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從凱墨隴說出那句“我是你的了”到今天已經過去一個禮拜了,趙氏集團到底沒能免俗,昨天股票就緊急停牌了,賀蘭霸對趙氏集團的命運已經不感興趣,他這會兒剛從學校回來,擡頭望了一眼二樓凱墨隴的房間,每每都覺得自己被簽下了不平等條約,又是割讓地盤又是門戶大開。

凱墨隴這段時間并沒有在公寓裏待,說是有些事要處理,可能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賀蘭霸那時在陽臺鍛煉,擺擺手說你沒必要跟我通報。凱墨隴穿着暗藍色的襯衫和黑色修身褲,提着欄杆箱下了樓,“咯噔”一聲把箱子立在樓梯下,然後徑直朝宅男編劇的書房走去。

賀蘭霸狐疑地瞪着凱墨隴直接走進他房裏的背影:“你幹嘛?”這特麽倒是越來越自動了啊?

凱墨隴在房間裏也不曉得在翻騰什麽,只聽到窸窸窣窣乒乒乓乓開櫃子拉抽屜的聲響,賀蘭霸趕緊從陽臺進來,這時才見凱墨隴手裏拿着那塊舊場記板走出來,還煞有介事地吹去板子上其實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你把我場記板拿走幹什麽?”賀蘭霸丈二和尚。

凱墨隴朝他晃晃那塊場記板:“不是不需要跟你通報嗎?”

“那是我的東西當然要跟我通……”賀蘭霸說到一半啞了,明白過來凱墨隴是什麽意思了,認命地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半個月後回來,自己路上小心。”

凱墨隴滿意地點點頭,還是将場記板收進行李箱:“借用半個月。”

“你拿走了我沒靈感時怎麽辦?”賀蘭霸無可奈何地道。

凱墨隴雙手“啪嗒”一聲扣下箱蓋,将滿實滿載的箱子輕松地單手一提立在腳邊:“你不是就想聽那個聲音嗎?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拍給你聽。”

賀蘭霸頭一次對那兩只醉人的小酒窩沒了好感。

結果這幾天還真撞上沒靈感了,賀蘭霸無比惦記他的小場記板,也順道惦記了一下凱墨隴,也不知道場記板君在凱墨隴的威戈軍刀行李箱裏待得舒不舒服,過安檢時有沒有被虐待。

賀蘭霸叼着一根煙走出書房,讓他真給凱墨隴打電話讓拍場記板這種事他實在做不出來。他站在客廳,想了想,三步并作兩步上了二樓。

本着尊重租客隐私的原則,他一般不會去租客的房間,但是凱墨隴算個P的租客啊。賀蘭霸擰開門把時居然還有一點小激動,心裏玩笑般地想該不會看見窗戶前架着一把狙擊槍吧。

門推開了,狙擊槍是沒有,但賀蘭霸還是小吃驚了一下。凱墨隴的卧室是主卧,自帶衛生間,空間也寬敞,除了床和衣櫃,要布置一張小圓桌喝下午茶也沒問題,但賀蘭霸沒想到凱墨隴卻布置了一只拳擊袋。

拳擊袋通體黑色,有一米多高,上面挂着亮锃锃的鎖鏈,看上去沉默又暴力。凱墨隴并沒有改變房間的布局,但是只是挂了這麽一只拳擊沙袋,賀蘭霸頓時覺得整間主卧的基調全變了,無處不彌漫着凱墨隴的味道。

他走過去扶了一下拳擊袋,啧啧,挺重的,裏面灌的全是沙子不成?這要是砸下來得把他地板砸個坑吧。

既然凱墨隴把他耐以生存的場記板拿走了,那他只好換個方式找靈感。宅男編劇站在拳擊袋前,躍躍欲試地搓了搓手,而後學着拳擊手的樣子貓着背喝地揮出一拳。

拳頭擊在拳擊袋上發出“噗嗤”一聲,跟啞了火似的。賀蘭霸見那只黑色皮革拳擊袋穩如泰山紋絲不動,不禁面露尴尬,他收回拳頭,咳嗽一聲四下看了看,然後一回身又喝地捅出一拳!

