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衆(捉蟲) 我想和你離婚
白栀質疑他:“你為什麽這樣騙我?”
“你剛剛讨厭祝貿讓了吧?”顧維安垂眼看她, 聲音如夜風涼薄,“故事是真是假有什麽重要?你方才是不是在想,祝貿讓這麽做令你很反感?”
白栀雖然不想承認, 但還是誠懇地點點頭。
“雖說夏春竹這個人是我編的,但在栀子花開創辦初期, 祝貿讓的确聯合其他人趕走一位共同合作夥伴,”顧維安拉住白栀的手,放在他手中暖,聲音不疾不徐,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他姓周,如今在世嘉游戲公司擔任某個游戲項目的制作總監。”
白栀默然不語。
顧維安問白栀:“你眼中值得同情的人, 必然要境遇悲慘麽?”
——只有窮困潦倒的人才能值得同情麽?那些同樣經受打擊、頑強挺過來的人,難得就能無視先前的傷害麽?
白栀難得沒有反駁他。
她低着頭,盯着自己的鞋尖。
這鞋子是緞面的,有着精致美麗的山茶花,此刻上面沾了一塊污泥,這種材質極為嬌貴,看來今後不能再穿了。
“祝貿讓如今游戲所用的引擎當初由周總監所編寫, ”顧維安緩聲說,“周總監被自己最信任的好友插了一刀, 禍不單行, 又逢家中老人去世。但他并未因此一蹶不振,而是重振旗鼓, 向世嘉投入簡歷,迅速坐到如今的位置。”
“祝貿讓并非完全失去他的公司,他手中還握着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權, ”顧維安再度與她分析,他極為耐心,“只不過失去話語權,公司再不是他的一言堂。以後不再由昏庸的管理層把控,對公司以後的發展而言是件好事。”
白栀不說話了。
“你當祝貿讓是朋友,周總監先前也當祝貿讓是朋友,”顧維安嘆氣,他撫摸着白栀的手指,聲音低低,“祝貿讓不值得你信任,倘若栀子花開的領導者是你其他朋友,就像廖一可,就算管理再怎麽昏庸,我也不會出賣她。一些小錢而已,投就投了。”
這話可算是說到白栀心裏去了。
她先前一直感到難過的,就是顧維安會對她的朋友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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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栀印象中的顧維安,不應當如此沒有人情味兒。
至少……也要顧及她的感受啊。
“很多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顧維安說,“你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白栀一雙黑亮的眼睛望着顧維安。
她說:“我知道了。”
“栀子,你不是小孩子了,先前我總想,你年紀還小,又是剛畢業沒多久,硬逼着你去看這些太過殘忍,”顧維安握緊她的手,“但你以後總要獨自面對這種情況。你是父母唯一的孩子,擁有着母輩以及父輩所有的資源以及繼承權。”
白栀輕輕地應了一聲。
“伯母伯父絕不想讓你只做一個男權社會的花瓶,他們為你積累的這些財富并不是你的陪嫁,而是你安身立命、再開天地的資本,”顧維安緩聲說,“栀子,你是君白的唯一繼承人,以前是白小姐,如今是白經理,今後是白總,白董,而不是被‘顧太太’這個稱呼束縛住。”
白栀先前從未聽過顧維安說這些,他也極少會與她講大道理。
被他握在掌中的手發熱,她說:“我明白。”
就像她和顧維安的聯姻,雖然總體上而言是君白占了顧維安的便宜,但白錦寧叮囑過白栀。
這絕非要求白栀去依附顧維安,去做他的附庸品,而是要白栀去學習,去獨立。
作為唯一的繼承者,她有義務保護代代祖宗傳下來的資源,不讓這些毀在自己手中,也要保證家族階級的不下行。
這才是她所努力的意義。
顧維安也從未要求她依附自己,而是鼓勵她、幫助她往更高的地方去。
她并非籠中雀,而他也願意見她翺翔于天際。
眼看白栀神色逐漸放松,顧維安帶着她,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
他的掌心溫熱,周遭的小店還在開着,簡陋的板房,被潑了水的路,處處狹窄擁堵。
白栀已經沒有了來時的恐懼。
她看着周遭的這一切,看那些孩子在追逐着玩一只舊的玩具,發出嘈雜的聲音。
顧維安問她:“覺着他們可憐?”
