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沐浴

虞蒸蒸被他抓的手臂生疼,她有點不高興,一把甩開他的手:“每次都在別人想解手的時候冒出來,你是不是有什麽偷窺的癖好?”

南海七太子的臉色鐵黑,這哪裏能怪得着他?

為了躲避母妃的追捕,他在六界四處逃竄,一邊逃還不忘關注虞蒸蒸的動靜,将最後一絲報仇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誰知道她卻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連鬼王也莫名其妙不見了蹤影。

他悄悄混進歸墟山三年,都已經從鬼宗門一個打雜掃地的,混到了修羅王左右手的位置,也不見他們回來。

他給虞蒸蒸身上下的毒,一百日就會發作,他尋思着這麽久沒回來,她應該是已經死了,于是便繼續風生水起的混跡在鬼宗門裏。

沒準再努力一把,他就可以幹掉修羅王,将鬼宗門統治于手。

哪裏想到前幾日有人給他送信,道是虞蒸蒸和鬼王不久後會出現在青城山,他覺得是惡作劇,可還是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青城山。

他父王生前和蕭閉遲有點交情,他就以探望蕭閉遲的名義,光明正大的入住了青城山。

蹲了好幾日的點,他都要放棄之時,卻在蕭閉遲為天帝開的宴會上,見到了紅光滿面的虞蒸蒸。

蕭閉遲并未邀請他參加宴會,多虧了他早有準備,提前收買了賢明殿清掃的下人,若非有那下人報信,他怕是還不知道鬼王竟然和虞蒸蒸那般親密。

吃個葡萄都能把嘴親上,這若是賢明殿裏沒有旁人,兩人還不得當場幹些羞羞的事情。

七太子冷着一張臉:“我說你怎麽能活過四年,原來是被關進了幻境裏。”

虞蒸蒸的臉色也不大好,畢竟在她內急的時候,看到一個曾經給她下過毒的變态,對她陰陽怪氣的甩臉子,她不把他踹進茅坑裏,都是對他的仁慈。

她控制住蠢蠢欲動的雙腿,面無表情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她才剛從幻境出來,就算七太子是狗鼻子,也不至于立馬就能聞着她腳踝上的鏈子,在半個時辰內追到青城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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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太子想都不想,對着她甩出一封信:“還不是有人給我送信,說你們會來青城山。”

虞蒸蒸愣了一下,将信封展開,用眸光粗略的掃了一眼信紙上的內容。

信紙上僅有聊聊兩行筆墨,就如同七太子所說,信上寫道,鬼王會在半個月內出現在青城山。

她緩緩蹙起眉頭,衡蕪仙君說陣法內一天,外界便是一年。

來青城山是鬼王出了陣法後臨時做出的決定,此人是如何做到提前半個月,便已經精準預判到他們行蹤的?

她垂下眸光,神色專注的看着信紙。

一手正楷小字,字跡工整,若是不仔細看,難免會以為這封信是出自女子之手。

虞蒸蒸将信紙翻到背面,筆墨将信紙滲透,顯然下筆者锵锵有力,以這筆力來看,想必寫信的人是個年輕的男子。

不知為何,一想起年輕男子,她的腦海中竟下意識的閃過蕭玉清的臉龐。

她搖了搖頭,将這個想法甩出了腦外。

除非蕭玉清早在他們經過沙峪谷前,就已經料到他們會被衡蕪仙君暗算進陣法內。

甚至還要預料到他們什麽時候出陣法,以及揣測清楚鬼王陰晴不定的心思,才能提早在入陣前寫好這封信。

撇去前面不說,光是想猜透鬼王的心思,這一點就無人能做到。

不過不管怎麽說,給七太子送信的人,顯然沒有把七太子的智商考慮進去。

正常人誰會把這種東西直接甩出去?

虞蒸蒸不客氣的把信封揣進懷裏,其實蕭家和鬼王到底有什麽過節,她倒也不是很關心。

蕭家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想暗算鬼王罷了,反正被算計的又不是她,屆時她就把這封信扔給鬼王,讓他自己去費腦筋吧。

七太子見她的動作,忍不住連連皺眉:“我說給你了嗎?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厚顏無恥……”

虞蒸蒸打斷了他的話:“你有話快說,我憋不住了。”

他當她是水龍頭嗎?嘩啦啦的時候,想擰住就能擰住?

