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陰陽臉

一家人回到家裏弄早餐，走進堂屋，唐竹芯看見唐大壯的屋子大開着，趕緊跑到竈房裏去看，看見鍋竈都還是冷得，又把白米和玉米面檢查了一番，發現也沒有少，這才放心了下來。

“姐姐，那個男人去哪了？”丫蛋想唐竹芯問道。

“不知道，也許是走了吧”唐竹芯往唐大壯屋內去轉了一圈出來，發現破舊的背條被男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櫃子裏的唐大壯的衣服少了一套，看來男子是醒了，穿了唐大壯的衣服出去了，只是不知道去了哪裏。

管他呢，算他還有點良心，這次醒來沒有再禍害自己家的糧食，唐大壯的衣服少一套就少一套吧，都是些破布縫的，也不值錢。

想到男子走了，自己就不用再害怕被官府或者被他仇家發現了，一家人的安寧總算是保住了，唐竹芯這麽想着，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生火準備做飯了。

“這個村子裏的風景不錯，青山綠水的，就是荒涼了一些！”門口傳來一個男子低沉而略帶磁性，磁性裏又帶這幾分渾厚，讓人聽了之後不知不覺中自然的朝門口望去，想要探索這聲音的源頭。

唐竹芯坐在竈膛前面，原本還在心裏嘲笑是哪個不開眼的，山上的樹林都已經被剝皮死得一片片的，村口的河流也早已斷流了，哪裏還有山清水秀這一說？而後卻被男子的聲音吸引了，竈膛裏的火燒得很旺，她手裏拿着火鉗，忘記往後面退一步，火苗子撩了出來，額前的碎發被燒焦了。

“姐姐，你頭發着火了！”丫蛋看姐姐沉迷的樣子，趕緊上前拖了一下唐竹芯，把她頭發上的火苗撲滅。

歐陽煥大步從院門口走進來，看見丫蛋正和唐竹芯手忙腳亂的拍着頭發，笑道“今天吃什麽？烤虱子？”

唐竹芯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着他臉上那塊面具，自己真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這位身材魁梧，聲音如同潺潺山泉般悅耳的男子就是前兩天偷吃自己糧食的大耗子！

歐陽煥不理會唐竹芯，上前揭開了鍋蓋，發現鍋裏煮的不過是米糠和稀稀拉拉的白米，煙霧氤氲中，他用鍋鏟在鍋裏攪動了一下，發現确實是只有一把米，臉上的笑容斂去，問着唐竹芯“今天就吃這個？”

“嗯”唐竹芯應道

“肉呢？蘑菇呢？”歐陽煥四處找尋着，那天他餓得慌，做了一頓蘑菇炖肉澆在白米飯上，吃得意欲未盡的時候竈房烏央烏央的湧進來一潑人，他飯還沒吃完就被攆走了，到現在還想着那香噴噴的飯菜呢。

提到這茬，唐竹芯就來氣，可是看歐陽煥的樣子，倒是一點愧疚的心思都沒有，還走去院子裏的吊井查看有沒有肉藏在裏面。

唐竹芯把火鉗交給丫蛋，自己靠在堂屋門口，抱着手，望着歐陽煥的背影，冷冷的問道“我說你這人知不知道廉恥，你上回吃的白米和肉是我們家三五天的口糧。”

“我這人胃口好”歐陽煥轉過身，迎上了唐竹芯的目光，回答得很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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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竹芯看男子好像沒聽出自己的嘲弄的語氣，心裏想着這人是不是傻，要不就是存心跟自己作對。

“我那天看見還有一袋玉米面，咱們蒸點玉米馍馍吧？”歐陽煥提議道。

那袋玉米面唐竹芯買回來就一直沒舍得吃，想着把家裏的白米就着米糠吃得差不多了，就熬玉米糊糊吃，哪知道這男人就這麽光明正大的惦記上了！

“我說，你是土匪嗎？”唐竹芯攔住正準備走進門的歐陽煥，仰起頭朝歐陽煥冷笑道。

歐陽煥終于意識到唐竹芯對自己的敵意了，不過是幾個玉米馍馍，等他回去了，随便讓人送點銀子過來，就夠他們一家吃香的喝辣的過好幾年。

“這位小姑娘，我不白吃你們家東西。”歐陽煥說着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番，發現自己身上什麽都沒有，他的錢袋，他的寶劍，早就沒了蹤影。

“把你的束發帶給我一條”歐陽煥向唐竹芯伸手要東西。

唐竹芯退後了一步，看着歐陽煥向自己伸手，還問自己要束發帶，真是滑稽得很。

歐陽煥看唐竹芯對自己一臉戒備的樣子，身後躲着一個嬌小可人的小女孩，便從丫蛋亂糟糟蓬松的頭發裏取了一根黑色的束發帶。

“啊，姐姐，他扯我頭發！”丫蛋委屈的指着歐陽煥向唐竹芯告狀。

唐竹芯抱起丫蛋又後退了幾步，一雙杏眼雙目圓瞪的看着歐陽煥，他身上還帶着傷，也不敢對自己怎麽樣。

歐陽煥舉起雙手，把頭發有些淩亂的束發松開，濃郁漆黑的秀發披散在肩上，唐竹芯長這麽大還沒有看過這麽好看的頭發，尤其他還是一位男子。歐陽煥把頭發重新用丫蛋頭上的束發帶綁好，這時唐竹芯采看見男子手裏多了一根玉簪。

“這個你拿着，去當了也值幾兩銀子”歐陽煥把玉簪遞給唐竹芯，唐竹芯放下丫蛋把玉簪拿在手裏細細的觀看。

玉簪顏色情頭，镂空雕刻着梅花，梅花栩栩如生，玉簪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光滑圓潤，雖然跟唐竹芯之前的青螭玉佩相比差了點，但是也是一個好東西。

“這個我不能要，你自己留着”唐竹芯念過一段私塾，知道男子束發的東西是不能随便贈與人，就算是贈與也是離別前給心愛的人留個念想。自己跟歐陽煥又不是這樣的關系，就算歐陽煥不在乎這些禮節，自己知道了卻裝作不知道拿了他的簪子那就是自己的不對了。

“這個當我的夥食費和看病的錢，你拿去當了，沒讓你留在身邊當念想！”歐陽煥看唐竹芯也懂一些禮數，怕她多心了，便好心解釋道。

“誰稀罕你的東西了，還當念想，就你這個陰陽臉，你還真是不害臊！”唐竹芯聽見歐陽煥嘲弄自己有些自作多情的意思，當下就脾氣爆發了，莫說他看不上自己，就他臉上的那塊面具也足以讓人生畏！

歐陽煥沒料到唐竹芯脾氣竟然如此剛烈，還說自己是陰陽臉，氣得右臉登時就紅了，把玉簪子收回，氣沖沖的回到了唐大壯的房間。

他臉上的傷是他的痛，要不是沒辦法，誰願意給自己的臉上戴個面具，歐陽煥懊惱的一拳打在床上，床上褥子薄，這一拳直接打在了床板上，唐竹芯在堂屋聽得真真切切，她看到歐陽煥發火了，覺得自己話說得有些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