這次拳擊袋動了,還動了不少,鎖鏈發出咕叽的呻吟聲,賀蘭霸大喜過望,欣賞着拳擊袋被自己揍得揚起的運動軌跡,心說小樣的看你還敢鄙視老子,正想了一半,那只拳擊袋就又呼哧蕩了回來,賀蘭霸沒來得及躲開,被撞了個正着。

宅男編劇狼狽地往後趔趄了一步,扶正歪掉的眼鏡,只覺得這只黑色拳擊袋看着比那寶馬X5還腹黑。他捋起袖子認真起來。

原來凱墨隴平時沒事都在玩這個,賀蘭霸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出拳,把對凱墨隴偷走他場記板的氣全出在了凱先生的拳擊袋上,凱墨隴身上的肌肉光滑緊致,揍起來一定就跟這拳擊袋是同一番滋味。

不過練拳擊和瑜伽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賀蘭霸有點上瘾了,但是沒有熱身是個錯誤,他胡亂練了一陣就感到累了,主要是手硌得疼。他甩了甩火燎似的手背,長出一口氣在床邊坐下,可能這床坐着很舒坦,幹脆又順勢倒了下去。

沒有熱身是第一個錯誤,而這一倒顯然是第二個錯誤。

他躺在床上望了一陣天花板,尋找着靈感的火花,就在這時聽見“篤篤篤”三下叩門聲。

這敲門聲慢條斯理無比腹黑,賀蘭霸心說糟,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凱墨隴倚在卧室門前,敲門的手還悠閑地擱在門板上。

他還是離開時那一身暗藍色襯衫,黑色修身褲,威戈軍刀行李箱靜靜地立在一雙長腿旁,此刻這雙大長腿正悠閑地交叉着,凱墨隴表情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斜靠在門上的肩膀直起來,提着拉杆箱進了卧室。

賀蘭霸長嘆一聲,雙手無力地撐住額頭,弓着背凝固良久,才出聲道:“我就是上來玩玩拳擊袋……”愛信不信吧。

凱墨隴繞過挫敗地垂頭坐在床邊的賀蘭霸,走到衣櫃前背對着床開始脫襯衫,邊脫邊道:“你怎麽知道上面有拳擊袋給你玩?”

賀蘭霸不想越描越黑,決定轉移話題:“你不是要去半個月嗎?”這才幾天啊?

凱墨隴脫下暗藍色襯衫:“提前回來了。”

賀蘭霸瞧着那張光裸的背,凱墨隴的背部線條如同弓弦,随時都拉得很緊,但随着身體的彎曲,手臂的伸展,會繃得越發性感。賀蘭霸感慨了一下“果然是混血啊”,起身走到那只威戈軍刀行李箱前,蹲下來摸了摸箱子:“我的場記板可以還我了吧。”

凱墨隴手臂套進T恤裏,回頭看一眼蹲守在行李箱邊的宅男:“密碼是你的生日。”

賀蘭霸被肉麻得不行,硬着頭皮按了自己的生日,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他詫異地擡頭看向凱墨隴。

凱墨隴已經換好T恤和NIKE的運動褲,邊系好白色的腰繩邊走過來,笑着蹲在詫異的賀蘭霸對面:“真以為是你生日啊?”

賀蘭霸簡直想拿拖鞋抽這丫的!凱墨隴把箱子掉了個頭,輸了正确密碼按開了箱子。賀蘭霸這才在疊得整整齊齊的襯衫長褲和內褲的最下面找回那只場記板。翻內褲時他還多看了一眼,居然不是騷包的CK?

他拿了場記板正準備下樓,卻被凱墨隴從身後叫住。

“你真動了拳擊袋?”凱墨隴冷不丁問。

“怎麽了?”賀蘭霸瞥一眼拳擊袋,“你拳擊袋裏裝的是屍體不成?”

