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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蒸蒸到底是沒掉下去,鬼宗門杏裙女子用白色長練環住她腰,将她從斷崖下拽了上來。
僅存一絲意識虞蒸蒸,抱住杏裙女子手臂,低聲喃喃道:“你人真好……”
女子撓了撓頭,嬰兒肥臉頰上浮現一抹紅暈:“不是,我師父赤霄劍還在你身上,掉下去了不好找。”
說着,女子擡手将她鎖骨下那把銀劍拔了出來,殷紅血液肆然從她傷口處噴湧而出,疼痛瞬時席卷全身。
虞蒸蒸:“……”
粘稠血液仿佛湧到了嗓子眼,她眼皮越發沉重,最終一口氣沒提上來,活活憋暈了過去。
她似乎是做了一個很長夢。
在夢裏她每天都要撿拾一些長相恐怖之人殘骸,一群人手中拿着武器在瘋狂掃射,他們管那些醜東西叫喪屍。
有喪屍胳膊沒了,有喪屍腦袋飛了,而她工作就是打掃幹淨那些喪屍屍體,好讓奮戰同伴們有個良好居住環境。
她工作比較清閑,為了打發無聊時間,她偶爾會冒險跑出去,到廢棄書店裏找一些言情小說看。
其中一本書裏,有個跟她同名同姓癡情女配,女配默默無聞為男主付出七年,平日給男主端茶送水、洗衣做飯不說,危險時刻還會挺身而出為他擋劍。
不久後男主因練功走火入魔,心魔時将女配抽筋扒皮做成了标本,直到男主清醒後,才恍然察覺自己心意。
為救尚存一魄女配,男主強取女主心頭血,用以血滋養女配魂魄,可在慢慢相處中,女主不禁對男主暗生情愫。
女主在經歷毀容、失憶、帶球跑之後,對男主徹底心灰意冷。
失去後男主才漸漸意識到自己對女主感情,為挽回女主,男主親手斬碎了女配最後一魄,成功将女主追回。
這個夢到這裏就戛然而止,腦海中那道白光驀地消失了,虞蒸蒸被門外刺耳女聲吵醒。
她茫然看着前方,眼前閃過一幕幕夢裏場景,身前傷口處傳來一陣火燒痛意,那些回憶猶如散落珠子,被一顆顆重新串聯起來。
七年、洗衣做飯、默默付出、擋劍……
虞蒸蒸就算是傻子,也猜出自己就是那本書裏倒黴催癡情女配了。
從前記憶一點點複蘇,她摸了摸自己還健在皮膚,忍不住老淚縱橫。
幸好她想起來比較早,若是再晚一個月,她現在就是幹巴巴标本了。
這裏人簡直比喪屍還恐怖,在末世被喪屍逮到最多也就是被咬一口,可大師兄卻要把她扒皮抽骨,最後還一劍斬碎了她精魄。
一想到劍,虞蒸蒸就覺得傷口驀地一痛,她垂眸看向已經包紮好傷口,眼前隐約浮現出她墜崖時,大師兄眸中冰冷神色。
這樣一個見死不救狗男人,怎麽可能會喜歡她?
“虞蒸蒸,你可算醒了。”同屋女修從屋外走進來,手裏還捧着一只藥碗:“快趁熱喝了,掌門讓你醒了去一趟內城找他。”
虞蒸蒸緩緩擡起頭,黑漆漆眸子盯着那只青花瓷釉藥碗,不緊不慢眯起了雙眸。
蓬萊山掌門是出了名摳門,外門弟子用都是最下等土泥碗,這樣精致瓷釉小碗,可不應該出現在外城。
她腦海中飛快閃過原文裏一句話——虞蒸蒸在內城遭人設計,被迷暈後送去鬼宗門,代替虞江江成為鬼王爐鼎。
是了,虞江江接到了鬼宗門請柬,必須要去鬼宗門面試爐鼎一職,但虞江江顯然并不想給鬼王做爐鼎。
于是就有了後面劇情,原主被當做替死鬼送去鬼宗門,歷經萬難好不容易逃回蓬萊山,一回來就碰上大師兄走火入魔。
虞蒸蒸是不願意繼續留在蓬萊山了,她可沒有受虐愛好,別說是被扒皮抽骨,她身上被捅這一劍都疼差點要了她小命。
大師兄這種狗東西,她實在無福消受,還是留給有福氣人享受吧。
“你發什麽呆?趕緊喝了,我還要去幹活!”女修口氣帶上了兩分不耐煩,她急聲催促着。
虞蒸蒸接過藥碗,慢吞吞揚起嘴角:“你收了虞江江多少靈石?”
女修下意識回答道:“一塊極品……”
剛說了幾個字,她臉色就突然一白,她先是往後退了兩步,可想起虞江江跟她撂狠話,她又停住了腳步。
若是完不成這任務,虞江江就要将她和內城十三師兄通奸之事捅出去,十三師兄早就成親了,他家母老虎會撕了她。
虞蒸蒸手無縛雞之力,她最起碼還有些靈力,要是來硬,虞蒸蒸絕對打不過她。
想着,女修索性也不僞裝了,她面目陰狠看着虞蒸蒸:“你是想自己喝,還是想被我灌下去?”
