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這兒是東廠的地盤

姜妙回來的時候,小寶剛睡着沒多久,她只悄悄看了眼就出了裏屋。

小安子完成任務,跟姚氏和姜秀蘭打個招呼便去東院忙活了。

姜妙給二人倒了茶,坐在桌邊。

姚氏自打一進來就察覺出這不是尋常地兒,先前外頭有人不敢出聲,這會兒才捧着茶碗問姜秀蘭,“大姐,這宅子……”

“是我們主家的。”姜秀蘭不好把所有事情都告知姚氏,知道她只随便待幾天就走,便含糊道:“主家住城裏,這兒是個莊子,雇了人幫着種種菜養養雞鴨。”

姚氏唏噓,“雖說是個莊子,瞧着還挺氣派,難怪妙娘的屋子擺設比家裏還要好,她在你這兒,我可算是放心了。”

意識到什麽,又緊張起來,“主家不會嫌棄妙娘帶個娃來做事吧?”

“當然不會。”姜秀蘭笑着搖頭,“妙娘來之前,我就已經跟主家打過招呼了,況且,我是這兒的管事,別的不敢托大,讓妙娘帶個孩子進來還是能做得了主的。”

姚氏恍然大悟,“我說呢,你這些年隔三差五就往家捎東西,原來是找了份好差事。”

說起往家裏捎東西,姜秀蘭便想到先前在溪水村。

時隔那麽多年,她算是正兒八經頭一次回家,老娘的态度卻仍舊不冷不熱,話都沒多跟她說一句。

“你也別想太多。”姚氏看穿她心思,勸道:“老太太向來就那脾氣,她只是嘴上不說,心裏可惦記着你們母子呢!”

怕姜秀蘭不信,她解釋道:“上回你帶妙娘走的時候,老太太就起了個大早來送,只不過沒讓你發覺罷了。”

姜秀蘭聽得這話,有些愣。

姜妙說:“奶奶不是心狠之人,自己生的親閨女,她怎麽可能不疼?只不過姑媽當年的事兒,多多少少讓村裏人起了閑話,她不讓您回去,八成是不想讓您看人白眼遭人議論。”

姜秀蘭沉默了會兒,忽然失笑,“這老太太,性子夠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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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裏倒是還有其他房間,姜妙沒去收拾,讓姚氏跟她住一屋,太久沒見親娘,她想跟姚氏說說話。

晚上母女倆躺床上,中間隔着小寶,沒滅燈,姜妙睡不着,小聲問姚氏,“娘,您真不打算和離了?”

“老太太那一關過不了。”姚氏嘆氣,“和離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我當初是當着姜家族人上的族譜,和離了,也得召集族人開祠堂當衆把我名字劃掉。只要老太太不點頭,祠堂就開不了,我那名字會一直待在姜家族譜上,就算我人離開,名義上也還是姜家媳婦兒。”

因為沒有經歷過,姜妙事先還真沒想到這一茬,她擰着眉,“那怎麽辦?”

“和離的事兒先擱一邊,我盤鋪子的計劃不會變。”姚氏道:“名聲不名聲的,我已經不在乎那玩意兒了,就想趁着手腳還能動,多給你攢些銀子,你姑媽這兒好是好,可你又不能待一輩子,終究還是得回家。”

“回家”二字,讓姜妙心頭泛起絲絲暖意。

……

隔天一大早,姜雲衢親自去承恩公府見了傅經緯,說只要世子爺肯幫他作保報了春闱考試的名,這邊馬上就把人給他送過去。

傅經緯對姜妙勢在必得,不過,他不太喜歡美人兒被動,應了姜雲衢的請求之後,說不用姜家人送,他親自來。

入秋的天早晚涼。

姜妙坐在小院裏給兒子做夾襖,旁邊放了塊幹淨墊子,小寶坐在上面,手裏捏着布球,跟姚氏互相扔着玩。

姚氏十分稀罕這個小外孫,昨兒來的時候小寶睡着沒敢吵他,今早小寶剛醒,換尿布喂米湯的事兒就輪不着姜妙了,全被姚氏一手給包圓。

“哎喲喲,越看越好看。”姚氏忍不住在小寶臉蛋上親了親。

姜妙瞅了眼小家夥,“那還不是随了我,要随他親爹,不定醜成啥樣。”

見小寶嘟着嘴,姜妙眉頭微挑,“你還別不高興,你爹但凡是個有臉有皮有長相的,他都幹不出這麽缺德的事兒。”

小寶哼了哼,爹爹明明長得很好看,他昨天就看到了。

母子倆正大眼瞪小眼,小安子突然急匆匆跑進來,見姚氏在,險些出口的話忙吞了回去,打過招呼之後附在姜妙耳邊小聲道:“妙姐姐,傅世子來了,就在東院。”

姜妙捏着繡花針的手緊了緊。

姚氏見氣氛不對,忙問咋了。

姜妙回神,“娘,後園有只鴨子丢了,我去找找。”

姚氏見她臉色鎮定,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将信将疑地點點頭,“那你快去忙吧,這兒有我呢!”

收起針線出了小院,姜妙問:“你去奉過茶了沒?”

小安子說:“廠公那兒我倒是一早奉過了,傅世子剛到,我忙着來通知你,沒來得及。”

姜妙想了想,“我去吧!”

……

半刻鐘後,姜妙出現在東院。

主屋裏隐約有談話聲傳出,多半都是傅經緯在說,肖徹只偶爾應上一兩句,即便隔着雕花門,也能聽出他漫不經心的敷衍态度。

姜妙沒有猶豫,擡步跨過門檻,徑直繞到屏風後。

見到來奉茶的人是姜妙,傅經緯先是意外,随即感到驚喜,眼睛黏在她細嫩明豔的小臉上,很快挪向脖頸。

即便已經生過孩子,乍然見着,還是讓他想到“冰肌玉骨”一詞。

伸手接過茶盞,傅經緯舔了下嘴唇。

姜妙又轉向肖徹那邊,奉茶的同時,輕聲道,“昨夜見廠公睡的不好,這是我特地泡的安神茶。”

“不是,你等會兒……”傅經緯像是嗅到什麽,當即皺起眉頭,目光死死盯在肖徹身上,“肖徹你什麽意思?妙娘是本世子看上的人!你一個……你碰她做什麽?”

肖徹擡眸,幽深的目光首先落在姜妙身上,後者不為所動,只是輕輕垂下眼睫。

她眼睛生得好,睫毛濃密纖長,眼尾上翹,弧度微彎,自然而然地流曳出一股無聲的風情,不妖不俗,賞心悅目。

肖徹不動聲色地挪回視線,淡淡飲了口茶,“傅世子這些年橫行慣了,搶人也該有個度,別忘了,這兒是東廠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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