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浴室美人

雨簾沖刷着黑夜。

裴秀琪敷着面膜,刷着林意謹學校的論壇。

她看着下面惡毒的評論,笑的臉上的面膜起了皺。

活該。

讓你自己走你不走,看你以後怎麽在學校裏混下去。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她自從和富豪離婚後,一直租房子住,因為沒錢,她租在一片老舊的城區。

這裏的治安條件不好,搶劫偷東西惡□□件更是隔三差五的發生。

裴秀琪剛得了錢,還沒來得及搬出去,她站起身,緩慢挪向門口,一臉警惕的問:“誰啊。”

“我。”

裴秀琪聽到聲音,心下一喜。

“澤兒,”她打開門,一臉驚奇道,“下這麽大雨,怎麽晚上來了。”

路澤全身濕透,褲腳上滿是泥濘,他緩慢的擡眼,雨水順着他的眉眼滴落,黑眸如浸了一汪寒潭。

“啊!”看清楚來人的情況,裴秀琪被吓了一跳,“澤兒,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快進來,怎麽連把傘也不打?”

路澤立在門下,沒動,由着大雨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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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中血絲蔓延,冷聲問道:“意謹呢?”

“誰?”裴秀琪揣着明白裝糊塗,“林意謹?他怎麽會在媽媽這呢。看你身上都淋濕了,快進來。”

她欲拉路澤的手,被一把甩開。

路澤提高聲音,寒聲問道:“林意謹,林意謹在哪裏?”

“你以為我不知道?”他一手抓住裴秀琪的手腕,雨水沖刷着他,任憑冷意澆了個通透,“你下午去找意謹,你給他說了什麽?”

他的聲音不高,眼中惡意橫行。

裴秀琪手上生疼,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路澤了,記憶裏他還是那沉默寡語,逆來順受的樣子。

如今她再看着這個已經比她高出許多,暴躁陰郁的男子,心中倏然生出一絲害怕。

“澤兒,”裴秀琪掙脫了幾下,“林家那小子,絕對不單純,媽媽這樣做是為了你好。他跟你在一起完全是為了你的錢。”

她一手舉着手機,在路澤眼前滑動幾下。

手機裏傳出林意謹的聲音。

“那行吧,我看電視劇的橋段,這時候不應該是當母親的你甩出來一張卡,讓我離開你兒子,阿姨你準備出多少錢。”

“你一分錢不想出,就想讓我放棄如今優質的生活,當真是做夢呢。”

路澤靜靜地聽着。

甚至都能想到他的意謹含着笑意說這話時的樣子。

他拿過手機,把耳朵貼在手機屏幕上,貪婪的聽着他的聲音。

他的意謹啊。

跑哪裏去了。

裴秀琪會錯了意,說:“這千真萬确是林意謹的聲音,澤兒,你看到了嗎,他和你在一起就是為了你的錢。兩個男人在一起算什麽樣子。”

好吵啊。

打擾到他的意謹了。

路澤拿開手機,斜看着她。

裴秀琪以為自己說動了,她手撫向路澤的肩,煽情的說:“媽媽知道你那些年過得不容易,讓媽媽來照顧你吧,讓媽媽來彌補你錯過的那些年。”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意思。

此刻,外人看來,絕對是一副母子情深的好景。

路澤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拿開你的髒手。”

他在裴秀琪驚異的神色中,掏出手機:“甄秘書,幫我把我名下××××那張卡迅速凍結,現在就辦。”

正是裴秀琪拿走的那張卡。

裴秀琪先是一懵。

接着她悚聲尖叫:“你不能這麽做!”

這狀況和她預想的不一樣。

“你若是安心老老實實的呆着,看在你生我的份上,錢少不你的,”路澤側身,聲音如浸寒潭,他一字一頓道,“如今你動了我最寶貴的人,從今以後,一分錢你也別想拿到。”

他轉身就走。

裴秀琪站在門口,瞧着他的聲音,痛哭大喊:“澤兒,澤兒,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

雨聲蓋住了她的聲音。

路澤消失在雨簾裏。

路澤在路上行駛。

耳麥穿來甄秘書的聲音,“路總,技術部的人員已經查到了林少爺的行蹤。”

路澤開車的手一抖,他穩着聲音說:“在哪?”

“林少爺出了學校後,上了36路公交車,去了,”她說道此處頓了一下,“去了火車站。”

火車站,這三個字在路澤腦海裏回蕩。

去了火車站。

去火車站幹什麽?

他要去哪兒?

他要離開我?

他不要我了。

甄秘書遲遲聽不到聲音,“路總?路總?”

長街上燈光變換,四周籠了一層清霧。

路澤冷靜的說:“行,我知道了。”

他切斷電話,快速的調轉車頭。

大雨磅礴。

林紀年卻感受不到半分,他坐在火車站的長椅上,長腿一伸,在腦子裏放起了小電影。

看着挺舒坦。

但系統卻覺察到他的心情此時并不是很好,“宿主,咱們為什麽非要坐在火車站?”

“因為,”林紀年眸眼半斂,隐過幾分不痛快,他拉長了聲音說,“你猜啊。”

系統:“……”

這是他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宿主。

沒有之一。

林紀年根本沒有去看屏幕,事實上電影上演的什麽劇情,他一點也不知道。愣了須臾,他冷然開了口:“有煙嗎?”

系統還沒回答,林意謹又道:“算了,有糖嗎?”

