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酒液自對方口中渡過來,帶了人體的溫度,比尋常的暖上些。

任千山心神俱醉,連冉風月的唇何時離開也不知,猶自沉浸在酒意裏,不自覺舔了舔嘴角沾上的酒液。

等他回神,想起方才做了什麽,幾不敢看對方神情。

冉風月不多話,又含了口酒,俯身貼了上來。

任千山記挂美酒,難起抗拒之心,放任對方用這種法子,一口口将酒渡給他。

一壺既罷,冉風月方要離身,任千山伸手壓下他脖頸,将其口中酒味掃盡,才松開手。

冉風月贊嘆:“廣寒君真令我……大開眼界。”

4、

喝了酒,意志不如往常堅定,稍有松懈,任千山便做出了這等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

真羞憤欲……死倒不至于,他竟不覺得多難堪。

冉風月沒笑話他,取來一套衣衫。

“識得廣寒君的人雖少,但不得不防。”

這番好意任千山自然領了,他臉仍有些熱,暈乎乎地換了衣裳,扭頭瞧去,胸口便是一窒。

冉風月正噙着笑看他。

任千山換衣時候根本未顧及有人在,動作自然。從前不會在意人看,但此人舉止過于輕佻,總要注意些。

想到時已晚了,他面上鎮定自若,心內連嘆了好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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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風月從袖中摸出一物遞來:“若要外出,煩請廣寒君戴上。”

任千山接過,原是張極薄的、遮半臉的純金面具。

這位冉樓主年紀不甚大,想的卻周到。只是等任千山覆上面具,對方又解下身上的刀。

“你……”

冉風月半跪着,将兩把白玉刀也挂在任千山腰間:“給你行個方便。無需多想。”

任千山覺得對方待他好得過分了:“這是樓主信物,怎好随意交付我?”

冉風月笑了:“樓主信物?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現在只認我臉。”

雖得了解釋,任千山仍一頭霧水,直愣愣由對方幫忙佩上刀。

衣物質地輕薄,與冉風月身上的大體相似,只細節處稍有不同。他想起初醒時穿的衣衫,隐約有些相類。

對方走後,任千山獨自外出探看。

說是魔道組織,其實看不出什麽。一路行來,所遇到的人一見他,便自發停步,垂首立于道旁。

任千山本想多問幾句,又怕給冉風月帶來麻煩,只得壓下疑惑,暗自打量。

沿途而行,忽遇着個與他穿戴仿佛的中年人,眼周有細紋,但五官端正,想來年輕時候必是個英俊人物。

此人雖也停步,卻笑問:“掌司何時回來的?也不與我說一聲。”

任千山不知這人是誰,又把自己認作了誰,但看他态度,知此人在樓中地位不低。

他怕出聲會讓人聽出不妥,只微微颔首,與之擦身而過。

那人對這态度毫不驚異,在原處站定,不聲不響地看他。

任千山如芒在背,等那感覺消失,也不想再逛下去,原路回轉了。

沒走幾步,望見路遇之人與冉風月在一處說話。

雖沒故意探聽,架不住他耳力太好,又恰一陣好風,送來只字片語。

路遇那人看模樣是以冉風月為主,但心情激蕩,聲量有些高。

“您不是說他必死無疑嗎!”

5、

任千山從不自作多情,也覺得與自己有關。

摸了摸臉,亦或是與這個打扮代表的身份有關。

冉風月神色冷然,嘴唇張張合合,說的什麽卻聽不清。

兩人沒說幾句便不歡而散。

任千山走至冉風月身邊,狀若無意說:“方才那位是?”

冉風月柔聲回他:“樓中下設三臺,那位是執杖臺的掌司,名喚鷗忘機。他是我父親留下的老人,管得較寬,若是遇見,不必理他。”

他說起父親,任千山才想到這人年不過三十,十年前想來還不是他做樓主。

冉風月又道:“你身體可有不适?”

“嗯?”任千山不想他忽來這麽一問。

冉風月道:“你看來魂不守舍,我怕自己有哪處疏忽了。”

任千山面上無波,心內苦笑。想他從前心意堅定,不想有日會被人這般評說。

“我無事,”考慮過後,忍不住問,“樓主想留我到幾時?”

說這話時,他們已回了住所,冉風月道:“我知你想什麽。三個月後,你去留随意。”

他這麽坦白,任千山也道:“樓主可想好要我如何回報?”

