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怠惰
“今天的功課就到這裏，有什麽不明白的麽？”
白帝對着身前兩位蘿莉，整理了一下書案，耐心道。
蘿莉紫輕輕搖頭。
月夜見卻微微皺着眉頭，顯然有許多地方不明白，不過她的語言表達能力很好，至少比起蘿莉紫能流暢的說話，教導起來也方便許多。
白谛雖然拒絕了照顧月夜見，但其他方面也接受了，畢竟如果讓她随着八意永琳，按照她的随性性格，說不定就被弄丢了，或者收不到照顧而生病，一來二去，白谛老好人的心态發作，反正有個蘿莉紫，再多一個也沒什麽，還是擔待起了照顧她的責任。
當然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白谛不可能如照顧蘿莉紫一樣面面俱到的照顧月夜見，所幸這孩子還是很有獨立性的，穿衣到洗漱都不用幫忙，她也很安靜，抱着一本書就能坐上半天，不如蘿莉紫好動，不會跟她一樣，一個眨眼就鑽進間隙裏不見蹤影。
唯一能讓月夜見發問的，也只有她感到疑惑的時候，不懂就問，得到回複之後迅速接受，有時候白谛明明是句玩笑話，她也會當真。
于是白谛為了照顧一下她的三觀，一本正經的教導着兩只蘿莉何為《三字經》
一開口‘人之初，性本善’就引來了月蘿莉的疑惑，她舉起手，認真的問道：“何為善？”
當時白谛的表情是這樣的——Σ（ ° △ °---）︴
他完全沒能想到，會被一個十歲不到的蘿莉問了這個有深度哲學韻味的問題，最重要的還是他完全不知道怎麽确切的回答。
“唔，所謂的善，指的就是善良，美好。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人出生時誕生的性格，是非常良善的。”白谛斟酌着道。
月蘿莉繼續發問：“那決定這種良善的标準是什麽呢？”
“善的标準有很多種，對錯之分在道德上大多都是有分立的，這個等你再成長一些之後，就會清楚。”
“不明白……人之初，性本善，那麽對于其他的生物就不一樣了嗎？”
“當然，人的标準只能用在人的身上，如果全世界都是具有标準神智的生物，我這只手也不會斷了……可事實上，兇獸要吃人，人也會獵殺兇獸。生物的本能就在于厮殺，每個種族之間的意識形态都是不同的。”白谛笑了笑：“舉個栗子，魚的記憶只有七秒，所以它很可能會在同一個位置，鑽進同一張漁網裏，但同樣的致命錯誤，人卻很少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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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鬥，厮殺……”月夜見若有所思，她蹙起小眉頭，露出嫌棄的神情：“讨厭。”
“沒辦法，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啊，除非你能創造出沒有争鬥的天堂來。”白谛開了個玩笑，他輕咳一聲：“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你們休息一會兒，過會就是晚飯時間了。”
說完蘿莉紫解放的歡呼一聲，從凳子上站起身來，歡笑着走出了房間去玩耍了。
而月夜見蘿莉卻沒有立刻離開，她認真思索着白谛不經意間說出的那句話，她低下眼眸，看着自己的雙手：“創造……世界……”
白谛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想什麽呢？”
月蘿莉輕輕搖頭：“沒什麽……白老師，之後請教會我更多的學識吧。”
“盡量吧，我知道的其實也不多啊。”白谛笑了笑，他自己的水平也只是普通的高中辍學，義務制教育的水平大概教不了這兩只蘿莉太久了，她們真的……太聰明，學習的進度是他的十幾倍，也許在過個幾月時間，他的知識存儲就要被掏空了……對，仿佛身體被掏空的那種虛。
這時，跑出房間的蘿莉紫偷偷從鑽出腦袋來，見到白谛正一臉溫和的摸着月蘿莉的腦袋，卻是不開心的鼓起了嘴巴，鑽出了間隙，跳在了白谛的肩頭上，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小小的嫉妒心啊。
畢竟她懵懂的心裏還不明白，這種屬于小女孩心底的占有欲望占據了更多的比重。
“別鬧了，下來吧，該去吃飯了。”白谛穩住蘿莉紫，拉着月蘿莉，走出了房間，背影看過去，有些溫馨感人。
只是……一開始的寧死不屈，到現在的其樂融融。
