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54·謎底
低垂的夜幕懸着一彎新月,厚重的雲層纏裹着,偶爾透出一星微弱的光芒。
遠處廣告牌的變幻的光線勉強能令人看清手邊物體的輪廓,至于更細致一點的,如身邊人的面貌,卻完全隐在朦胧之中。這份朦胧不清,似乎給予了年輕的男男女女們一種暗示,又仿佛是一種保護,很快有人吻在一起,有人摸黑向心怡已久的對象表白,有人亮出細高跟朝宿敵的腳尖狠狠踩了下去……
天臺上充斥着尖叫,口哨與起哄聲此起彼伏。
直至打擾了一對急着抱團的小鴛鴦被狠推了一把,戚以沫被酒精腐蝕的大腦才慢一拍地轉過彎來,手軟腳軟地晃悠着往天臺另一邊的小花園進軍。
腳下的鵝卵石小路影影綽綽,時而變成三條,時而變成五條,接連幾次栽進綠化叢的戚醉貓炸毛了,沖草叢龇出雪亮的小白牙,然後……一頭撞到了樹上。
戚醉貓:“……”喵嗷!
洩憤般的飛起一腳,踹得樹幹震顫,樹葉撲簌簌的往下掉,他才氣鼓鼓地坐下,捧着疼痛不已的腳揉。剛揉了沒兩下,另一條腿又慘遭毒手——經過的路人不偏不倚踩中了他的腿。
那人似乎挺着急,腳下絆了個趔跌也沒在意,不曾分神看一眼,更別說道歉,一陣風似地向前移動。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戚醉貓不幹了,媽蛋出了事故還想跑?跌跌撞撞爬起來追,追上了不由分說一伸腿,灌木叢裏頓時多了一雙倒黴鬼。
那人把他壓成肉墊還不老實,手忙腳亂地掙紮,戚醉貓四爪齊上陣,像只抱住樹幹不放松的樹袋熊,直纏得人動彈不得,才得瑟地抖着尾巴說:“你跑呀!”
梵洺正暗自焦急。
他坑了唐多煦一次,唐多煦自然要報複回來,方法簡單有效——告訴他自己灌醉了一個人,轉而提起向DJ提出的熄燈十分鐘的建議,後惡劣地刺激他說:“氣氛好極了,陌生人也在接吻,你猜猜,那個喝醉的人怎麽樣了?”
原來唐老爹抓住尿遁的唐多煦收拾了一頓,又将他拎回了姜雯身邊。姜雯被放了大半小時鴿子,卻沒一點愠色,只笑嘻嘻地跟唐老爹說太悶,想讓唐多煦陪她去天臺透透氣。兩個人逃出升天後,她大大方方地朝他揮手,“玩得愉快。”說罷,又笑了一下,提着裙子消失在名媛們的圈子裏,之前的說辭俨然是為了蒙騙長輩、放他自由。
唐多煦對這個知情識趣的姑娘有了些好感,不經意望見那個小明星正一個人喝酒,于是計上心頭,給梵洺打了個電話。
梵洺接到電話的第一反應是向後看,迅速捕捉黎遙的身影,比劃了幾個手勢,示意他跟他上天臺。有黎遙做掩護,恰逢現場黑暗不能視物,他便光明正大的找起了戚以沫。時間緊迫,踩了人也顧不得,只跟着感覺四處轉,冷不丁碰上個無賴,摔了一跤不說,還強拉着不讓走,真是……
就在他打算狠下毒手時,卻聽見那無賴得意的嘟囔了一句:“你再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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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梵洺一下子窒住了。
是以沫。
居然就被他誤打誤撞的找着了。
垂首,極盡克制又不失溫柔地親吻對方的額頭,“好,我不跑。”
還跑什麽?他找到他的寶藏了。
手臂用力,欲撐坐起來,身下的人卻不配合,死死勾住脖子,扁着嘴一字一句道:“老實點,不然揍你哦。”
“樹枝戳得不難受?咱們換個地方,回家好不好?”
“回家?”戚以沫茫然地重複了一遍。
“嗯,回去泡個澡,喝杯熱騰騰的牛奶,躺在松軟的被子裏睡一覺。”
“不喝,我飽了。”
“那你總要睡覺吧……以沫,手松開一點,我快喘不過氣了。”
“就、不!你是騙子!”
梵洺又好氣又好笑:“我怎麽就成騙子了?”
戚以沫苦苦思索,想舉出兩條對方是騙子的論據,奈何腦袋糊成了一鍋粥,思來想去,眉毛都擰在了一起,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只得胡攪蠻纏地說:“我說是就是。”
“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咱們回家吧?”
“就不。”
“你……”
兩人的姿勢暧昧極了。
戚以沫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環在他背上,腿牢牢環住他的腰。
如此親密的姿勢……
胸口突兀跳動了一下,梵洺幹巴巴道,“聽話,你先讓我起來。”
身體已有了反應,他向後挪了挪,盡量讓某個興奮的部位遠離以沫。一邊暗自苦笑,他在以沫面前一向沒有自制力,再讓他亂蹭下去,他真的無法保證不做點什麽。
戚以沫道:“不行,你還沒道歉。”
梵洺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麽?”