冉風月面上一直帶着淺笑,與他說話時很和氣。因而當他長眉微挑,目光灼灼看過來時,任千山心頭一跳,知曉對方有話講了。

“不如廣寒君給些建議?”

任千山轉看別處:“我自然希望樓主要的是我有的。”

冉風月沉吟片刻,忽道:“許多年前,我也向人許諾過,只要我有的,都能給他。”

任千山知他不會無故說起這個,便問:“後來呢?”

冉風月道:“後來?那人某些欲求極淡,根本沒認真想過。等我問起,便随口說了一句。”

“說了什麽?”

任千山方問出口,冉風月已走了過來。

他想後退,又覺不妥,便站在原處不動。

冉風月擡手摘下他面具,指尖描畫他臉部線條:“廣寒君生得真好。”

他意有所指,任千山希望是自己領會錯了意思,但直覺卻不然。

對方食指落在他唇上,指腹輕抹,暧昧意圖呼之欲出。

任千山道:“我——”

趁他啓唇,冉風月手指探了進去。

對方的手指正在自己齒間,任千山大可咬下,卻只僵着。

自始自終,冉風月都是不慌不忙的态度,似根本不在意他反應,猶自興致頗高地逗弄那條軟舌。

任千山木着臉,動不是,不動也不是。

如此久了,臉頰肌肉酸漲,口涎漬漬,食指攪動時不免起了水聲。

直至對方按下他舌根,愈發深入,往喉口去時,任千山才後退避過,咽下口中液體。

吞咽的動作太急太大,他以袖掩口,頰上微紅,稍顯狼狽,皺眉看向冉風月。

對方對他模樣極滿意,失笑道:“何必如此。仔細想想,這算不上什麽,不是嗎?”

雖沒了那興風作浪的手指,任千山嘴裏仍殘有異物感,開口時喉結鼓動了下:“……可否換個?”

冉風月搖頭:“廣寒君若實在不願,便當我挾恩圖報,至少……你心裏好過些?”

說罷仰頭大笑,神色放肆,面上只餘滿滿惡意。

任千山不是個愛多想的人,但不至于連一個人的情緒都分不出。

然而,此前的溫柔不假,現在的惡意卻也是真的。

6、

“我得罪過樓主?”

冉風月已回複往常模樣,溫聲說:“若有前怨,當日我何必相救?”

聽來有些道理,細想推敲不得,但任千山不可能就此與他辯駁,只好當他說的都是實話。

“那為何樓主要我、要我……”

他眉頭緊鎖,不知如何形容。于他而言,這真是頂頂荒唐的事,根本未想到對方會提這要求。

冉風月道:“曾聞廣寒君孤高傲岸,這般人物,反讓人想看他別種模樣。今日有機會夙願得償,我為何要放過?”

任千山明白了:“你早有這打算。”

冉風月展眉一笑:“既知我心,廣寒君就從了吧。”

任千山在出神。

對方輕輕嘆了一聲,攬了他脖頸,閉目吻了上去。

任千山面無表情,濃黑睫羽微顫,顯是有情緒起伏的,卻任他動作。

甚至在冉風月舌尖輕叩齒關時,主動放他進去。

冉風月原本态度從容,自得他放縱,扼在後頸的手掌添了力。呼吸驀然急促,多了點狠辣的味道,間隙甚至失了輕重,在唇上留下印子。

良久冉風月放開人。

任千山唇色潤澤,上頭凝着顆小小的血珠,面色依舊透白,唯獨耳根處不可免地微紅。

他道:“只一晌之歡?”

冉風月表情古怪:“你同意了?”

任千山想過後,不知緣由地,覺得這事不難,但得了這句反問,自然不會愉快:“樓主戲弄我?”

冉風月忙道:“不是,我只是……”咬着唇,不知如何措辭,“我只是……太高興。”

任千山知這不是真話,但看他神色無半點矯飾,眉宇之間是真正的澄然,便沒探究下去。

冉風月補充說:“陪我一月,你我兩清。”

任千山少見地拂袖怒道:“得寸進尺!”

冉風月反倒放松下來,嬉皮笑臉問他:“那廣寒君允不允?”

真正被按在榻上時,任千山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同意這種事。

失去的十年記憶,看似對他毫無影響,實際已将他變得面目全非。若是從前,對于不得允許便近身的人,他不會吝于一劍。即便遇上挾恩圖報,若真不願,誰能逼了他去?

沒了劍,沒了所謂的孤高傲岸,空負廣寒君之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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