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有些事沒有想的這麽容易

“他臉色是不太好，不過身體好的很，用不着擔心，你要是擔心就給他撿幾貼補藥，不過行房悠着點兒，不要認為年輕就能夜夜春宵，”大夫對蕭黎說道，幾個邊上等着看病的哥兒，聽到大夫這麽直白的話，臉蛋都發紅了。

“那他的臉色為什麽這麽差，”蕭黎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

“臉色差，我問你，他昨天前天有沒有受過傷，或者做了吃力的活計，沒事的，只要休息兩天臉色自然就能好了，”老大夫對蕭黎說道。

楚穆沒有想到這老大夫果然是有料的，這樣都能看出來，他昨天下午确實受了點輕傷，雖然肩膀上抹了藥已經不疼了。

“那就撿三貼喝着，他昨天肩膀上被背簍帶勒傷了，起了一些小水泡，抹了藥應該不礙事吧，”蕭黎對老大夫說道。

“不礙事的，這藥也可以過上兩天在煎來喝，”老大夫說完，揮手讓徒弟給撿了三副補精氣的藥。

“大夫都說我沒事了，我不喝藥，肯定很苦的，”楚穆苦着臉說道，他小時候喝過中藥，那味道至今都無法遺忘。

“年輕人良藥苦口，何況給你撿的這一貼它是不苦的，”老大夫看了一眼楚穆說道，一個男子，都成婚了，居然還怕喝苦藥，也太沒出息了。

楚穆收到老大夫的鄙視，把最後還想出口的話給吞了，不就是中藥嗎，苦就苦也不能讓媳婦給瞧匾了。

看了大夫後，又去雜貨鋪買了阿姆交代的東西，兩人擡着大鐵鍋回家了，以前家裏有雞蛋都攢着賣掉，而現在家裏的雞蛋都自家消耗掉了，兩文錢三個雞蛋，楚穆覺得賣掉相當的不劃算，還不如給家裏的小夥子們補身體。

兩人剛走到家門口，小雨就開始悉悉索索的下着，楚穆想着他們的好運，要是被雨淋濕了，他的肩膀肯定有的受了。

這雨一下就連綿的下了好幾天，楚穆來這裏也快三個月了，原本穿在身上的厚重棉衣也脫掉了一件，天氣暖活了不少，春天的腳步已經來臨，樹上的嫩牙已經冒了出來。

楚穆要去山上看茶葉的嫩牙，蕭黎給楚穆全副武裝，腦袋上帶着鬥笠，身上穿着蓑衣，楚穆頓時覺得他的身子都沉重了不少，這東西可沒有傘來的輕便，不過蕭黎說帶着傘去山上更容易淋濕，農人雨天出門都是鬥笠加蓑衣。

兩人踩着泥濘的小路往山上走去，沒有走幾步，腳上就濕透了，果然應該聽蕭黎的得穿上草鞋，這鞋子一濕又重又難受。

“阿黎我該聽你的，”楚穆跟着蕭黎屁股後面說道，這下雨天山路更加難走。

“你剛才不聽我的，下次記得要穿草鞋，”蕭黎轉頭說道。

“下次都聽你的，阿黎你拉我一把，這腳底都和泥地粘着，走路都特別費勁，”楚穆叫道。

蕭黎轉身無奈的看看身後的人，伸出手拉住楚穆，兩人很快就上了山頭，小茶樹的嫩葉已經爆出來，不過還太細小，采摘後特別沒料，而他們邊上的老茶樹爆出來的嫩牙，比小茶樹嫩芽大了一倍，明天就能采了，如果這天在下雨就有些糟糕，希望明天是個大晴天。

“阿黎看到沒有，這些其實今天就能采了，不過現在下雨，我們明天采摘也是可以的，如果明天在下雨，也只能冒着雨摘了，要不然品質就不行了，我們現在摘上一把回去，我給你弄點嘗嘗，”楚穆一把對蕭黎說着，一邊伸手去采摘老茶樹的嫩葉，蕭黎也學着楚穆采摘嫰葉，不過他是用摘的。

楚穆一看，連忙制止了蕭黎的動作。

“阿黎不是這樣的，不是的，拇指和食指的指肚輕捏住嫰葉，輕輕一掰一提就下來了，不能用指甲掐的，掐下來的茶葉就廢了，”楚穆連忙對蕭黎說道，還手把手的教着蕭黎。

蕭黎停下動作看着楚穆摘了幾個嫩牙，這才開始動手采摘，采了幾個後，蕭黎也掌握了力度，那動作一點也不像剛開始學的，完全不比楚穆慢多少。

“阿黎你上手可真快，”楚穆看到蕭黎的動作後說道。

“這也沒有什麽難的，掌握了力度就好，”蕭黎笑着說道，兩人很快就摘了一大把。

“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希望明天是個大晴天，”楚穆對蕭黎說道，兩把嫩葉已經差不多了，雨都已經把身子給弄濕了，濕淋淋的腳丫子也很難受。