七太子滿臉嫌棄,卻是沒再廢話:“我給你的黑瓷瓶呢?他剛從陣法中出來,正是神力大減之時,只要你把藥下進他的茶水中,我就可以趁機殺了他!”

虞蒸蒸愣了一下,沉默下來。

見她不語,七太子又想起她在賢明殿時與鬼王親嘴的畫面。

他嗤笑一聲:“你倆在賢明殿親嘴,我都看到了。”

“你不會愛上他了吧?”

虞蒸蒸老臉一紅,像是被戳中了什麽心事,她想都不想,矢口否認道:“怎麽可能,我才不會愛上他。”

有風吹過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立在樹幹上的容上,望着蔥蔥綠葉,神色微怔。

他拿出藏起來的黑瓷瓶,将裏頭的藥丸倒了出來。

藥丸上布滿纖細的手指印,想來她曾拿出這藥丸細細把玩過,或許是在猶豫什麽時候動手。

他的耳畔邊又響起她幹脆的嗓音。

——我才不會愛上他。

沒有一絲猶豫,她說的那樣肯定。

他的胸口有些發悶,舌尖像是剛被人塞進去一口黃連,幹澀的苦意緩緩泛起。

為什麽會覺得不舒服?

容上不知道答案。

他的眸光落在她纖細的身影上,垂在身側的手臂微微繃緊,黑漆漆的眼眸中閃爍着暗光。

風再吹動樹葉時,樹幹上的身影已然不見。

七太子冷笑一聲:“別存着僥幸之心,你身上那毒是我花高價買來的,解藥僅有一瓶。”

許是覺得自己語氣太冰冷,他緩和些口氣:“你便趁着今晚他沐浴時下手,用你的美色引誘他,屆時将那藥摻在酒水中喂給他喝。只要他喝下去,我就給你解藥。”

虞蒸蒸眯起雙眸,捕捉到他話語間的漏洞。

不知道為什麽,她并不想給鬼王投毒。

說她懦弱也好,說她怕死也罷,反正她就是不想給他下毒。

可她身上中毒命不久矣是真的,沒有解藥會日夜發作也是真的,她要是用命跟七太子硬剛,那便太過缺心眼了。

若是她直接将七太子的陰謀,告知了鬼王,鬼王大概率會痛快利索的除害了七太子。

就算鬼王有點良心,幫她跟七太子要解藥,那七太子也可以寧死不屈,拖她當墊背的一起死。

反正七太子腦子缺根弦,他只說給鬼王喝下摻藥的酒水,可到底摻不摻藥,不還是要經過她的手。

如果她假裝拿出黑瓷瓶,再裝模作樣的往酒水裏扔點東西,屆時給鬼王喂下酒水,就立刻跟七太子要解藥。

等她騙到了七太子的解藥,便将真相告訴鬼王,這樣既可以拿到解藥,還能讓鬼王鏟除七太子這個隐患,真是一箭雙雕的好法子。

這樣想着,虞蒸蒸面上卻表現出猶豫的模樣:“我怎麽能确定,你不會過河拆橋?”

七太子遲疑一瞬:“那你想怎麽辦?”

虞蒸蒸佯裝出沉思的模樣,半晌才緩緩開口:“我想法子吸引住他的目光,然後你趁機躲進他的床榻之下,屆時我當着你的面給他下藥,等我喂他喝下毒酒,你就得立馬把解藥給我。”

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若是你說話不算數,我就和你同歸于盡。”

七太子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好,就按你說的辦。”

他們兩人從茅房出去時,天色已然黑了下來。

虞蒸蒸掐着點,尋摸着他差不多該沐浴了,這才猶猶豫豫的摸到容上的房間外,在門外左右徘徊起來。

這樣突兀的闖進去,他會不會懷疑她?

萬一他把她當做七太子的同夥怎麽辦?

