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蛇尾

趙昊穎靜觀其變的不敢動彈，美人蛇卻在奇怪怎麽石化的效果明明解除了，這個人怎麽還不動，尖利的指甲尖輕輕碰了碰他，之前略顯僵硬的觸感已經不見了，美人蛇的指甲很輕易的就在上面留下一抹痕跡，好在他控制了力道，并沒有真的戳穿皮膚留下傷口。

雖然這個家夥的肌肉很硬，卻很有彈性，這樣的觸感，怎麽也不會是石化沒有解除的效果。

美人蛇眯了眯眼睛，很認真的去看向獵物的眼睛，他的雙眼是很漂亮的寶石藍，眼瞳多過眼白，圓溜溜的非常美麗，但情緒激動的時候瞳孔卻會從圓瞳變成豎瞳，透出危險的氣息，而現在他的眼睛。

豎瞳是很有威懾力的，特別是在毫無準備的時候看到這樣的變化，雖然趙昊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應付一切突發事件，但是美人蛇的眼睛變化還是吓了他一跳，這從他突然收縮的瞳孔就可以看出來。

非常滿意與這樣的效果，美人蛇輕輕一笑，張了張嘴，說出一句話。

“你是人類？”

美人蛇的聲音很特別，那是一種即使只是普通的開腔說話都能讓人感覺像是聽到歌聲的悠遠動聽，就像情人在耳邊呢喃，親密的說着悄悄話，使人沉醉的同時慢慢放松下來，隐隐的又帶着一絲魅惑。

這是海妖的天賦，不管是什麽種類的海妖，都是天生的歌唱家，她們有着最美妙的歌喉，可以唱出誘惑人類迷失的美妙歌聲，沒有這個利器，海妖們又怎麽能把船只引向她們所在的島嶼，然後讓船只撞上礁石，最終船毀人亡呢？

美人蛇很明白這點，傳承自母親的記憶把這些知識完整的留給了他，但他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個，因為他沒有想過去誘惑誰，他出生的年代裏，衆神早已離開，人類霸占世界，海上一樣是他們的地盤，曾經遠遠的，美人蛇看到過那些龐大的船只進行的軍事演習，那樣的畫面一直震撼着他，讓他從心底排斥接近人類。

所以，美人蛇說出的話其實并不是任何一種人類所知的語言，而是傳承自衆神時代的神語，事實上這種語言他也只是知道而已，這還是第一次說出來，要知道在海中的生活并不需要說話，沒有哪個生物會有閑情逸致和一個海妖聊天，那可是站在它們之上的獵食者。

那種晦澀難懂的語調簡直就不像是用人類的嗓子能發出來的，趙昊穎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語言，他本該聽不懂的，但是非常奇異的，他就是懂了。

那并不是聽懂了美人蛇的話，更像是有個看不見的存在自動把他的話翻譯好以後塞進你的腦子裏播放出來，就是想裝作不懂都不可能。

“我是魚人。”松懈之間，嘴裏自動跑出這句話以後，趙昊穎立刻警惕了起來，看向美人蛇的目光也由之前的恍然中清醒過來，暗自驚嘆這個奇怪生物的聲音竟然有這樣的效果，緊緊只是一句話，就讓他保持戒備的心放松下來，不自覺的跟着聲音做出回答。

人類的語言。美人蛇從趙昊穎的話裏肯定了這點，雖然他并沒有學過什麽人類的語言，但這種語調他曾經遠遠的聽到過，他所居住的海島并不算是遠離人類，只是因為四周布滿礁石加上經常出現海底漩渦而很少有人類敢靠近那兒，但在相對安全的海域裏，經常會有漁船經過，他們說的語言裏其中一種就和這個奇怪的自稱是魚人的家夥使用的語言是一樣的。

這種屬于人類的語言美人蛇不會說，但是他聽的懂，這就要歸功于那些經常在他的家門口徘徊的漁夫了，不過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見那些漁夫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消失在那些“鄰居”所說的浩劫裏了。