兩人手裏捧着茶葉快步往家裏走去，這雨滴滴答答的特別難受，尤其是一些雨滴從脖子上滑下來，一直往下，那種感覺真的很痛苦。

“總算回來了，阿黎把茶葉放在這裏，讓水幹一下，等下我教你怎麽炒，我要先換一下濕衣服，”楚穆對蕭黎說道，他連忙把手裏的茶葉放在小竹籃裏。

“嗯，”蕭黎應了一聲，也把手裏帶着雨水的茶葉放入籃子裏，又随手把嫩茶葉攤開。

擡頭就看到楚穆正在拉扯身上的蓑衣，因為不會弄，在那裏亂扯，鬥笠倒是解開放在一邊的凳子上了，鞋子也被脫了亂扔在地上。

“別扯，要解開才行，”蕭黎說着，拿掉自己腦袋上的鬥笠，這才幫楚穆把蓑衣系着的繩子解開。

兩人換了幹淨衣服，楚穆去打來一盆溫水，兩人又把腳給洗了，因為太長時間泡水，腳趾都有些發白了。

“現在終于舒服了，”楚穆說着動了動腳丫子，幹爽的感覺真的太好了，他一定要努力賺錢，才能去買那種上好的牛皮靴子，要不然下雨穿着布鞋也太難受了，他也想讓阿黎過上更好的日子。

過了大半個小時，楚穆拿着茶葉來到廚房，雙胞胎兄弟正無聊着晃來晃去沒有事做，卻又被他們的阿姆拘在屋子裏，不讓他們跑來楚穆的房間搗亂。蕭月正在改他二哥破了洞的褲子，是給兩個弟弟做底褲的，這是他阿姆這兩天交給他的任務，學做衣服。

蕭傑和蕭根兩人正在大屋裏做竹簍，這竹簍并不是很大，高大約三十多厘米，寬度大約有十五厘米，這是按照楚穆說道編起來的，等到時候用繩子一穿就能綁在腰上。

“楚大哥，你這就炒茶嗎？”兩個小家夥一見楚穆去廚房，馬上就帶着鬥笠跑過來了，要不是怕阿姆罵，他們還巴不得去水裏踩上幾個水花兒玩。

“恩，等下炒好了，給你們做好吃的，”楚穆笑着說道，他小時候在姥姥家，采摘了嫩茶，家裏就會做些茶葉的菜，口味都相當不錯，雖然這裏沒有太多的材料，不過還是能湊出一些茶葉菜的。

“阿黎開燒，火要燒的旺旺的，”楚穆對蕭黎叫道。

蕭黎聽到楚穆說的，馬上開始燒火，一根根木柴被放進竈膛中，火越來越旺，鍋的溫度也越來越高，他們這次只是摘了這麽一些，鮮葉也不過二兩，所以就在廚房裏炒，外面的土竈已經幹了，明天摘來鮮嫩的嫩芽就要在那裏炒。

楚穆手在鍋底探了一下，感覺溫度可以了，把籃子裏的嫩芽倒入鍋中，手掌輕壓在嫩牙上，帶着嫩芽往鍋沿上拖動，免得嫩葉焦掉。

溫度越來越高，楚穆有些吃不消，他時不時的要把手拿起來搓一搓，還捏捏耳朵，坐在竈臺後面的蕭黎看着楚穆這樣子，就知道楚穆是怕燙了，這麽燙的鍋把手伸進去，楚穆怎麽可能不燙，不像他，以前在軍中做飯，可沒有這麽怕燙的。

“小易過來幫大哥燒火，”蕭黎叫道，小易很乖馬上就坐在竈臺後面去，他對茶葉可是很好奇的，阿姆和他說過好茶的味道會很好很好的，他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茶葉長什麽樣子。

“楚穆我來吧，你教我怎麽炒，燙吧，快去用冷水洗洗手，”蕭黎指着水缸說道。

“燙啊，我都快燙死了，你沒有看到我把自己的耳朵都捏紅了，”楚穆在蕭黎走過來後馬上說道，他是真的快被燙出水泡了。

蕭黎也學着楚穆剛才的動作，慢慢的用掌心拖動茶葉，在過了一定時間後，抓住茶葉在手心裏搓上幾下，接着繼續剛才的動作。

楚穆把手浸在水裏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真的燙死他了，等楚穆舒服了擦幹手看向蕭裏，看着蕭黎正有模有樣的炒着，這炒茶分成殺青，等殺青後才是真正的幹炒，那時的溫度可以低一些慢慢來炒，不過今天的倒是不用，等殺青後他們就泡茶喝，接着做幾樣茶葉菜。

“阿黎燙不燙，要不要換我來，”楚穆怕蕭黎被燙到後問道。

“還好，”蕭黎說完，繼續手裏的動作，原本的嫩葉已經變得柔軟，眼神也變成了深色，鍋裏也散發出一陣陣的清香。

楚穆低頭深深的吸了吸氣，這種好聞的味道就說明殺青已經完成。

“好了，小易不用燒火了，阿黎把茶葉抓到碟子裏，我們先泡一壺出來，給你們嘗嘗我這茶葉口味怎麽樣，等下在把葉子做成好吃的菜，”楚穆高興的說道，能讓阿黎和上他做的茶，他很高興，這家夥忘記了，明明是蕭黎炒出來的，太厚顏無恥了，功勞都歸自己身上了，幸好蕭黎是不會介意這些。