虞蒸蒸像是看白癡似瞥了她一眼,反手将碗裏**藥倒在了地上:“我想倒掉。”
女修:“……”
“好!好!你這般不配合,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女修氣滿臉通紅,一步步靠近床榻。
虞蒸蒸在女修撲上來一瞬間,彎腰将瓷釉小碗狠狠砸在地上,撿起鋒利碎片抵在了女修脖頸上。
她指尖微動,那瓷碎片便劃破了女修肌膚,絲絲鮮血順着瓷片緩緩淌下,窒息感令女修不禁露出驚恐神情。
虞蒸蒸從小被人欺壓慣了,後來到外城生活也是沉默寡言,瞧着就是一副好欺負老實人模樣,女修怎麽也沒想到她反擊起來如此駭人。
“虞江江在哪?”她壓低身子,嗓音中帶着淺淺溫笑。
女修戰戰兢兢指了指內城方向:“她在閨閣中,好幾日沒出門了。”
虞蒸蒸若有所思垂下眸子,蓬萊山四面臨海,方圓五百裏都是海水,她沒有靈力禦劍,如今這特殊時期,想要離開蓬萊山實非易事。
她在這修仙界就是個弱雞,随手都能被人捏死那種,想要安全抵達人界,光靠她自己根本就是不可能。
再加上虞江江對她虎視眈眈,若是掌門幫虞江江對付她,她絕對玩不過他們,最後難免還是會被綁去鬼宗門。
其實去鬼宗門也不一定是壞事,因為太弱了,原主并沒有被鬼王選中。
在鬼宗門待了不到一個月,便有人帶着她們去了人界,原主就是在人界時找機會逃回了蓬萊山。
與其這般被動,倒不如她主動去,不就是在鬼宗門鹹魚躺一個月,全當是為去人界生活做準備好了。
虞蒸蒸對着女修微微一笑:“不過想讓我去鬼宗門罷了,那一塊極品靈石給我,我去便是了。”
女修像是見了鬼似看着她,想起自己和十三師兄醜事,半晌才咬了咬牙,顫顫巍巍将那一塊靈石從肚兜裏掏出來。
虞蒸蒸握住還帶着女修體溫靈石,反手一肘子将女修敲暈了過去。
她從儲物镯裏拽出大師兄白衣,輕輕披在女修衣衫不整身體上,順手将女修頭上簪子扯下,給女修做了一個失足少女發型。
女修脖子上血跡被她用床單擦了幹淨,為了造型逼真,她還好心在女修脖子上掐了幾個‘草莓’。
做好這一切,虞蒸蒸就收拾了一下自己行禮,她沒什麽可帶,只有一盆靈草需要帶上。
每個木靈根修士都會有一盆靈草,修煉時全靠靈草來吸收木靈蘊,靈草長得越好,修士修煉速度便越快。
若是靈草毀了,修士修為就會全部散盡,是以這靈草就是木靈根修士命門。
虞蒸蒸靈草只有豆芽大小,即便她每天都給靈草澆水曬太陽,靈草卻依舊一副營養不良瘦弱模樣。
雖然沒有木靈蘊來源便修不了仙,但聊勝于無,帶上總是穩妥。
虞蒸蒸将靈草收進儲物镯中,擡手輕輕拍了拍女修臉蛋:“我幫你和大師兄牽姻緣線,總比你去勾引有婦之夫來好。”
說罷,她便疾步跑出屋子,捂着胸口嘶嚎道:“不好了!林翠出事了!快來人啊——”
此時是酉時三刻,也就是晚上六點半,大部分外門弟子這個點用過膳出來消消食,就要回去睡覺了。
四處可見三兩成群女修和男修們來回走動,虞蒸蒸這一嗓子下去,驚得所有人都往她這裏望去。
人本質就是八卦,他們很快都朝她走來,見她捂着臉痛哭,有憐香惜玉男修忍不住問道:“林翠怎麽了?她不是給你煎藥去了?”
虞蒸蒸掐了自己一把,眼眶裏立刻蓄滿了淚水:“我醒來時,便見林翠衣衫不整倒在地上,似乎是被人玷污了……”
一聽這話,旁人也顧不上安慰她了,一股腦都湧進了屋子裏。
虞蒸蒸聽到有人驚叫道:“大師兄?這是大師兄衣裳,你看這袖邊還繡着大師兄名字!”
“難怪虞蒸蒸哭那般傷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師兄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來?!”
