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楚穆半夜爬起來給阿黎做夜宵，他先去孫寧的屋子前敲門,問了孫寧要不要夜宵,孫寧說不要後，楚穆單獨做了一碗酸辣粉回屋裏。

在蕭黎吃完後,楚穆把碗拿回廚房，晶瑩的雪花開始飄落，楚穆摸了摸落在臉上化開冰涼的雪花,今年的雪來的有些晚,連阿姆都以為今年不會下雪了,幸好前兩天房子已經建好了,要不然下雪了就無法正常施工。

蕭黎在回房後，站在火盆邊烤了烤火,這才爬上床。

“阿黎下雪了,”楚穆抱着蕭黎說道。

“真的下雪了，瑞雪兆豐年，”蕭黎擡頭看向楚穆說道，如果不下雪，明年的麥子病蟲害會多一些，這雪一下，不少的蟲子都會被凍死，他們家今年收的糧食存着不少，這也是為什麽他們現在能頓頓白面。

雖然這幾年的年成都不錯，但是指不定那天就來個旱災水災什麽的，糧食存着沒有壞處，等到了新糧出來的時候，去年的陳糧可以賣掉，也可以喂雞喂鴨。

“對了阿黎我們家要不要殺豬，家裏的那頭肥豬應該可以殺了，”楚穆說道，他還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做臘肉臘腸。

“你急什麽，想要臘肉就去鎮上買豬肉，家裏的房子已經蓋好，就等過上一段時間入住了，鎮上的事也幹的差不多，你明天去多買些肉，還有各種調料，年貨也可以開始買了，這雪如果下的大了，去鎮上也不方便，而且一些店鋪也會關門的。”蕭黎對楚穆說道，他知道楚穆并不懂這裏的生活規律，所以什麽事總要交代一遍。

“嗯，知道了，我明天就去買，家裏還缺些什麽，”楚穆問道。

“蔬菜并不缺，今年家裏種了不少的香芋，地窖裏還有不少的蘿蔔土豆，紅薯也有不少，對了明天你再去買點黑豆，雖然家裏已經備上一些草料，但是我怕不夠……”蕭黎一樣樣的分派過去。

楚穆在心裏一樣樣的記下，決定明天都一起買了，阿黎現在愛賴床了，冬天也沒有什麽活，家裏的家務事，有他和阿姆操心，不需要兩個身懷六甲的孕夫做。

第二天一早楚穆就起來了，打開門的瞬間，原本蕭條的冬季，現在已經披上銀裝，能看出來大雪飄了一整個晚上，雖然現在變的小了很多，不過地上的雪也已經沒到鞋背了，楚穆連忙跑回屋子脫下棉鞋，換上牛皮棉靴，這是蕭黎在秋天的時候給他做的，在棉鞋的外面包裹上牛皮，鞋底也一樣的牛皮的，這樣就算下雨也不會浸濕鞋子。

“怎麽又跑進來了，”蕭黎裹在被窩裏說道。

“我昨晚不是和你說下雪了嗎，現在地面雪都已經沒過鞋面了，我回來換鞋子，”楚穆笑着對蕭黎說道，他在出去前用鐵鈎子踢了踢炭盆，又撒了一把碎木炭，免得屋子冷下來。

楚穆出來的時候，孫寧也已經起來了，他正在篩米，把一些小石頭挑掉。

“孫寧你怎麽這麽早就起床了，”楚穆搓搓手笑着說道。

Advertisement

“我也讓他多睡會兒，這孩子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吳玉笑着說道，孫寧這孩子孝順，讓他很是滿意。

“我早上醒了就睡不着，索性就起來了，”孫寧笑笑說道，他現在過的猶如天堂，唯一遺憾的是阿傑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楚穆說着把水倒入鍋中，走到竈臺後面開始燒水，很快吳玉就做好了頭窩窩，雖然家裏現在好了，但是吃慣了窩窩頭，早上不吃一個窩窩頭，整天都會不得勁，像少了什麽。

