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聽好,我的課程是教你如何應對喪屍!當一個有完整能力的喪屍靠近你的時候,你要做的既不是背過身去逃跑,那樣你就把自己的後頸完全暴露!也不是呆傻着站在原處一動不動,那樣你非死不可!喪屍看起來再可怕,他們的移動速度比起我們特種兵來,差遠了!你要做到的就是在瞬間做出正确的判斷,攻擊正确的位置!”

溫恩忽然大喊了一聲,“馬克——你給我滾進來!”

“啊?怎麽了?”

守在訓練室外的馬克沖了進來,溫恩擡手,一切發生的太快,馬克跪在地上,手臂被壓制在身後,而溫恩的右腿踩在他的後腰上,盡管馬克的身形比溫恩要高大許多,此刻卻露出扭曲的表情。

“喂!溫恩你這個混蛋!又在發什麽瘋!快把我放開!”

溫恩松開了馬克,得到自由的馬克轉身就是一拳,溫恩就似已經預料到了一般,身體後傾,輕松地避開。

“我只是給肖岩做個示範而已。”

“什麽示範!”馬克依舊氣鼓鼓的模樣。

“以弱克強。”溫恩的雙手回到身後,恢複筆挺的站姿,“肖岩,論力氣和身形我遠不及馬克,但我卻将他瞬間制服,靠的并不是蠻力。”

“是詭計!”馬克哼哼了起來,“要不是你突然把我叫進來讓我疏于防備,我怎麽可能……”

溫恩只是向前邁出半步,一切發生的快到肖岩反應不過來,馬克發出凄慘的嚎叫聲,單膝跪在了地上,左手的手腕被溫恩幾乎擰了一周。

“斷了斷了!快放松!溫恩你這個變态!”馬克的臉漲紅了,扯着喉嚨大喊。

溫恩甩開了馬克,“這就我能成為少校而你總是個少尉的原因。”

肖岩露出驚訝的表情,在心裏默默分析着溫恩的一整套動作。

他首先踹上了馬克的膝蓋,迫使他的高度下降失去平衡,在馬克朝溫恩揮出拳頭的瞬間,溫恩側身避開順帶扣住了馬克的手腕然後以身體旋轉時的力度将它擰了過來,看起來行雲流水的動作其實并沒有那麽簡單。

“你很聰明,肖岩。我不會對你多加廢話,只是告訴你,喪屍在沒有被彗星病毒感染之前還是人類,它們的身體構造,包括關節與骨骼都與我們一模一樣!所以人體最為脆弱的地方也是喪屍最為脆弱的地方!”

溫恩講解了最基本的技巧,并且以馬克為示範進行演練,馬克一臉不願意地扮演喪屍。

“這是正面遇到喪屍時,一個最基本的應對技巧,它們不具備思考能力,你只要學會這一招就能應對全部。請問你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

看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卻是另一回事。

“實戰是最好的老師!”

這句話說完,馬克朝肖岩露出憐憫的表情。

“怎……怎麽了……”肖岩思考着馬克的眼神,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

溫恩冷着臉,打開了一扇門,一只喪屍猛地沖了出來,猙獰的五官,張大了流着膿黃液體的嘴巴,饑餓了許久,見到食物那瞬間幾乎發狂的模樣。

當它朝溫恩張開嘴巴時,溫恩只是略微擡起腳,聽見“砰——”地一聲,喪屍被踹飛。

它發出令人惡心的聲音,搖晃着又沖向馬克。

“嘿嘿!我可不是你的食物!”馬克又是一腳将它踹向肖岩的方向。

肖岩下意識就要拔腿逃跑,溫恩的喊聲傳來,“你是懦夫嗎!一對一的勇氣都沒有?”

是啊,他不能永遠見到喪屍就逃跑。無論再如何恐懼,如果從不曾面對,只有永遠失敗。

肖岩咬緊牙關,狠狠一腳踹向喪屍的膝關節,可惜他的節奏完全不對,不僅踹了個空,喪屍的尖牙差一點觸上他的頸部,那瞬間溫恩一把扼住喪屍的喉嚨,将它扔出去,“再來!”

肖岩吸一口氣,喪屍再度沖了上來,眼睛裏是嗜血的瘋狂。它撲向肖岩的動作比剛才更快,肖岩甚至做不出任何反應就摔倒在地。溫恩一把拽過喪屍胳膊,将它甩開。

“肖岩!你要看準時機,不要猶豫!只要你成功了一次,就會成功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肖岩抹開額角的汗水,他就是無法把握機會,因為一切發生得太快。

當喪屍再度向他撲來,肖岩努力逼迫自己的身體做出反應,只是當他好不容易踹中喪屍,自己也失去平衡向下栽倒,喪屍的臉再度來到他的面前,幾乎沒有距離,就連它呵出的腐朽氣息都如此清晰。

一只手擋在的肖岩的眼前,瞬間将他帶離喪屍的攻擊範圍。

當他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已經靠在某個人的懷裏。

溫恩和馬克在不遠處看着他,那麽現在他在誰的懷裏?

