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你自由了

“啊，真是太完美了，可惜……龍血的活性降低了許多，哎，這還不足以讓我們進化為完整的龍類。”

“哈哈哈，但也不壞，我感到衰老已經停止了，力量也遠遠強過先前。”

“接下來只要在吃掉另一只龍，我們一定能獲得完全的血脈！這三百年沒有白白等待呀！”

三個老家夥彈冠相慶，猶如滑稽的小醜般歡呼着手舞足蹈。

它們向着神山敢去，心急火燎之下，直至靠近了百米後才注意到了山道上對峙的兩人，他們認出了半龍化的伊邪納岐，卻沒能第一眼認出白谛。

“他是？”

“我記得他的長相。”

“那個叛徒帶來的外來者，哼，果然不安好心！”幾個老家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露出猙獰的面容，凄厲的嘶吼道：“他是為了争搶龍血而來的麽！為此甚至鼓動了高木神的後裔，讓她拖延住我們的時間，該死！這個卑賤的小偷！”

“看來他還沒得手，他身上沒有血的味道。”

“沒有最好，也許他根本沒找到進入的地方。”

“不論如何，先殺了他闖過去再說，這小子我一手就能捏死！”

三個小醜逼近過去，他們靠近了伊邪納岐十米後，低沉道：“我們一起動手，殺了他，共同分享龍血！絕對不能讓外來人占了便宜。”

三百年前，就是他們四人共同設計。

三百年後，他們同樣為了利益彙聚。

可這一次，結果卻不同于先前的三百年。

只見刀光一閃而逝，好大一顆頭顱飛起，鮮紅色的血液噴灑而出，染紅了伊邪納岐的上半身，血液浸染着他的傷口，充滿飽滿生命活性的血液修複着他的傷勢，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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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邪納岐，你做什麽！”另一人措不及防的被血液噴了一臉，高聲的尖銳凄厲咆哮道：“你居然背叛我們！”

“背叛？我只是需要更多血液而已……既然你們有，那就交出來吧！”伊邪納岐睜開眼睛，赤金色的眼瞳充斥着淡漠的殺意。

“你瘋了？殺了他，下面那麽多血足夠我們分了……”另一人顫抖着聲音道。

“不夠……龍血多少都不夠！”伊邪納岐手起刀落，快若閃電出手速度瞬間再斬一人，只見弧光一閃，它的腦袋和身體瞬間分離，血漿噴出，将他從頭至腳染成暗沉的赤紅。

“你這個瘋子啊啊啊！別過來！”最後一人想要逃跑，但剛剛轉身，伊邪納岐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前，堵死了退路，吓得他只能後退。

這三人如此惜命，根本不敢做生死搏殺，在這種時候早已經是被吓破了膽囊，連還手都顯得匆忙慌張，招架無力，破綻滿點，短短不足五秒就再度被殺。

哼，死的活該。

白谛心底暗爽了一個瞬間，但與此同時也提高了警惕，因為他見到了伊邪納岐的速度之快，只有一個瞬間的閃爍，并且他此刻傷勢已經完全修複，三個半龍人的血液裏帶着龍血，足以讓他們成為大補藥。

伊邪納岐歪了歪腦袋，筋骨發出噼啪的聲響，他冰冷的獸瞳裏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

白谛透過那個目光恍然大悟到，即便自己不站在這裏，他也會追殺自己，哪怕沒有與他為敵，哪怕轉身而逃也會被追上……因為這家夥根本就是個瘋子。

他在這三百年的苦苦煎熬等待裏早就已經精神崩潰了，支撐他活下來的只是這副強健的軀體和吞噬龍的欲望，現在連這份欲望都要消失了，他只殘留了暴虐弑殺的本能！就跟開了殲滅模式的智能機器人一樣，見誰殺誰，如果對方具有龍血，更是他追殺的目标。