白栀沒有否認,她看着小孩子髒乎乎的手,還有發紅的臉:“有一點點。”
“憐憫不過是強者對弱者的施舍,人本來就各有各的活法,”顧維安說,“你看他們玩的也很快樂,不需要你的同情。”
白栀并不同意他的看法:“但你不能否認慈善的重要性,君白有專門的慈善基金,幫助了很多失學兒童。因為這些錢,他們才能夠有學上,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顧維安笑:“你說的很對。”
頓了頓,他又說:“你這樣的想法很好,但平時也要記得,防人之心不可無。”
白栀贊同他這點,點頭:“沒錯,所以今天晚上請你不要動我,我需要好好的休息和反思。”
顧維安垂眼看她:“很不舒服麽?”
“當然。”
“昨天看你挺開心的。”
“不一樣,”白栀辯解,“但是它的确影響到我的工作,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信的話,你看看我頭發——”
白栀揪住自己的頭發示意顧維安看:“你看吶,都沒有光澤了。”
中醫上來講,腎生發,白栀堅持認為,自己如今發量不夠,一定和昨晚的放肆脫不開幹系。
顧維安沒有與她繼續辯論,漫不經心地摸了摸她發絲,在手指上纏繞成圈,又悄然分開。
白栀以為他默認了,悄悄地放下一顆心。誰知歸家過後,她才意識到,原來兩人對碰這個字的理解完全不同。
白栀極力掙紮,卻推不開顧維安的頭,她仰臉,抓住他的頭發,有點崩潰:“不是說好了麽?”
顧維安笑了一聲:“昨天害你這麽難受,我總得安慰安慰你。”
白栀吸着冷氣,極力推拒:“不需要謝謝……唔。”
她松開手,咬住自己手背。
胸口積壓的呼吸越來越重,氧氣稀薄到仿佛被人抽走。
白栀無法遏制地抓緊裙擺的一角,在顧維安的吻中,猶如雲朵化雨,也像被抛擲在淺灘上的魚,抖擺着魚尾巴,濺起許多微鹹的海水。
白栀緩過來後,臉頰紅紅地抱住自己的安撫兔子。
顧維安拿走事先墊在下面的軟墊,噙着笑:“你畫的世界地圖真是地域遼闊。”
白栀命令他:“閉嘴。”
不知道是此刻生理所分泌的激素所致,還是心裏面悄悄萌發起的念頭,如今的白栀竟然想要顧維安過來抱抱她。
如今的安撫兔子不能撫慰白栀了,她竟開始想要顧維安的擁抱。
白栀在想,該如何和顧維安提一下這麽個要求,再給他多一點點建議。
比如說,像這種事情過後,他其實沒必要這麽快去洗漱,如今的白栀有些脆弱,她很想要擁抱和親吻。假設他現在提出再進一步的要求,白栀想自己也不會拒絕。
正糾結着,白栀聽見顧維安在衛生間中打電話。
“嗯,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白栀警惕地睜開眼睛。
不是吧?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盤桓了不足兩秒鐘,她錯愕地看着換上襯衫西褲的顧維安,驚異:“這麽晚了,你去哪兒?”
她聲音有點啞。
“公司出了些急事,”顧維安說,“你先睡,不用等我。”
白栀愣了。
她說:“你就這樣去啊?”
雖然能理解顧維安,但不可避免的,她心中仍舊泛起他有些拔X無情的感覺。
顧維安笑:“我漱過口了。”
白栀惱了:“我又不是再問你這個!”
她看着顧維安的臉,躺下:“算了算了,工作要緊,你走吧!”
顧維安沒有回頭,他系好領帶,拿着外套。
離開前,他還關上了卧室的燈。
白栀毫不懷疑,倘如剛剛那個電話早一點或者晚一點、在他們醬醬釀釀時打來的話,顧維安說不定也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哼,男人。
顧維安晚上并沒有回來,白栀醒來後才看到顧維安發來的通知短信。
如今白栀倒沒有心情去和顧維安計較這麽個五六七八,全因新一期節目錄制中,于爾菁和餐飲部的大廚發生了激烈的沖突。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白栀還在開營銷部的例會。
昨日剛剛敲定下來代言人餘青玫,雖說一切由外聘的廣告總監負責任,但君白也不能做甩手掌櫃,仍舊派了人選去進行全程跟蹤。
“關于積分方面的改革,我們可以參考萬豪集團,他們基本上不會實行按照門市定價進行折扣的促銷方式,而是以積分營銷作為核心。同時,萬豪是全球唯一一家建立跨行業積分營銷……”
白栀身着濃黑色的正裝,嚴謹地陳述着自己的觀點,耳側忽聽有人在叩玻璃門,她擡頭看了眼,看到左顧右盼的寧枝巧。
白栀沒有過去,直到主持完會議,盛助理拿着文件,先一步打開玻璃門。
走出去幾步,白栀才問寧枝巧:“怎麽了?慌慌張張的?”
