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試探
盛夏毒辣的日頭蹂躏着大地。
連雲朵都被曬化了,晴空萬裏,明澈地仿佛是畫上去的。
道旁樹葉蔫蔫地打着卷,偶被行人碰落,踩碎,滲出碧綠的汁液,不過眨眼,就揮發在空氣中。
它們身不由己随着熱浪搖擺,羨慕地看着自己同類,裹着精美的包裝紙,一路小心呵護着送進了英華娛樂的大門。
“來了!送花的又來了!”
“我去,這都多少天了……啊啊啊,好好奇到底是誰送的花啊!”
“這個不知道。我只聽說司愔好像對那個送花的沒意思,花都堆牆角的,誰要誰拿走。”
……
送花小哥眼觀鼻鼻觀心,他一天來送兩次,送了好幾天,很多人都認識他了,所以保安也不攔他,只有一個小助理跟着他上樓。
敲開熟悉的門牌:“你好。這是司愔先生您的花,請您簽收一下。”
戚以沫正坐在地上,身前是張小茶幾,散着淩亂的稿紙。他眉間微蹙,嘴裏哼着調子,腦袋一點一點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聞言頭也不擡:“放門口就好了。”
“我們需要您本人簽收。”
戚以沫揉了筆下那張紙,揮到一邊。他的腳邊已經積了很多紙球,随便抓起一張,在反面寫上姓名,扔給送花的小哥。
“這個可以嗎?”
“可以。”
Advertisement
小哥把花放進門內,掩上門離開。
分針滴滴答答走過一圈。
歌詞終于潤色完畢。
戚以沫揉了揉發麻的腿,将廢稿全部清進紙簍,抓起帽子出門。那束玫瑰可憐兮兮地躺在門口地毯上,被壓在下面的花朵已經有些蔫了。腳步頓了頓,還是把它們撈起來,路過多蕊米三人的休息室,順手遞進去:“今天的。”
他以前把花堆在牆角任它們自生自滅,多多她們看到,覺得很可惜,問他能不能送給她們。幾次以後,戚以沫就習慣在領到花後給她們送去了。
曹蕊甩下手裏的零食,興高采烈地把那束花插進瓶子裏,“焦糖哥要去哪裏?”自從聽見林泉叫他焦糖,一圈人都跟着改口喊他焦糖哥。
“錄音棚找小林。”
曹蕊失望地垮下臉:“哦。”
認真算起來,曹蕊她們比他小了近一輪。在她們面前,戚以沫一向都是以叔叔自居的,發現小姑娘不高興,便從包裏掏出一板巧克力:“喏,進口的,吃了不發胖。”
曹蕊眼睛一亮,笑逐顏開道:“謝謝焦糖哥。”
戚以沫借用林泉的錄音棚,将曲子錄好。
林泉當天沒通告,離飯點尚早,出門又太熱,兩人便拉着小百一起玩二十四點打發時間。
沒想到小百手氣特別好,簡直如有神助,散場時只有腦門正中貼了一張大條子,活像被符箓鎮住的僵屍。反觀戚以沫和林泉,早已貼成了柳樹。
僞裝,互相打量,确認過關,拉着贏家小百請客吃飯。小百捂着幹癟癟的錢包誓死不從,被暴力鎮壓,只能嘤嘤嘤的跟着兩個土匪去飯館。
用餐中途林泉問及送花的事,戚以沫眼睛都沒眨:“梵洺送的。”
“就猜到是他。”
小百心驚膽戰地看着林泉将魚肉戳成肉泥,那猙獰的小眼神……這魚該不會是他失散多年的殺父仇人吧?
“那家夥藏得深啊,認識他這麽多年,我愣沒看出他是個人渣!”
