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真相

若非是為了這往生鏡,向逢才不願意帶安寧來賢明殿,如今安寧的身子實在太過虛弱。

就如同蕭閉遲所言,安寧的傷勢過重,從脈象來看,已然是命不久矣之症。

他急迫的想要知道,這些年安寧都經歷了什麽,以及她到底是不是雪惜。

見安寧垂眸不語,向逢以為是她膽子小,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我陪你一起去,不怕。”

安寧僵直了脊背,她側過頭去,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席間的男人。

主人只讓她陪向逢一起來,卻并未告訴她接下來怎麽做,更沒有說過讓她去照往生鏡。

誰知道這面鏡子照出來的是她自己的回憶,還是雪惜的過往。

她不敢去,如今走到這一步,正是最關鍵的時刻,若是因為她破壞了主人的大計,那她萬死也難辭其咎。

主人似乎在失神,并未注意到她的目光,不過,主人向來都是如此的。

只有主人需要她時,才會用正眼瞧她。

安寧用力的繃直身子,她屏住呼吸,身前剛剛結痂的幾處傷口驀地崩裂,有血色滲了出來,她蒼白的唇瓣輕顫兩下,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幸虧向逢手疾眼快,這才沒讓安寧直接栽倒在地面上。

蕭閉遲想要上前,卻被蕭玉清安撫住:“父親莫急,我這裏有些丹藥,安寧姑娘服下就能止住血了。”

說罷,蕭玉清便腳步匆匆的上前,将丹藥遞給了向逢。

向逢捏住丹藥,放在鼻尖輕嗅兩下,确定過是上好的極品丹藥後,他才小心翼翼的把丹藥放入了她的齒間。

待到丹藥化開,他神色緊張道:“好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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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輕輕點頭:“好些了。”

向逢見她唇色總算不再煞白,稍稍松了口氣,他神色緩和的将她打橫抱起,卻還未忘記讓她照鏡子的事情。

安寧臉色難看,她扯住他的衣袖,小聲道:“我好疼,我想回家……”

向逢安撫着她:“我抱你過去,只看一眼,咱們就回去休息。”

安寧抿唇不語,卻聽蕭玉清溫聲道:“向護法走路穩當些,莫要再牽扯到安寧姑娘的傷處。”

向逢點頭:“好。”

安寧怔怔的看着蕭玉清,微啓的唇瓣終是合上,沒再說話,沒有拒絕,也不再抵抗。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麽,卻只是順承的閉上了雙眸。

坐在不遠處的虞蒸蒸,将衆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蕭玉清,緩緩眯起雙眸。

安寧傷口崩裂肯定是故意的,無非就是為了不想照往生鏡罷了。

可她明明方才還一臉執拗,蕭玉清只是提醒向逢一句走路小心些,安寧便不再掙紮,直接就和向逢妥協了。

如果她沒猜錯,蕭玉清這是在隐晦的給安寧傳達命令,他提醒向逢走路小心,卻未找借口讓安寧離去,這就是告訴安寧,他同意安寧去照鏡子。

可蕭玉清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難道這往生鏡是假的?

虞蒸蒸挑了挑眉,将視線投向了上位的往生鏡。

天帝将往生鏡朝着安寧的方向移了移,當淨澈的鏡面照映在她面上,圓鏡中緩緩騰起白霧。

往生鏡是雙面鏡,一面照今生,一面照前世,越是人不願意回想起的記憶,它便越會映出來。

白霧褪去,鏡中出現一個紅裙女子,她被人放入湯池,那湯池中浸滿顏色古怪的藥水,她安靜的躺在藥水裏,像是一具死屍。

緊接着,有人劃開了她的手腕,鮮紅的血液争先恐後的向外湧去,她總算有了反應,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往生鏡沒有聲音,但可以看出來,她疼的幾近暈厥,身體不斷在抽搐,像是犯了羊癫瘋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往她的傷口上塗抹黑色的藥膏,而後将傷口包紮了起來。