戚以沫道:“你踩了我一腳,還連累我摔了一跤。”
梵洺道:“那我給你揉揉?”
戚以沫果然乖乖松手,梵洺坐起身,然後将他拉起來,先幫着撣落他背上沾染的草葉與塵土,接着揉起他呼痛的那條腿。
力道适中,戚以沫舒服得直哼哼,揉完左腿換右腿,腿享受完了換胳膊。
梵洺抽空看了眼手表,夜光指針正指向十分。
離開燈還有一分鐘。
得把他弄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一把把人抄起來,無視其不滿的控訴,大步往小花園走。去樓下來不及,而小花園人少隐蔽,有可供休息的吊椅,将以沫安置在那兒最合适。瑪奇朵過來也要一點時間,在此之前,他還能遠遠看一會兒。
找了處幹淨的椅子,将人輕放進去,末了還是沒忍住,将人帶進懷裏狠狠抱了一下。
戚以沫覺得疼,可看在他之前給他按摩了那麽長時間還算舒适的份上,勉強不與他計較,但抱完就走是鬧哪樣啊?
“喂——”
不是說好回家的嗎?他腦子再迷糊,也知道這黑漆漆的鬼地方不是家啊!
梵洺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
當然是黑乎乎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眼睛看不見,心裏卻纖毫畢現的還原每個細節。
他的以沫就坐在那兒,穿着天藍的襯衫,身上帶着果酒的香氣,頭發裏興許還藏着一兩顆草籽。以沫醉酒之後會變得情緒化,稍不順心就炸毛,可只要順着他的意思來,他又是極溫順的,現在違了意,應該在生悶氣吧?
伸指虛虛畫一道反扣的弧,想象記憶裏某人難得兩次酒醉,死活不肯洗澡,一碰到水就七手八腳往外跑,唇氣嘟嘟鼓着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
全場燈光大亮的時候,梵洺已走出小花園,趁沉浸的衆人尚未回神的須臾跟黎遙彙合。黎遙指出他外套上有泥土的痕跡,拍了兩下沒拍掉,幹脆讓他把褶皺的外套脫了下來。
這一幕自然沒有被長着一雙善于發現八卦的眼睛的唐多煦錯過,他雙目炯炯,如一雙探照燈,從梵洺的嘴唇掃到暴露的脖頸下移至臍下三寸,驀然一亮,興致勃勃的扭頭巡視黎遙上中下三路,無果。
不死心的扒着梵洺的肩膀向後伸長脖子望了半天,理所當然啥也沒看見。
唐多煦失望地嘆了一聲,沖他擠了擠眼睛:“這麽好的機會,你居然啥也沒做,太對不起組織這份心意了。”
梵洺:“……”
“我去拿點心。”黎遙極為有眼色的離開,将空間留給這對明顯有話要說的朋友。
唐多煦胳膊肘搭上梵洺肩頭,整個人歪歪扭扭的,站沒站相:“你電話挂得急,我還以為你急着找那個小明星呢?居然不是?說真的,我真不明白他們一個兩個有什麽好。臉蛋長成那樣的海了去了,脾氣是不錯,但養着玩和放家裏的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你別因為執念……你懂我什麽意思吧,就整一替身擺家裏。”
梵洺把他胳膊抖下去,旋身從侍者那裏取了兩杯酒,遞一杯給他:“沒他哪來的家?再說,你什麽見我整個贗品?”
“哼,你小子我還不清楚?要不是真的就毀掉……等等,我怎麽覺得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唐多煦端着酒杯,慢慢扭過腦袋,瞠目結舌地望着他:“究竟是我想歪了還是我瘋了?你的意思是……”
慌忙拉着梵洺走到相對僻靜的地方:“黎遙的出現難道不是意外?是人為安排的?”
梵洺打從布置計劃起,就将唐多煦圈為了同盟,甚至将公司機密透露給他。黎遙算得上是計劃的關鍵環節之一,還要唐多煦幫忙,于是爽快的坦誠說:“嗯,背後的人只單向和他聯系,用了變聲器,聽不出男女。”
“變聲器?是無定位電話嗎?這個我或許有辦法……”談到專業領域,唐多煦滔滔不絕起來,一口氣列了四五種可行的方法,末了才一拍腦袋道:“不對啊,我都有點糊塗了。黎遙其實是卧底吧?這樣的人你都敢帶在身邊!你剛剛說的,是自己發現的還是黎遙告訴你的?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梵洺退後半步,躲避唐多煦飛濺的唾沫星子,有條不紊地回答:“黎遙是卧底,但不是自願,那個人控制了他的父親。他接電話的時候我在場。我們是合作關系。還有什麽問題?”
“耳聽為虛啊還用我提醒嗎!而且他明知老子有危險,還向你坦白絕對有問題!”
“那是因為那個人算漏了一點。”梵洺難得笑了笑,卻令人不寒而栗“黎遙和他父親關系并不融洽。我們合作的前提,就是他的父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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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小天使們不要捉急,我要是那天沒更的話,第二天會二更補上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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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第一發,乃們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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