寧枝巧快哭了,聲音都在抖:“白經理,于爾菁和趙師傅吵起來了,現在于爾菁不僅把趙師傅做的菜打翻,還拿熱水潑到趙師傅身上。現在餐飲部那邊要求趙師傅向于爾菁道歉,趙師傅不同意……”
白栀心裏一緊。
她如今已然認得整個君白酒店所有員工,趙師傅是君白特意從港城聘請來的,煲的一手靓湯。
他任職之後推出的兩道菜,已經成為了君白酒店的招牌。
在白栀追問下,寧枝巧才說了事件起因——原來是于爾菁當着趙師傅的面凡起來,批評着肉不新鮮,話裏話外都在諷刺君白酒店的用料。
趙師傅聽不下去,與于爾菁理論幾句,誰知道于爾菁當場撂了筷子,沉着臉,嘴巴裏開始叭叭叭地念叨不停。
趙師傅暴脾氣,說了幾句,于爾菁徑直拿熱湯潑了他一聲。
白栀簡單叮囑寧枝巧兩句:“別急,我現在過去看看情況。”
寧枝巧點頭。
坦白來講,寧枝巧對于爾菁本人着實沒有什麽好感,或者說,酒店的員工對他都沒有什麽好看法。
餐飲部的部長拿不準主意,和趙青山商量也沒找出個好結果,又怕得罪了客人,又怕真的傷害到大廚感情。趙青山想到先前白栀處理過于爾菁的事情,這才差了寧枝巧過來找白栀出頭。
趙師傅的手被熱水燙紅了一大片,好在并沒有更嚴重的傷害,沒有起水泡。
現如今,正敷了藥膏,皺着眉站着。
他脾氣傲,堅決不肯向于爾菁低頭。
“憑什麽?”趙師傅憤憤不平,“哪次食材不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怎麽他上下嘴唇一碰就說不新鮮?”
于爾菁一言不發。
他如今在低頭發微博。
于爾菁:「終于見識到君白酒店的厲害了,呵呵,主廚脾氣這麽大,連客人意見都不聽」
他的助理看到這一條,眼皮子跳起來,氣急敗壞:“于哥!您怎麽能發微博呢?!”
這麽一聲,引得其他人齊刷刷都看于爾菁。
于爾菁把手機一丢,嫌惡開口:“這樣下去還怎麽錄?不如換家吧,我看億鉑就挺好。”
助理忙不疊地去撿于爾菁丢擲的手機,腦袋上冒着冷汗,去删掉于爾菁方才發的那些話。
已經晚了,不少粉絲已經看到了。
這次于爾菁可是指名帶姓地罵了君白酒店,那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酒店不行。
還特意點明了,是主廚。
白栀看着于爾菁有恃無恐的模樣,笑了:“于先生對我們酒店好像有很大意見?”
于爾菁知道她身份非同一般,安靜一刻,語氣再沒有方才那樣嚣張,拖着腔:“也不是很大,主要你們這管理啊,太不夠合格了。”
不等白栀說話,他先站起來,拿着手機,對旁邊面色鐵青的導演懶洋洋開口:“好了好了,你也消消氣,有什麽事情,咱們等會再談?Ok?”
