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畫皮的惡魔（一）

未亡人是誰？

這是此刻浮現在姬堯和姜長風心裏同時的問題。

“既然如此，我們……”姬堯注意到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和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夫人的神色，想到大概是什麽隐秘的事情，既然如此，那麽好歹也是聯邦的人，自然還是少摻和的好。

“不，你們等等。”出乎意料的還是，阿斯圖裏亞斯侯爵開口叫住了他們。

“親愛的……”阿斯圖裏亞斯侯爵夫人的臉上立即湧起了擔憂。

“親愛的，之前我不想讓哈雷牽扯起來，是因為他年紀太小，而且雖然有伯爵的頭銜，但畢竟涉世未深，因此将他牽扯進來，除了拖後腿外并沒有其他的好處。”雖然是哈雷的生身父親，但是批評起自家兒砸來，阿斯圖裏亞斯侯爵還是一點兒不留面子的。

當然，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頓了頓，阿斯圖裏亞斯侯爵看向姜長風：“但是長風并不同，他已經是一個有擔當的大人了，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或許那件事情也該是時候了。”

那件事情？

姬堯的心裏冒出了一個問號，下意識地看向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人，發現她的眼神之中也閃過的不解和……疑惑。

從之前姬堯接觸的情況看來，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婦的感情非常好，哪怕不是毫無隐瞞，作為夫妻幾十年，也一定是相知甚深。但現在……

有了阿斯圖裏亞斯公爵的吩咐，不一會兒，管家便将那位自稱“未亡人”的人給帶了進來，并且很自覺地退下。

這個“未亡人”從頭到腳全身都籠罩在黑色的鬥篷之下，讓姬堯看到的時候不自覺地就想起了他和姜長風在虛拟網之中初見的時候，那個時候對方還只能化名“黑琰”。

很明顯，姜長風也想到了自己曾經的打扮，但随着他想起來，眼中出現的卻是自豪和得意——自己當初是多麽有眼光啊，一看上寶貝兒就知道對方自己要找的人，所以早早地就一吻定情了，這種FEEL簡直不要太浪漫（*/ω╲*）！

不過，言歸正傳，這個“未亡人”哪怕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但是通過對方的身量，也可以毫無障礙地推測出來是一位女性。

一位女性。

又是全身披在鬥篷之中的。

姬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來的路上，因為無聊而聽諾瑪姑娘講了不少關于帝國的風俗，其中這種“藏在黑色鬥篷下的女性”可是具有非常悠久的香豔歷史的！

如果不是知道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婦感情深篤的話，怕是此刻就要懷疑這是不是阿斯圖裏亞斯公爵的某個“風流野史”了。

饒是如此，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人的眉頭也不自覺地微微蹙了蹙，想來身為帝國人，她對這種貴族圈子裏“流行”的存在是很不喜歡的。

不過，那個“未亡人”卻并沒有打算和阿斯圖裏亞斯公爵來一段什麽露水姻緣之類的，在發現姜長風和姬堯的存在的時候，對方的身子很明顯地僵了一下，随即用開口道：“阿斯圖裏亞斯公爵，我只是想見你一個人。”聲音沒有一點女性的柔媚，反而十分的沙啞，就像是用粗劣的瓷片在沙地上滑動似的。

“我大致能夠明白你想找我做什麽，但是，這也是我的要求。更何況，我并不能保證只靠我一個人就能夠做得到。”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在說着這樣的話的時候，聲音也十分的平穩，但語氣之中卻帶着“我就這樣了有本事你咬我啊”的感覺。

很明顯，他的态度讓“未亡人”噎了一下，随即有些憤憤：“難道說這兩個毛頭小子就是你找來的幫手嗎？”

“……等等，你……您是瑞秋皇妃？”如果說之前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人還因為對方的打扮而有些無聊地吃醋的話，當她聽了兩次對方說話的聲音之後，哪怕十分的嘶啞難聽，但是她還是從音色之中聽出了熟悉感，更讓她和腦海之中一個影像對上了號。

只是，當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人問出話之後，卻又有些後悔自己的武斷，因為在她的記憶之中，瑞秋皇妃永遠都是一副高潔如月，優雅如詩的模樣，怎麽會和這個聲音粗粝見不得人的女性聯系起來呢？

可是，當對方在她的聲音落下，摘下鬥篷帽子，露出自己的面容的時候，卻讓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因為，雖然頭發幹枯了許多，面容蒼老了許多，可是……這五官，的确是瑞秋皇妃無疑！