向逢看的直皺眉頭,他師從雪惜,雖然他對醫術不感興趣,可為了能博得雪惜的青睐,整個淩碧宮的醫書都被他翻看過。

也包括一些被雪惜封鎖起來的□□。

方才在往生鏡中看到的一切,分明就是煉制傀儡的流程。

不等他質問安寧,那鏡面中的畫面一轉,卻是浮現出他們在第二層幻境時,安寧被山水捅傷的那一幕。

安寧煞白的面龐上挂着陰戾的笑容,她攥緊山水的手,将那把鋒利的刀刃送入自己的心口。

向逢的脊背在顫抖,他抱住安寧的手臂用力繃緊,像是在努力壓抑着什麽。

原來,山水沒有說謊,是安寧自己刺傷了自己,而後用此事污蔑山水。

可他卻沒有相信山水,甚至因為安寧昏迷,他還對山水動了手。

緊接着,往生鏡的畫面又變了。

那是在第三層幻境之中,安寧趁着他原地休息,用樹葉捧了些水來,在她将水送給他之前,她從袖中掏出一只瓷瓶,将瓷瓶裏的紅色粉末倒進了水裏。

向逢記得這事,她拿樹葉捧來微紅的河水,沮喪的責怪自己沒用,只能找到被血染紅的河水,卻找不到幹淨的水源讓他潤口。

他覺得很感動,直接将那紅色的水仰頭喝盡,還耐着性子安慰她一番。

喝完那水後,他就莫名的有些心浮氣躁,安寧說山水一個人走出去好久,她很擔心山水的安危,可她自己一人不敢去尋山水。

他自然也擔心山水,便讓安寧先坐下等着,他去找找山水。

不知往前走了多久,他找到正在給衡蕪仙君做手杖的山水,他看到那根手杖,全身的氣血都朝着腦袋湧去。

他用最後一絲理智,心平氣和的問她為什麽要傷害安寧,以及昨晚她到底和衡蕪仙君做了什麽。

她依舊用那套說辭搪塞他,甚至還說出自己馬上要嫁給衡蕪仙君這種話來。

他徹底被她惹惱了,他搶過她手裏的手杖,想要當着她的面掰斷她的念想。

可她卻不管不顧的和他搶起了手杖,原來的山水從來不會忤逆他,她變成現在這模樣,都是因為衡蕪仙君。

他又犯病了,只有喝到鮮血才能緩和,他失去了理智,對山水咬了下去。

鏡面中浮現出他對山水下口的畫面,向逢微微一怔,這才發覺不遠處的岩石後露出一抹紅色的裙角。

原來他對山水下毒手的時候,安寧就藏在一旁偷看。

向逢看到鏡面裏映出他瘋狂的身影,他看到慘白着小臉被束住手腳的山水,明明聽不到聲音,他卻好像感知到那一刻她心如死灰的心情。

他的嘴唇在顫抖,喉間猶如卡了一根魚刺,渾身的力氣像是在瞬間被抽幹殆盡。

安寧是高級傀儡,這句話山水不厭其煩的對他重複過很多遍,可他沒有相信山水嘴裏的真相,反而一次次的傷害山水。

這一次,她還能原諒他嗎?

寂靜的空氣中,同時響起兩聲重物落地的聲響,一個是衡蕪仙君用酒樽砸落了往生鏡發出的沉聲,另一個則是安寧重重滾落在地的聲音。

寂靜過後,殿內響起了小聲議論的雜音,他們都朝着山水投去異樣的目光,還不忘指指點點的唾罵着什麽。

山水的臉色慘白,她那日在幻境時,因為神識出竅的原因,她和軀殼分離開來,感受不到軀殼的任何感官,更是未曾看清楚向逢對她做了什麽。

她只是以為向逢在喝血,僅此而已。

可當這畫面公之于衆,哪怕只是模糊的一個背影,她也覺得胃裏隐隐翻滾作嘔。

為什麽這樣對她?

為什麽……

向逢僵直着身子,朝山水走去,他往自己臉上狠狠的扇着巴掌,一掌要比一掌響亮。

“山水,是師父錯了,若是你不願原諒師父也沒關系,你跟師父回歸墟山好不好?”

