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待陸清醒來之後已是幕夜時分,屋內明亮,燭火通明。
此時沈然生坐在案桌前,聽見床榻之上傳來聲響,便擡頭望去,正好看見陸清正在穿衣裳,沈然生視線不改,看着對方問了句“醒了”
陸清視線正好與其對上,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神色羞赧,點點頭,“嗯”
“穿好衣裳過來洗漱一番,可以用晚膳了。”沈然生看着他,然後視線轉移示意對方看向桌上的菜肴。
方才沈然生琢磨時間陸清也是快要醒來了,便提前叫侍女準備好晚膳送來,如今因為時間對的上,所以在這寒冷的季節所有菜肴都還未轉冷。
“好”
陸清弄好一切之後就來到了沈然生對面坐下,他有些受寵若驚的從沈然生手裏接過筷子,然後穩下了心神,開口便道“公子,我們已經完成了任務,您後面的打算如何?”
聞言,沈然生那如墨畫般的眼眸微動看向了陸清,說了一句“辛苦了”,然後緊接着說“他們跟你說了?”
至于說了什麽,兩人心中皆有數。
果不其然,就看見陸清點了點頭。
沈然生手上的筷子頓住,最後他将其放下,心中一片思緒不知該如何述說,那日皇宮出來之後,他便知曉了陸清的身份,說是皇親國戚,但又不是那人的外孫呢?兜兜轉轉,最後發現都是牽扯不斷的恩怨情仇。
要如何跟這人說呢?
陸清看着沈然生沉吟的神情,心道自己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是否引起了公子的不喜呢。想到這兒,他難免有些難受了起來。
“陸清”
陸清擡頭,看向自己公子。
“前塵往事,你都不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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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會這般問?陸清不解,他的記憶都是從十幾年前起被沈然生救回來之後作為起點,直至今日,如今再說去回想起什麽,他能夠答出的也只有他們十幾年來平凡且溫馨的回憶了,更前的記憶是沒法回憶起來的了。
沈然生見陸清搖了搖頭,心下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但是他還是沒有徹底的放下心來,沈然生眼神認真的看着陸清,道“若你還有家人,你可願...”
“公子”陸清打斷沈然生的話,語氣有些着急“我只願與你在一起,血脈至親對于陸清來說已然不重要。”
他從未想過會在此離開沈然生,自從上一次兩人離開有幾月之後他無時無刻不想着快點回到公子身邊,今日公子說話如此怪異,是因為找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将自己送走嗎?
聽到陸清的話,沈然生心中一緊,垂下的眼眸卻是一片波瀾,即便面色無常,但是心中卻是一片翻山蹈海。
“那你可想知道你的那些至親是誰?”
說出這話時,沈然生放在腿上的手有些無意識的攥了起來。
“公子”陸清眼神帶有些哀求之意,他真的不想知道,他怕對方不再要自己,語氣有些沉痛之意“陸清不想知道,陸清有公子就好。”
聽到這般難過的聲線,沈然生也不免收斂好自己的情緒看向了陸清,內心因為對方那哀痛的神情感到心中一陣的緊縮,他自是知曉對方為何如此的緊張于不安,他放輕了聲音,安撫着道“不必擔心,我不會扔下你的。”
“公子,您今日為何這般問”
“我怕你想找到自己的血親。”
一個怕字道出了沈然生內心潛伏着不安,他也擔心對方因此會像離開自己,所以他在試探,看對方是否有想要離開之意,但是從始至終這人就一直想着陪伴自己,未曾有過念頭想要離開過。
沈然生想過了,若是對方想要知曉的話,那麽他會全部的将事情告知于他,是留是走他絕不會阻攔,若是真的要全心全意的留下的話,那麽窮盡一生他也決不會放開這人,他只屬于自己,也唯獨屬于自己。
如今對方的答案已經很好的告訴了自己,想到此,這段日子一直在心中郁結已久的問題已然得到了解決,沈然生心中也是一陣的輕快。
“公子,血親再怎麽重要,也敵不過公子”陸清聽到沈然生的話之後心中的不安得到了緩解,便釋然的笑了起來,眉目彎彎,形似明月。
但是即便如此,這件事陸清心中還是留下了一個痕跡,按他對公子的了解,若是知曉了自己的血親在于何方,公子定是會帶他前去拜見或是尋找的,絕不會這般的詢問自己一些奇怪的話語,如此問題只能說明自己的家人定是有一些淵源,以致于公子都會有些忌憚幾分。
想到這裏,陸清手腳都開始有些冰冷起來,唇舌有些僵硬苦澀,但是他很好的用笑容掩飾了一切。
燭火泣血,恍然搖曳,在這片寂靜之中顯得有些沉重起來,兩人心思各異的用膳,但是其中味如嚼蠟對方又豈會知曉。
一直在丞相府中心感不安的蔣天仇終于是發現了一絲端倪,他斂去了平日言笑宴宴的面孔,如今陰沉着臉,叫來了游英。
“為何安淮還未來信?”
