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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把二十四具屍體全都煮了,一一勘驗完畢,賈環走到水槽邊淨手,曼聲道,“秦業、秦業愛妾、愛妾所生幼子的屍體,與資料上所述不符。其他人确認無誤。”
三王爺與孟谷亮斂眉沉思,片刻後異口同聲的道,“秦業死遁!”互相對視,又齊齊開口,“查,将秦業死遁前的行跡一一詳查,或許能找到線索。”
蕭澤等人領命而去。
賈環回到營帳,立刻叫人備水,沖洗身上濃重的屍臭味,剛跨入浴桶,門簾便被掀開,五王爺腆着臉笑,“環兒,我幫你搓澡如何?”
賈環不理他,自顧浸入水中,漆黑的長發似浮萍一般飄蕩。
五王爺等了良久,見他還未出來便有些急了,正欲伸手拉拽,少年卻撩起長發嘩啦啦鑽出,沖他臉上噴了一串水珠,朗聲而笑。
五王爺舔了舔嘴角,傻呵呵的道,“環兒的口水果然是甜的,好喝!別噴了,直接用嘴渡我一口。”邊說邊撅起唇,目露饑渴。
這人雖然愛犯賤,但賤的可愛,用前世的話來形容就是賤萌賤萌的。賈環眯眼乜他,又是一陣朗笑,背轉身趴伏在桶沿,慵懶開口,“別鬧了,幫我擦背。”
“哎,小的得令!”五王爺暗暗咽了口唾沫,撩開少年海藻一般的長發,伸手揉搓他背部。當日刺上去的菩提花被水浸濕後色澤更顯豔麗,在少年蒼白肌膚的映襯下,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五王爺口渴的厲害,搓着搓着就變了味,改為愛撫揉捏,溫熱的唇慢慢貼上去,親吻盛開的花瓣花蕊,又巡游流連而上,舌尖在少年耳蝸內勾纏,挑逗,呵出滾燙粗重的氣息。
賈環眯眼輕吟,手臂纏繞上青年脖頸,忽而一個用力,将他掀翻在地,然後跨出浴桶,取下搭放在屏風上的緋紅外袍,松松垮垮系在腰間,赤腳踩住他激凸的裆部,彎腰冷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別随便占我便宜。”
“那你來占我便宜吧。好環兒,你想怎麽對我都成!”五王爺挺了挺臀部,用自己的小兄弟磨蹭少年柔軟的腳板,又拉開衣襟,擺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架勢。
守在門口的稽延默默扭頭,心中的悲傷逆流成河。
腳下的東西迅速變大變硬,還微微跳了跳。賈環按揉隐痛的眉心,極力告誡自己千萬別踩實了。不過,這人真的很賤,紅着臉撅着嘴的表情讓他很有暴揍對方的沖動。
“你們這是……”三王爺立在門口,面上含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們在親熱呢,你難道就沒有一點眼色?”五王爺立刻收起賤兮兮的表情,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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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爺卻不理他,一把将少年攔腰抱起,放在榻上,取來浴巾,替他擦拭沾滿灰塵的白皙腳掌,柔聲道,“勞累一天了,快點睡吧。”
“你呢?”賈環用腳趾碰碰他膝蓋。
三王爺乜一眼從地上爬起來,正整理衣擺的老五,笑道,“我自然留下陪你。”
“老三,我有給你準備營帳吧?”五王爺急了,上前将他拽開。
“我愛睡哪裏用得着你管?”三王爺挑眉冷笑。
“這是我的軍營,自然該歸我管!你可別忘了,整個西北官場,上至一品大員,下至刀筆小吏,皆已被瞿澤厚收買。你查案子總得用人吧?屆時別哭着喊着來求我!”
“老五,你想抗旨不遵?”三王爺诘問。
“你能奈我何?”五王爺不以為意的冷笑。
兩人氣勢相當,互不肯讓,令營帳內的空氣都稀薄幾分。
賈環斜倚在軟榻上,托腮笑看兩人,悠悠開口,“不然你們出去打一架,誰贏了,誰今晚就留下侍寝。”話落曲起一只腳,動作慵懶的拍了拍身旁空置的枕頭。
立在門口的蕭澤跟稽延齊齊咳嗽,心道環三爺啊環三爺,您可真敢說!吾等拜服!
