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黃沙古道,風塵四起。馬車行駛,道路上留下一道痕跡。

沈然生兩人已是離開南郡向北而去,目的為京城。但見路程漫長,人煙逐漸稀少,枯藤古木,偶有烏鴉撲棱棱飛過。

車內,沈然生閑懶盤腿而坐,他慣了,習慣在陸清面前随意妄為,陸清自是喜歡他家公子這般,沒有掩飾,沒有刻意。

“公子,可要喝水?”想到兩人今日已然很久沒有進食與飲水,陸清問。拿起一旁在自己手邊的水囊,細白的手便遞到了沈然生面前。

“嗯”沈然生接過,應了一聲。擰開口子,擡頭優雅的将水倒入口中,只見線條流暢的下颔之下喉結滾動。

陸清有些不自然的轉過頭,沒有再看下去,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也有些口幹舌燥。

眼神睨了一眼別開視線的陸清,沈然生放下水囊,遞到了陸清眼前“渴了?喝一點”

這下陸清直接臉頰泛熱,微微拒絕“公子,陸清不渴”

看到對方不自然的神情跟略微不敢對上自己視線的小動作,沈然生倒沒有覺得奇特,只是收回自己的手,将水囊關上,沒有在說什麽。

“籲!”車夫突然的剎車,緊緊拉住繩栓,馬頭被拉起,高高上揚。

車內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的兩人一陣傾倒,沈然生眼疾手快,将陸清一拉,進入自己的懷裏,防止這人磕到馬車周邊,倒是自己後背狠狠的磕到了車壁之上。

沈然生皺了一下眉,倒是沒有感覺到什麽。只是眼色有些晦暗,看了一眼外面。

陸清被沈然生緊緊護住,一陣恍惚,回過神來,聽到剛剛身體與車壁相撞的聲音,緊張詢問“公子,您可還好?”

“沒事”見人也沒事,就将人放開,掀開了簾子,看到外面正有一衣衫褴褛之人被一群人給緊緊追着,那人一直往他們這個方向跑來,車夫應該是怕那人被馬車撞到急忙的勒馬停車。

“兩位公子,剛剛這人突然出現,我來不及告知你們就只能先勒馬了。”車夫向出來的沈然生解釋。

沈然生沒有沒有說什麽,但是也沒有責備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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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男子見他們停車之後,更像是追求庇護一般,跪在地上,嘶啞着聲音祈求“幾位公子,救救我可好。”

沈然生沒有作聲,随後出來的陸清看到那人這般,忍不住別過眼神,似有不忍。

後面的一夥人看到有馬車行駛,暗想應該是那個貴公子或者有錢少爺,心中的貪婪起意,笑意橫生,一臉貪婪的步步上前,開口就是一番吆喝“幾位小公子,最好将錢財留下,否則可別怪我們兄弟幾個刀劍無眼了。”

“幾位公子”跪着那人眼神惶恐,覺得自己将麻煩帶給了這行人內心愧疚,但是又見有人陪伴,又有些許安心,但是一想到幾人如果沒命的話,都是他一個人的錯,突然又覺得惶恐至極。

沈然生沒有理他,只是擡腳下車了,陸清跟着,下來的時候将地上的人給攙扶了起來,溫和的笑着說,“沒事,你先起來。”

“謝謝,謝謝”男子一陣感恩,連忙致謝。

今日若不将這些人弄走,看來是無法通過這條路的了,沈然生淡淡的想。

見人沒有退縮,還若無其事的出來,強盜等人一陣惱怒,“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說完人便帶着一夥的夥伴往前沖。但是還未沖到沈然生們的面前,只見沈然生神色不變,手指微動,面前的幾人便都紛紛倒地,各個疼痛哀嚎,在地上捂着在一瞬間突然疼痛的部位直不起身子。

在一旁站着的男子有些瑟瑟發抖,驚恐的看着這一幕,看向沈然生的眼神都不對了,又是一個武林之人嗎?他內心有些不安,會不會是那些人?

沈然生回過頭,看着眼前髒舊的人,面色不郁“你在害怕?”

“不、不是”男子被沈然生那冷冽的眼神看到小腿只打哆嗦,忍不住跪下,聲音顫抖“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順便而已”救人倒不是本意,只是強盜擋了他們的路而已。

知曉對方剛剛死裏逃生,陸清倒是有些善解人意“你趁這個時間趕緊離開吧,等一下那些人恢複了,估計又追着你了”

見陸清人溫和,氣度不凡,男子內心平靜了些許,沒有剛剛那麽惶惶不安,只是低着頭,感激的說“謝謝幾位公子。”

“走吧”沈然生回身,對着陸清說,走上了馬車,陸清點頭沒有再看地上的男子,跟着沈然生就上了車內。

但是簾子剛剛阖上不久,就聽外面的車夫說“兩位公子,外面這人昏倒了。”

沈然生不作動作,倒是陸清掀開了車簾,只見那面男子直直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公子”陸清神色不忍,看了一眼沈然生。

良久,沈然生擡眸看了陸清,對方俊秀的臉上帶着些懇求,沈然生才聽見自己說“帶上吧。”

