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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第二天一早楚穆起來沒有像往常那樣去廚房幫忙做飯,而是拿起家裏的鐵鏟開始鏟雪，家裏有兩個孕婦，不管是磕着碰着都不好。

“你這孩子一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帶個手套就去鏟雪,手凍傷了阿黎可該心疼死了,”吳玉看着院子裏的楚穆說道,今天早上他起晚了,這天雪下的大，黑沉沉的，一點也沒有早上的感覺。

“阿姆我沒事，”楚穆一邊把雪鏟倒籮筐中，昨天的雪還能用竹掃把掃,今天的雪太厚了，已經掃不動了，這架勢怎麽看都感覺要成災了，楚穆拍了拍肩膀上的雪，就這麽一會兒，肩膀上腦袋上已經落滿了毛茸茸的雪花。

吳玉見楚穆不當回事，搖搖頭，馬上就進屋子裏拿來手套和鬥笠，出來就讓楚穆帶上，這天氣凍傷了可視麻煩，這生了凍瘡是又痛又癢的，可是難熬的很，他舍不得讓自個的阿黎擔心，自然要顧着點自己家的姑爺。

這一天孫寧同樣的起晚了，在他起床的時候才知道家裏早飯都做好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雙手放在嘴邊哈了幾口氣，這天真是寒冷，比昨天還寒冷了不少。

“阿寧今天這麽冷，趕緊去把楚穆昨天帶回來的羊皮襖穿上，這衣服擋風暖和，現在不穿等什麽時候才穿，”蕭黎看着有些發抖的孫寧說道，他今天就穿上楚穆昨天從阿拉貝那裏拿來的衣服，這襖子真的暖和。

“哥哥，哥哥今天真的好冷，”蕭月搓着手說道，這幾個小家夥今天吳玉都給穿上了更多的衣服，襖子就穿了兩件，天真的太冷了，不知道這個冬天會凍死多少人，這是吳玉從出生到現在見過最大的雪，屋外的路上，積雪怎麽也到了小腿肚了，至少也有三十厘米了，往年雪下的再大，也不會超過二十厘米，而現在雪依然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今天太冷了，你們幾個都乖乖的在屋子裏呆着，尤其的阿晨和阿易，別亂跑了，現在山裏很難找到食物，狼有可能會到山下來，”蕭黎對了兩個虎頭虎腦的弟弟說道，這七八歲的孩子，絕對是狼理想的攻擊對象。

“知道了哥哥，”阿晨朝着哥哥吐吐舌頭，乖乖的跑回屋子裏去，外面真的好冷啊。

蕭黎看着淘氣的弟弟笑笑，和孫寧把吳玉準備好的下粥小菜放進籃子提去大屋子裏，家裏現在白天都呆在大屋子裏，熱鬧也能省點炭火，蕭老爹正準備在燒點炭，要不然照這樣的形式下去，家裏準備的炭火，可能到過年就該用完了。

“楚穆今天雪太大了，你就別去鎮上了，昨天送的東西應該夠他們用上幾天，今天你和阿爹一起在燒點炭，我估計這天氣太冷，燒炭的人都可能不會在賣炭了。”蕭老爹一邊吃着窩頭，一邊說道。

“知道阿爹，這雪太大了，走路也不好走，能眯了眼睛，去鎮上也有些困難，我等雪停了再去看他們，如果天氣一直這麽冷，鎮上準備的炭火也是不夠的，我們需要多燒一些，”楚穆咬了一口夾着肉醬的窩頭說道，這新做的肉醬口感非常的好，邊上的兩個小家夥見到楚穆這麽吃，馬上也是有樣學樣，跟着要給窩頭裏塞肉醬，吃的嘴巴上都沾滿了。

蕭黎他們吃好飯，他和孫寧把家裏人穿的襪子都收起來，全部用溫水洗幹淨，放在炭火盆邊上挂着烤，現在的冷水根本沒法子下手，會凍僵掉的。

楚穆跟着蕭老爹一起來到竹林，現在去山上不太可能，雪已經沒過小腿肚了，每走一步都挺吃力。

蕭老爹帶着楚穆來到竹林深處，楚穆看着不少已經竹子被堆放在那裏，竹子的上面還被壓着一些麥稈，這些竹子有大有小的，難道就是用這些竹子燒炭嗎。

楚穆和蕭老爹扛着竹子往山腳走去，那裏有個燒炭的火洞，蕭老爹往年家裏沒有炭火，他就會去竹林裏弄些枯竹回來，每年春天和夏天秋天的時候，有不少人會來砍竹子，但是有不少砍多了，或上不要的，蕭老爹就會把竹子搬到一起，如果冬天家裏炭火不夠，他就扛這些竹子去燒些應付一下，當然有不少也是蕭老爹看竹子長勢不好，砍下來的，經過修剪，竹林的竹子可比以前完全沒有人管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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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腦袋上帶着鬥笠，蕭老爹把竹子放在火洞邊上的枯木樁上，砍成一節一節，楚穆在把一節一節的竹子劈開，這活兒比較容易，兩人不知不覺就幹了一上午，雪也沒見停下來。