他眸光懇切,喉間隐隐泛苦:“以後就我們兩人,師父會對你負責到底,回去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山水沉默着。

從她有了靈識起,便跟在向逢身邊,幾千年來,她的生活裏也只有向逢一人。

他對她很好,他會給她買荷葉雞,會記得她愛吃的糖葫蘆口味,會給她挑出碗裏的香菜,還會在她生病時給她煮藥,甚至會每日給她挽不同的發髻,給她買最好看的衣裙。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她以為他們可以這樣一輩子,直到她靈識消散的那一日。

可安寧出現後,他就變了。

他變得那樣陌生,令她心生恐懼,她再也無法喚出那一聲‘師父’,甚至就連看到他,她都會緊張到無法呼吸。

她從未想過嫁給衡蕪仙君,因為不管他變成什麽樣,他都還是她的師父,那個願意為了她生病時的一句話,冒着風雨去人界買荷葉雞的師父。

怎麽就走到了如今這樣的境地?

山水不知道,她覺得自己需要靜一靜。

她望着目光誠懇的向逢,終是搖了搖頭:“我不想回歸墟山。”

向逢面容呆滞,高高腫起的臉頰,隐隐泛起了刺痛感。

他并不覺得臉有多疼,可他的舌尖泛起苦澀,如鲠在喉一般,心髒像是被大掌緊緊攥緊,痛到令他無法呼吸。

他想贖罪,可山水連贖罪的機會都不給他,甚至已經厭惡到不願意和他相處,歸墟山都不想回去了。

衡蕪仙君尊重山水的決定,見山水給出答複,他對着通信镯輕點兩下,不過呼吸間,賢明殿外便湧入大批黑衣魔修。

他眯起眼眸,環視一眼殿內兩側坐滿的禦靈派弟子,他們有男有女,大多都是蕭閉遲的親傳弟子。

方才就是他們,當着山水的面嚼舌根子。

黑壓壓一片魔修跪了一地,衡蕪仙君眸光寒冽,嗓音淡淡道:“割掉舌頭,一個不留。”

來不及反應,魔修們便朝着衆人撲去,蕭閉遲甚至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已經有三兩個弟子被卸掉下巴,割掉了舌頭。

蕭閉遲望着彌漫滿地的鮮血,對着天帝急沖沖道:“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天帝沒說話。

他太了解衡蘇,若是不把該殺掉的人都殺掉,衡蘇是不會停手的。

蕭閉遲的親傳弟子都是金丹期之上的修士,可他們哪裏架得住烏泱泱一擁而上的魔修。

很快,殿內便鮮血橫流,殘肢四飛,明亮的地板上布滿了血肉,看着滲人極了。

殿內只有兩人,魔修不敢碰。

一個是鬼王,另一個則是山水。

前者曾經打的他們魔修險些滅族,後者則是魔尊之妻,他們魔界未來的女主人。

虞蒸蒸艱難的應對着蜂擁而上的魔修,對于衡蕪仙君三番兩次想殺她的舉動,她只想狠狠罵一句shift。

她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才會遇見衡蕪仙君這種狼滅?

正當她應對困難時,卻不經意間瞥見了容上似笑非笑的眸色。

他淡定從容的坐在軟墊上,周圍一片厮殺尖叫和血腥,唯有他一身白袍鶴立雞群,眉目間染上慵懶散漫,猶如畫中走出的白衣美少年。

容上懶懶掀起眼皮,嗓音漫不經心:“過來。”

是了,只要她到他身邊來,那些魔修便不敢再攻擊她。

可是,只要她過去,就代表她對他認慫服輸了。

他很篤定,她一定會過來。

她一向惜命,對她來說,性命大于一切。

只要她今日服軟,過往的事情便都作罷,他也不再與她計較旁的。

見她不動,容上卻并不急,他輕描淡寫的重複道:“過來。”

虞蒸蒸呆滞了一瞬,她實在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人。

他哪裏來的自信,就這般氣定神閑?