倚仗着背後有陸和的撐腰,于爾菁大搖大擺地離開,還不忘和旁側的寧枝巧說話:“土妹子,等會記得給我房間送些提子,要一粒一粒洗幹淨。”
還有幾天就是君白的星級評定了,而五星級的評定除卻詳細苛刻的細則标準外,還需要參考酒店的口碑以及其他的事件影響。
在這麽個節骨眼上,于爾菁鬧這麽一出,顯然是要毀掉君白的名聲。
白栀沉着臉,看于爾菁新發的微博。
于爾菁剛剛發送帶「君白」的那條微博已經被删除了,如今新發的微博中,于爾菁以極度凡爾賽的語言和态度評價着近幾年住過的酒店,在末尾,輕飄飄添上一句。
「國內能與阿拉伯塔般讓我沉醉的酒店,恐怕只有億鉑了。」
白栀安慰趙師傅幾句,與餐飲部溝通後,給趙師傅這個月多加獎金以做安撫,這才令趙師傅氣下去。
安撫好人員後,白栀沒有耽誤,立刻把公關組的同事叫起來開會,開始制定相應的策略。
恰好顧維安在這時候給她打電話,此時的白栀沒有心情去看,直接挂斷。
于爾菁發送的微博煽動性太強,他最近在節目上立下的就是敢做敢說毒舌嬌氣小公主人設,這麽兩條微博出來後,他的粉絲頓時搖旗吶喊,恨不得要為他沖鋒陷陣,要生生撕了君白酒店。
節目組也慌了,他們和君白簽訂過協議,不能夠作出有損酒店形象的事情。誰知道于爾菁油鹽不進,還嗆批評他的人:“怎麽?我哪裏損害酒店形象了?不過說一句實話,也不讓了?”
這場輿論在傍晚時開始發酵,億鉑的顧曦月早就盯了白栀許久,憋在君白星級評定之前放出這麽一個深水炸彈,俨然要影響君白的評定進程。
粉絲們激情亢奮,要求酒店為他們哥哥道歉,要求君白負責人出面,在微博上不停刷着話題,有組織地帶着節奏。
「君白道歉」
「君白服務差勁」
「君白廚師罵人」
……
此類的話題猶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大,整個君白都開始不安,他們雖然極力辯解,但哪裏能是粉絲的對手?好在公關部及時行動,正在與微博方溝通、删掉一些完全捏造的謠言,也開始聯系大V,陸陸續續地為君白發聲。
這場聲勢浩大,不免驚動了鄧崎。
鄧崎一臉凝重地将白栀叫到辦公室中,嚴肅地問她:“這是怎麽回事?”
白栀如實告知。
鄧崎坐在椅子上,微微後仰,看向白栀的目光中也帶了絲沉重:“這件事必須要壓下去。”
“方才旅游局的人給我打電話,明天下午,旅游局的人員就會過來,”鄧崎緩聲開口,“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出亂子。”
白栀保證:“您放心,今晚就能解決。”
鄧崎還想再說什麽,可看白栀一副氣定神閑、不慌不忙的樣子,又只好把話吞入腹中。
“你先出去吧,”鄧崎說,“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将此事影響降到最低。”
白栀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與林念白擦肩而過。
白栀心裏惦記着工作的事情,只是朝她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這麽個間隙中,林念白偷偷地給白栀塞了個東西。
白栀下意識地握在手中,是個U盤的形狀。
“裏面是顧曦月的視頻……你應該能用得上,”林念白扶着肚子,朝白栀露出一個清淺的笑,“算是還你上次幫我的人情。”
人情?
什麽人情?
白栀不太理解林念白的說法,但少一個敵人總是好事。只要林念白別礙着她的事,白栀才不在乎林念白如何作妖。
白栀回到辦公室,在自己的電腦上插上U盤。
裏面的照片和視頻讓她瞳孔驟然收縮。
白栀将視頻拷貝了一份,發給自己私下聯絡的營銷公司。
行啊……
于爾菁,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直到晚上八點鐘,粉絲們仍舊在帶着話題屠君白酒店,隔空呼喊負責人出面。
誰知在負責人出面前,先有一個小號陸陸續續地放出許多視頻——
全是節目組未放出的攝像片段,特意剪輯了于爾菁的出來。
視頻中,于爾菁肆意侮辱酒店中各種職務的員工,污言穢語,毫無尊敬的意思。
“我XX你X的頭啊,這麽燙的水你是想燙死你爹啊?”
“攝像!誰讓你錄的?”
