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陸清坐在原地望眼欲穿的等着沈然生的出現,即便他們剛剛分開了一會兒但是在陸清心裏就好像沈然生離開了許久讓他等的心焦。

時間悄然,已是晌午時辰,往來人群從多到少,最後礙于灼灼烈日,人流逐漸稀少。陸清待在的地方倒是較好,臨近湖水的一棵樹下,即便是正午時分,也很是清涼。

“這位小公子”身後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讓陸清瞬間警惕轉頭回望。

鶴發童顏,精神爽朗,蒼老雙眼裏帶着不易察覺的精明,一副和氣笑容徒徒消減不少身上的算計。

在看到陸清的瞬間,老人眼裏閃過一絲震驚,錯愕的神情沒有逃過陸清的雙眸,但是他沒怎麽在意,警惕稍微收了一些,還是溫和的笑笑“不知老者可是有什麽事?”

對待老者陸清總是帶着很多耐心。

将自己的失态收回,老者目不轉睛的看着陸清,即便臉上帶着笑意但是眼眸之中卻開始有些探究之意,開口便言“倒沒有什麽事,就是看着小公子的樣子可是在等人?”

“是的”陸清微笑着回答,心中雖有疑惑但是面不露意,只是沒有徹底放松警惕,誰知曉這人是不是剛剛那人找來的,即便是一個看似毫無威脅的老人。

老者一聲嘆息,随後随意的坐在陸清身旁,坐下之後就是望着路上的行人,笑着說“我看小公子面生,待在這裏又是一副張望的樣子,才會有這般的猜測的。”

陸清在人坐下後不動聲色的移開了一些距離,聽到老者的話只是淡淡的笑着不接話。

“小公子可是京城人氏?”老者轉頭好奇的問。

“不是”

“小公子年齡幾許?”

“已過弱冠之齡”

“家中父母尚在?”

聽到這裏陸清一愣,壓住心裏的不知明的感覺,但是還是面帶笑容的回答“父母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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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沈然生救回的時候早就沒有兒時的記憶,有的僅是與沈然生一起生活十多年的回憶,他不覺得對于前面回憶不起來的記憶有什麽不妥,只要自己過的開心就好,這是沈然生小時候就告訴自己的,記到至今。所以對于父母而言,在他腦海之中從未出現過,所以他人問起的時候他也都是這般回答。

“是老朽不對了問小公子那麽多私人的問題”老者看着陸清目光不敢移開,似乎在他臉上看到了什麽人的身影“望小公子見諒了”

“無事,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罷了”陸清即便不喜這位老者的問話,面對對話灼熱的目光雖有不适,但還是雲淡風輕的應了對方。

“小公子既然不是這京城人士,想必京城不少趣事應該沒聽過,不如聽老朽好好講那麽一兩個給你聽聽”老者望着陸清笑着說“好消遣一下這等待的時間。”

“這就不必了,想必這兒日頭正大,老先生還是先回去歇息吧。”對方衣着雖然樸素,但是衣綢面料來說絕不是尋常人家能夠買得起的,只能說這人是一名富家老先生或是某個達官貴族的府中老爺出現消遣時間的那種。

“哎,小公子就不必推辭了,老朽正愁一人無聊沒事消遣呢,小公子陪着老朽聊聊天也好啊。”老者沒有因為陸清的拒絕而離開,倒是很不在意的對着陸清就是一陣的說辭。

陸清垂眸良久神似思索,但是最後還是擡眼望了一下對方,淺笑着道“既然如此,那麽老先生就講一些出來聽聽吧。”

聞言,老者笑了一下,神情恍然之間帶有不少的回憶在裏頭。

“這京城啊有一戶人家的獨女,自幼深受寵愛但是沒有因此驕橫跋扈,反倒是知書達理,賢良淑德,其人才華出衆豔壓群芳,在這京城之中實在是家喻戶曉的閨中女子,這上門求親的門檻都多次險些被踩爛啊。”說完停頓了幾秒,目光沉沉的望向湖面,像是在回憶當年的情景。

陸清見狀沒有插話或是提問之類的,只是靜靜的等待着對方繼續故事的講述。

“她自幼沒有母親,父親更是疼愛她恨不得将一切好的東西都雙手獻上,只求這女兒一時開心,即便這女子已到及笄之齡,這父親更是舍不得女兒出嫁,想着陪自己多一些時間,所以多次講上門求親的人趕走,直到有一回這女兒看到父親将人送走時,突然找到那名父親,對他說了一些話,你猜她說了什麽?”

老者轉頭問一旁靜靜聆聽的陸清,眉眼之間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與懷念。

陸清淺笑搖搖頭,他又怎知那些對話。

老者沒有任何失望的神情只是就這般看着陸清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述說着“那名女子找到了她的父親迎面就說‘爹爹,女兒不嫁人,就這般陪着您就好了’那名父親聽了就是一陣的心疼啊,他想自己養了那麽多年的女兒怎麽那麽的貼心,懂得自己的不安呢。”

說到這兒老者收回了視線繼而嘆息道“可惜這種時光沒能保持多久,一道皇命下來,這名女子要進宮當妃,這種指令怎能拒絕,女子只能含淚告別了父親上了花嬌,進到那個毫無自由的皇宮之內,這名父親啊也只能強忍着不舍将唯一的女兒送進了那高巍牆樓,囚禁女子一生的深宮之中。”

