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切都是誤會

喻初塵的吻冰冷中裹挾着一股灼熱,身體雖因長久浸泡在寒冷溪水中變得冰涼,唇舌涼如冰,卻在宣子方的唇上細細碾壓,遇到溫熱的唇舌更是用力攫取,猶如冰雪消融,化為熾熱火焰,将宣子方胸腔內的空氣燃燒殆盡。

宣子方嗚咽一聲,大腦暈暈乎乎,口舌均被占據,本能地張開口企圖攝取更多的空氣,卻被喻初塵更為深入,就像在邀請般。鼻端亦是喻初塵清涼的氣息,身體被壓制地死死的,口中津液來不及咽下便順着嘴角拖曳,宣子方憋紅了臉,從未試過如此狼狽。

喻初塵見宣子方雙目微微濕潤,大發善心地松了口,讓宣子方喘幾口氣,沒等宣子方開口質問,便再度堵上。

靈活的舌撩撥着敏感的口腔,帶着不容拒絕的侵略和霸占之意,幾乎要兩人唇舌都糅合在一起,直吻得舌頭發軟酸麻,還不肯放過……尤其是,宣子方雙手被緊緊禁锢,大腿處更是硬生生嵌入喻初塵的一條腿,根部抵着根又熱又硬蓄勢待發的硬物。

宣子方火了,尼瑪,趁人不備被偷襲一次也就算了,這家夥居然還敢來第二次?

老虎不發威,以為哥當真是那麽好欺負的嗎?!

宣子方也來了狠勁,意念催動,從法寶囊中喚出桃魂扇。手腕微抖,從扇骨中抖出一柄薄刃利劍,宣子方反手握住扇柄,将細劍橫于胸前,喻初塵本能地察覺到危機,往後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水邊地上濕滑,喻初塵這一步竟然沒有站穩,“啊”了一聲,居然直直向後倒去!

宣子方傻眼了,他本想伸手去拉住喻初塵的,可是沒來得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渾身脫得光溜溜的師弟砰地一聲砸在地上,宣子方的心也跟着顫了顫,有些不忍直視。

喻初塵因為疼痛,雙眸蓄滿了淚光,濕漉漉的眼睛又是無辜又是委屈,就連宣子方都覺得自己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這麽殘暴,萬一以後給人留下心理陰影了怎麽辦?宣子方想想還是伸出手,想把喻初塵拉起來:“師弟,你起來吧,以後別動不動就抱着人啃了。”

宣子方話說得尴尬,手也有些發軟,視線亂瞟,就是不看喻初塵的臉。

喻初塵的手搭在宣子方手上,修長柔軟的手暗藏力道,喻初塵眼中掠過一抹狡黠,微微擡起上半身,待宣子方準備用力時,猛一往回拉扯。猝不及防的宣子方一個趔趄,眨眼間就被極大的力道牽引,往下撲去……

呲地一聲,桃魂扇的劍鋒插入泥土之中,距離喻初塵的臉只有毫厘之遙,宣子方無計可施之下用扇柄穩住了自己的身體,但還是以極其不雅的姿勢跌在了喻初塵的身上。

“你又怎麽了……”

“你怎會在此處,宣子方呢?”

兩聲重疊的聲音,讓說話的兩人不由愣住。宣子方僵硬地将脖子扭向旁邊,便看到青色道袍的冷峻青年懷裏抱着瑟瑟發抖的小骜虎,和宣子方的視線撞了個正着,連蘇紀眼中陡然升起的寒意都仿佛傳遞到宣子方這邊,從頭頂百會穴一路凍到了腳底湧泉穴。

蘇紀那句話問的對象是那只可憐的被喻初塵丢開的敖馳,可惜,敖馳不會說話,只能嗷嗷嗚嗚地叫喚,金燦燦的眸子不住地瞅着宣子方的方向。

敖馳是很想表達一下遭到虐待的不滿的,但它殷切的嗷嗷叫卻讓蘇紀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宣子方不自覺地冒起了冷汗,只覺得後背濕濕涼涼的,他咽了咽口水,扭過頭再看喻初塵,心下直喊糟糕。

喻初塵清秀的臉頰多了兩行清淚,無聲無息,卻更惹人憐惜。

而自己呢?

手持桃魂劍柄,伏在別人身上,對方一絲不挂,而自己只是衣襟稍有淩亂,更何況身下的人還在無聲地掉眼淚。

“那個,師叔,我可以解釋的……”宣子方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蘇紀那種冰冷得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眼神就一陣心慌。他最看不得這種眼神了,空洞而毫無情緒的冰冷,就像一根根鋒利的銳刺,釘在背脊上,令人不寒而栗。

宣子方如受了驚的兔子般飛快地從喻初塵身上爬起,站起來一看自己的扇子還插在別人臉側,又慌忙撿起扇子,然後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站得規規矩矩,低頭愧于見人。

等等……為什麽是他愧于見人?他做錯什麽了?