少年渾身冒着熱氣,海藻一般蜿蜒的長發滴滴答答掉着水珠,将緋紅長袍浸濕,隐約透出蒼白的肉色。衣襟完全敞開,一半掉落至腰際,一半搭在臂彎,泛着水光的鎖骨極其優美性感,平坦結實的腹部遮掩在半濕半幹的長袍下,引人遐思。曲起的一條腿筆直修長,将衣擺稍稍撐開,隐約可見毛發未豐的那處……
少年好似一只精怪,美的妖邪,美得奪魄,美得叫人把持不住。
三王爺鼻頭一陣發癢,喉嚨亦堵塞的厲害,想上前,卻忽然轉身離開。
五王爺可不管那麽多,眼睛都看直了,脫了外袍就往軟榻上爬,卻被大步回轉的老三強拖出去。
掙開自家兄弟鐵鉗一般的手,五王爺氣急敗壞的低吼,“老三,你要搞清楚,那裏面可是我媳婦!”話落狠狠瞪向對方微凸的裆部。
三王爺站得筆直,任由他打量,冷笑道,“你有本事,把這話當着環兒的面說一遍!”
五王爺還真沒那個本事,立馬慫了。
三王爺又是一聲冷笑,鋒利的眼刀刮了他撐的高高的褲裆一眼,轉身離開。
五王爺對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正欲掀簾進帳,卻聽少年慵懶撩人的嗓音傳來,“我累了,別來擾我,否則三月不與你說話。”
五王爺抖了抖,立馬放下掀簾子的手,抓耳撓腮好半晌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翌日,衆人聚在主帳內用早膳。
兩王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比着替少年夾菜。孟谷亮食不知味,對埋頭吃得香甜的賈公子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夾在三王、五王之間竟還活得這般惬意,不簡單啊!
正胡思亂想着,一名侍衛快步進來,急聲禀告,“回王爺,回孟大人,陝西三十四名犯官,于昨夜子時俱中毒身亡。”
“你說什麽?”孟谷亮啪的一聲放下筷子。
“下毒之人可曾抓到?”三王爺用手帕慢條斯理的擦嘴。
“下毒之人乃為囚犯煮食的婆子,已投缳自盡了。”侍衛拱手回話。
三王爺正欲開口,又有一名侍衛進來,禀告道,“王爺,昨日還咬死不肯松口的甘肅犯官今日全招了,言及冒赈之事乃甘肅總督王林仁、甘肅巡撫巴彥指使。王林仁、巴彥二人也供認不諱,于獄中雙雙自盡。”
“好啊,一口氣血洗陝西官場,其他人哪裏敢招?而今又有了兩個替死鬼,把瞿澤厚撇的一幹二淨,太子好手段。”三王爺扔掉手帕,眯眼冷笑。
“衆口一詞,死無對證,這案子該如何查?”五王爺睨視自家兄弟,語氣嘲諷,“老三,你無能了!”
三王爺飛快睇少年一眼,眸色略沉。
就在這檔口,一名身穿黑衣的暗衛躬身入內,湊在五王爺耳邊低語。五王爺頻頻點頭,打發他出去後笑道,“我的人已找到秦業愛妾與其幼子蹤跡,拿了他兩個,不日就能順藤摸瓜找到秦業。這賬冊該是在他手裏,老三,你欠我一次!”
“找到人再說吧。環兒,我們走。”三王爺甩袖離開。
賈環揣了兩個肉包子,慢悠悠跟上。五王爺哈巴狗一樣繞着他打轉,一路吹噓自己如何治下有方,如何能力卓絕……
到得秦業愛妾藏身的山洞,三王爺指着四具屍體,徐徐開口,“老五,這就是你找到的人?”
五王爺臉色鐵青,幾名受傷的暗衛忙跪下請罪,“王爺,這些刺客本欲搶奪此二人,見吾等傾力護衛,無法得手就起了殺心。他們袖中藏有暗箭,又淬了劇毒,吾等上前救治時已經晚了。還請王爺降罪!”
“回去自領二十鞭!”五王爺沉聲開口。
賈環蹲下,查驗秦業愛妾及其幼子的屍體,又看了看兩名已死透的刺客,沖三王爺搖頭表示毫無線索。
三王爺按揉隐痛的太陽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譏笑道,“在重重護衛之下竟還叫刺客得了手。老五,你無能了!”