孫寧把篩好的米清洗了兩遍，倒入鍋中蓋上鍋蓋，這才把吳玉從地窖裏拿出來的土豆削皮，早上炒個酸辣土豆絲，這是蕭大哥喜歡吃的，他喜歡吃水煮白菜，等下也撈一點，滴上一滴醋非常的美味，其實他也喜歡酸的，只是吃不太習慣辣的。

吳玉在把窩窩頭炖上後，回到屋子裏，把三個小家夥都給叫起來，原本還在懶床的雙胞胎，一聽到阿姆說下雪了，馬上從床上竄了起來，高高興興的穿着衣服，他們今天要去玩打雪仗，蕭月皺着眉頭，兩個弟弟好吵啊，把他那點瞌睡蟲都給吓跑了，好在明年他也會有自己的房間，到時候就再也不會被弟弟們吵到了，哦，楚大哥真好，賺到多多的銀子，他終于可以有屬于自己的一間屋子，蕭月對自己的屋子可是非常期待的。

蕭跟在吳玉進入屋子的時候已經起床了，他大清早的就走到院子外面去新房裏瞅一眼，蕭老爹點着根旱煙，一邊看一邊抽，等把他新房子轉了個遍，一鍋煙草已經抽的差不多了，在院子門口吹了吹風，這才慢慢的走回老房子，蕭老爹其實不過是過過煙瘾，卻對家裏衆人美其名曰給新房子添添人氣。

蕭黎在院子裏傳來兩個弟弟的吵鬧聲後，也從床上起來，打開房門，看着院子裏的銀裝素裹，沒有任何一年的冬天能過的如此的悠閑，不愁沒有飯吃，不才愁沒有衣穿，這樣的日子只有在夢裏才有。

沒有想到楚穆來到他身邊才短短的一年，家裏就有這樣的變化，能遇到這個人不單單是他的福氣，也是全家人的福氣。

“蕭晨你給我悠着點，要是砸到你孫大哥，開大哥不打爛你的屁屁才怪，”蕭黎在看到胡亂丢雪球的弟弟叫道。

蕭晨看到被大哥發現，連忙丢掉手裏還準備扔的雪球，他挺委屈的，剛才他明明是想丢哥哥的，但是哥哥跑的太快，他差點就丢在孫大哥的身上了。

“沒事，那雪球又不是石頭，不會傷到的了，”孫寧笑着說道，剛才他是看着兩個弟弟玩耍的，所以就算雪球飛到過來，也并沒有被吓到。

這時楚穆已經提着熱水回屋子裏，他把水倒入臉盆，催促蕭黎洗臉洗手。

楚穆吃完早飯，套上馬問家裏人都要買些什麽東西，一一記號後，這才駕着馬車去鎮上。

蕭老爹在吃過早飯後，也提着籃子去挖些香芋回來，這芋頭各個都有人的腦袋大，口感香糯，家裏人都喜歡吃，也是阿黎從很遠的地方帶回來的，頭一年他們種的不多，家裏在買來好地後，那些次一點的地，一半都種上了這種芋頭。

楚穆把馬車趕到鎮上的院子裏，因為天氣也冷，楚穆讓白邵華搬進後院的一間小屋子裏，點上炭盆，會暖和很多，這快一個月的時間，楚穆也能看出白邵華是真的準備改過自新了。

白邵華自從開始守店後，他看着白邵華折騰那些破石頭，應該說是質地有些差的玉石，在他問了以後，才知道白邵華家的老手藝就是刻玉石。

他老爹死的時候，家裏已經家道中落，因為找不到好的玉石，那些小件的普通玉石并不賺錢，而他老爹用來傳家的幾件寶貝，也被這不孝子給典當了，楚穆知道對方有這手藝後，就把家中最小的那塊玉石拿給白少試試手，看這小子是不是真有幾分本事，如果真能行，他不介意明年和商毅談一下，回來的時候給他帶點這些非常細膩的白色玉石，雖然這石頭也是極其難找的，他都是在那條阿黎和他經常偷着幽會的山邊河裏撿到的。