她正躊躇着,便聽到殿內響起一道冷淡的嗓音:“進來。”

虞蒸蒸愣了一下,她側過頭對着不遠處的七太子比了個手勢,而後緩緩推開門,走進了宮殿內。

她并未将門關嚴,只是随手虛掩上,給七太子留出足夠的空間讓他進去。

不出所料,他果然正在沐浴。

虞蒸蒸小心翼翼的走到屏風外,望着映在屏風上的黑影。

她看到一雙孔武有力的大腿,帶着完美弧線的腰臀,以及腿中央微微垂下來的……章魚哥的鼻子。

別說,還挺壯觀的。

“看夠了麽?”屏風內傳來他沒什麽起伏的聲音。

虞蒸蒸下意識答道:“沒有。”

殿內寂靜了一瞬,他輕笑一聲:“沒看夠就進來看。”

虞蒸蒸:“……”

她神色勉強道:“這不太好吧?”

雖然嘴上這樣說着,她已經邁開腿往屏風裏走了。

她告訴自己,她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好讓七太子趁機鑽入床榻之下,她才不是什麽重欲好色之人。

虞蒸蒸剛探進去一顆腦袋,原本站在湯池中的男人,便不着痕跡的坐進了熱騰騰的湯水中。

她連根毛都沒看見,只能看到他猙獰的脊背。

她咂了咂嘴,輕輕嘆了口氣。

容上微微側過頭:“很失望?”

虞蒸蒸挂上虛假的笑容:“怎麽會。”

容上颔首:“非禮勿視,想必你該懂的。”

聽到這話,虞蒸蒸有些不屑。

什麽非禮勿視,上次她在幻境之中,便已經将他偷看個差不多了。

瞧他那兩瓣水蜜桃,不知道被多少女子摸過,才能那般圓潤光澤有彈性。

明明就是個萬年老騷包,跟她裝什麽純情處男?

她心中不屑,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虞蒸蒸跪坐在湯池邊,先把拿來的玉酒壺放在池沿上,而後将一雙小手并攏在一起,捧起氤氲的熱湯,順着他的脖頸向下倒去。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搓着他的脊背,容上并未阻止她,他将雙臂随意攤開在湯池邊,微微向後仰身,似是在閉目養神。

晶瑩剔透的水珠順着他修長的脖頸向下淌去,他的喉結輕輕滾動,殷紅的唇瓣懶散的抿住。

不知是這湯水太熱,還是她太過緊張,她有些口幹舌燥,心跳也莫名的加速起來。

虞蒸蒸并未忘記自己是來幹嘛的,她輕咳了兩聲,将示意傳達給七太子後,又恢複了正常的神色。

七太子蹑手蹑腳的從門外走進來,許是有風的緣故,那殿門響起‘吱呀’一聲,驚動了閉眸的容上。

虞蒸蒸見他想睜開眼睛,吓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情急之下,她腦子一熱,一把捂住他的雙眸,迅速探過身子,用貝齒輕輕啜咬他的喉結。

她口齒含糊:“喜歡嗎?”

容上:“……”

他并未回答她,而是淡淡問道:“門外有人?”

虞蒸蒸側過頭,看着停住動作的七太子,瘋狂的對着他使眼色,七太子運用出畢生絕學,悄無聲息的鑽進了床底下。

她微微松了口氣:“門沒關好,我去關門。”

說罷,虞蒸蒸就提着玉酒壺,朝着屏風外走去。

她将殿門關好,而後走到榻前不遠處的木桌上,當着床底下七太子的面,動作迅速的打開了儲物镯。

虞蒸蒸翻來找去,将整個儲物镯都翻找了一遍,硬是沒找到她随手扔進去的黑瓷瓶。

她沉思起來,雖然是做戲,但七太子也不是弱智,她拿出個白瓷瓶來糊弄總是不好的。

她又重新翻找了一遍,可依舊無果。

正當她急出滿頭大汗時,有一只蒼白冰冷的大掌,從她脖頸旁邊伸了過來。

容上攤開掌心,露出一只黑色的瓷瓶:“你在找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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