地上那人毫無內力,理應不是會武之人,心思看似也不是那種險惡之徒,帶上也無所謂,如若為心懷詭念之人,再殺之也不遲。看着車夫将人扛上馬車側位上,沈然生如是想。

蠻州客棧,夜色已深,明月高挂。

沈然生用着陸清帶來的日常用品進行洗漱,一舉一動之間看似閑懶,卻帶着貴公子般的優雅。

燭火明亮,見陸清沒有回來,沈然生就坐在木桌前,獨自倒茶自酌。對于聽到樓下的對話,一陣思量。

客棧下面倒是一片嘩然,像是一群尋常百姓在一起讨論這新來的地方官。

“聽說,我們這裏要來一個大清官了”一粗壯大漢如是說,粗眉上揚,嗓門粗犷,但是卻在說話之際,特意壓低聲音。

“那不是,這本是一個城隍大清官,卻被貶至這南蠻之地,唉。也不知是我們的福呢,還是對方的苦了。”一老實農夫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口,忍不住嘆息。

大漢忍不住搖搖頭,一陣惋惜“這城隍有丞相那種人物,又豈會容忍攔他路途的障礙物呢。”

丞相這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中掌握着重大實權,連皇帝都忌憚三分,将一個清官貶至蠻州又是有何難得事。

但是人家半個朝廷都是他得人,又有多少的人能夠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在那個水深火熱的朝廷之中站得住腳呢,如今丞相勢力已然滲透半個朝廷,如若想将人推翻,必然要大換血才行。

所以多少廉明清官在那人的勢力之中一個個的被埋沒,想到這裏不少人便忍不住嘆息搖頭。

聽到丞相兩字,沈然生眸色就忍不住沉了一下,握住茶杯的雙手忍不住緊攥,青勁暴起。身上的氣息瞬間冷下幾個度,令人不寒而栗。

“哎,那你可知道此次來的清官姓甚名誰?”老實人忍不住好奇,畢竟他對面的粗大漢可自诩為蠻州消息靈通第一人,連鄰裏之間的多舌之婦都沒有他靈通。

“這你就問對人了。”大漢一陣竊喜,很是得意“說是姓白名城,江南人士,也不知這個江南來的小清官能不能忍受這邊的水土風情。”

畢竟這裏的氣候着實幹燥惡劣,水少黃沙多,多是讓很多江南人士來的時候會出現水土不服的現狀,大都是最後忍不住辭官回家了。

其實也不怪他們這般想,畢竟早就有了不少的前車之鑒,這白城若是來了不到三日就辭官離去,他們也會見怪不怪的。

白城!這個名字倒是讓沈然生一陣恍惚,似乎好久不曾見過此人了。手上的力道放松下來,理智頃刻也恢複到先前,沈然生自是重新倒了一杯茶,慢慢品茗,細數一下自己是有多少年,沒再見過幼時那位喜歡喚自己為小少爺的那位少年了。

沈然生正在沉思之中,便聽到了一叩三敲的敲門聲,還是熟悉的響度與規律,“進來”

吱的一聲,陸清走了進來,他手上端着一碗清湯走到沈然生面前,語氣輕和“公子,蠻州夜裏幹燥,喝下一碗潤喉湯,倒能減少一些不适。”

他們久居竹悠山谷,多為濕潤溫和的氣候,初次到此,兩人早有了些不适,所以陸清剛剛便借了客棧的廚房一用,熬了這碗湯給沈然生。

“嗯”沈然生接過喝了一口,果然感到喉間一陣清爽與濕潤,毫無幹燥之意了,也無需繼續飲茶來解體中幹燥了。

将碗放下,沈然生看向陸清問“你可有用過?”

陸清淺笑,“嗯,剛剛在廚房之時,便喝過了。”

沈然生收回視線,看向外面,語氣淡然“剛剛你可有聽到樓下的話?”

“嗯?”陸清疑惑,剛剛上樓之際他也是聽清了客棧內一夥人在談論,當然只是聽了些許,沒有認真聽完。“聽了些許,怎麽了,公子?”

“我們等候白城這人到了再啓程。”

“是,公子”陸清從不質疑沈然生的決定,開口應下。随後想到了隔壁的那個男子,便對沈然生問,“今日那位男子已然醒來,不知公子想如何安排?”

“這事,你安排就好。”沈然生沒有心思理會一些人,便将事交給了陸清,畢竟央求救人的是對方,自己還是少管一些事的好。

“好的,公子。”陸清應下,畢竟這個人是他要求救的,那麽後面的事他來負責就好,自家公子本就事物繁多,自己也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來減少對方身上的壓力也好。

将碗拿下,陸清便退了出去,想着去隔壁看望一下那個醒來的男子。

他這是被救了嗎?睜開雙眼,秦歡忍不住摸一下自己,身體是熱的還有實體的感覺,他還沒死,像是想起了什麽他一陣的摸自己的懷中之物,還在,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自己千辛萬苦逃出那些人的魔爪,終于是能夠存活一時了,一定要把這些信件交給白城大人,咬咬牙秦歡想着自己一定要活着到那人的面前。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陸清。

看到這個清俊雅意的人秦歡一陣感激,立馬從床上下來,連忙就是一陣的叩拜“謝公子救命之恩。”

陸清連忙擺手,笑着說“沒事,你還好就行。”繼而又說“你先起來吧,身子還沒好。”

秦歡逃逸有些時日了,早就是饑一頓飽一頓的,還要緊繃着神經,時刻警惕着他人的追殺,一時松懈才會昏迷了過去。

“公子們的大恩,若有他日,秦歡必當願當牛做馬銜草結環來報答恩情。”不能肯定的對他說以後能夠報答的事,是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繼續活到那天。

“倒不用了”陸清聞言一笑,感到地上那人過于認真了。

都是好人啊。聽到對方這般的說。秦歡一的感激,喉間一緊,頓時感到自己先前對他們的懷疑感到一陣的羞愧,但是即便如此,自己也要有自己的理智所在,在沒見到白城大人之前,自己的東西絕不能外露。

作者有話要說: 18號了,依舊沒有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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