宣子方擡眸看向蘇紀,正待解釋,就聽蘇紀不冷不熱地抛下一句:“你的事,不需向我解釋。但身為你的師叔,不容許你做出敗壞陸師兄名聲的事,你到湖柳居等我,待我将喻師侄送回去,再跟你算賬。”

喻初塵咬着唇,将心緒斂于眸中,蘇紀把敖馳往宣子方懷裏一塞,從法寶囊中取出一件法袍,蓋在喻初塵身上。

自始至終,喻初塵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那張沾滿淚痕的小臉顯得楚楚可憐。而宣子方則在兩人走後,抱着敖馳松了口氣。

“圈套!這一定是圈套!”宣子方心有餘悸,又有些不确定地自忖:“不過,小白蓮為什麽要在蘇紀面前這麽做?他能算準了蘇紀會來?”宣子方無法做出結論,只好郁悶地召出飛行法寶紙鶴,帶着些許忐忑回到了蘇紀的小院。

幾個時辰前,宣子方才從湖柳居離開,沒想到這麽快又回來了。

宣子方還以為會在他悟了《無相引》第一層後才有機會再見蘇紀的呢,只不過,宣子方的心情和他想象中突破心法第一層的志得意滿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門口紫衫小童也有些驚訝,不過兩人還是面無表情地把宣子方帶去了蘇紀的書房。

宣子方在書房還沒站沒多久,蘇紀就回來了。

本已落地的心,又懸到了嗓子眼。

“師……師叔……”宣子方渾身一震,雪白透明的劍刃不知何時抵在自己的脖頸上,吓得宣子方動都不敢動。鋒雪劍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尤其是他為了煉化這把劍的禁制,耗去了全身的靈力,蘇紀傾注在鋒雪上的精力比自己更甚。

他可不想給品相更上一層的鋒雪當開刃之人!

卻見蘇紀臉上幾分疑惑,幾分失望,又有幾分淩厲道:“你真的是宣子方?”

宣子方一愣,随即嚴肅道:“不,其實我的真名叫,方子宣。”

蘇紀挑了挑眉,劍刃又近了半寸,但他拿捏得很好,雖然劍刃緊緊貼着宣子方的皮膚,卻只讓他感受到劍鋒的冰寒,并未見血。

“有話好說啊……”宣子方哆哆嗦嗦道。

這真不能怪他,當初給渣攻起名字的時候,想了半天不知道改叫什麽,随便把自己的名字颠倒過來,反正渣攻的出場鏡頭不多。不過當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若是叫別的名字他還不一定能習慣,宣子方這三個字讀起來比本名還順口,他又對這三個字無比熟悉,所以怎麽叫都沒差。

但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蘇紀滿意。

“若非記憶與天賦作不得假,我真懷疑你不是宣子方。”蘇紀的劍就停在了宣子方的脖子上,半點移動的打算都沒有,看得宣子方心驚肉跳,卻連發抖都不敢。

“你……你可以理解為,以前懵懂,現在開了靈智了,我要洗心革面,做個好人。”宣子方盡可能讓自己的目光看起來真誠純良,可憐兮兮地看向蘇紀。

蘇紀嗤笑一聲:“你是妖還是魔,居然也能開靈智?”

“打個比方啊……”宣子方愈發無辜。

“心性大變卻還會對喻師侄動心?”

提到這個宣子方就來氣:“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麽看不出來這是個誤會,喻初塵是故意讓你誤會的!我自己都很郁悶,你都能看出我心性大變了,喻師弟怎麽還會對我有興趣呢……”

豈料蘇紀根本就沒聽宣子方的後半句話,他只是緩緩移開了手中的劍,身體更貼近宣子方一分,若有所思道:“我很厲害?你覺得……我很厲害?”

“這個形容詞有什麽不對的嗎……”宣子方愕然。

“沒有,沒什麽不對。”蘇紀低頭,看着宣子方的眼睛越睜越大,眼裏寫滿了不可思議,他嘴角微翹,熱得發燙的唇舌長驅直入,不遺漏任何一個角落地掃蕩一番,随後松口。蘇紀眸中凝着一絲微不可查的愉悅:“算了,你說什麽我便信什麽,若你真是妖魔,那再好不過。”

這話怎麽聽起來怪瘆人的?

宣子方愣愣地站在原地,然後才發現,他又被人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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