說好的誓死抵抗呢？節操都喂狗了吧你……天生奶爸命。
不過，能親手将一個蘿莉養成禦姐，也的确是衆多紳士內心的願望了吧——這種種下一棵桃樹，等了十幾年終于開花結果有桃子采摘的感覺是不是我的錯覺？
……
傍晚，室內場地。
兩名蘿莉站在場地之外。
月蘿莉正襟危坐，小臉認真，一絲不茍。
蘿莉紫左搖右晃，不安分的望着場地之中，時不時發出歡喜的笑聲，似是在幸災樂禍。
而木質的地板上則是接二連三的發出‘咚咚咚’的聲響，沉悶的聲音聽上去頗有力道，砸出這個聲音的人絕對一點也不好受。
嘭！
又是一聲落地聲，白谛全身呈大字型，四肢攤開，倒在地面上，喘息個不停。
“這就不行了？”八意永琳笑意盎然的望着她，穿着白色寬松的服飾，似笑非笑：“這才不過三十分鐘而已。”
“說的輕松……我被你扔過來丢過去，摔了上百次了吧都……如果不是這裏的地面材質是軟木，估計也就內傷出血了。”白谛忍着胸口的沉悶感爬起身來，汗流浃背。
“這是按照你的說法裝修的，不滿意？”
“滿意……的确是個類似于日式劍道場的地方，适合近戰搏鬥的聯系，不過啊，這也不能成為你肆意靠着腕力和臂力虐殺我的理由吧。”白谛抗議道。
“那你可以試試啊，用武器也可以，随便你用什麽。”八意小姐攤了攤手，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可表情的嘲弄很是微妙。
白谛眼眉一挑，轉身從另一旁的支架上随手一抓，竟是無比的兇殘的木制狼牙棒！
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吃奶的力氣對着八意永琳招呼過去，空氣呼嘯着，這是充滿力量感的一擊。
然而。
“用力過度，可是收不回力道的哦。”八意永琳給出點評，輕輕退後半步，推開揮動的木棒，勁風卷起她的銀發長發，旋即擡起腳，輕輕一擡，因為攻擊落空而失去平衡的白谛直接一腦袋嗑在了地面上，顏面着地……摔的四平八穩，五仰八叉。
白谛吃力的翻過身，望着黑色的天花板，嘆了口氣：“我讨厭你……”
“恰恰相反，我挺喜歡你哦，特別是這種慵懶的樣子最可愛了。”八意永琳戳了戳白谛的臉頰，蹲下身體，氣息絲毫不亂，微笑着道：“不過，是什麽刺激你突然想要學習近戰的格鬥呢？”
“因為弓術進步太緩慢？”
“因為近身武鬥看上去更簡單？”
“兩者都有吧。”白谛模棱兩可的回道。
“真是傻到可愛的想法。”八意永琳微笑着，沒有諷刺，也沒有蔑視，只是說着：“力量從來都不是一撮而就的，你缺少先天條件，只能依靠後天彌補，如果連唯一的專注都學不會的話，只會一事無成哦。”
“……現在變成你說大道理了麽？”
“不是大道理，只是簡單的建議而已。”八意永琳輕輕搖頭：“你目前的做飯簡直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弓術學着就放在一邊，看着武鬥容易就來學近戰，這是對于所有專精于一項的戰士的污蔑，如果是其他人聽到你的請求，絕對已經一口回絕，甚至很憤怒的讓你吃個閉門羹，連理由都不說。”
白谛聞言，微微愕然，他沒想到居然會這麽嚴重。
“那你為什麽答應了？”
“因為我不讨厭你這種笨拙的做事風格，或者說，有點欣賞吧。雖然很傻就是了……”永琳笑的那般溫和，但字字珠玑，直指要害：“我看得出來，其實你本性比較懶散，從不擅長早起就看得出，甚至幹勁也不足，什麽事都是強迫着自己去完成，你呀，缺少一項成功者必需的動力。”
“換而言之，你不是為了去完成什麽而行動，只是感覺自己必需要做些什麽而行動，這種強迫着自己去努力的行為，在我看來，真的很傻，不僅傻，而且很天真……畢竟，世界不存在什麽捷徑可走的，你這樣走下去，只是在繞彎路而已，最終被時光蹉跎的還是你自己。”
八意永琳說着，白谛的臉色依舊徹底變了。
他做不出反駁來，因為這是正确的。
對于一個缺少動力而言的人，連去堅持什麽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也許白谛內心深處已經安于現狀了，這裏沒有危險，他只需要陪着永琳，将蘿莉紫一點點養大……除此之外，別無他求了，這種極強的适應能力，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好聽點是适應能力強，難聽點就是不思進取——這真是怠惰原罪啊。
“其實，改變未必是好事，即便這樣下去，我也能保護好你……”八意永琳将這句話藏在了心底，未說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