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祝壽
燕揚凜揮退身後的侍衛,俯身撿起剛刨的新坑上的鏟子,眉頭一皺,用腳趾頭想想他的心上人這是刻意躲起來想要他好找。
不過,他并不生氣,反倒覺得是情趣,抿了抿唇線後緩緩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
這看在江淮雪的眼裏,無疑是吃飽喝足後的無恥行為,一個不留神就折斷了手邊的一束一串紅,那一頓心疼湧上心頭。
江淮雪本是惜花之人,這一手賤,忙蹲下一臉自責嘆息和哀悼,就差一首凄美的葬花吟。
細細碎碎的聲音咋響,燕揚凜聞聲轉過身,再上前走了幾步,在過了花期的梨樹園後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揚眉一笑,繼續負手而去。
江淮雪痛心疾首中,渾然不知皇帝的靠近,直到他起身,身後被人突然攔腰抱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懷抱讓他虛驚一場,頓時沒好氣地腳下一跺,硬踩上皇帝的靴子,竄出了身體。
“你還真下得了腳。”燕揚凜吃痛抱腳,疼得赤呼,索性不顧天子形象一屁股坐上了草垛也不嫌髒了龍袍,還拿可憐兮兮地眼睛埋怨人,唇邊卻挂着似笑非笑。
“你還不快起來,堂堂一國之君,這副樣子成何體統?”江淮雪瞪了人一眼,依舊沒好氣,但哭笑不得,還是去扶人起來。
燕揚凜不以為意,撐着心上人滑嫩的手拍拍身後的龍袍起身,溫溫一笑,道:“現在除了你又沒別人看到,怕什麽?”
又見皇帝的手伸過來,江淮雪往後退了一步,索性把手裏的半截一串紅不客氣地扔到皇帝胸前,沉聲道:“說吧,你今個兒來我這兒作甚?賠禮道歉什麽的,聽膩了,換點新鮮的。”
燕揚凜笑笑,順手将半截一串紅插在心上人的頭發上,才道:“今天不來道歉,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甚是想念。”
“去你爺爺的想念。”江淮雪憤憤地扯掉頭上的一串紅道:“你有話快說,沒事兒滾蛋。”
昨個兒才剛做了一晚上,現在那處還犯疼,這人還真是沒臉沒皮,簡直昏君毋庸置疑。
既然他的國師都開了金口,他哪有不回的道理,燕揚凜攬過人,邊走邊說:“好了,不逗你,今天我來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你說就是,別繞彎子,是不是下月太後的五十大壽?”江淮雪雖還別扭,但見皇帝一片孝心,就先忍了。
燕揚凜應聲:“正是。你有沒有新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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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雪道:“沒有。”
“愛卿乃朕的國師,應當替朕分憂才是。”燕揚凜笑着挖苦道。
“哦,你現在想起微臣是國師這件事,難為皇上平時裏國事繁忙,這會兒才想起來。”江淮雪也不認服。
倆人走到一處坐下,燕揚凜啧了聲:“你說,這群妃獻舞一支如何?不知太後看膩了沒有。”
“微臣覺得不錯,那就讓微臣親自教她們跳鋼管舞好了,只要皇上不介意微臣對她們上下其手。不知皇上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燕揚凜看了人一眼,皺起眉:“你倒是看得開。”
江淮雪不鹹不淡道:“如果皇上覺得這個主意尚可,那微臣便這麽去操辦了,保證太後和文武百官都看得雙眼突出摁不回去,絕不負皇上期望。”
國師這般所言,雖不知鋼管舞是何種舞姿,不過總覺得這一鋼管舞下去,太後非氣昏過去不可。
燕揚凜摸着下巴道:“不行。還有沒有別的主意?”
“有啊,那便讓微臣上去為太後獻舞一曲,保證我大燕從此百花争鳴。”
“……”
“皇上,您意下如何?”
皇上自然不樂意心上人為他抛頭露面,賣弄風.騷,便搖頭道:“除了獻舞歌曲外,可還有別的?”
“有啊。”國師微微一笑:“不如皇上和三王爺、西陵王來場比試,一決高下,如何?”
提到西陵王,燕揚凜這才想起來道:“十日後西陵王硬要回宮為太後祝壽,這也很讓人頭疼。”
“你不曉得打發回去?”