換而言之，哪怕只是吃過天照果的高天原裏的住民，也同樣是他的獵殺目标。

“我要弄死你的理由，又多了一個……”白谛沉聲：“如果讓你活下來，會死很多人，那今天不論如何，你都非死不可了。”

伊邪納岐不答，只是邁着步子靠近。他早已沒有了其他多餘的情感，唯有嗜殺的本能驅動着行屍走肉般的軀殼，讓它成為最可怕的人形獵殺兵器。

他走着，忽的身形化作一道清風，消失不見。

速度快至極致，突破空間桎梏。

白谛根本沒有看見他的動作軌跡，本能的轉身，但動作尚未停下，卻已經被鋒利的刀刃從後背刺穿了心髒。

他雙手握着刀柄，将刀刃送進了白谛的身體裏，鋒利且殘缺的須佐刀刃切斷了胸骨，從胸膛前突出，甚至能感受到心髒在刀刃上痛苦的跳動。

白谛感到心口一涼，全身的溫度都在一瞬間被奪走，他咳出一大口鮮血，後背血光如瀑。

“不要啊！！！”

凄厲的呼喊聲越過夜幕下的草原，八意永琳眼淚決堤，布滿灰塵和血污的面頰留下兩行清淚，她恸哭着抽泣，視力絕佳的她自然看得清晰白谛受創的位置，他的心髒已經被洞穿了，華佗在世，也救不回來！

小紫和月夜見都呆住了，她們對于死亡的理解都不夠深刻，但眼前的這一幕卻令她們讓感到心頭像是缺了一塊，有什麽東西丢了，并且很可能永遠補不回來了。

“咳……”白谛咳出血液，在距離死亡最後最後三四秒的時間裏，他舉起弓箭，将弓箭逆轉了方向，對着自己已經破碎的心口，射出！

他早就知道自己躲不開，既然如此，那就不躲了！吃下你這一劍之後，再後發制人。

伊邪納岐沒想到白谛如此瘋狂，他想撤身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心火的箭矢貫穿了白谛早已破損的心口，并且沒入伊邪納岐的心髒裏，真紅的流光将二人同時穿透，避無可避。

炙熱的火焰從心髒位置開始擴散，伊邪納岐發出痛苦凄厲的絕望咆哮聲，它能感到自己的內髒、筋骨、脊椎都在高溫裏融化，費盡心機得來的半龍軀殼卻沒能堅持住憤怒心火的灼燒，生命在極快的消亡着，這種純粹的意志火焰在憤怒意志消亡之前是絕對不會消散的。

“活……該！”白谛大口的喘息着，失去了心髒，他本應該活不過三秒時間，靈魂匠師的職介這時再度發揮了能力，他的身體已經死了，可靈魂還活着，發揮着餘熱的魂魄驅動着壞死的軀殼，甚至還能開口嘲諷，這相當于喪屍化，可惜不如病毒好用，維系不了太久。

“啊啊啊，你……”伊邪納岐探出手指，卻在半空被焚燒成飛灰，他嘶吼着，可舌頭也被燒焦，聲帶也沒了，只有那雙金色的眼瞳訴說着無言的憎恨。

“你什麽你？你已經完蛋了造不？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半死不活浪費軟妹幣，給你火化歸還大自然算是對得起世界了，丫還不死？等着我再給你一把火麽？”

“我在黃泉……等你！”他沒了發聲器官，只剩下一只眼睛，居然還咆哮出了聲音。

“不好意思，哥的靈魂，閻羅王不收！”白谛擡起手戳爆了那顆眼球，淡淡道：“打完這一仗，我就要去下一個世界了。”