不知老者是想到了什麽,情緒一陣的低落,似乎已經帶進了自己的情緒,一下子沒緩過來,陸清見到此狀沒有開口,就一直沉默着。

“的虧在那深宮之中那名女子深受寵愛,讓那在宮外的父親一再的欣慰,不必擔心她的幸福”繼而又停頓了一下“但是啊,幾年過後因為她父親的一些事,她不得不在深宮之中左右為難,一邊是自己深愛的男子,一邊是自己仰慕的父親,那名女子左右難以選擇,最後帶着自己年幼的兒子,也就是當今的三皇子離開深宮之中出來找自己的父親談話。”

聽到此,陸清倒是有了些內心波瀾,這些事看起來應該是真實發生的事了。

“但是也是因此在那段時間內,那名女子與她的孩子在出來的期間遇難了”說到這裏的時候老者看似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是情緒的變化自然也沒有逃過陸清的感知,看起來對方莫名很傷心...

“兩人毫無蹤跡,只在京城邊境的西州處發現了那名女子的貼身首飾與殘落的衣袂。衆人揣測那女子早就遭遇不測,而幼子自然也尚不在人間了。”說完便是一陣悠久的嘆息“皇帝大怒,将服侍女子的宮女侍衛斬首示罪,三年之內不許選秀,還有那名父親啊聽到消息之後直接卧床不起,病卧半年之餘。”

聽到此,故事應該已經講完了,陸清神情不變,就這般避開對方那灼熱的眼神看向此起彼伏的湖水,像是沉浸在那片回憶之中。

“小公子聽完可有什麽感想?”老者看着對方臉想着能看到什麽不一樣的神情,但可惜的是,陸清并沒有什麽異樣的表情。

聞言,陸清只是笑了笑“斯人已逝,再多的回憶跟念想只能存放于記憶之中,再怎麽多的傷心之事,又怎麽敵得過故人那份期盼家人都好好的念想呢,還不如就此放下看向未來好好度過餘生”

“小公子倒是透徹。”老者聽到這番話之後就是一陣爽朗的笑“我這老頭可能都沒有你想的那般釋然呢。”

聽到此陸清只是淺笑并未不作答。

“小公子可是知道這故事講的是誰?”老者問。

陸清搖搖頭“不知”

老者只是笑了笑,道“這故事的人物啊講的就是十幾年前那丞相蔣天仇之女蔣氏蔣茹言的親身之事啊。”

蔣茹言這個名字像是堅果一般敲在陸清心上,讓他一陣恍惚,為何這個名字那麽的熟悉,像是自己以前就聽到過一般。

但是回過神來,既然如此,那麽眼前之人便是......

如夢初醒般的陸清猛然的緊看着對方,心中一陣警惕還有不由自主的泛起的寒意讓他一陣的冒出冷汗,這人...

陸清呼吸有些錯亂了,但是失态的神情在蔣天仇的眼中卻是一番意味,聽到關于自己女兒的事沒有任何的波動,但是聽到名字時卻是一陣的失态,是否就是那個已然亡故的三皇子和那個兒時糯糯的小外孫......

“小公子這般是怎麽了,呼吸不暢嗎?”蔣天仇笑的慈祥,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只是這天氣委實不太好,有些感到熱氣而已”陸清穩下心神不讓自己露出破綻,還是跟對方周旋着“老先生,這裏天氣實在不好,您還是先回去休息一番吧。”

聽到此蔣天仇一笑,心道眼前的人已經不想再跟自己聊下去,也就罷了“也是,晌午暑熱,小公子也還在等人也要注意一些啊。”

陸清笑了笑“多謝老先生好意”

“不知小公子名字,可否告知老朽一番,他日也許還能再見呢。”

“萍水相逢只為過客,名字這種稱號倒不值得一提了,他日若思有緣再會之時,小生再告訴老先生吧。”

“是,小公子說得對,他日有緣小公子切勿忘記告訴老朽你的名字啊。”

聞言陸清只是淺笑,不作聲,就這樣看着蔣天仇步步穩健的離開這裏。

待人離開不見之後,陸清一直僵直的身子才有些許放松下來,掌心早就被一片冷汗浸濕,真的是一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看似祥和的面容與平易近人的笑容,卻是一個殘暴兇狠之徒,也不知多少人被那副面貌給騙去了。

陸清垂下眼眸,即便在放松之餘也在想着為何那個蔣茹言的名字那麽的熟悉......

離開後的蔣天仇身邊立馬多了一個男子,男子一臉恭敬的迎過蔣天仇,恭敬道“大人。”

蔣天仇已經卸下了那副祥和老人的面具,對着男子吩咐道“去調查那名男子是誰,還有他的生活經歷都給我查出來。”

“是,大人”男子得到指令之後便離開了。

蔣天仇站在往來人流之中看着不知名的某一處,神色懷念。

剛剛遇見的那名小公子神色七分肖像自己那個已逝的女兒,一颦一笑之間總帶着女兒的神韻,就連那溫溫和和的語氣态度都是十足的相像,是否是那個兒時回來之際看見自己總是撲上來糯糯的叫着自己祖父的小外孫呢,年紀也很接近。

如果是的話,那麽他必定将人帶回好好的疼愛,如果是他人特意的培訓出來的探子,那麽可別怪他心狠手辣将人毀掉敢利用這番手段,畢竟在他眼中除了自己的至親血脈,外人他可是從不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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