他就是一個唐僧和孫悟空的結合體,當他失去孫悟空的保護層,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只要她大喊一聲鬼王沒有神力,他立馬就會被殿內的衆人撕成碎片,他難道不清楚自己的元神有多惹人垂涎?

不,他當然知道。

他又在和她打賭。

昨夜賭她會不會幫着七太子殺他,今日又要賭她會不會說出他失去元神的秘密。

他給她兩條路,要麽認慫躲到他身邊去,要麽揭發他沒有神力,讓他成為衆矢之的,轉移走攻擊她的魔修。

可他太自負了。

憑什麽她就一定要選擇他給的選項?

她偏偏就哪條都不選。

虞蒸蒸冷哼一聲,迅速躲開朝她攻去的魔修,飛快的撲到了山水身上:“山水,他們想殺我……”

山水的精神狀态不太好,她有些恍惚,仿佛随時都會再次神識離體,可她卻沒忘記護住虞蒸蒸:“不怕,有山水在。”

容上:“……”

厮殺還在繼續,山水卻撐不住了,她怕自己暈倒後,虞蒸蒸會沒有人護着,只好強撐着對衡蕪仙君伸出小手:“仙君,我困了。”

衡蕪仙君望着山水,似乎明白了山水的意思。

他打橫抱起山水,覆着白色長練的雙眸環視四周。

方才對山水指指點點的人,此刻都已經死了個幹淨,整個殿內只剩下幾個不太好殺的人。

山水不想讓他繼續動手,他若是執意違背山水的意志,反倒會惹得山水不快。

他将眸光落在了向逢身上,剛要開口處置掉向逢,卻被山水拉住了手,她的面容憔悴,嗓音微不可聞:“別……”

說到底,也算是向逢給了她新生,她原本不過是躺在聖泉天階上的一個破棺材罷了。

只是往後,這往日恩情不再,她與他再不相欠。

衡蕪仙君到底是沒殺向逢,他不想逼她必須做出決定,待他們成親之後,他有的是時間暗殺向逢。

他抱着山水離去,存活的魔修也跟着撤退,只留下滿殿的屍首殘肢,血肉橫飛。

蕭玉清似乎有什麽急事,匆匆忙忙的離去,虞蒸蒸若有所思的看着完好無損的虞江江,心中滿是疑問。

虞江江也是金丹期,但虞江江腹中并未結出金丹,還沒有她的靈力深厚,她在方才與魔修争鬥中都受了些輕傷,可虞江江毫發無損,看起來只是受了些驚吓。

虞江江和蕭玉清的矮幾相鄰,若說是蕭玉清護下了虞江江,那就更奇怪了。

和蕭玉清同桌的乃是他同門的師妹,論起關系來說,蕭玉清應該先救同門師妹才是,何故舍棄師妹的性命,去救一個非親非故的女子?

難道蕭玉清喜歡虞江江?

不,也不對。蕭玉清上次在第二層幻境中回答問題,他說自己沒有喜歡的人。

虞蒸蒸搖了搖頭,她怎麽想着想着還跑偏了,蕭玉清跟虞江江如何,和她沒有半毛錢關系。

她将眸光轉向倒地不起的安寧,制作高級傀儡不容易,耗費那麽長時間精力才制作出安寧,蕭玉清為何要主動暴出安寧的真實身份?

就算安寧對蕭玉清來說,只是一顆棋子,那這顆棋子也是有用的棋子,這樣随意丢棄掉安寧,之前的所作所為豈不是都白費了?

虞蒸蒸越想越覺得蹊跷,她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安寧,不着痕跡的跟上了蕭玉清。

容上見她離去,莫名的生出些不快,自打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往日她對他還有敬畏,如今卻對他毫不理會,甚至連正眼瞧他都不願意了。

就算之前在蓬萊山,他也有不對之處,難道她還指望他低三下氣的跟她道歉嗎?

