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煉鼎之材(上)
“黃淩乃家師,我道號青宵。”青宵小心翼翼地說。
湮華眸中兇光一閃:“青?改一個。”
青宵:“……”
青盞道:“道號怎能随意改?”
“有何不能?我改成青華,他改成春宵。”
青宵:“……”
青盞手輕輕地搭在湮華手腕上,安撫他,眼睛看着青宵,微笑道:“黃淩道友潛心修煉,足不出戶,衆道修往往聞其名而不識君。所幸我與他曾有一面之緣,才能認出你來,只是不知為何你會代他在此?”
青宵道:“家師于百年前歷劫。白須大仙恐闫爻知悉後,更加肆無忌憚,才叫我假扮他,穩定軍心。”
他們說的歷劫,就是重新投胎做人。青盞黯然道:“如黃淩道友這般不世出的煉器奇才,怕是千年難出。可惜了。”
湮華不知想到了什麽,一時失神,倒沒有介懷青盞贊揚他人之舉。
溫故道:“若黃淩不在,天下還有誰能煉制乾坤蕩穢鼎?”
“或許有,卻不知何處去尋。”青宵見溫故不解地看着他,解釋道,“蓬萊也有煉器飛升的仙人,只是他們醉心煉器,終日躲在人跡罕至之所,怕是不會管這閑事。天上天下這麽多煉器大家,就我師父脾氣最好。”
溫故道:“我适才見湮華……前輩進出紅霧之後,紅霧顏色黯然,莫非有傷敵之法?”
湮華掏出一個琉璃瓶,拔開瓶塞,一縷紅霧溢出。“本座只是暫時将它收于瓶中,并不能化解。”
青宵道:“與我師父做的玉杯一樣。”
湮華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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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宵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不敢多言。
青盞道:“乾坤蕩穢鼎成魔鼎之後,能吸收天地靈氣化為魔氣,無窮無盡。湮華的琉璃瓶與青宵的玉杯只能吸收魔氣而不能轉化,容量有限,非長久之計。适才經青宵道友提醒,我倒想起一位故友,一樣出身蓬萊,善于煉器,或許能幫助一二。”
青宵大喜:“不知是何方高人?”
“他叫元時。”
青宵張大嘴巴:“聽說他飛升多時。”
“不錯。但有心,總是能找到的。”青盞溫柔地看着湮華,“昆侖便托付于你了。”
湮華變色道:“你要留下我?”
青盞嘆息道:“昆侖是我家,而我的身邊只有你可以依托。”
溫故和青宵看着湮華黑着臉,既不願意又無法反駁,心中暗道“厲害”。
青盞離開,湮華立刻翻臉,鸠占鵲巢地霸着白須大仙的山洞,将溫故和青宵趕了出來。
溫故和青宵倒無所謂,就在山洞不遠處的平臺上露宿,除了一早一晚與闫爻玩一場拔河之外,就對着天空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白須大仙出現。
白須大仙七天後才出現,臉色比離開前紅潤不少,走路帶風,若掀開厚厚的白胡子,說不定還能看到春風得意四個字。
溫故見他這幅模樣,心情一松,道:“有仲世煌的消息?”
白須大仙道:“我離開才幾日,仙友之間的問候就變成仲世煌有沒有消息了嗎?”
溫故臉微微一紅,青宵已經将話頭接過去了:“不,大仙沒來之前,是兩句。”
“哦?哪兩句?”
“不知白須大仙幾時來。”
白須大仙捋了把胡子,暗道:算他還有點良心。“另一句呢?”
“不知他有沒有仲世煌的消息。”
白須大仙:“……”
溫故僵硬地岔開話題,将青盞與湮華聯袂到來以及青盞前去尋找元時之事。
“怪不得卦象顯示昆侖有危得貴人相助,原來貴人是青盞。”白須大仙見溫故眼巴巴地看着他道,“你與仲世煌見面的時機未至,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溫故難掩失望,沉聲道:“多久?”
“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一兩年。”
溫故臉色慘白。
白須大仙道:“對仙人來說,不過彈指之間。”
青宵嘀咕道:“對愛人來說,卻是滄海桑田。”
白須大仙道:“這段時間你也不是幹坐着等,我這裏有一件極重要的事要交給你去辦。”
溫故面帶愁容,懇切道:“當真沒有辦法嗎?”
白須大仙道:“時機未至,你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他的。”
“那他……好嗎?”
白須大仙道:“這個問題,不如等你遇到他時問他本人。”
溫故鎮靜道:“大仙說有事要我去辦,不知何事?”