不過就是沒死在那裏面，估計也已經老死了吧？美人蛇不是很确定，他對時間的流逝并不敏感，尤其是在沉睡的時候，所以總是弄不清楚人類到底能活多久。

勉強能用來充當計時器的東西就是那片海底深處的紅珊瑚群，這次醒來的時候似乎要比他沉睡前高了四寸多，這麽算來那些人應該差不多已經死了吧。（一寸長的紅珊瑚要長20年，是生長非常緩慢的物種。）

“魚人是什麽？新出現的種族？以前的人類呢？”

美人蛇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都是他現在最好奇的，他沒有經歷過那場浩劫——睡得太死完全沒感覺到——所以很難想象那究竟是怎麽樣的情況，“鄰居”有告訴他不少那時候的消息，所以他總是很好奇，卻又苦于沒有人解說，畢竟那些“鄰居”能表達的東西實在有限，讓他們講故事實在是太難為人家了，美人蛇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而現在有個一看就應該是知道事情的，還會說話的“魚人”，美人蛇自然是把自己的好奇全部發揮出來了。

那雙美麗的眼睛裏，豎瞳已經恢複了圓瞳，漂亮的像是最美麗的藍寶石，在晨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晃的趙昊穎神色恍惚。

美人蛇的母親美杜莎是出了名的美女，不然他老爸波塞冬也不會看上她，雅典娜也不會因為嫉妒而毀了她的容，而可以說完全是遺傳了美杜莎原有的好樣貌的美人蛇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只是一個簡單的笑容就能勾的人神魂颠倒，要不是趙昊穎定力好，恐怕這會兒就直接被迷倒了。

但是即使沒被迷倒也已經被煞到了，什麽警惕什麽戒備早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眼睛裏就只剩下這個眼睛明亮嘴角帶着笑意的美人。

定了定神，趙昊穎把目光移開，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魚人就是人類，是人類的進化種，我們稱呼自己為新人類。”

移開的目光很快就注意到了水中的蛇尾。因為之前要觀察這個獵物的情況，這會兒美人蛇也是坐在礁石之上的，他那長長的蛇尾早已經放開了趙昊穎，此時正放在海水之中，不時的搖擺幾下，而随着他擺動蛇尾的動作，趙昊穎的目光也随之而動。

這其實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所有的人魚都不喜歡魚人一直盯着她們的魚尾，哪怕那确實非常漂亮，但這就像是一個男人一直盯着美女的胸部一樣，只會惹惱對方。

趙昊穎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但他還是忍不住去看，相對于人魚的魚尾一般只有一米五長，最長的也不會超過兩米，而美人蛇的蛇尾卻有三米長，更加顯得修長而優雅，長長的蛇尾上覆蓋着綠色的蛇鱗，不同于可以剝落的魚鱗，蛇鱗是由最外層的表皮和真皮生成，是不可剝離的。它們大小幾乎相等，左右交錯着排列着，看起來非常整齊，每隔一段距離蛇鱗的顏色就會加深一點，形成明顯的圈環圖案，那帶着圈環的蛇尾在海水中擺動時，說不出的優雅妖嬈。

趙昊穎從前也是近距離看過人魚的尾巴的，可現在他覺得沒有哪一條魚尾會比這條蛇尾更加漂亮。

對于他的視線，美人蛇不以為然，甚至覺得高興，他一直人為自己的蛇尾可是所有海蛇裏最美麗的，但這份自信從來沒有機會表現出來，現在能有個可以炫耀的家夥在，自然是高興的，所以他幹脆從礁石上滑了下去，落入水中搖曳着身姿，然後滿意的看到對方的眼睛裏透出更多的欣賞。

“我的尾巴漂亮嗎？”

趙昊穎點了點頭，這絕對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尾巴了，哪怕那并不是人魚的尾巴。

“我也覺得很漂亮呢。”美人蛇得意洋洋的說了句，然後把尾巴尖尖遞到了趙昊穎的面前，帶着炫耀意味的說道，“要不要摸摸？手感很好哦。”

摸尾巴？趙昊穎全身一僵，人魚的尾巴是不可以亂碰的，如果哪個人魚肯讓魚人摸她的尾巴，那就是表示願意和這個魚人結成伴侶了。

雖然眼前這個不是人魚，但是相似的構造還是讓趙昊穎把美人蛇歸入了人魚裏面，所以這摸尾巴的意義到底是不是一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