“你們兩個好了沒有，都快中午了，先回家吃午飯了，”吳玉對兩個還在忙碌的人說道，楚穆正在把砍好的竹片往火洞裏碼放。

“就快好了，老伴你去家裏拿些木柴和麥稈過來，我把火引起來就帶楚穆會家吃飯，”蕭老爹笑着說道，楚穆現在幹活比以前厲害多了，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幹勁也十足的楚穆，沒有兩下就喊累，蕭老爹相當滿意，對于蕭老爹來說，家裏的男人身體必須是好的，不能太弱，要不然家裏的哥兒就該吃苦了。

蕭老爹在吳玉把一籃子的幹木柴，和一把麥稈放在碼放好竹片的中間，在麥稈上點火，先引燃了木柴，這才封掉半人高的洞口，只留一個小洞口出氣，裏面的火迅速的燒了起來，等到傍晚這炭就能燒好，他會過來打開洞口，明天再來取炭。

這大雪一直沒有停，一下就是整整兩天，一直到膝蓋上的積雪，讓人根本沒有勇氣出去，楚穆看着已經晴朗的天空，今天他必須去鎮上看看，家裏新燒出來的木炭，堆放在老屋子裏，夠他們用上十來天，這也是稍微省着一些用，現在想去買都有些難了。

楚穆出門前，蕭黎讓楚穆多穿了一條褲子保暖，又用棉布包裹住靴子和褲子的交接處，蕭黎這才允許楚穆出門，就怕凍到楚穆。

這平時只要小半個時辰能到的路，楚穆整整走了半天，一直到中午才到鎮上，這時候他腳丫子已經凍的麻木了。

楚穆看着鎮上只有薄薄一層雪，他知道鎮上肯定是有人清掃的，要不然雪的厚度不會這麽淺，在跨進鎮子後，楚穆這才松了口氣，真的快累死他了，而且他還很渴，必須馬上去喝熱水。

楚穆一步步走到自己家的院子，白邵華真的很努力，就是這樣的天氣，白邵華還是開着店面，雖然只是在店門口寫着買東西請進門幾個字。

院子的門關着，另外一個店面也關着，楚穆不知道怎麽回事，難道阿拉貝幾個人都不賣東西了，他完全沒有考慮東西賣光這個可能，那可是整整三車的衣服鞋子毯子，這小鎮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夠買力。

“客人要買什麽，趕緊進來先喝口熱茶，”白邵華一邊小心的磨着手裏的石頭，這段時間因為白邵華的努力，他的生意好了很多很多。

但是這兩天天氣實在太冷了，昨天還賣掉兩個木頭雕花簪子，雖然只不過是五文錢，但是也算不錯了，這簪子是他自己刻出來的，玉石磨刻起來非常不容易，但是紫木卻很容易雕刻，只要雕刻的好看，價錢便宜就會有不少的哥兒願意買，這東西方便又省錢丢了也不心疼，如果是那種三四十文買來的簪子丢了，絕對會心疼的。

“邵華是我，今天怎麽樣，有沒有賣出去，”楚穆搓搓手說道。

“昨天因為阿拉貝他們開着店門買衣服鞋子，我還賣掉兩個簪子，今天就不行了，阿拉貝他們的衣服鞋子都賣的差不多了，他們把店門關了，而且今天也冷，根本沒有人來，對了楚大哥，你不會是從村裏來到鎮上的吧，我今天早上原本還想去弄點紫木回來，結果到鎮子門口就回來了，外面的積雪實在太深了，完全沒法子走路，楚大哥你可真是太厲害了，”白邵華佩服的說道，誰讓他自己退縮了，這一腳踏入寒冷的積雪，沒有巨大的勇氣，怎麽可能願意出門。

楚穆在和白邵華說了幾句後，馬上去了後院，五個哥兒和商勤都圍着大屋，這間屋子比較大，能放三長床，現在所有的哥兒，都無聊的坐着聊天，他們倒是并不會覺得太過寒冷，草原的冬天絕對比這裏惡劣多了。