“溫恩,暫停。”仿佛從幾萬英尺墜落的冰棱,獨一無二的嗓音。

肖岩擡起頭來,看見海茵的下巴。

“頭兒!”溫恩一把拽住那只試圖上前的喪屍,扔向馬克。

“喂!”馬克一腳将它踩在腳下,它掙紮着卻始終無法逃脫。

海茵什麽時候進來的?為什麽他一點都沒有發現?

“上校。”無形的壓力随着海茵緩緩垂落的眼簾壓在肖岩的肩上。

“你太着急了,溫恩。”

馬克也跟着點頭,“就是啊!一上來就和喪屍對陣,什麽都沒學到倒是吓出一身汗來。”

“從最基礎的開始。”

說完,海茵在肖岩面前緩緩傾下身,壓低了重心,“不要緊張,當做一種練習。我會不斷移動,而你的行動目标是我的膝關節,記住,你是要我失去平衡而不僅僅是踩中而已。”

肖岩愣住了,溫恩也一臉被雷劈中的表情。

海茵完全不理會他們的反應,身體開始搖晃,就連移動的模式也和喪失十分相近,“過來!”

肖岩仿佛被對方牽引,随着海茵的晃動不斷尋找機會。

“角度不對!這樣的角度攻擊,在你擊碎喪屍的膝蓋之前,它已經咬斷了你的脖子!”

海茵的側臉出現在肖岩的頸間,冰冷的目光似乎是在警告肖岩這不僅僅是練習,他随時會像喪屍一樣張開獠牙刺入他的骨肉。肖岩的背脊毛骨悚然,他被對方一把按在了地上,強大的壓迫感幾乎要将他粉碎。海茵傾下身,他的鼻尖距離肖岩極為接近,平靜的眼眸中醞釀着一股力量,對于肖岩而言仿佛滅頂之災。

“你沒有集中精神。”

海茵的氣息掠過肖岩的唇縫,那一刻心跳加速,忘卻了一切本能。

“再來!”海茵拍了拍自己的膝蓋,“看清楚我移動的方式!用你所知道的常識判斷怎樣施力才能讓我失去平衡!”

肖岩鎮定下自己的心神,告訴自己就算面對的是海茵·伯頓也不能失去判斷力!

溫恩抱着胳膊靠着牆壁,“喂馬克,就算是訓練我們的時候,頭兒也沒一次說那麽多話……”

“大概因為肖岩太菜了吧……”

溫恩瞥了馬克一眼,感嘆地拍了拍馬克的肩膀,“我們智商上的差別也決定了你只能是個少尉而我是少校。”

馬克額角上青筋突突。

“你的腿難道沒有力量嗎?明天開始負重練習增強腿部力量!”

海茵的目光仿佛刀刃,一片一片切割着肖岩的肢體。

“如果你再跟不上我,我會擰斷你的腿!”

肖岩咽下口水,他從不懷疑海茵所說的每一句話。

“你的速度呢!肖岩!喪屍不會等你喘氣!它們只想要撕裂你!”

海茵幾乎可以用嚴酷來形容,肖岩的胳膊被對方擰到了身後,失重地摔倒,臉即将撞上地面的瞬間,海茵一把将他拽了起來,肖岩整個人幾乎被對方圈在懷裏。

“再來。”

一整個早上的訓練結束,肖岩累到說不出話來。

“今天到此為止。”海茵用他獨特的嗓音說出這句話來時,肖岩如蒙大赦。

他撐着膝蓋喘着氣,汗水順着發絲一滴一滴墜地。感覺有什麽落在了他的腦袋上,是條毛巾。對方的手指隔着毛巾輕輕擦拭着肖岩的腦袋。不需要擡頭,只是看着那雙修長而盡力十足的小腿,他也知道對方是誰。

明明正趨于平靜的心髒,此時此刻又失去了原有的頻率,他如同着了魔一般伸手扣住了對方按着毛巾的手指,那一刻的悸動仿佛有什麽要撐裂他的胸膛。

他瘋了!他瘋了!海茵會生氣,會捏碎他的手指!