她怕被人逮住詳問此事,連忙趁亂小跑離去,趕在宵禁之前進了內城。
守城門都認識她,雖說她身份名存實亡,可到底是掌門女兒,他們這些人也不好為難她。
蓬萊山內城,有些像是人界京城,即便已經入夜,卻依舊繁華熱鬧。
虞蒸蒸沒去找那個渣爹,她得先去趟藥鋪,用那顆極品靈石買點**藥,到宗神府探望一番大師兄。
馬上就是大師兄生辰了,因為他喜歡盤核桃,她拿着省吃儉用攢了七年一百塊上品靈石,給他買了兩顆暖玉核桃。
本來她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兩天前她把暖玉核桃藏在了他寝室裏。
平日送出去東西,她都可以不計較,可那暖玉核桃花了她一百塊上品靈石,她想想都覺得肉疼。
憑什麽便宜這個狗男人,她必須要把自己東西拿回來。
虞蒸蒸緩步走進內城最大藥鋪,計算着以大師兄分量,要不要再多買兩份**藥。
與此同時,宗神府內。
黑衣男子和杏裙女子一言不發跪在地上,他們已經跪了三個時辰,可榻上白衣少年不發話,他們便只能繼續跪着。
杏裙女子有些體力不支,她身子搖搖欲墜,仿佛随時都會一頭栽倒過去。
黑衣男子終是沒忍住開了口:“是向逢失職,求王上責罰。”
寂靜寝殿內偶爾傳來一兩聲清脆碰撞聲,那是容上在盤核桃。
不知過了多久,容上才慢吞吞輕笑一聲:“認出孤來了?”
向逢原本就蒼白面龐,此刻更添一抹煞白:“王上屠了東皇龍族後,便銷聲匿跡一千多年,向逢是奉修羅王之命前來誅殺蓬萊山首席弟子,卻不想……”
後面話,向逢沒再說下去。
自打鬼王人間蒸發後,鬼宗門就被修羅王接手,他不過是奉命來做任務。
誰知道鬼王會搖身一變,成了蓬萊山首席弟子,一千多年沒見面,他哪裏還記得清楚鬼王長什麽樣。
容上微微颔首:“這般說來,倒是孤不是。”
向逢連聲否道:“認不出王上,是向逢該死。”
他漫不經心擡起眸子,唇邊勾着溫和笑:“既然知道該死,那便動手罷。”
向逢瞳孔一縮,削瘦指尖握緊了赤霄劍劍柄,微微顫抖手臂證明了他此刻猶豫。
杏裙女子按住了向逢手,眸中閃爍着淚光:“師父,不要……”
向逢輕輕拍了拍她手:“山水,松手。”
山水不聽,她用力抓住赤霄劍,卻被向逢一掌推開。
向逢不再猶豫,他拔劍對準自己心髒刺了下去,下手又穩又狠,根本不給自己留活路。
在劍身沒入皮肉瞬間,一顆核桃從內室飛出,核桃上帶着淩厲冰寒之勢,劃破空氣直直将向逢劍刃打歪了一寸。
赤霄劍刺入了他肋骨,粘稠血液迅速将黑衣浸透,向逢望着胸前赤霄劍,心中緩緩松了一口氣。
鬼王向來性情不定,他猜鬼王是想試他是否忠心。
幸好,他賭對了。
容上将向逢一言一行都盡收眼底,他唇邊笑意不變:“爐鼎之事,誰幹?”
“修羅王,他說他找到了王上行蹤,讓鬼宗門人提前準備好爐鼎,迎接王上歸來。”
容上剛要再開口,宗神府外便隐約傳來了腳步聲。
不多時,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道纖細黑影投映在門上,有一根細長竹管子悄然無息捅破了窗紙,淺白色煙霧順着管子吹進了寝殿中。
向逢下意識想要拔劍,卻見容上眯起雙眸,薄唇緩緩上揚,用密音命令他和山水到房梁上待着去。
霧氣在寝殿蔓延,許是過了片刻鐘,門外那人才謹慎喊了一句:“大師兄睡了嗎?”
容上挑了挑眉,這個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好像是……那個女人?
見寝殿內無人應答,虞蒸蒸才放心推門而入。
她目性十分明确,直奔床榻而去,她前兩日腦子一抽,把暖玉核桃藏在了他枕榻之下。
虞蒸蒸掀開白色帷帳,看着榻上昏迷不醒大師兄,面無表情伸手往他臉上拍了兩下。
“狗東西,就你這個腎虛模樣,還想把勞資抽皮扒骨做成标本?混賬玩意,以後你生孩子沒X眼!”
房梁上兩人聽到這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虞蒸蒸罵了兩句,怕藥力不夠,連忙幹起了正事。
她把他身體往一旁挪了挪,翻開玉枕找起了暖玉核桃。
奇怪是,玉枕下并沒有她藏暖玉核桃,她将整個床榻都翻了一遍,仍是沒有找到暖玉核桃。
正當她郁悶之時,一只蒼白冰冷大掌出現在她眼前,掌心裏安靜躺着兩顆澤白暖玉核桃:“你是在找它嗎?”
虞蒸蒸點了點頭:“對啊,你怎麽知……”
她話音戈然而止,她僵硬着擡起了頭,兩人在黑夜中四目相對,眸光炯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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