……
如果說,先前于爾菁在節目上的挑剔還勉強算得上是小公主挑剔人設的話,那現在對這些員工的辱罵,則完全和“有禮貌”這三個字沾得上邊。
還有粉絲強行洗地。
「哥哥只是心直口快了些」
「誰惡意放出這種剪輯?」
「視頻是假的,一定是拼湊出來的」
……
節目組在這場争論中開始裝死。
那些流傳出去的視頻片段暫時仍舊不清楚是誰放出去的,攝影師和後期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外傳,而他們也沒有外傳的可能性。
這些東西,大抵是被黑客黑入電腦後盜走的。
總導演愁的不停抽煙,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一邊是投資人塞進來的于爾菁,一邊是簽了合同的君白……
更何況,白栀白經理和總導演關系不錯,從情理上來看,總導演已經站在君白這邊。
可偏偏,陸和還給總導演打了個電話。
陸和語氣不善,上來就是興師問罪的口氣:“我聽說于爾菁在酒店裏被人欺負了?”
總導演是向着白栀的,忙不疊主動澄清:“沒有沒有,事情是這樣的……”
他仔細地将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愁眉苦臉:“陸總,我們也很為難。”
陸和才不在乎總導演怎麽說。
她現在還開着和于爾菁的視頻通話。
于爾菁哭的梨花帶雨,抽抽噎噎地叫她姐姐,一聲疊着一聲,能叫人聽到心都碎了。
陸和正準備安撫于爾菁,手機上忽然跳出一個消息。
顯示是顧維安。
陸和點開。
顧維安:「不是叫你管好自己的狗麽?」
陸和心裏一緊。
表嫂如今是君白的員工,也難怪表哥會為她出面……
陸和感覺自己現在真是夾在中間,兩面都不好做人。
她無奈,給顧維安回複:「表哥,您也知道,于爾菁是我的心頭肉」
顧維安:「心頭肉和繼承權,你選一個」
陸和頓時被刺激到清醒。
陸和:「???」
陸和:「不是吧?表哥?您這麽狠?爾菁他哪裏惹着您了?」
顧維安沒有回複她。
陸和愈發左右為難。
一邊,能找到于爾菁這麽個與他面容相似的人不多,況且于爾菁平日裏服低做小,很能滿足陸和的膨脹心理;可另一邊,顧維安這是在明明白白警告她,倘若陸和敢替于爾菁出面,他就能讓陸和失去繼承權……
要知道,陸和平日裏最怕的就是自己這個表哥,從小到大,見他就慫。
她也知道,顧維安此人,言出必行,絕不會是拿這些話和她開玩笑。
顧維安是認真的。
猶豫間,陸和打開微博,被一行字鎮住了。
「于爾菁 幽會富婆」
陸和內心一萬只尖叫雞齊齊鳴叫起來。
靠靠靠!!!
不會是她東窗事發了吧?
懷揣着這種不安的心情點進去,陸和看清楚那些視頻。
視頻是盜攝的,于爾菁扶着一個女人,踉踉跄跄的,從出了電梯就開始激吻,拉扯,互相脫衣服,一路到了房間門口。
陸和心驟然沉下。
這視頻是三天前拍的,裏面的人根本就不是陸和。
陸和仔細辨認半天,終于看清楚了。
那個女人,是顧曦月。
而這視頻背景,就是億鉑酒店。
如果說先前那些視頻,粉絲們還能洗地的話,可等于爾菁夜幽會富婆——億鉑酒店的千金顧曦月——的時候,粉絲們洗地的不多,更多的來了個原地脫粉。
她們能夠容忍自家哥哥“犯個所有人都會犯的小錯誤——罵人”,但絕不能容忍他去當鴨!!!
于爾菁還不知道這些,他剛剛流着淚和陸和哭訴,忽然瞧見陸和翻了臉,罵了他一句“媽的你真吃着碗裏看着鍋裏”,幹淨利索地結束通話。
于爾菁心中一陣驚慌,他再打陸和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只有嘟嘟聲。
與此同時,于爾菁也終于接到自家經紀人的電話。
經紀人顫抖着聲音讓于爾菁去看熱搜,于爾菁百思不解地拿起手機一看,臉色煞白。
手機自他手中滑落,重重地跌落在地。
于爾菁眼睛發直。
——這些視頻,都是誰放出去的???