他眸光微沉,緊跟着她離開了賢明殿。

虞江江捂着嘴跑了出去,她實在想吐。

一時間,賢明殿內,卻是只剩下四個人了。

天帝依舊紋絲不動的坐在高位處,蕭閉遲的鬓角似乎又白了些,而受了輕傷的向逢像是個木樁子似的,就一動不動的杵在那裏。

他的眸光黯淡,仿佛被抽幹了靈魂,只剩下軀殼在此地。

天帝面容溫和:“往生鏡,前一面照今生,後一面照前世。雖然她此生是傀儡,可你怎知她前生是不是雪惜?”

這一句話,又給向逢注入了些神采,他的嘴唇蠕動兩下,低聲自喃道:“是又能如何,雪惜已然不在。”

天帝搖頭:“此言差矣,若她乃雪惜的軀殼,只要用天界至寶凝魂珠,将雪惜的魂魄重新凝聚便是了。”

向逢愣住:“您願意将凝魂珠借我一用?”

天帝微微颔首:“雪惜乃萬年不遇的醫修天才,朕也是惜才之人。只要你幫我搞定衡蘇,讓他乖乖回天界聯姻,朕便将凝魂珠借給你。”

他遲疑片刻,又道:“不過凝魂珠需要三個月才能凝住魂魄,此女命不久矣,待她喪命,這軀殼便再難重用。”

向逢神色恍惚,命不久矣?

是了,安寧快要死了。

蕭閉遲說,要想給安寧續命,唯一可行的法子,就只有神族後裔的元神。

可是他不想背叛容上,即便容上對他不仁,他也不想對容上不義。

他正失神,便見天帝将往生鏡拾起,拿起反面對着安寧照了起來。

這一面是前世鏡,一陣霧蒙蒙的白芒之後,便展現出雪惜的容顏來。

雪惜喜歡穿白衣,她說白色最幹淨,那鏡面中的女子身穿白衣,面上帶着溫煦的笑意,明媚又燦爛,令向逢久久不能回神。

他來不及回憶她溫暖的笑容,便看到了她慌張逃離的背影,她的衣裙被撕扯的破碎,腳腕上還拴着鐵鏈子。

向逢的瞳色一緊,驀地想起,這是雪惜自盡的那一日。

雪惜逃到了山腳下,她跑不動了,就茍延殘喘的倒在迎春花從中,而後一道白影出現在鏡面中。

是容上,他面帶譏色的對雪惜說了些什麽。

雪惜奄奄一息,面帶祈求,向逢很想知道她在求容上什麽,他想她一定是求容上救她。

容上似乎并未答應,還從雪惜身上拿走了什麽,雪惜眸中帶着決絕,死死的抓住了容上的衣角。

而後,容上沉默一陣,将一把長劍扔在了雪惜身旁。

雪惜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用劍自刎,鮮血濺了一地,染紅了明黃的迎春花叢。

那把劍看起來如此熟悉,正是容上曾經賞賜給他的赤霄劍。

向逢的指甲掐入掌心中,他的雙眸猩紅,淚水蓄滿眼眶,有鮮血順着指甲縫緩緩流淌而下。

與此同時,虞蒸蒸尾随着蕭玉清,潛伏到了他的宮殿外。

蕭玉清進了殿門後,便沒了聲響。

虞蒸蒸沉思片刻,蕭玉清動作這麽明顯,不會是故意引誘她進去吧?

裏頭難道有什麽陷阱?

正想着,便有一道淡淡的嗓音在身後響起:“跟孤回去。”

虞蒸蒸都不用回頭,一聽到這個聲音,她就恨不得一個回旋腳讓他腦袋反轉三百六十度。

她冷着臉:“蕭大哥受傷了,我要去看他,沒空和你浪費時間。”

說罷,不等他答複,她便邁着大步朝裏走去。

什麽陷阱,什麽引誘,她腦子裏只剩下一個聲音,不能和容上回去。

她快步鑽進了蕭玉清的房間裏,容上站住腳步,卻沒有進去。

虞蒸蒸進去後,才發覺蕭玉清不在外殿裏,似乎去了內殿。

她有點慫了,萬一內殿裏有什麽機關,正好被她給撞見,那她豈不是要被殺人滅口了?

她往後退了兩步,正要離開外殿,卻被一只大手抓住:“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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