“楚大哥你怎麽一大早就過來了，吃過了沒有，要不要來點，”白邵華喝着買來的米粥和大餅油條叫道。

“你這小子行啊，沒有懶床，我早飯吃了來的，那石頭刻的怎麽樣了，”蕭黎笑着問道。

“楚大哥我跟你說，我把石頭表面的黑藓都磨掉了，裏面的那個石頭真的非常的漂亮，乳白色的，一點雜質都沒有，我準備刻一尊觀音，現在有了一點輪廓了。”白邵華高興的說道，只要花上半年時間把這尊玉觀音刻出來，相信會有人願意出高價的，到時候他和楚大哥五五分成。

他也能夠買個像樣的屋子，到時就能把阿姆給接回來，沒有阿姆的日子真的很難過，天冷了也沒有人給他添件衣服，生病了也沒有人給他熬藥，更沒有人給他準備吃食，這斷日子是他這輩子過的最苦的，但是也是最充實的。

“這兩天生意怎麽樣，”楚穆問道。

“還好，雖然賺的不多，但是夠我糊口的，每天也總能賣出一兩件小玩意，賺上個幾十文的，”白邵華笑着說道，能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感覺真的很爽。

“那就好，你好好的經營店鋪，我一年內不收你的租金，那間小屋子你也安心住着，廚房你也可以使用，如果你又起了那心思，我可醜話說前頭，直接趕你出去的，”楚穆說道。

“安了，楚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已經發誓要好好做人的，不會再去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何況我還要把阿姆接回來，沒有阿姆我連炖熱飯都沒的吃，我根本就不會做飯，”白邵華嘆口氣說道，如果他這幾年的所作所為被底下的老爹知道，非得把老爹氣的從棺材裏蹦出來不可，想着老爹在沒有過世前，對阿姆可是好的不得了。

在老爹過世後，家裏一天天緊張起來，兩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他又迷戀賭博，日子過的一天不如一天，但是阿姆也沒有離開，每天依然像以前一樣的照顧他，還為他洗衣服做飯，要知道阿爹在的時候，阿姆從來就沒有幹過這些，在他把房子給賣了，阿姆才徹底傷心的吧，才會選擇離開這裏。

楚穆聽到白邵華的話後，這才點點頭離開，楚穆很快就買好了家裏交代的東西，各種豆子，補血補氣的，紅糖白糖，各種調料，還有十幾斤的鹽巴，他今天買了一整頭的豬，還有不少的腸衣，這是做臘腸最重要的東西。

筐子裏還有一些紅綢布，一些是以後用來住新房時挂一下，喜氣同時去去新屋子裏的晦氣，另外一些自然是給小家夥們坐過年穿的紅背心，新棉襖都做好的了，結果兩個小家夥見到別人家的孩子穿着好看的紅背心，馬上就嚷嚷着喜歡，纏着蕭黎和孫寧兩人，這兩人雖然懷着身孕，但是對幾個弟弟好的沒有話說，兩個小家夥說喜歡，自然楚穆這個采購員，馬上就得來采購的。

楚穆又買了一大堆過年時吃的零嘴，阿姆說過，但是具體沒有說那些，他就在專門買零嘴的店裏，瓜子花生核桃什麽的買了一大堆，果脯什麽的也少不了，家裏人多，什麽東西都能很快吃完的，尤其是那些小零嘴之類的。

就在楚穆買好東西駕着馬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好像聽到身後有人大聲的喊着他的名字，楚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聽錯了，怎麽回事商勤的聲音，那小子不是去草原了，這都下雪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不應該啊，難道是他幻聽了不成。

“楚大哥，楚大哥等等……”商勤大聲的喊着，他剛才一眼就認出這是楚穆的馬車了。

這下楚穆終于聽的清清楚楚，他剛才确實沒有幻聽，是商勤這小子。

“商勤你這小子怎麽在冬天裏跑出來了，”楚穆停下馬車後，轉頭就看到商勤騎着馬慢跑過來。

“別提了，楚大哥你有沒有住的地方，因為沒有掌握好時間，結果昨晚下雪，我們趕了一晚上的夜路，想要早點趕到菊香鎮，找一間客棧好好休息，結果因為下雪，所有的客棧都住滿人了，我們現在因為人多，找不着地方住，這下着雪沒有地方住，太痛苦了，”商勤抱怨的說道，果然不該自己跑出來的，沒有大哥的經驗，他不管做什麽都會出問題，事事都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