凱墨隴皺了下眉頭,顯然被他這個發散的劇情倒了下胃口,頓了頓才說:“手拿我看。”

賀蘭霸莫名其妙:“看什麽?”

凱墨隴就自己走過來握起他的手腕,直接翻轉到手背查看,賀蘭霸大開眼界,尼瑪你這也太自動了吧,敢情我這手是長在你身上的?

凱墨隴瞅着手背上的擦傷,抿了抿嘴唇:“你不會玩拳擊。”

這不廢話嗎,你看我像玩過拳擊的?賀蘭霸心裏吐槽完,忽然想到什麽,收回手道:“要不你教我?”

“你學這個幹嘛?”凱墨隴問。賀蘭霸那一抽手出乎他的預料,有些尴尬地放下還捧在半空的手。

“那你學這個幹嘛?”

凱墨隴妥協地長出一口氣,交抱起手臂聳聳肩:“好吧,我教你。前提是你不能拿這個來對付我。”

賀蘭霸一臉心虛,這家夥是有讀心術吧。

凱墨隴皺眉睨着心虛臉的宅男編劇:“你真想練拳擊好來對付我?”

賀蘭霸見凱墨隴的視線倏忽下滑,也不曉得是落在他嘴上還是脖子上,只是那擰着眉頭的樣子活像在考慮要不要咬他一口洩憤。凱墨隴各方面都太強勢,他總不甘心一直被對方壓制,練拳擊也是不可能贏過凱墨隴的,但是氣場上總要好一些。“呵呵,怎麽可能,也就是切磋切磋。”

凱墨隴一口否決:“我不喜歡跟你切磋這個。”說着轉身踱進房裏。

“那你喜歡切磋什麽?”賀蘭霸脫口問道。

凱墨隴坐在床邊,拍了拍柔軟的床鋪,他的頭發因為換衣服時有些淩亂,慵懶地蜷在額頭耳鬓,更顯得那笑容暧昧又醉人。

賀蘭霸立刻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一個小時後。地下車庫。

凱墨隴看着小金杯旁的寶馬X5,難以置信地轉向身邊的賀蘭霸:“我把車鑰匙都給你了,你就沒想過在我不在的時候幫它洗洗嗎?”

賀蘭霸看着潔白铮亮的X5君,很無辜:“很幹淨啊。”

“到肉眼能看到的程度才算髒?”凱墨隴不敢茍同。

賀蘭霸像看西洋鏡一樣上上下下地看凱墨隴,這附近一溜車裏就屬寶馬X5最幹淨了好嗎?你講究也得有個度吧。凱墨隴離開當天他就去洗過車,還是優先服務寶馬君,他自個兒的小金杯都是第二天才去洗的。卧槽簡直吃力不讨好嘛。

凱墨隴搖搖頭拉開車門:“先去洗車再去吃飯。”

“你省省吧,我不去了。”賀蘭霸擺擺手掉頭往回走,一點胃口都沒有了,特麽有你這麽難伺候的!

“先吃飯再洗車。”凱墨隴在背後改口,見賀蘭霸沒理,又提高聲音,“只吃飯。”那妥協遷就的口吻非常明顯,然後還像是在說服自己似的加了一句,“車我明天再洗。”

“你何必上趕着要跟我共進晚餐呢?”賀蘭霸嘆了口氣回頭,“我有三天沒洗頭了,而且我覺得三天不算長。”

凱墨隴蹙眉:“我以為我們現在的關系要一起吃晚飯是很正常的事。”

“重點不是這個。”賀蘭霸強調。

凱墨隴一只手撐在寶馬車頂,一只手搭着敞開的車門,有些苦惱地擡頭看了看車庫頂,想了半天,最後收回視線說:“三天一點也不長。”

賀蘭霸扶扶眼鏡,暫時算是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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