望着灰飛煙滅的伊邪納岐，白谛預算了一下自己大概還有最後的幾分鐘，收起了憤怒，将兵器歸還至靈魂，他移動着匆忙的腳步走向神山頂層，一路順着镂空的洞窟通路行至血池處。

蜃龍見到了白谛後，睜開眼眸，它強作精神，發出一聲呼喚般的低聲龍吟。

“等的稍微久了一會兒，但應該不太影響，我來履行承諾了。”白谛迎着蜃龍的欣喜的目光，擡起手拍在了鋼鐵的鎖鏈上，殘留的心火迅速的将鎖鏈融化成鐵索，封印用的石柱也同樣被破壞，十幾道鐵索一一熔斷，蜃龍的枷鎖不斷解除，它萎靡的氣息終于得了些許恢複。

待到最後一根鐵索斷裂時，蜃龍雖然依舊虛弱，但卻歡快的發出喜悅的龍吟聲，它張開口将血池裏的龍血一飲而盡，補充了失去的部分力量。

“你自由了……該去哪裏，就去哪裏吧。”望着它歡喜的模樣，白谛的心情也輕松起來。

蜃龍不舍的垂下腦袋，似是在道別，龍眸帶着含蓄的詢問之色。

不知為何，白谛看明白了它想表達的意思，笑着道：“我的名字？下次見面的時候再告訴你吧……不過想來也是沒機會了，你看不出來我快死了麽？心髒都沒了……”

為了增加信服力，他甚至擡起手将自己的左手塞入心口的破洞裏，直接穿透到後背，看上去格外詭異。

它腦袋垂的更低了，悲傷情緒流露出來，泫然欲泣。

“喂喂喂，你可是條龍啊，沒事哭什麽哭？堅強點好麽？”白谛哭笑不得：“我已經死了，怎麽也救不了，你的兄長還有一口氣，趕緊帶它離開吧……如果高天原的人追出來，你們未必能走得了。最後再說一句——坑害你們的四個人渣都已經死了，高天原的裔民雖然欠你們很多，但以後也不要向他們複仇了，不知者是無辜的，我這條命算是為他們将功抵過，好麽？”

蜃龍聞言，悲戚之色更盛，它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那也不用說什麽了，快走吧，好姑娘，這世界還很大……以後，陌生人給的東西別亂吃，可別再被騙了。”白谛說着，揚起手，目送蜃龍一飛沖天而去，它沐浴着月華星光，優雅飛翔，炫目的美麗讓人癡迷難忘，最後在一聲高昂的龍吟聲裏，它攜帶着另一條蜃龍，消失在雲端。

“我的時間，到了麽？”白谛感到意識正在漸漸模糊，最後的時間也到底了。

心想着是時候領便當了，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道人影踏着白芥草的微光，三步作兩步，張開雙臂，飛撲而至，牢牢抱住白谛的後背。

熟悉的鸾尾花的芬芳清香味道，銀色的淩亂發絲落在肩頭，白谛的感官在急速的消失，可他能感到背後少女顫抖着手臂，梗塞着言語，默默抽泣着。

“別走……好嗎……”

永琳壓抑着哭腔，哽咽着聲調：“求求你了，別走……你走了的話，我什麽都沒有了……我可以發誓，以後不再研究藥理，不再練習弓術，也不管高天原如何，我什麽都不做，只要你不走，我什麽都不要了……求求你，這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懇求。”

“我……也想啊。”白谛連轉過頭的力氣都沒了，他渾渾噩噩的回應着：“可對不起啊，永琳，我真的辦不到……我又不是神，怎麽可能做到延遲死亡呢？”

得到這個絕望的答案，永琳埋下腦袋，眼淚打濕了白谛肩頭，壓抑的抽泣聲化作哀傷的恸哭，痛苦的心兒好似被刺穿，可不論如何也忍耐不住。

白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睜開眼睛，看向兩個腳步踉跄，一邊哭着流淚，一邊小跑過來的兩只蘿莉。

他笑了。

“月夜見有永琳在，我不擔心……可小紫，之後我不在了，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但要記住，哪怕有一天，你成為那個淩駕于所有妖怪之上的妖怪賢者時，也不要忘了你這時的模樣。”