但事情朝着他完全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展,海茵的手翻轉過來,反扣住肖岩的手指,他幾乎能感覺到海茵的拇指輕輕撫過自己的手背,手指帶着某種依戀離開了他的指間,然後是離開的腳步聲。

直到屬于海茵的氣息完全消失,肖岩呼出一口氣來。

“溫恩少校,我是不是真的很弱?”

“是啊。”

溫恩在他面前蹲下。

“我沒有一次擊中目标……”

“所以打算就這麽混着嗎?”

“……”肖岩低着頭沒有回答。

溫恩嘆了口氣,“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剛進入特殊任務部隊的時候……連馬克都打不過呢!”

“什麽叫做‘連馬克都打不過’!我很弱嗎?”馬克一副火大的表情就要撲上來和溫恩拼命。

肖岩看着自己的腳尖,手指還留着海茵·伯頓的肌膚觸感,那是一種特別的感覺,和莉莉那種女性特有的柔軟完全不同,但肖岩知道自己有多麽希望抓住海茵·伯頓的手。

他覺得自己瘋了。

“我餓了。”良久,肖岩才擡起頭來,臉上是雲淡風輕的笑容。

肖岩搭上馬克的肩膀,臉上的表情全然想象不到當初的失落。

“喂,我還以為你這家夥會失落地回到自己房間咬着被子角呢!”

“那是女人做的事情!肖岩就是再菜鳥也是個男人!”溫恩揉了揉肖岩的腦袋,這家夥明明比肖岩小,卻總一副把肖岩當孩子照顧的架勢。

“女人都不做這些,你們都過時了!”

馬克和溫恩見肖岩沒有剛才那麽失落,放下心來。

“嘿,肖岩。”溫恩用肩膀頂了頂肖岩。

“嗯?”

“他是海茵·伯頓,我和馬克都不曾有機會擊倒他。”

“我知道。”

“任何一個人站在海茵的面前,都會感覺到無能。”

“嗯。”

“所以不要失去信心。”

“不是你說的嗎,這只是我訓練的第一天。”肖岩露出大大的笑臉。

“而且上校說的沒錯,我太着急了,應該從最基礎的格鬥技巧教你。”溫恩開始自我檢讨,做出了決定,“從明天開始,你就從最基本的練習開始!基礎是最重要的!”

“是的,少校。”肖岩笑着回應。

離開了訓練室,肖岩沒有直接回去寝室或者餐廳,而是去到了瑪亞的辦公室。這家夥現在負責三支護衛小隊,高登少将的安全完全交托給了他,他甚至有了自己的辦公室。

“嘿,肖岩!你怎麽來了?我還以為訓練一結束你就想找個地方長睡不醒呢!”瑪亞上前給肖岩一個大大的擁抱,“怎麽,是不是需要我給你按摩啊?”

“……不是……我想和你聊天,我們很久沒聊天了不是嗎?”

瑪亞看向跟在肖岩身後的那兩名特種兵,好笑地說:“你們能在我的辦公室外等着嗎?還是你們覺得我會捏死他?”

“是的,少校。”兩名特種兵退了出去。

瑪亞拉着肖岩在沙發上坐下,向一側一倒,摟着肖岩躺了下去,手指刮過肖岩的臉蛋,笑着說:“好了,寶貝兒,遇到什麽煩心事了?是溫恩那家夥太嚴厲了?我和他好好說說,他一向腦子短路,不用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肖岩很自在地枕着瑪亞的胳膊,一條腿不客氣地壓在他的身上,“今天訓練我的不是溫恩少校,是伯頓上校。”

“哈?”瑪亞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就平靜下來,“頭兒确實很嚴厲,但他不輕易教任何人。他會教你,說明你對他很重要。”

“很重要”這個說法敲擊着肖岩的心髒,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是海茵無欲的俊美臉龐以及他側過臉靠向自己時那種思維脫缰的沖動。

“我總是下意識看着他……現在想一想,從見到他的第一面開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瑪亞……我一直在努力,用力所能及的方式讓自己在海茵·伯頓的面前顯得有價值,我想要追上他的腳步,想要他哪怕停下一瞬間看我一眼……瑪亞,這不僅僅是我幻想他吻我或者做夢他……他是海茵·伯頓,我永遠無法追上他……”

瑪亞的手指在肖岩的發絲裏揉了揉,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緩緩開口:“傻瓜,我們每一個人都想要追上他的腳步,當我們以為自己離那個男人的領域近了一步的時候卻該死地發現他又去到更加遙遠的地方了。你一直以為頭兒離你很遙遠,為什麽不試着接近他?也許他願意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捧手送到你的面前?”

