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拒絕了李洪熱心腸的指引,浪雨帶着沈然生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生怕他家主上一個不習慣一掌劈下來,整個賭坊都抖三抖,雖然他不知曉對方的武力如何,但是對方身上的淩然氣度已經給浪雨留下了一個強者的印象。
沈然生自是沒有理解對方那些歪門心思,對于這裏也沒有多大的內心起伏,對于浪雨的掌握經營還是持之信任的,畢竟對方看起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孰能知那張嬉皮笑臉之下是一種怎樣的圓滑與精明。
來到深處推開房門,進去之後浪雨順手關上,剎那間,所有聲音與世隔絕,外面的吵鬧沒有一絲傳進這裏。
張凡本站在一旁審閱書信,看到兩人進來之後,神色一變,将東西立馬放下上前将兩人迎了進來,恭敬問候“屬下參見主上與大人。”
“起來吧”沈然生信步走到了案前,看了一眼這裏,環境幽深,僅有一扇門窗,隐有陽光從外面照進來,徒留一份光輝。
張凡站起來後,對着浪雨就是微微點頭,算是一種尊敬,在他們的主上面前,自己自然是不夠比的,這點浪雨心知肚明,也沒有在意張凡的小動作。
“主上可是來了解詳情的?”張凡開口,疑惑道。
視線從案前剛剛張凡放下的信件上擡眼,看了一下張凡,語氣淡淡“你掌握了多少。”
張凡頓了頓,看了一下一旁的浪雨,見對方擠眉弄眼的模樣自是知道自家大人估計什麽都沒有說,自己只能無奈的接下解釋的活,如實道“賭坊內的內鬼已然掌握了一些,具體的還需要一些時間來全部查清。”
跟浪雨說的差不多,只是粗略的掌握了一些,但是最深層的估計還沒有全部的找到吧,許是不敢置信,也可能是還在猜測。
沈然生沒有應口,只是在微乎其微的動作之中仿若的點了一下頭,只見他低下視線,目光已然被案上的書信內容給吸引了過去。
浪雨與張凡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等着對方的開口質問。許久,案上的東西在沈然生修長的指尖撥弄之下,很快翻閱完畢,一目十行的速度将全部內容一字不落的看完了。
“你們平日收集到的也是這些?”他問的是朝野之上官員的暗中交涉。
“報告主上,這只是一小部分,更詳細的還有。”張凡說完就走到了沈然生身後的書櫃之上,按動了某個按鈕,倏然間便看到了隐藏在書櫃後面的一個小卧室,只見裏面分門別類的整理好了幾個箱子,上面都貼有相應的關鍵字眼。
張凡撫了一下上面的灰塵,打開箱子,從裏面拿出一小疊信件交給了沈然生,道“這些是近年來我們收集到關于丞相的信息。”
沈然生接過,指尖動了幾下,便在泛黃的信封裏拿出了有些年份的內容,周正的小楷字上寫的都是丞相與朝野上那些官員的關系,短短幾行字間說盡的盡是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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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未收集完,只是一部分而已。”張凡見沈然生那沉着的面容繼續說完話。
“嗯”沈然生邊回應邊将信件放回信封之中,看完內容之後,眸深似海,無人可知裏面所蘊含的情緒。
沈然生将信件放下之後,就一個人走到了房內唯一一盆萬年青旁,這盆植物放置在窗旁,細碎的日光照在上面,黑暗添上的暗沉與光線的明亮交織在一起,沈然生輕輕撫摸了一下,神情像是在沉思,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半邊側臉深不可測,隐隐約約之間眸亮如鷹,緊抿的薄唇似乎揚起了細微的弧度,擡眸啓唇,開口便言“繼續下去”
“是,主上。”
“事已至此,我們也要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了。”
韬光養晦多年可不就是為了能夠将人擊潰嘛,如今的第一步就是要掃清門戶,将手收回,環抱而站,目光掃視了一下,最後看向了浪雨。
“我不管你的院內之事,但是”沈然生停頓了一下,後面的話意有所指“千萬別感情用事。”
浪雨神色一變,瞬間蒼白起來,但是昏暗的光線無法全部看清,他拳頭攥緊,緊抿唇,許久才啞着聲音,壓抑着不知名的情緒“是,主上。”
話說陸清将沒用上的食物處理掉之後,便在浪雨院中也開始閑适的走了起來,熟悉這片環境,可是能夠在關鍵時刻排上用場的。
在長廊上行走着,在看似閑适無聊的欣賞這裏的同時,陸清留下了一個心神在觀察着這裏的種種設施與裝置,看有沒有什麽多心之人留下了什麽的痕跡。
走到一處正苑時,透過叢生的名貴植物,便瞧見昨日來的時候那個男子正坐在涼亭內,石案上擺放着一架古琴,只見長指輕觸,琴音緩緩流出,在這片安寧的環境中又給人一種舒心的感覺,幹淨明朗。但是下一秒琴音轉換,哀轉久絕之意瞬間迸發,凄凄長鳴,形似哀訴。
這是...求而不得的怨恨?陸清眼神看着遠處,心中心緒流轉。
沒有再繼續思索下去,陸清倒是先動起了步伐,往涼亭方向走去。