“楚大哥你怎麽來了，外面的積雪這麽厚，”阿拉貝對楚穆說道，不過現在看到楚穆，阿拉貝相當高興。

前天他們的鞋子衣服買的都不貴，有不少的人來買，昨天來的人就更多了，因為天氣太過寒冷，他們衣服的價格也高了一些，恢複到正常水平，一件羊皮襖子一兩銀子，而鞋子也是六貫，最後那些他們賺了不少，商勤這一數銀錢，相當的開心，他們三車的貨物，每車的羊皮襖子二十件，鞋子三十雙，毯子十條，一共買了一百五十多兩的銀子，還有一些毯子被留了下來自己用不算。

刨去成本的六十兩銀子，他們還賺了八九十兩的銀子，但是現在不管的住客棧，還是食物，價格都節節攀升，所以商勤還是很慶幸能停留在菊香鎮的，要不然這些錢也夠他們六個人用上大半個月的，現在客棧一間房子都快叫道幾貫一天了，以前也就四五十文一間的。

“媽呀凍死我了，感激讓讓，我從鎮子上走來這裏，腳都沒有知覺了，”楚穆走進屋子說道，他知道草原的哥兒沒有這麽多講究，可不像雲蘿這邊，男子可不能當着這麽多哥兒的面脫鞋子。

楚穆馬上彎腰準備解開腳上纏住靴子的棉布，但是被凍僵的手指，并不靈活，怎麽解也是解不開。

“我來幫你，”阿拉貝走到楚穆的身邊，他很快就解開棉布，這冬天如果雪太大了，他們在草原需要外出，也會在靴子上裹棉布，這樣雪就不會落進靴子裏。

阿拉貝很快就幫楚穆把靴子脫出來，楚穆迫不及待的準備把腳往火盆邊靠，實在是冷的沒有知覺太難受了，楚穆都懷疑他的腳要廢掉了，感覺這腳就像不是他的。

“等等，”阿拉貝叫道，他伸手就脫掉楚穆腳上襪子，楚穆的一雙腳已經凍的冰涼冰涼，阿拉貝用手指壓下去，楚穆完全沒有知覺也不知道疼了。

“怎麽了，我這腳快凍壞了，你別這麽抓着，雖然沒有感覺，我也會不好意思的，”楚穆笑着說道，他完全沒有意思到問題的嚴重性。

“阿拉其趕緊去碰些雪過來，這樣就烤火，你不準備要這腳了，”阿拉貝有些責備的說道。

阿拉其一看楚穆蒼白完全沒有血色的腳，馬上就知道楚穆的腳凍壞了，他連忙和另外一個哥兒往外跑，捧來了兩大把的雪，這冰涼的雪被阿拉貝和阿拉其兩人抓起來，就往楚穆腳上搓着，完全不管一臉不明所以的楚穆，如果時間在長一些，楚穆的腳就該廢掉了。

“喂你們別一臉凝重的樣子好不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雖然我感覺不到知覺，但是你們也不用這樣整我吧，我可是跑了這麽遠的路來看你們，”楚穆叫嚷着說道。

“別叫了，仔細感覺，你的腳要是感覺到冷馬上告訴我，要是半個時辰內你依然感覺不到，這雙腳就廢了，以後你就走不了路了。”阿拉貝一臉嚴肅的說道。

楚穆在聽到這一句話後，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阿拉貝完不可能和他開這樣的玩笑，如果腳廢掉，那他以後就再也別想走路，更別說照顧阿黎和孩子，楚穆這時也害怕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楚穆依然沒有知覺，圍着楚穆的幾個哥兒，臉色都相當凝重，他們已經換了兩次人，這樣搓雪也很累，為了能速度能快一些，他們只要有些累馬上就換人，這都換了好幾個人了，楚穆居然還沒有知覺，以往照這樣的情況看來，這腳就可能真的凍傷了。

“商勤你趕快去找白邵華，去把鎮上的大夫找來，希望還能來的及，”阿拉貝滿頭大汗的對商勤說道。

商勤一聽這話，馬上就跑去前面找白邵華，如果楚穆的腳真的出了問題，他會一輩子內心不安的，還有阿拉貝哥哥和阿拉其，楚穆是因為來看他們才會出事的。

天漸漸暗了下來，蕭黎在家門口站了一次又一次，都沒有看到那個熟悉人影的到來，楚穆怎麽還不回來，照理來說楚穆應該早就回來了，他也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冬天，雪這麽大這麽厚，楚穆一定不會出什麽事的，随着時間的流逝，蕭黎的內心越來越沒有底，也越來越擔心楚穆會不會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