游英聽到此也是一陣蹙眉,他低沉着聲音回答道“屬下确實沒有受到任何來信。”
未收到任何來信,按理來說安淮是每月定時都會送上信來,但是這個月卻一直毫無音信,這讓蔣天仇不免有些擔心了起來。
腦海之中突然想起了離天亞說過京城內沈家餘黨一直都蟄伏不動,蟄伏!
腦海之中像是想到了什麽,蔣天仇立馬叫住了游英,命令道“快去通知所有人馬,立刻來京”
游英沒有任何的疑問,應了聲是之後就立馬離開了。
靈州一戰,沈家大敗,理應是元氣大傷,急需時間養兵蓄将,但是他們一直潛伏在京城動辄不就,實在可疑,如今安淮毫無音信,實在令人有些擔憂,可是他們暗中動了什麽手腳。想到此,蔣天仇眼神不由得陰暗了幾分。
“主上,蔣天仇有了動靜,如今正在調集人馬往京城趕來。”張凡匆匆忙忙的小跑了過來,有些急迫的說着。
座椅上的沈然生轉換了視線,看向了還有些氣喘得張凡,道“嗯”
“我們可是要準備了?”張凡緩過氣來問。
“早有準備了”
“?”
“不必驚慌,做好你們該做的事,其他事不用理會。”沈然生沒有很驚奇或是擔心得模樣,還是一如既往得淡然與平靜。
在他們還沒來得及知道蔣天仇有動作的時候沈然生早就接到了密信,致于是誰送來的,無人知曉。而他也早就有了準備,如若沒有猜錯的話,應該也快到了。想到此,沈然生視線轉到了窗外,看着外面白白的積雪,目光悠遠。
自知他們的主上已經有了打算,張凡沒有再留下繼續打擾沈然生,自己知趣的退了下去,然後去賭坊繼續完成他們的事情,畢竟如今他們也不會就這般的無所作為下去,該有的準備還是一絲不差的進行着。
“公子”陸清站在沈然生身後,也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向了外面。
銀裝素裹,整一片都是白茫茫的雪褥,看似寂靜但是卻又有着其冬季獨有的韻味。
“喜歡雪嗎?”沈然生問了句。
雪嗎?陸清有些迷茫,腦海之中似乎閃現了一些畫面,也是在冬季,即便在一些人行的地方沒有一絲雪,但是四處均是厚厚的積雪,在庭院之內,似乎有一個男孩在與一些人玩雪仗,模模糊糊的畫面看不清楚,但是稚兒的歡聲笑語似乎還在耳畔。
“陸清”見許久沒有人回應自己,沈然生有些疑惑的轉頭看向後面,瞧見的便是那個溫潤的男子失神凝望外面的模樣。
“談不上讨厭”他腦海呈現的畫面似乎是從有記憶以來從未想到的,但是那樣熟悉的感覺卻又像是親身經歷一般,讓他分不清真僞。
突然手上一暖,陸清的思緒被打斷,他有些吃驚般的看着沈然生握住自己的手,不知所以。
沈然生站了起來,低頭看着這個因為自己的動作而有些吃驚的俊逸男子,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臉頰,輕輕的摩梭着,聲音沉下,帶着子夜般的蟬蟲低鳴,磁性與惑人。
“若是你喜歡,待這所有的事完成後,我尋一處地方與你一同歸隐其中,若是你不喜歡,我亦可以帶你回竹悠谷,我們再繼續一起生活從此不聞世事。”
像是被那聲音給蠱惑了一般,陸清失去了心神,他眼神癡迷的看着沈然生,有些難以置信的顫抖着,一張一合的唇瓣被對方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這是他從未想到過的結果,也是他從未想到過會可以選擇那樣的路徑,他以為公子身邊會繼續有着其他人的進出,即便自己曾經壓抑着內心的不喜,但是也在不斷的嘗試着去接受,從未想過還可以再想以前一般,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像是歸隐山林中的行者一般,過着閑雲野鶴般的生活。
“公子,您、您說的是真的嗎?”
“自然”
沈然生的手摸着陸清那張不斷翕合的紅唇,喉間幹燥,忍不住捧住對方的臉輕輕擡起,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他探出舌尖慢慢的在唇瓣上一點一點的舔舐着,在對方乖順的動作之間探了進去,索取屬于對方的味道。
感受到對方的手開始青澀的環上自己的脖頸時,沈然生的手慢慢的從對方的手際摸索到腰際最後慢慢的緊扣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節日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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