“哪有那麽容易。”燕揚凜道:“忘了告訴你,當年勤貴妃因病仙逝,太後是看着他長大的。”
“原來他是以養育之恩回宮,的确孝心可贊,不好辦。”
“這件事我跟三弟商讨過,其實西陵王此次回宮暫且不會造次,現下我還是比較操心太後的五十大壽。”
江淮雪看燕揚凜為西陵王回宮一事消瘦了不少,顯有心疼也就不為難人了,道:“這樣吧,你放心,太後壽辰我會好好想想的,畢竟這是國師的職責所在,也是個機會。”
一想到他要為一個男人廢除後宮一事讓太後始終不待見江淮雪而與他冷戰,燕揚凜心下一嘆。
起初還覺得他這個皇帝兩邊不是人,雖然如今也是,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他要江山也要美人,哪一個他都不舍得,也不能割舍。
因為權利與保護欲,有時候是唇亡齒寒的存在
“那你想好了,便讓人知會我一聲吧。”他看着人說,眼裏道不盡是一片難言的癡心相對。
江淮雪卻別開眼道:“我會盡我所能,至于結果如何,僅憑太後一念之間,屆時你我……”
“此事日後再議。”燕揚凜緊扣男人的手道:“無論結果如何,定有兩全其美的法子。”
江淮雪一眼望進皇帝夜色般深邃的眸子,那裏面隐藏着君王的貪戀、固執和不舍,還有忠誠。
哪一樣,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要不起,有時候他又覺得都想要,心裏糾結的很。
只因他們不在一個世界,卻同謀一條不歸路,已坎坎坷坷至半路,誰也不甘半途而廢,前功盡棄。
“你且信我,江淮雪。”皇帝道。
江淮雪淡淡道:“微臣自然信着皇上,皇上多慮了。時辰不早了,皇上還是早些回宮,可別怠慢了大臣們的奏折,三日後微臣便入宮。”
“好。”
“但在皇上走之前,把微臣的月季入土了再走,算是方才一串紅的賠禮道歉。”江淮雪眯着眼,指向鏟子邊上的兩根枝葉。
皇帝也眯起眼:“朕乃一國之君,國師繁忙,還望國師大人體恤才是。那麽,就請國師好生在府邸養傷,朕改日再來。”
就這樣,國師撿起鏟子便砸向皇帝遠去的背影,咬牙切齒。
燕揚凜,你給老子等着。
這幾日,百無聊賴的葉懷青隔三差五地去騷擾楊栀,但被一個頭兩個大的楊栀千方百計以事務纏身給推脫了。
一次又一次,就在葉懷青心灰意冷時,這日,楊栀主動來找他了。
兩人又不約而同地在半路上撞見。
這次葉懷青沒有像以往那樣熱情地打招呼,而是用幽怨又委屈的眼神可憐兮兮地淩遲楊栀的每一寸肌膚似的,讓原本很無奈的楊栀不禁心生一絲動容,有些愧疚。
這三公子本生得就明眸皓齒,如今雖短了長發,但看習慣了倒是比先前更……
可是。
葉懷青抓抓頭發,扁了半晌嘴道:“我說,你老實坦白,你是不是覺着很自卑才不跟我愉快地玩耍啊?”
自卑?莫名其妙的,他為何要自卑?
楊栀聽了有如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看着三公子不解。
只聽葉懷青嘆道:“你放心,我這人素質很好,不歧視太監的。”
楊栀一次推脫,可能真是事務繁忙,情有可原;兩次推脫,也可情有可原,畢竟王爺的手下一般不會太清閑;總是推脫,那就是擺明着故意的。
每件事總有原因,他思來想去的這些天,琢磨着楊栀這樣的行為,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是王爺的小妾,楊栀看不起他;
二是楊栀是個太監,礙于身份。
衡量二者,回想那夜的事情,本能性地排除第一種可能。
聞言,楊栀默默嘴角一抽:“三公子誤會了,卑職雖擔任總管一職,但非宮中宦官。”
“那你是看不起我了?”
“三公子何出此言?”
葉懷青颔首道:“那我每次找你,你為何總說事務纏身?難道你不是因為我一個七尺男兒是你家王爺的小妾?”
楊栀被問的不知如何作答。實話說,有很大原因是礙于王爺的關系,但絕非三公子所言看不起人。
可本質上的緣由,他也道不出個所謂。
“原來如此。”葉懷青很是失落,原來啊,之前都是他自作多情,人家根本沒那個意思。
又失笑說:“罷了。近日多有打擾楊總管,真是抱歉。”
說着一聲嘆然,轉身離開。
他給忘了,古代人麽,像王孫貴族的都是重視身份的尊卑貴賤,何況如今他頂着王爺從不寵幸的小妾的名頭。
若他不為這個身體鹹魚翻身,在王府這種地方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上哪找藍顏知己去。
“慢着。”楊栀奮手攀住人的肩膀,解釋道:“三公子誤會,卑職不是那個意思。”
“嗯?”葉懷青側過身,眯着眼看人:“那你什麽意思?”
“三公子,卑職真沒有瞧不起您的意思。男女之事,卑職是覺得重在情意……”
說完這話,楊栀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葉懷青看楊栀那有嘴說不清的樣子,想想雖和楊栀接觸沒幾天,但給人感覺是個老實人,便笑道:“行了,楊總管的意思,我大概知道了。”
既然楊栀這般解釋,也就是拿他當朋友了。
跟葉懷青糾結了半天,差點給忘了正事,楊栀趁葉懷青開口前道:“對了三公子,王爺讓卑職告知您,三日便是太後的五十大壽,讓您準備一同入宮祝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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