“抱歉，我現在這個樣子很難看，吓到你了吧？”未亡人，或者說是瑞秋皇妃在摘下鬥篷的帽子之後，反而不像之前那麽遮遮掩掩，态度變得坦然了許多。

“并沒有……”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人捂住自己的嘴，一雙美目之中還殘留着些許驚訝，“可是，您、您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聽到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人這麽說，瑞秋皇妃臉上極力維持的淡定瞬間破裂，一張有些蒼老幹枯的面容瞬間扭曲起來，帶着猶如實質的怨恨憤然開口：“都是那個惡魔做的‘好事’！”

……

“親愛的，麻煩你将公爵府的防禦體系開啓一下。”在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人接話，在瑞秋皇妃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阿斯圖裏亞斯公爵突然出聲打斷，這麽對自己的妻子道。

聽到自己的丈夫這麽說，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人來不及好奇瑞秋皇妃口中的“惡魔”，但她的眼中一閃而過驚訝：“那哈雷……”

“我之前安排他去為我們幾個小時以後的出行做安排去了，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會回來，這個時候不會受到影響的。”阿斯圖裏亞斯公爵這麽說着，倒讓姜長風多看了對方一眼——他記得他們在敘舊開始之前，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就将哈雷安排離開了，那個時候他以為真的有事情，但現在看來，很可能是阿斯圖裏亞斯公爵找的借口。可是，那個時候就做出了這樣的安排，難不成他早就存在這個打算了？

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人聽罷，不再多說什麽，順從地握住自己脖子上那看起來只是一個項鏈吊墜的綠翡翠玉石，然後，姬堯便感覺公爵府的周圍似乎便多了什麽。

阿斯圖裏亞斯公爵見防禦體系已經開啓，這才看向瑞秋皇妃：“好了，現在不會有人偷聽到我們接下來的談話，我們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你可以慢慢說。”

經過剛才阿斯圖裏亞斯公爵的打斷，瑞秋皇妃臉上的表情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猙獰，但是從她那緊咬的牙關看來，她內心的怒火顯然并沒有平息。只是她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她憤怒的對象，并不會将火氣随便發洩出來了。

她咬着牙，因為怒火的原因使得聲音更是難聽了幾分：“你們不是想要知道我口中的‘惡魔’是誰嗎？幾個小時以後，你們就可以看到他了！”

注意到瑞秋皇妃所指的對象，姬堯吃了一驚：“……你是說……三皇子？！”

其實也不能算是瑞秋皇妃明确指了出來，而是很奇異地，當她說出那樣的話之後，出現在姬堯腦海中的第一個對象，那就是三皇子。

聽到姬堯的話，在場的幾個人都将目光投向他。而瑞秋皇妃看向他的目光最為複雜，有些像是感慨，又有些像是找到了知音，又有些像是……可憐？

可憐？

可憐誰？

可憐自己嗎？

不等姬堯将這些疑問問出口，瑞秋皇妃臉上就扯出一個并不好看的笑來：“……你，是一名輔助者吧？”

聽到瑞秋皇妃這麽說，姬堯很想立即說自己并不是輔助者，但是對象顯然并不需要姬堯的回答，而且她認定了自己是正确的。因此她繼續用那折磨人的嗓音開口道：“你旁邊的該不會就是你的能力者吧？可惜了，實在是可惜了……”

“說清楚！”對方的态度和話語讓姜長風一頭霧水，更多的不悅，因此不由得冷肅了語氣，施加了一點精神壓力給對方。至于……對方是皇妃什麽的，姜長風表示自己是聯邦人，而且是“孤陋寡聞”的聯邦人，對帝國國王的後宮什麽的根本是一點兒都不知情呵呵。

“唔……！”姜長風自從吞噬了“源蠱”的力量之後，能力等級的上升不是一星半點兒，哪怕是一點兒壓力也足夠現在的瑞秋皇妃受的了。

可讓人奇怪的是，瑞秋皇妃明明已經難受的不行了，可是她看向姜長風的眼神，卻明顯地變得狂熱起來：“你以為你就很強了嗎？可是如果你打不過那個‘惡魔’的話，還不是只有認命的份兒！”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瑞秋皇妃您說說清楚吧！”阿斯圖裏亞斯公爵夫人很是着急。

瑞秋皇妃的眼神暗了暗，但是眼中的恨意卻越發地濃郁深刻起來：“我之前就說了，我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拜那個‘惡魔’所賜！是他，是他幾乎吸幹了我！就連我可憐的女兒，也是死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