“你在胡說些什麽呢?瑪亞……”肖岩失笑。

“應該說你在否決什麽呢,肖岩。別告訴我,你真的天真單純地仰慕着海茵·伯頓,你想要靠近他的領域你想要被他看見僅僅是因為你想得到他的認同。就算知道他的一個擁抱就能捏碎你的骨頭,就算他的一個親吻能帶走你所有的呼吸,就算他的占有和死亡沒有區別,你确定……你真的不想要?”

瑪亞的話讓肖岩的肩膀僵直,第一次有人這樣直接地點出他內心深處一直在逃避思考的問題。

“你是個研究員,是一個學者,畢生追求的是自然界的真理。怎麽這一回,你不敢應對自己內心的答案嗎?”瑪亞好笑地問,但那含着笑意的語氣卻又無比地認真。

“我該怎麽做,沖到上校的面前對他說嘿,我經常在夢裏和你滾床單!”

“還有更簡單的方法,給你一個接近上校的借口。”

“什麽借口?”肖岩坐起身來,看着瑪亞的眼睛。

“上校讨厭的人,靠近他就會被一腳踹死。上校在意的人,就是再怎麽放肆,他的容忍度會超出你的想象。”

“……我要怎麽放肆?”肖岩好笑地問。

瑪亞起身,覆在肖岩的耳邊小聲說着什麽,唇上是一抹絕對的壞笑。肖岩朝天翻了個白眼,将瑪亞說的全部當成玩笑。

兩天之後,整個特殊任務部隊熱鬧了起來,因為高登少将的生日到了。

少将對每個向他致以生日祝福的部下都和藹可親地點頭回應,然後看向身後的瑪亞小聲問:“喂,去年我生日你們搞了個什麽化妝晚會,還讓我差點親上馬克的屁股!今年你們又想做什麽?”

瑪亞的表情絕對認真地搖了搖手,“閣下,您想太多了!去年您玩游戲輸了才讓您去親馬屁股,正好馬克在晚會上扮演斑馬……”

“我可不聽你的解釋!你先跟我說清楚,今年你們又要鬧什麽?”高登少将的聲音裏流露出幾分威脅的意味。

“脫衣舞會?”

“什麽?”高登少将咬着牙槽。

“放心,被脫的絕對不是您啦!”瑪亞信誓旦旦。

高登少将點着瑪亞的胸膛十分認真地警告:“如果今天晚上你讓我有一丁點的不爽,我會下令減掉你的頭發,少校。”

“哈哈……您真的想太多了……晚會不是我策劃的,是您的首席聯絡官潔西卡……”

“哼!”高登少将表示對瑪亞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完全不相信。

這一天肖岩的訓練,是溫恩負責的。但很明顯年輕的少校不在狀态,甚至時不時看向自己手腕間的聯絡器确認時間。

當訓練結束時,溫恩露出歡愉的表情,一把攬上大汗淋漓的肖岩,沖着場地邊蹲在地上無聊地畫圈圈的馬克高喊一聲:“馬克——走了!晚會要開始了!”

馬克起身,有些緊張地看向溫恩說:“嘿,溫恩……真的是脫衣舞會嗎?”

“當然是!別害羞了!我才不相信你不想看潔西卡的脫衣舞呢!”

肖岩愣住了,下意識開口問:“什麽脫衣舞會?”

“這你都不知道,肖岩!高登少将的生日,我們特殊任務部隊一年難得一次的瘋狂日子,所有沒有任務的特種兵都會在總部的餐廳裏過上沒有節操的一夜!啊,我現在已經忍不住想象除了潔西卡,還有誰會上臺表演呢!難道說麗芙……”

溫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馬克狠狠推了一把,對方臉紅脖子粗地吼了一聲:“麗芙才不會跳脫衣舞呢!”

話音剛落,溫恩就哈哈大笑了起來,擠着眼睛說:“馬克!我就知道你這家夥對麗芙有意思!”

“你……你胡說什麽!”

而肖岩完全處于外太空狀态,高登少将的生日……竟然整出個脫衣舞會,千萬別告訴他這就是瑪亞為他制造的試探伯頓上校的機會……這也太沒下限了吧?

“喂!肖岩,我建議你換身衣服!我承認你穿着作戰制服在那些瘦弱的研究員裏很出彩,但是跟我們相比你太沒有看頭了,女軍官們不會喜歡你這樣的!”溫恩好意提醒着肖岩。

“哈?”肖岩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是問你,你的學員制服還在不在!記得把領口的扣子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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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肖岩:脫衣舞會,還有誰表演?

瑪亞:頭兒。

肖岩:不會吧,我不敢看了。

瑪亞:不會吧,這你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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