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雨停和告知

亞撒推開了門，剛好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雷聲掩去了推門時發出的吱呀聲。

埃德蒙的床側對着房門，亞撒能看見床上有個明顯的隆起，以及——全身上下被埃德蒙的信息素籠罩的安心。

他的肩膀從緊繃狀态中放松下來，他放輕腳步，踮着腳，一點點的往埃德蒙床邊挪，只是上帝不給他挪動的時間，天空中一道閃電噼裏啪啦的閃過，帶來的是亞撒驟然豎起的汗毛，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兩步邁到埃德蒙床邊，微微掀開他的被子把自己裹了進去。

床墊猛地下沉，又彈了回去，埃德蒙成功被他驚醒了。

他睡的不沉，開始下雨之後他還去亞撒房間給他掖了掖被角，免得他夜裏受涼，他并不知道亞撒害怕打雷，而方才的門響聲也被雷聲完美的掩飾過去，直到床墊彈動他才猛然醒了過來。

他是平躺着睡的，能明顯的感覺到身邊有個人，而鼻尖乍然嗅到的紅酒的甜香味清楚的告訴了他來人的身份。

“轟隆隆隆——”

這次響起的雷聲綿長而響亮，窗外電光一閃又一閃，頗有一副要撕裂這大地的架勢。

他身邊被子下面的人抖了抖。

“……亞撒？”埃德蒙剛醒，嗓子有些沙啞，連日來的政事和接連不斷被襲擊的貧民區讓他有些疲憊，他伸手拉住了亞撒的被角，“你還好嗎？”

亞撒沒有說話，只是漸漸不再發抖，像是睡着了一般，但他還未平穩的呼吸聲暴露了他的不安。

埃德蒙的側臉被窗外再一次掠過的閃電照亮，暴雨傾盆，雨點敲打着窗戶，這動靜驚得亞撒又是一顫，埃德蒙似乎明白了什麽，手指一緊：“你……怕雷聲？”

亞撒沉默許久，終于從埃德蒙的被窩裏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他是背對着埃德蒙的，所以埃德蒙只能看見一個可愛的後腦勺，半晌才聽見亞撒悶悶道：“……嗯。”

“過來。”埃德蒙往他那邊靠了靠，試圖把他拉到自己懷裏，誰知道亞撒往床邊挪了挪。

埃德蒙：“……？”

他再靠過去，亞撒就再挪，本來就離床邊近，再挪就掉下去了，埃德蒙算是摸清楚他在想什麽了，估計是害怕打雷這件事如此直白的被猜出來，他有些小自尊受損，也是在和自己賭氣。

埃德蒙一言不發，他床上可只有一床被子，也就是說他和亞撒現在在一個被窩裏，他直接在被窩裏一伸手，大手就從亞撒腰/下穿了過去，手一勾，就把亞撒勾到自己懷裏了，還順便給人翻了個面兒，亞撒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眨眼間就被翻了個身，按在了埃德蒙胸前。

眼前就是埃德蒙身上簡約的純黑色睡衣，兩人之間的距離近的亞撒都能看清楚埃德蒙睡衣上的紐扣是帶着星光紋路的黑金色，呼吸間充斥着埃德蒙身上強勢的信息素香味，他甚至能聞出來埃德蒙的信息素裏有一股冰雪中雪松的氣味。

他的臉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熱：“放開我，埃德蒙先生。”

“睡吧，雨很快就會停了。”埃德蒙不理會他，大手在他背上輕輕拍着，像是催眠的調子，這使得原本心态緊繃的亞撒也在他的懷裏放松下來，被他的氣息籠罩時，就連雷聲都離他遠去，眼前是他的臉，耳邊是他的聲音，就連睡夢中都有他。

亞撒的手不自覺的環上了埃德蒙的腰，輕輕的搭在他的腰上，埃德蒙察覺到黑暗對他而言似乎也是種折磨，便伸手把床頭櫃上的小夜燈打開，小夜燈在天花板上投/射/出萊特第一行星的地圖，淡藍色和綠色的光輝映射在兩人身上，湖水與綠樹交織出一片和諧的畫面。

埃德蒙吻在亞撒的額頭上，薄唇開開合合，富有磁性的聲音在亞撒睡夢中回響：“睡吧，亞撒，我在這裏。”

我在的地方，不會有風雨，也不會有雷電，只有安穩和美夢。

……

雨是在天亮之後才停的，雨後的萊特第一行星很美，天空中點綴着點點虹光，天幕之下是超現實的建築和科技，就像是

“元帥大人，早安。”達裏恩早早的就在樓下客廳等候，同在的還有一大早就來蹭飯的周春風，卡萊爾對他的拜訪并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周師傅，是亞撒的體檢報告出來了嗎？”

周春風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聞言放下手中年代久遠的紫砂壺，笑着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是的，元帥大人，昨晚就已經出來了，只是想着有些事還是要當面說比較好，我就自作主張留到今天告訴大人了。”