白谛低聲的說着，不知其他人有沒有聽見，可他覺得自己做的已經足夠了。

“最後，永琳……很抱歉給你添了許多麻煩，能最好的時間（初次穿越）遇見你，真是太好了，這是我的幸運，可惜僅此就用完了所有幸運，我沒有那份好運見證之後的時光，不能陪你一起度過（不能見證月之都的誕生）……真是可惜了。”

白谛說着，肩頭的佳人哭成了淚人，她泣不成聲，心中的悲傷更是難以遏制，偏偏是現在對她說出這麽深情的話語，在這一刻，小小的幸福和希翼都會在下一刻化作泡沫破碎而去。

“道別的話就說到這裏吧，我們……”

“未來再見。”

話音落下，白谛的身形猶如隐去的虛拟幻象，化作光芒的粒子消失在這片空間，一丁半點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八意永琳望着懷裏空蕩蕩的一切，她揚起螓首，雪白脖頸滿是淚痕，仿佛痛失了一切般，仰天怒吼，澎湃的聲浪回響在殘破的地下洞窟，無法言喻的風暴擴散向四周。

借着白谛死去而産生的極致傷悲，她對于術法的領悟抵達了下一境界，可惜現在太遲了。

她長嘯許久，停息下，眼眸裏多出了些許灰白色，但更多的卻燃燒着炙熱的烈火，她呢喃道：“蓬萊之藥……如果有蓬萊之藥的話，也許能夠……”

月夜見抱着膝蓋坐下，望着白谛化作的金色粒子升上天空，她順着這些微光仰起頭看向天空，最後落在那輪明月上，她的眼眸微動，低語：“月……”

小紫則是默默的轉身。

在短短數日裏，她經歷了生死磨砺，認識了殘酷現實，失去了重要之人，如今的心态正以極快的速度成熟，她目前學會的最為深刻的感情有兩者——恐懼和憎恨。

作為妖怪，她的本能和認知告訴她不能選擇怯弱的哭泣，想要不成為弱者被獵殺，就必須成為強者，而強者是不允許哭泣的，她必須成為被恐懼的那一者，為此她選擇了憎恨，而不是傷悲。

至此，三人的路途徹底宣告了決定性的分歧。

而白谛，也将在之後的旅程裏，充分的感受到何為醞釀了千萬年的‘深愛’。

原本只是尋常的初戀在短短十多年裏經過時間沉澱發酵也能成為一倍醉倒萬千人的美酒，而千萬年不忘的呢？豈不是刻苦銘心，海枯石爛？不論如何，修羅場也好，柴刀好船也罷，都是白谛自己作，怪不得誰吶。

Ps1：第一卷的故事，到這裏也就告一段落了。相較于原汁原味的東方世界，似乎也混入了許多異樣的發展，但這樣或許會使得之後的劇情展開更加有趣，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之後玩的過分點也不怕崩劇情了。

Ps2：伏筆已經埋下，接下來的東方世界會如何呢？修羅場，還是一如既往的虐殺情節？也許是，也許不是……別說這是廢話，因為沒有大綱的緣故，一切劇情走向都是臨時構思而成，也許諸位的一個寶貴建議就能成為決定性的發言，讓故事向着更加‘治愈’的方向發展。所以，請不要猶豫，拿起你們的手機訂……咳咳，寫下評論吧。

Ps3：當然，對于這一卷不滿意的同學可以寫下評論，只要不為了噴而噴，灑家都不會介意，誰讓老夫沒大綱呢~想到哪裏寫到哪裏，這種全程不挂擋漂移過秋名山的爽快感大概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吧~~~

Ps4：關于昨天的答案，猜對的人寥寥無幾，╮（╯▽╰）╭，給你們一個提示吧——汪醬。

Ps5：五千字大章，誠意十足。

Ps6：最後國際慣例——為了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