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穆寒水丢下一錠銀子,眨眼功夫人已經沒影了。
臨走時,還吩咐道:“将兩位客官伺候好,記我賬。”
店小二接過銀子揣進懷裏,脆聲道:“好嘞!客官且慢走。”
穆寒水當真就這樣走了,青蟬本想勸,壓根兒張嘴的機會都沒有。
青樓又不是她一個姑娘能去的地方,雲叔讓她跟着公子,這一路從未分開,若是叫他一個人出去,出了事怎麽向雲叔交代。
青蟬看了一眼阿葉,可阿葉整日陰沉沉的,除了公子也不與旁人說話,她也不敢同他說話。
好一陣,菜上齊了,青蟬試探着給阿葉沏了一杯茶,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何事。”
阿葉突然出聲,青蟬吓得正在添茶的手一晃,茶水灑到了阿葉身上。
她連忙拿出手絹擦,連聲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不要生氣。”
阿葉看也沒看一眼身上的茶水漬,道:“何事?”
青蟬停下,憋了口氣說道:“你不跟着公子去麽,萬一出事怎麽辦。”
……
阿葉沒動,也沒說話。
青蟬往門口望了一眼,又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不是……這不是使喚你,我只是擔心公子,若是別的地方我就自己去了,不敢勞煩你的。”
阿葉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抓起桌上的劍往樓上客房去了,青蟬急的跺腳。
“阿葉你……公子去揚州還不都是因為你!你不去便罷了,我自己去!”
說着踢開腳下的椅子,提着裙擺往外走。
忽然眼前人影一閃,明明已經上樓梯的阿葉瞬間堵住了青蟬的去路,背對她站着,冷冷的開口:“說清楚。”
“什麽?”
“你方才的話,說清楚。”阿葉道。
壞了,青蟬暗道,公子囑咐過此事不能叫阿葉知道,她怎麽一着急就給說漏了。
這下壞了。
青蟬眼珠子亂轉,搪塞道:“反正公子的安危你也不顧,還管這麽多幹什麽,你快讓開,我要去找公子。”
阿葉卻沒有耐心,沉聲道:“說。”
青蟬是有些怕阿葉的,可也不能失信于公子,反正左右讨不到好。
索性心一橫,道:“就不說,殺了我也不知道。你既這麽關心,怎麽不自己去問公子?忘恩負義的家夥,我才不怕你。”
穆寒水疼愛青蟬,阿葉自然不會将她怎麽樣。
只是青蟬咬緊了不說,阿葉也不再浪費時間,轉身又折回客棧去了。
青蟬見阿葉是鐵了心不去,便自己往外走,誰料一只腳剛踏出去,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倒下去時被人接住,阿葉在樓梯處回頭,瞥了一眼道:“帶回客房。”
阿葉一進房間,屋內便有人跪下:“少主。”
阿葉點頭,過去坐下,開口道:“何事?”
“回少主,莫輕雨日前已先一步到此地。”回話的是明廷。
阿葉聽到莫輕雨的名字,手下一動,桌角便生生碎掉了一半。
“少主息怒!”
明廷道:“還有一事,主上那日山洞所遇之人确是花如韻。她與穆公子此前并不認識,屬下也無法查明穆公子那日為何會反常。”
阿葉面色沉沉,道:“下去吧。方才那女子務必照看周全,別讓她再醒來添亂。”
“是。”
明廷瞬間如影子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人走了,阿葉換下被青蟬弄髒的衣衫,抱着劍靠在床邊假寐。
青蟬此刻渾然不知的躺在隔壁客房,睡的極其安穩。
她本就只會些微薄的輕功,還是穆寒水閑時教的,既然莫輕雨都來了此處,想必此行也并非簡單的游山玩水,放她去找穆寒水,只怕人沒找到,自己就先丢了。
阿葉自然不會讓她添亂。
晚飯後,夕陽隐匿,古道水橋處華燈初上。
阿葉的房裏沒有電燈,店小二進來時全當沒人,點了紗燈才看見床邊靠着個人,一動不動的,好像連氣兒也沒有,險些将人吓個半死。
店小二小心翼翼的湊過去,輕聲喊:“客……客官。”
沒聲。
“客官,您這,困了到床上睡,這樣坐着……”
他還往跟前湊,阿葉的眼睛突然睜開,吓得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窗戶開着,阿葉的眼睛掃過窗外,只瞬間便一陣風從窗口刮過,床頭靠的人已然不見了半分蹤跡。
店小二好半天才回神,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嘴裏念叨:“這年月,但凡好看的人都有怪脾氣不成,午後那位白衣小公子是,這位大俠更是吓人……”
等出去下了摟,才一拍腦門:遭了,午後那位白衣公子特地安排的事,他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他這才記起,那位白衣公子臨走時,遞給他銀子,起身時在他耳邊悄悄吩咐了一句。
“切記桌上不要有魚蝦,否則,出了事我要你好看。”
不要有魚蝦。
要出人命。
那位公子特地吩咐,那定是有他的道理。
可午後的那桌飯菜,分明是店裏的招牌菜式,全都以魚蝦為主,菜是那位姑娘點的,他卻因為習慣了的緣故,便将別人的吩咐給忘了。
這可……
瞧方才樓上的客官,光是往他身邊一站,他都覺得瘆的慌,這番若是出了事,他哪裏還有活路。
店小二被吓得不輕,便一刻也不耽誤的向掌櫃的告了假,說是鄉下老母病重乏人照顧,匆匆的收拾行李跑了。
起碼躲的幾天,等他們走了也就是了。
直到他連夜跑出了城,才反應過來,滿是不解:“奇怪!既然桌上不要魚蝦,那位黑衣客官為什麽當時默不作聲,還吃了許多。”
邊琢磨邊飛快的往鄉下趕。
其實,是阿葉吃不得魚蝦,否則便會渾身發燙,起滿身的紅疹,嚴重的時候整個人迷迷糊糊的,神志也會漸漸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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