白須大仙道:“煉鼎之人已由青盞去尋,那煉鼎之材尚不知在何處。”
與青宵的幾日交談,溫故已經知道闫爻的魔氣不除,他們就碰不到魔鼎,若碰不大魔鼎,魔氣就會沒完沒了地産生。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出能夠吸收這麽多魔氣的神器。他想起政府送給世青基地的三個淨化器:“政府曾派人送淨化器給三大基地,經測試,的确有效果。”
青宵羞澀道:“那淨化器正是我煉制的。可惜威力不大,杯水車薪,根本沒什麽用場。”
“一兩個或許沒什麽用場,但水滴石穿,積少成多,總會有用。”溫故道。
青宵道:“煉制淨化器的主材料是昆侖鐵木。此木雖不是凡物,卻耐不住綠陽火燒九九八十一日,需用海麒麟的鱗片降低綠陽火燃燒時的溫度。海麒麟是上古神物,這三片是一位機緣巧合得到的仙友貢獻,沒有更多。再說,昆侖鐵木雖好,使用的期限卻不長,縱然煉制成功,也不可能代替乾坤蕩穢鼎。所以,與其花心思尋找海麒麟,還不如找能夠替代昆侖鐵木的材料。”
溫故道:“能不能将乾坤蕩穢鼎變回來?”
青宵與白須對視一眼,都搖搖頭。
青宵嘆氣道:“被玩壞了。”
溫故:“……”
青宵提出的煉制材料有三種。
一是上古神族之一,鐵羽人的鐵羽。傳說鐵羽人死後,屍體被燃燒成灰燼,鐵羽卻會被火焰燒成有靈的神器。
二是《怪山奇海志》中提到,一座沉入深海海底,到處是有靈植物的怪島上有一種叫做燮天的巨木,此木吸天地靈氣,唯有紫混沌火才能燃燒,且燃燒後會吸收天地靈氣,成為有靈之物。
三便是煉制乾坤蕩穢鼎的天童玉。
溫故雖然對煉器之道一竅不通,但聽介紹也知道這三種中無論要找哪一種都是困難重重。白須大仙顯然也不放心只拍他去,不但要青宵與他一組,另外還找了兩撥人馬,分三個方向,各自尋找。
溫故和青宵分到的是天童玉。
溫故大大松了口氣。畢竟,比起前兩種,最後一種好歹有實例證明真的存在。但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了。
“天童玉是天狐族的聖物。而天狐族早在八千年前就滅族了。”
溫故:“……”
青宵拿出地圖:“根據記載,天狐族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這裏。”
溫故覺得他手指指的地方有些眼熟。
青宵道:“咦,我記得須彌山就在這附近。”
“須彌藏芥,又是一個傳說。”三大仙山中,昆侖最大方,老老實實地站在天地中央,受四方膜拜。蓬萊稍微神秘一點兒,想讓你見見就讓你見見,不想讓你見見就布個陣法藏起來,但大多數人還是知道大概位置的。只有須彌,除了本派弟子之外,只有少數受邀的道友才見過。“既然知道他們最後出現的位置,我們便走吧。”
此次闫爻禍害蒼生,三大仙山之中只有須彌按兵不動,令溫故和青宵上門時頗有些忐忑。
須彌山附近有一座問路村,專門負責接待前來拜訪須彌之人。溫故和青宵照着規矩遞上拜帖,當夜在村中住下。到深夜,須彌山派使者來接,他們便随着使者走在鄉間小路上,走着走着,便覺得自己騰空而行,腳下無路又有路。他們一個是道修,一個是前道修,對此倒見怪不怪,對視一眼,又安安分分地繼續往前。
等路到盡頭,便出現一座巨山,山上屋舍連綿,百花齊放,華麗不輸皇宮,貴崇堪比天殿,得天獨厚,遺世而立,令人目不暇接。
溫故和青宵跟着使者走到一座擺放着一桌水果席的大殿之內。使者轉身換了套衣服,招呼他們入席:“兩位道友遠來辛苦,請坐。這些都是須彌特産的鮮果,潤肺清火,還請享用。”
溫故與青宵坐下。
“道友所為何來?”
“不知道友可曾聽過闫爻?”
使者道:“不曾聽聞。”
青宵便将闫爻煉制魔鼎,霸占昆侖的事情說了。
使者大吃一驚道:“我等久不出山,不想外面竟發生如此大事。”
青宵又說煉制新鼎的重要性,趁機打聽天狐下落。
使者道:“關于天狐族,我曾在本派典籍中看到過相關記載。它們族亡于自相殘殺。”
青宵與溫故愣住。
“這又要從它們的聖物天童玉說起。這個天童玉不但可以煉制神器,也可以用于修煉,免遭千年大劫。但是此玉的來歷卻是天狐族的恥辱。”
“此話怎講?”
“這天童玉的天童,便是天狐族的童子。他們以童子的精血養玉,玉成則童死。”
溫故和青宵臉色一變。
“後來,很多人未免受白發人送黑發人之苦,幹脆不生。久而久之,天狐族的族人越來越少。族長便将稍大點的青年也哪來養玉,最後引發了族中內戰。天狐一族因此而亡,天童玉自然也就失傳了。”
溫故和青宵聽後一陣唏噓。
三個又坐了會兒,溫故與青宵便匆匆告辭。
使者也不多留,将他們送出山外。
下山之後,再看來路,那座巨山已然不見。
洞內。
翁于橋冷冷地看着仲世煌越來越平穩的氣息,眼中殺意閃爍,緩緩舉起右手。
仲世煌突然睜開眼睛:“你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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