離風已然感到有人的窺視,但是沒有停下手來,畢竟如今的他再這裏可算是一個毫無武力之人,若是彰顯出自己敏銳的聽力豈不是自投羅網。
等待了陸清已然接近了涼亭,離風才停下了手來,擡頭,清冷的面孔上不着痕跡的微微點頭,沒有開口。
陸清則是淡然的笑了笑,語氣溫和“可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聲音也同本人一般清冷與拒人于千裏之外。
歉意般的笑了一下,陸清言“昨日便看見了離風公子在這裏,沒來得及打聲招呼,今日貿然上前倒是有些突兀了”
離風不動聲色,嘴角微動,像是想笑,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露出笑容來,只是将周身氣息柔和下拉,開口“倒不是,家中來客,是離風沒有秉持好待客之道,好好彈曲一番好迎接你們。”
把自己當成了這裏的一份子了?陸清聞言并沒有什麽感覺。只是走到了亭內一旁,看着後面的一些姹紫嫣紅的花園,留給對方一個背影,開口便道“皆是一些小事情,我們也無需多在意了。”
對方那般的放心将自己的背影留給自己,是毫無防備還是在試探自己,離風長指撥弄琴弦,倒是沒有弄出任何聲音。
沒有動作,也是,誰敢這般貿然行動呢,畢竟還寄人籬下還要繼續收集情報,斷然不可貿然行事了,陸清莞爾,無聲的笑容在嘲弄自己的一時沖動。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陸清,離風公子喚我為陸清便好。”陸清轉回身,看向對方,眸中帶笑,是讓人難以拒絕的溫文爾雅。
“你也別叫我離風公子了,離風便好。”離風垂眸,避開那溫潤的眸子。
見此,陸清笑言“嗯”
“離風,琴技超人,聽着便能讓人心身愉悅呢。”
“過譽了,只是會一兩首曲罷了。”離風回,語氣淡漠,像是自己真的只是一般般的樣子,但是神情桀骜,也不似語氣般謙虛。然後四兩撥千斤般的反問“倒是看陸清氣度非凡可是也有不少才藝。”
陸清不惱,微笑的回道“讓離風見笑了,陸清為人粗鄙,倒不會什麽高雅的才藝”
“是嗎,是我冒犯了”
“不會,這本就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陸清笑的溫柔,仿佛沒放在心上,畢竟自己真的也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你倒是坦然。”離風看了對方一眼,像是斟酌什麽。
陸清笑而不語,他本就不會在意這些,只要是公子不在意也不需要的東西他不會輕易的去觸碰,
然後他的視線轉到了石案上的長琴上,帶着求知者般的語氣,盈盈問道“離風可是有了心儀之人,卻求而不得?”
原本在無聲撥弄琴弦的手禁不住頓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複到原來模樣,一下一下的撥弄着,掩飾着剛剛一瞬間的慌亂。
“怎麽會。”
“先前一曲可是怨君歸,傳言古有歌妓喬姬,與青梅竹馬的兒時郎本事兩情相悅,奈何對方赴京趕考移情別戀,将其抛棄,悲憤之下便創作這首流傳至今的怨君歸。”陸清笑着解釋,目光不曾轉移,就這般看着對方。
“陸清了解的倒是頗多。”離風與之對視,沒有退縮,語氣不善不知是贊揚對方還是在譏諷對方。
“略有耳聞罷了”
離風不再言語,似乎不想再繼續聊下去的模樣。
“怨君歸本就是在怨往日心上人與自己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心愛之人在經歷些事後,移情別戀的多情之人,不知離風這心上人也是這般處處留情呢?”陸清仿似沒有看到對方緊抿的薄唇與犀利的目光,還是泰然自若的淡笑問之。
處處留情是真的,兩人相愛舉案齊眉卻是假的,他屬于單相思型,時時關注着對方,卻發現那人總是那般風流多情,走到哪兒都有一股桃花債,每每想到此自己就忍不住彈唱一曲,只為狠狠的發洩內心不滿,誰知曉就像對牛彈琴般,那人渾然不知,只當自己是一個彈曲的琴師,閑來時就來此聽聽兩曲又往外跑了,每回都氣的他牙根癢癢。
也不知曉這人一來就已經聽出來了,真是讓人不可小觑。
想到此,離風眼眸沉了幾分,語氣冷了幾分,不善道“陸清似乎管的有點多了。”
聽到此陸清沒有任何內疚之意,一臉抱歉,坦然道“是陸清逾矩了,望離風見諒。”
雖然聽到了這樣的道歉,但是離風顯然心情依舊沒有轉好,冷冷的面容沉郁,一副高冷不可攀比的樣子。
“沒事”冷冷說出了兩字,離風突然想到這是把自己當成了古時那個怨婦了嗎?不知如何挽回只知在閨房之中彈唱曲目,怨天尤人。想到此離風臉色更是沉了幾分如欲滴水。
看來是真的呢,陸清見到此,心中已是一片明淨。
兩人心思各異,亦沒有猜到對方想的是何。
“抱歉,今日身體欠佳,先行告退了。”抱着琴離風站起來,面色紅潤,身體正常着對着陸清說道。
看着身體欠佳的離風,陸清笑了笑,很是貼心的說“離風先回去吧,身體要緊。”
話音剛落人便是立馬轉頭就走了,陸清也不在意就這樣看着對方的離去,帶笑的眸中閃過一絲絲意味不明的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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