“行吧,”須臾,系統摳摳搜搜的掏出來一根牛奶味棒棒糖,“我還想送給1966呢,今天就先給你吧,就當友情贈送。”

這是系統第一次見林紀年興致缺缺的樣子。

“謝謝。”林紀年低聲回答,他的眸眼低垂着,再擡首時,手裏已經捏了根棒棒糖。

糖很甜。

能勉強壓住心地的煩躁。

火車站裏很安靜,有人甚至直接在地上打起了地鋪,響起深重的鼾聲。

林紀年仔細的聽着四周的聲音,把嘴裏的糖一口咬碎。

路澤跌跌撞撞的闖進火車站裏,進來時吵醒了蓋着報紙睡覺的流浪漢。

流浪漢嘀咕一聲,不知說了句什麽。

路澤沒空管他。

意謹。

意謹在哪裏?

他已經走了嗎?

他會去哪?

不行,他不能走。

路澤覺得自己腦子混沌,戾氣逐漸壓制住自己,他有點不受控制。

他快要瘋了。

他知道自己正在崩潰的邊緣。

他的目光游移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突然,他撞進了熟悉的一雙眼。

林紀年糖還沒有完全嚼碎,嘴裏有甜膩的甜味,他知道路澤會找過來,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他看着渾身濕透的的人,有片刻的愣神。

還沒等他回神,便覺嘴上一痛,被人抱進懷裏,下巴被強迫着擡起。

他不由自主的張開嘴,承受着眼前人又兇又狠的親吻。

嘴裏甜膩的牛奶味化開,彌漫在兩個人嘴裏。路澤氣息微重,微錯開唇,沉着聲音道:“你要去哪裏?”

他的眼隐在陰影裏,像一頭兇猛的野獸,要把人吞噬進去。

“不知道,”林紀年眼中微有濕意,這是他的情緒,不是林意謹的,“只是不想呆在這裏。”

“不行,”路澤眼睛盯着他,手鎖着他,“你哪都不能去。”

你只能留在我身邊。

四周的人有被動靜吵醒的,睡意朦胧,本想再睡過去,卻被眼前抱在一起的兩個大男人吓了一跳。

“這兩人幹什麽呢?”

“惡心不惡心。對得起自己的父母嗎。”

剛開始聲音很小。

後來,讨論聲又吵醒一些人,他們同樣指指點點。

路澤看着林意謹的臉在指點聲中變得蒼白,他低吼道:“滾。”

四周有片刻的平靜。

“你看到了吧,哥,”林紀年把頭抵在路澤肩膀上,“你看看這些人,若我們執意在一起,就得一輩子忍受這種目光。”

他說這話時,眼角有淚淌出。

好似真的,經歷過這個場景。

他拼命的把這陌生又熟悉的情緒壓制下去,把頭抵在路澤的肩膀上。

路澤低頭不語,只有那顫抖的手能感覺到他的情緒,他的手指冰涼,透過布料傳達到林紀年身上。

林紀年被凍的一哆嗦。

半晌,便覺察到路澤手一橫,把自己攔腰抱起。

“不怕,不怕,意謹不怕。”

林紀年掙紮幾下。

不對,這根本不是路澤正常的狀态。

這是,……又犯病了。

林紀年被困在路澤懷裏,濕透了的衣服此時貼着他,感受着他的冰冷與熾熱。

路澤大步向前,從林紀年的方向,能看到他曲線流暢的下巴。

林紀年輕喊道:“哥哥?哥哥?路澤。”

路澤猶自嗫嚅:“不怕,我在呢。”

林紀年又被抱進了浴室裏。

他看着周身的環境,一時間哭笑不得。

又進來了嗎。

路澤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了,只剩下貼身的白襯衫,他一手扯下領帶,領口半敞開,幽深的眸中變得深不可測。

浴池裏被放滿了水,路澤把林紀年放了進去,為了防止他掙紮,領帶在他手上纏了幾圈。

林紀年身上只穿了一間雪白的長襯衫,堪堪能蓋住某些部位,他眼裏含了細碎的光,在水光中被打散了。

路澤穿着得體,坐在沿壁上看着他。

赤/裸裸的。

沒有絲毫躲避。

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味道。

可林紀年覺得他的眼神更濕,與平時克制他不同,路澤此刻的目光,像是把他生吞活剝。

“路澤?”林紀年喊他。

這是他的稱呼,不是林意謹的。

路澤眸眼微擡,手指撫上了他的臉頰,他猛然埋頭下去,輕聲道:“浴室裏很安全,沒有人能傷害你。”

他單獨反複的重複着這句話,“沒有人能傷害你,沒有人。”

林紀年對他的狀況有些擔心,他想要起身抱住他,告訴他已經沒事了,手腕的束縛卻讓他根本做不到。

他只要稍微一動,連帶着水池的水紋,也發出如波的晃動。

“路澤,”林意謹眼框被熱氣染了紅,“哥哥,你醒醒,別這樣。”

“你要離開我?”

“你不要我了嗎?意謹?”

路澤的眼睛又黑又深,長指捏着林意謹的下巴,注視着他被水染透了的眸子。

他現在聽到不到任何聲音,他的眼裏只有林意謹。

他覺得自己被雨水淋壞了。

他只要一閉眼,就會回憶起視頻中的情景,他聽到周圍的謾罵聲。

意謹被圍在人群中央,驚慌失措的,無助的捂着耳朵。

一起死吧,陪我一起死。

這個爛透的世界,我怎麽放心留你一個人。

【警告,警告!攻略對象腦電波紊亂,數據值異常,世界正在崩壞的邊緣。】

【警告!若數據值無法恢複正常,此世界自動離體,宿主被傳送到下個世界。】

系統驚慌:“宿主,怎麽辦,我們好像玩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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