“好，”蕭黎馬上就把鍋中的茶葉抓進碟子裏，這才用木勺舀來水把鍋洗幹淨，又倒入清水，就竈膛裏的餘火也能把這水給燒開。

楚穆在水燒好後，馬上就抓了一把茶葉放在茶壺裏，第一遍的水快速的倒掉，接着把大碗裏剛才舀來溫度降下一些的水，倒入茶壺，這茶就能喝了。

“阿黎你把茶提過去給阿姆他們嘗嘗，還不錯，”楚穆在嘗了嘗後說道，火候雖然差了一些，但是茶裏的清香味兒已經出來了，更沒有什麽苦澀味，總的來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算是中等的茶，當然他的茶還缺了一道工序，要不然口感肯定能更好。

在蕭黎提着茶過去大屋的時候，雙胞胎兄弟也像兩條尾巴一般，呼啦啦的就跟着他們的大哥走了，他們也要嘗嘗，這聞着就有一股子清香。

“阿姆這茶怎麽樣，口感還行吧，”楚穆走進大屋看着正慢慢品茶的丈母娘問道。

“還好，能入口，”吳玉看着尾巴都準備翹上天的楚穆笑着說道，他也沒有想到楚穆真的能折騰出茶葉，這茶的口感清香，雖然比不得那些上等的茶，不過就口感來說已經是中上了，而且阿黎說這茶還沒有炒制完成，所以口感要略差一些。

楚穆并沒有被丈母娘給打擊到，能入口就行，楚穆的心理其實一直都有一個疑問，他不敢去問，這丈母娘怎麽看都像個有知識有學問的樣子，怎麽就嫁給了蕭根這老老實實的農民，這好茶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所以楚穆有時就會腦撲一下吳玉和蕭根之間的愛情，比如富貴人家小姐私奔什麽的，哦，不對是富貴人家的哥兒，看上老實巴交的長工，然後被家人阻止，最後私奔。

他可是不止一次的看到丈母娘在教雙胞胎習字，每次丈母娘都會讓三個小家夥蹲坐在小板凳上，然後拿着一本有些發黃的書，教他們認簡單的字，接着讓他們在泥地上用樹枝寫，他還聽蕭黎說過，等兩個弟弟在大一些，就送他們去學堂，而且蕭黎和蕭傑都認得字，最近他也讓蕭黎教他，這裏的字有些像繁體字，他學着還算不難。

“阿姆那你說這茶能買嗎？”楚穆坐在桌子上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後問道，蕭傑那純屬牛嚼牡丹，一杯茶一口灌了下去，楚穆相信這小子應該連味兒都還沒有嘗到，就直接下肚，阿黎喝的很滿，他在品嘗味道，卻是不是他以前在軍中喝過提神的茶葉味道，根本就沒有法子比的，那個帶着苦澀的味道，這個卻是帶着清香的，而且咽下去後，還帶着絲絲的甘甜。

蕭根并沒有馬上喝，他一個大老粗，只要有旱煙，什麽茶不茶的，雖然聽說過，但是這輩子卻是沒有喝過。直到吳玉喝了半杯放着，蕭根才拿着那半杯茶像喝水一般的喝了，砸吧兩下嘴，感覺還可以，比喝開水要舒服。三個小家夥你一小口他一小口，喝了一次就不喝了，沒有他們想象中的甜味兒，不好喝。

“你這茶還算可以，但是你要把茶賣出去才行，我們這邊沒有什麽人喝茶，鎮上就一家茶樓，也不知道他們要不要我們的茶，算了，這個要等茶采下來後再說，如果鎮上的不要，阿黎你就帶楚穆去城裏賣好了，”吳玉看着楚穆說道，以前他的家裏也是經商的，他也是略懂一些裏面的行當。

“有阿姆這句話就好，有好茶怎麽還可能賣不出去，阿姆不用操心，我們今年一定能賺不少的銀錢，到時候我們在院子裏鋪滿青磚，在蓋幾間大房子，一家人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在也不用被雨淋了。”楚穆說着豪言壯語。

家裏靠院門這邊，雖然有茅草蓋着的走廊，上面也鋪着一層比院子地面高一些的石頭路，但是雨下大了，還是會被雨水濺到，濕答答的讓人難受。

“好，阿姆等着你賺錢蓋房子，也讓阿姆和你阿爹享享輕福，”吳玉高興的笑起來，阿黎這夫婿是真的不錯，不管能不能賺到銀錢蓋房子，有這份心意，吳玉就比什麽都高興，其實只要楚穆能好好的和阿黎過日子，吳玉就比什麽都開心。

等到很久很久以後楚穆都會想起，他今天說的豪言壯語，實在有些太過于天真了，沒有後臺，沒有人脈，想要賺錢實在太難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