“等一下，”卡萊爾打斷了他的話，在餐桌邊坐下，回身對達裏恩道，“埃德蒙還沒起來嗎？”

達裏恩也有些疑惑，從前整個元帥府都是埃德蒙最早起床，這個時候他已經巡視一圈回來了才對，達裏恩猜測道：“莫非是有事情拖住了腳步，所以才導致這個時候還未回來？”

“呵，”卡萊爾看着他身後，勾起了唇角，笑的有些輕佻，“怕是小愛人的事拖住了他的腳步吧。”

幾個人一起轉頭看過去，就見樓梯上，埃德蒙已經換了常服，手上抱着幾件幹淨的衣服，但這幾件衣服一看就不是他的的尺碼，而他另一只手正單手抱着一個睡眼朦胧的黑發少年，這少年因着骨架小，被他這樣抱着也不難受，頭還抵在埃德蒙的肩膀上，頭一點一點的，打着小瞌睡。

正是亞撒，他頂着一頭亂毛，還迷迷糊糊的，眼睛都不舍得睜開，看起來困的厲害。

“這是……還沒睡醒？”卡萊爾指指他懷裏的小少年，“不對，重點不是這個，你們昨晚，睡在一起？”

亞撒的身上都是某人獨占欲爆發染上的冷香，明眼人一看都會往那個方向想。

他說着仔細看了一眼亞撒，松了口氣，還好，看亞撒的狀态不像是有什麽事，他當年标記安格斯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人而異，安格斯也是賴着他好幾天，幾乎是寸步不離，但亞撒并沒有表現出對埃德蒙太多的依賴。

“臨時标記。”埃德蒙想要把亞撒放下來，誰知亞撒還沒睡醒，手下意識的死死抓着埃德蒙的衣服。

昨天晚上他又陸陸續續醒了好幾次，差不多大半夜沒睡，埃德蒙擔心他再出什麽狀況，畢竟雷聲也響了大半夜，埃德蒙幹脆一夜沒睡，就這麽守着他，“我記得，今天是阿爾貝托星際私立學院開放參觀的第一天，我已經和布萊恩說過了，把今天一天的時間空出來，我會陪着他。”

“是嗎？”卡萊爾愣了一下，“原來是今天嗎？”

埃德蒙理解他的愣神：“今天也是爸爸入學的時候吧？”卡萊爾日常的事情很多，但總有那麽幾天和安格斯有關的日子，他會有些異常，這麽些年了，他也快養成條件反射一樣的時間習慣了。

安格斯也是阿爾貝托星際私立。學院的畢業生，他自從入學就拜在克萊蘭門下，他成績優異，尤其是戰鬥門科，就連當時名列前茅的卡萊爾在這方面都比不過他。

“埃德蒙……？”亞撒呢喃着揉了揉眼睛，一睜眼再次對着眼前的一切懵了，“……元帥大人？”

卡萊爾回過神來，也意識到現在不是懷念過去的的時候，他朝着亞撒笑了笑：“早上好，兒媳婦。”

亞撒總算搞清楚了時間和地點，趕忙從埃德蒙懷裏跳了下來，他身上被埃德蒙心細的套上了一件寬大的外衣，這件衣服是埃德蒙的軍裝外套，直接把亞撒從肩膀蓋到膝蓋，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裝束不太對，這時手邊遞過來一套幹淨整潔的衣服，是埃德蒙把手裏的衣服遞給了他。

“謝，謝謝。”亞撒難得有些慌張，抓起衣服又跑回了樓上，沒過多久，就換好了衣服。

這套衣服是埃德蒙昨天下午就讓達裏恩準備好的，看得出來埃德蒙上了心，這身衣服很合身，甚至就連腰帶都把握好了腰圍，一個扣都沒有多打，米色的襯衫柔順的包裹着少年精致的身體，外面是一件緊身的深米色馬甲，襯衫的袖子有些松垮，褲子也是略微貼身的款式，腳上是一雙高幫的皮鞋，這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從油畫中走出來的小王子。

“我已經有預感，阿爾貝托會多出一個傑出的新生。”周春風看着亞撒的眼中滿是贊賞，卡萊爾也滿意的點了點頭，亞撒快步走到餐桌邊：“早上好，卡萊爾元帥，埃德蒙先生。”

埃德蒙給他到了杯熱牛奶，放在他手邊，在他小聲道謝之後，埃德蒙不動聲色瞥了卡萊爾一眼，卡萊爾心領神會，拿起手邊已經變溫的紅茶喝了一口，對亞撒道：“兒媳婦啊，有件事我得提前和你說一聲。”

“什麽？”

“你和埃德蒙的訂婚宴定在下周一，也就是你的入學典禮上。”卡萊爾淡定道。

亞撒登時愣了。

這意思是說，他會在入學典禮上向還未見面的同窗公布他和帝國少将埃德蒙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