戚以沫給他換了只碗,“得了啊,別再提那些倒胃口的事了。”
林泉兀自喋喋不休,顧忌小百在場,含糊道:“……才沒了多久啊,再者你們統共才見過幾面,居然就開始大獻殷勤。雖說你和……是一個人,但我敢打賭那貨肯定不知道唔……”
戚以沫一筷子牛仔骨噎得他半死:“化悲憤為食欲吧話唠先生。難得小百請客,不多吃點怎麽對得起他。”
小百QAQ:“焦糖哥你不厚道!”
“再來一份木瓜炖血燕?”
“我錯了,我錯了……等等,你點木瓜幹什麽?”
戚以沫面無表情地:“小林子嫌胸肌不夠大,給他補一補。”
“噗!”滿嘴食物無法辯解的林泉悲憤了。
鮮花攻勢持續了一段時間,驟然停了。
擱常人身上,突如其來的浪漫突然沒有了,必然會覺得不習慣,進而想跟對方聯系一下。
但戚以沫忙着趕通告,趕完通告看劇本,看完劇本逗小林。時不時還和關揚視頻一下,看夫夫二人組秀恩愛——
關揚每次嘴賤把大魔王惹急了,都會收到“那今晚就分床睡好了”這類慘絕人寰的威脅,無論多不樂意,必然光速拿出裝水的小碗,頂在頭上窩角落裏裝鹌鹑。沒站兩分鐘就裝模作樣地說“地上有蟑螂”、“外面有老鼠”、“怕的話我陪你睡啊”等低級的求和用語,把戚以沫樂得夠嗆。
生活實在太舒心,完全無暇分給梵洺一絲一毫注意力。
被晾幾天後,梵洺沉不住氣了,派秘書給戚以沫打電話。
先是誇他給公司創造了價值,公司很看好他雲雲,緊接着說“董事長非常欣賞你,希望和你當面商談,明天下午四點來總部一趟。”
戚以沫開了擴音,一旁的林泉聽得清清楚楚,捂着肚子笑倒在了沙發上。
“真為他的情傷捉急,虧柳夢能配合着說出口,哎喲,哈哈哈哈……”
笑夠了,林泉一咕嚕爬起來,握住戚以沫的兩肩正色道:“你自己警惕點,別糊裏糊塗栽他手裏了,聽到沒有?”神态嚴肅地像個小老頭。
“你想歪了,他應該是另有打算……具體是什麽,目前還不清楚。”
但該知道的,早晚會知道的。
翌日下午,戚以沫提前二十分鐘進入總部。
前臺挂着禮貌的笑:“您好。”
“您好,我是司愔,來找董事長。”
“請問有預約嗎?”
“有。”
“請稍等,我為你查詢。”
沒等前臺查出個所以然,梵洺的第二秘書丁晗就找到了戚以沫,“董事長讓我來接你。他臨時有個會議,現在還沒開完,你先跟我上去吧。”
搭乘電梯進入梵洺辦公樓層,将戚以沫安置在會客廳,奉上一杯茶,丁晗就放心地走了。
戚以沫坐了一會兒,前後一聯想,就猜到梵洺在玩什麽把戲。
典型的恩威并施——明明是他約下的時間,卻臨時變卦,推托自己要開會,如一棒子打得你心理沒底。但他同時給你留了面子,派身邊的秘書迎接,算是甜棗,讓你心底飄飄然,覺得他還是重視你的。
這秘書人選也有學問,高了,像秘書組長柳夢,來訪者就會産生“我非常重要”的感覺,後面難免端着,不利于梵洺談條件。低了的話,來訪者就會有“反正看不上我,那我也無所謂”的逆反心裏,同樣對梵洺不利。
而丁晗,他地位雖在柳夢之下,對外界來說卻是第二秘書,仿佛只要柳夢有一點纰漏,他就能取而代之。實際上,他的實權比其他秘書高不了多少。
這種暧昧不明的态度,想讓他誠惶誠恐嗎?可惜,他上輩子明裏暗裏打了太多硬仗,還不把這點場面放在眼裏。
放眼四顧,這間會客廳和他上輩子看見的差別不大,只茶幾上的茶具換了一組,以前是骨瓷茶杯,現在是印花玻璃杯。
不知道梵洺什麽時候來,沙發上呆得無聊,他幹脆走到休息區看風景。
電梯門一打開看到的就是休息區,位于會客廳和辦公室之間,起隔斷作用。牆面內嵌水族箱,靠近會客廳的那面養着色彩缤紛的熱帶魚。靠近梵洺辦公室的那面卻是海水魚種,有拇指大的透明水母,還有呆呆的小醜魚。
外牆那面是雙層落地窗,戚以沫靠在窗邊遠眺R市勝景,看厭了就逗逗魚,直到驕陽收了餘威,暮色漸起,才等到梵洺。
兩人進了梵洺的辦公室。
柳夢用托盤端來兩杯飲料,一杯牛奶,一杯柳橙汁,放在兩人中間。
“喝吧。”
盡管牛奶近在手邊,他還是選擇了離自己略遠的柳橙汁,抿了一口:“不知道董事長想談什麽?”