五王爺飛快瞥環兒一眼,表情尴尬。
除了生死不知的秦業和下落不明的賬冊,所有線索皆已斷絕。三王爺跟孟谷亮一籌莫展,五王爺卻憋了一口氣,特地派出一支軍隊,專門搜尋秦業蹤跡,差點沒把他祖墳都刨出來。這日,終于傳來喜訊。
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趕往深山老林裏的肖家村,挨家挨戶搜查,終于在一間破破爛爛的茅草房裏發現了秦業的屍體。
他被捆綁在椅子上,外露的皮膚印有血肉模糊的鞭痕,牙齒被拔光了,滿口鮮血,指甲縫裏插着一根根寒光爍爍的銀針,衣襟大敞,胸膛上有幾個紅腫潰爛的烙痕,臉龐扭曲,雙目圓睜,死相十分凄慘。
“他被人刑訊過。”三王爺查看屍體後沉吟,又在屋內轉了幾圈,指點道,“屋內淩亂不堪,桌椅門窗皆留下不必要的刀痕,似乎為洩憤所致,與這些死士幹脆利落的行事作風不符。看來,他們白跑了一趟。”
“王爺說得有道理。我們再找一遍,掘地三尺也要把賬冊找出來!”孟谷亮揮手,身邊幾名侍衛立馬在屋內翻找起來,每一塊地磚都掀開了看,牆根處的老鼠洞都沒放過。
從日上當中找到日落西山,連一片紙屑都沒找着。
三王爺扶額沉吟,孟谷亮表情頹然。
賈環在屍體邊轉悠,忽然握住他雙手,翻來覆去的看,又用匕首挑開他手背上小顆小顆的疱疹,湊于鼻端嗅聞。
“環兒,可有什麽發現?”兩位王爺異口同聲的詢問。孟谷亮滿懷期待的看過去。
“暫時還不清楚。”賈環搖頭,聽見隐隐約約的哼唧聲,負手前往後院,果然發現一座髒臭不堪的豬圈。
“賈公子,這裏吾等已經搜查過了,沒有發現可疑。裏面濕滑髒亂,您最好別進去,要幹什麽只管吩咐吾等。”兩名侍衛拱手說話,靴子和衣擺上沾滿黃褐色的糊狀物,也不知是豬糞還是泥土,臭烘烘的十分難聞。
“無事,我只看一眼。”賈環擺手,立在豬圈外觀察,見兩頭豬眼眶、口角、顏面部、頸部、肩部,俱有手掌大小的癬斑,心下稍微有了底,又見豬圈內有一重達幾百斤的石槽,專供豬進食飲水,心下更為篤定。
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中,他忽然翻身入內,一腳把幾百斤重的石槽輕而易舉踢開,露出壓的平實的地面,劈手折斷一根欄板,往下挖,片刻後挖出一個鐵盒,扔給匆匆趕來的三王爺。
三王爺也不嫌髒,立即打開盒蓋,拿出一本厚厚的賬冊翻看。
“王爺如何?可是我們要找的東西?”孟谷亮喉頭發緊。
大約一刻鐘後,三王爺淡淡點頭,将賬冊遞給他。
孟谷亮指尖都在發抖,立即翻開細看,心中大喊:找到了,終于找到了!太子此次,再無翻身的可能!
五王爺對賬冊沒興趣,把少年抱出來,拽着他去井邊沖洗,一臉自豪的問,“環兒,只看了一眼秦業的手,你怎知曉賬冊在石槽下邊兒?簡直神了!”
賈環挽起袖子,漫不經心的道,“他手上長的不是普通的疱疹,而是豬皮膚黴菌疱疹。這種黴菌多存在于豬圈的土壤中。你看秦業本人,雖在逃難之中,卻依舊穿着蜀錦制成的亵衣,吃用亦十分奢侈,可見是個好安逸,愛享受的。無端端的,他怎會接觸豬圈內髒污不堪的泥土?故而我猜測,他肯定在泥土裏埋了什麽東西。”
“原來如此!”兩位王爺異口同聲的喟嘆。
孟谷亮沖少年作揖,贊道,“賈公子眼力卓著,見識不凡,實在令吾等佩服不已!此次歸京,吾等必上禀皇上,記賈公子頭功。”
“不用了。四月底我還要參加殿試,反正會中狀元,無需你替我揚名。”賈環用帕子擦掉手上的水珠,态度很有些漫不經心。
孟谷亮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卻再也不覺得少年嘩衆取寵。資料上顯示,賈環這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必定落到實處。鄉試、院試、會試,一路走來,這頭名就沒旁落過別家。如此奇才卻被三王爺率先籠絡了去,當真可惜了!
兩位王爺不知孟谷亮所想,被少年的坦率直白逗得忍俊不禁,又為他強大的自信深深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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