先前那些節目組的剪輯畫面倒還算是其次,現在這些,可都是于爾菁“出軌”顧曦月的實錘。
于爾菁平時立的人設就是傲嬌小公子,幹幹淨淨,可視頻中,他不僅熱吻顧曦月,還在公共場合有多種下流行為。
且不論視頻是誰放出的,但此刻輿論已經形勢大轉。于爾菁的粉絲嘩嘩嘩地往下掉落。
白栀指導的公關組趁機迅速出動,開始處理先前那些水軍發的貼子,将話題壓下去的同時,還重新刷了新的話題。
「君白酒店服務質量」
平心而論,先前節目組一直都在展示君白酒店的優秀面,而節目組其他人,也在導演授意下,齊齊發了微博,為君白酒店宣傳。
陸程:「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吐槽酒店?就我而言,酒店中的哥哥姐姐們都很好」
珍可:「平心而論,酒店提供的服務不亞于波特曼麗嘉」
蘇甜甜:「吹爆君白好嘛?在這裏住的幾天都很開心,雖然某些人很令人作嘔就是了」
……
有了這些人站隊,批評君白酒店的聲音越來越小,也有很多住客,自發地為君白做着澄清。
「年前住過一次君白,不得不說,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客房部的服務以及他們的金徽章制度,是場很令人愉悅的體驗」
「點明表揚君白的白經理,很漂亮大方的一個人,十分耐心,不厭其煩幫我尋找不小心遺落的發夾」
「啊啊啊啊我對白經理也有印象!真的是個又漂亮又飒又負責的大美人了!人美心善!」
「上次我還在節目上看到白經理了,就一個鏡頭,嗚嗚嗚完全沒有拍出白經理的美貌」
白栀看着後面明顯有些歪樓的評價,開心地關掉電腦。
誰不喜歡自己被人誇獎呢?
她也只是個普通女孩子而已,如今看到別人這樣誇贊她,自然也忍不住翹起尾巴。
顧維安敲敲書房的門,提醒她:“栀子,該休息了。”
白栀答應一聲,她幾步走到書房門口,說:“明天酒店就該星級評定啦。”
顧維安點頭:“嗯。”
白栀又清清嗓子,告訴顧維安:“那個,你知道明天還是什麽日子嗎?”
顧維安稍加思考:“世界舞蹈日?”
白栀:“……明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好吧,雖然沒有什麽好紀念的。
白栀和顧維安的婚禮舉行的雖然很低調,去的人并不多,但花銷不低——顧維安包下一整座小島用以婚禮場地的裝飾,整個小島被布置的猶如夢幻殿堂。
可白栀的婚紗并不合身。
婚紗腰部并不貼合,能夠放進去一整根手指。
不過這也怪不得顧維安,那件婚紗本身就是趕工讓工人定做的,為了這場婚禮抓緊時間準備。
婚紗是婚約一定就開始量好了尺寸,誰也沒想到,在備婚的短暫時間中,白栀竟然迅速地瘦了下去,導致這件婚紗變得寬松。
婚禮的時間太緊急了,以至于完全沒有修補的時間和餘地。
或許因為這件不合身的婚紗,直接讓白栀對整場婚禮的期待值都降低了不少。
尤其那一個糟糕的新婚夜,白栀完全沒有做好接納他的準備,許久未見的兩人太過于生疏,長久未曾見到歲月中,兩人都發生了變化,不再是當初熟悉的身體,而顧維安也顯然沒能做好對她的安撫,最終兩人也沒有成事。
婚禮後,也沒有蜜月,顧維安因工作出差好幾個月,過了好久才回來。
顧維安聽到白栀這麽說之後,微微一怔,繼而笑起來:“我知道了。”
他笑起來很好看,眼睛如揉碎了春水的湖泊:“明天我盡量早些回來。”
白栀的心情這才重新雀躍。
不過一夜之間,于爾菁的口碑就跌落至谷底。
昨夜的一連串爆料成功将他送上熱搜,且不說“侮辱底層員工”“辍學兒童僞裝高校精英”這種事情,單單是被富婆包養就足以讓他被徹底釘上恥辱柱。
因于爾菁的熱度影響,這件事情越演越烈,到了後面,誰還記得君白集團,注意力反倒被億鉑酒店大小姐全部吸引走了。
顧曦月也沒落到什麽好處,她現在剛出門就被人攔住,不得已捂住臉,拿包包做抵擋,徒勞地避免被人拍到。
白栀沒有時間看這些八卦。
節目組的拍攝進度被迫暫停,而白栀也全心全意地投入進接下來的旅游局審核中。
星級的評定說易也易,說困難也是困難。
旅游局的人在下午兩點鐘造訪,以鄧崎為首,白栀、趙青山等部門經理作為輔助,引領着審核人員,為他們進行解答。
總共耗費了三個小時,真是事無巨細,每一項都仔細看過,問過。
