身在杜如春的傷口上撒了點藥,自言自語道:“你這麽容易就放棄了,可我不會。無論這條路有多難,我都會走下去!就算不擇手段,就算受盡唾罵……我也會走下去。你要看着,睜大眼睛看着,你做不到的,我會做給你看。”

水裏的寒非邪、戰湛、法拉利和阿猛都是苦不堪言。會水的寒非邪和阿猛受傷,沒受傷的戰湛和法拉利不會水。阿猛好一些,可它只能保證自己和抓着他頭頂一簇毛的法拉利不沉下去,救戰湛和寒非邪就力不從心了。

幸好戰湛剛剛在水裏呆了一會兒發現,由于體內劍氣循環,他暫時不呼吸也沒關系。他定了定神,反過來摟住幾乎力竭的寒非邪,努力學習阿猛撥水的動作。

寒非邪一直用意志力吊着一口氣,每當兩個人往水裏沉的時候,就奮力游幾下,直到确定戰湛能夠保證兩個人不往下沉才松了口氣,放心昏過去。

這應該是戰湛遇到過的有史以來最辛苦的一場鍛煉。要不是在萬萬獸界被寒非邪用跑步折磨了這麽久,他大概不到十分之一的地方就會放棄了。

幸好,幸好……堅持到了。

他跪在岸邊,整個人酸痛得一動都不想動。

不止他,阿猛、法拉利也都仰面躺着看天空。

“非邪。”戰湛猛然回神,伸手去摸寒非邪的脈搏,确認仍在跳動才稍稍放心。他伸手拍拍寒非邪的臉,發現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急了,回想着電視裏經常上演對溺水者的救助。

雙手擠壓他的胸口。

戰湛也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反正用力擠壓就對了。

寒非邪毫無反應。

戰湛吓得手抖,兩只手一會兒拍打一會兒撫摸,“怎麽辦怎麽辦?”他喃喃自語,突然俯下身,雙手分開他的上下唇,将嘴巴湊了過去……

人工呼吸是将氣吸出來還是呼進去?

他腦海一片空白,正常的思考能力正在喪失。

不管了。

他嘴對嘴地湊過去,先呼了一口,頓了頓,又吸了口……不對,好像救助者不是一直貼着對方的嘴唇,他們還有側頭的動作……

戰湛正要側頭,就看到寒非邪的眼睛睜開了。

兩人眼睛對眼睛地看了一會兒。

戰湛驚喜地松開手,扶住他的肩膀道:“太好了,你醒了!”

寒非邪皺眉看着他,“你剛剛,在做什麽?”

“啊,這個是人工呼吸。”戰湛抓抓腦袋,“專門用來救溺水的人。”

寒非邪道:“……我是中毒,不是溺水。”

戰湛被他看得臉紅,想起剛才自己的動作,更是尴尬,色厲內荏道:“我怎麽知道?你昏過去之前又沒有告訴我!”

寒非邪閉了閉眼睛道:“你不是要當試煉師嗎?”

戰湛嘀咕道:“要當不就是因為還不是嗎?”

寒非邪慢慢地坐起來。

戰湛道:“你身體裏的毒怎麽樣?”

寒非邪道:“毒是其次,最要緊的是解決我體內的火陽之氣。”

“不是有靈丹了嗎?”

“嗯,要知道個地方閉關。”寒非邪抓着他的手站起來,頓了頓道,“我這次閉關出來,你不會又不見了吧?”

戰湛幹笑道:“我哪有這麽倒黴?”

寒非邪看了他一會兒,嘆氣道:“算了,希望沒那麽倒黴吧。”

“什麽叫算了?還有你嘆氣是什麽意思?”戰湛看他真的沒事,又精神起來。

寒非邪睨着他,“難道還能指望你別那麽笨嗎?”

戰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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