梵洺答非所問:“會談鋼琴嗎?”
“并不擅長。”
“不太擅長,那就是會彈。”梵洺拿起公文包,抽出一個文件夾,一個光碟,塞進筆記本光驅:“樓下就有鋼琴,等會兒一起下去,你彈《卡農》給我聽聽。”
戚以沫心下一凜:“我不會……董事長看過我的檔案,應當知道彈鋼琴只是我的興趣,我連級都沒考過。”
“是嗎,”梵洺打開文件夾,“你樂器選修課是鋼琴,你的老師給了全A,說你具備專業水準……別急着争辯,看完這段錄像再說。”
梵洺将筆記本轉向他,放映的視頻只有黑白兩色,屏幕右上角标着年月日,一看就是從監控裏調出來的——是他當初在C市陪林泉飚音的監控錄像。
梵洺嘴角笑意冷冷,表情是盡在掌握的從容:“如果你堅持不會……也行,那就跳支舞吧。”
鼠标輕擊,視頻畫面一轉,赫然是他和李思語合作的那場七重紗舞。
“你把那支舞重複一遍就好。”
一句話斷絕他所有退路。
手心裏攢出了汗,戚以沫閉了閉眼睛,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起了驚濤駭浪。
他究竟是猜到了,還是……
如果只是單純的懷疑他別有企圖……
那麽,他究竟把上輩子自己的愛意,當成了什麽?
《卡農》也好,七重紗也罷,都是上輩子兩人情酣耳熱之際,他取悅他的小手段。
現在,要求一個幾乎稱得上是陌生人的人,做那些事,真是……
戚以沫只覺得喉口幹澀,簡直說不出一個字來,手指抖得厲害,根本握不住茶杯。他像被燙到手一樣,将杯子扔了回去。杯身傾倒,柳橙汁灑了滿桌,順着茶幾的邊緣,滲進昂貴的地毯裏。
無人在意。
戚以沫強忍住動手的沖動,他忍得那樣艱難,以至于下唇都咬出了兩個血洞。他反手擦了擦,用一種梵洺無法體會的自嘲的、艱澀的聲音笑問:“董事長……你想證明什麽呢?”
“告訴我,誰派你來的?”他閑适地靠在沙發上,微擡下巴,眯着眼像俯視卑微的蝼蟻一樣看人的時候,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高貴和蔑視,愈發淩厲:“你事前做了很多功課?以沫的那些習慣,你模仿得很像,甚至私底下一些小細節也……”
戚以沫硬梆梆打斷他:“說重點。”
“錢,名,權?這些我都能給,而且一定比你背後那個人能給你的,要多得多。”
戚以沫猛地擡頭看他,笑容說不出地古怪:
“你這是要包養我?”
===============================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玄時醬,日暮遲歸醬,野火春夢桑的地雷!我愛乃們!
這一更是玄時醬的生日賀禮,鼓掌!
下一更估計要弄到淩晨,乃們明天起來看吧~
PS:上章留言的小天使們記得領走花式!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