白栀一一回答,流暢無比。
從審核人員的表情來看,應當是滿意的。
好不容易送走審核的人,白栀同鄧崎說了一聲,沒有加班,提前歸家。
畢竟是結婚紀念日,儀式感總是要有的。
白栀原本倒沒想什麽,途徑一家蛋糕店時,忽然突發奇想。
不如自己烤個蛋糕試試。
白栀是行動派,說幹就幹,她特意向廚房中阿姨請教。
在阿姨的幫助下,成功烤制出來一個甜甜的蛋糕,用奶油在上面歪歪斜斜地擠上了她和顧維安的名字。
白栀先前也沒做過這種事情,第一次烤出的蛋糕雖然賣相不太好,但她嘗了一口蛋糕胚和奶油。
還挺好吃。
至于飯菜,自然不需要白栀做準備。
她從來不需要準備這些東西,如今做蛋糕,也是一時興起。
現在白栀還準備了送給顧維安的結婚紀念日禮物,是條漂亮的領帶。
僅僅這麽一條,就用掉了白栀三個月的工資。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白栀開始等待顧維安回家。
期間,顧清平無數次對白栀那個蛋糕虎視眈眈,都被白栀趕走了。
白栀很注重儀式感:“不行,這個只能我和你哥吃,陸程小朋友也可以分一小塊,但是你不行。”
顧清平委屈地小聲嘟囔:“你怎麽能這樣呢?”
抱怨歸抱怨,顧清平也不是多麽混賬的家夥,他還是陪着白栀一同等顧維安下班。
但一直到時間過了十點鐘,顧維安仍舊沒有回來。
白栀打了兩個電話,也沒有人接。
幾分鐘後,顧維安回電話過來,聲音略有疲倦。
“栀子,對不起,”他說,“這邊臨時出了點事情,我可能要晚些回家。”
白栀說:“好,沒事。”
她原本想抱怨一下,又想顧維安這麽晚加班也挺慘,還是算了。
可還是有點點小失望啊。
畢竟是結婚紀念日呢,公司裏面怎麽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事情啊。
天公不作美。
白栀在心裏面抱怨了好久上天,又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冰箱的冷藏箱中,告訴顧清平和陸程:“要不咱們先吃飯吧。”
不能光等顧維安,讓其他人也餓着呀。
顧清平和陸程都沒有異議。
陸程埋頭吃了好久飯,他看白栀心事重重的模樣,放下碗筷。
“幹媽,”陸程認真地告訴白栀,“你要相信幹爹他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遇到了特別要緊的事情,才會錯過和你的晚飯。”
白栀笑了,她揉揉陸程的頭發:“你怎麽這麽會說呢?你幹爹要知道你這麽向着他,回來後一定誇你。”
陸程嚴肅糾正:“我不是向着幹爹,說的都是事實。”
有了陸程這麽一句話,白栀想再等等顧維安了。
為了和困意做鬥争,白栀坐在書房中嘗試看書。
只是白天實在太累太累了,她困的實在受不住了,頭忍不住垂下來,砸在桌子上,嘭的一下,把她給疼醒了。
白栀捂住額頭,揉了揉,打個哈欠,看鐘表。
時鐘忠心耿耿且無言地顯示着此刻的時間。
指針已經安安靜靜地挪過去零點了。
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已經成為昨天,顧維安卻還沒有回來。
書房中靜悄悄的,桌子上的書頁被攤開。
白栀都記不得自己剛才都讀了什麽,她只覺着有種難言的奇特感覺,從心口窩到呼吸一點一點地彌散開。
白栀有點生氣了,她決定不再繼續等待。
不要等他了,言而無信。
明明說好今天要早點回來的。
哼。
雖然能夠理解顧維安以公事為主,工作重要,也能理解他肩上重任比她要多很多,畢竟顧維安如今掌控着整個普珏資本,牽扯到許多公司。
可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諒解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栀覺着自己可能沒有那麽大度,因為她現在十分、超級的難過。
如果顧維安現在過來哄她的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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