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掌門

“呵……”顧淮之收起了那副漫不經心的神色,定定着看着蕭虞許久,才輕笑出聲，“師父就算是後悔,也晚了。”

蕭虞瞪着顧淮之，腦海裏已閃過了許多之前曾經夢到過的片段，夢裏面那個一直看不清面孔的臉,便在顧淮之這笑裏面，愈發地清晰了。

那個殺了原主的魔修，并非是她趕下山的樓白,而是她收回來的,當寶貝一樣疼愛的徒弟顧淮之！

而顧淮之态度的轉變,此刻在她看來也愈發地清晰了，不過就是憶起了前世今生,回來找她算總賬罷了。

“就算你的确曾遭受過什麽不愉快的地方……”蕭虞的嗓音愈發地嘶啞了起來，可眼神裏卻不見絲毫地軟弱，仿佛方才那無助尋找蕭長老的人并非是她一樣，“可你仔細想想……這一世，我可有半分對不住你的地方？”

顧淮之終于收斂了笑，“你不過是想求我不要殺你罷了……”

“你既然記得之前的事,那這一世換了态度,不過就是怕重蹈覆轍,死在本尊手下罷了，既如此，本尊難道還要感謝你不成？”

顧淮之點名了蕭虞知道上輩子的事,卻始終不肯相信蕭虞并非是原主本人。

抑或是，他壓根不願意去相信，若眼前之人真的并非是他所記恨之人，那麽他跨越了時光的複仇，就沒有絲毫的意義。

便是在二人的對峙之間，突然一旁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女音

“真人！”那聲音頓了頓，突然輕笑出聲，“哦不，您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只喪家之犬罷了。”

蕭虞順着聲音看了過去，卻見正是許久未曾見過的戚幼蓮，正看着她與顧淮之二人，捂着嘴笑得正歡。

蕭虞收了收臉上的神色，看向戚幼蓮，淡漠道：“你怎麽出來了？”她分明已經被蕭長老給關去了天璇峰後山的禁地裏做苦力，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

“真人可還是好大的派頭呢，難道還以為我是只能跟在你身後畏畏縮縮的小侍女不成？”戚幼蓮眉眼比起蕭虞之前看到的樣子愈發地刻薄了，“如今整個天璇峰怕是只剩下你和你這窩囊徒弟兩根獨苗了吧？怎地還是這般目中無人？”

她那語氣，卻是十分看不起顧淮之的。

蕭虞挑了挑眉，倒是從戚幼蓮的話裏頭品出來了些許意思，這天璇峰幾近滅門的慘象，或許這戚幼蓮知道些什麽，且她壓根不知道顧淮之如今已然覺醒，竟還敢一口一個窩囊徒弟的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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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顧淮之，卻見他面無表情，連看都不曾看一眼戚幼蓮，瞧着一點兒也不在意她這般罵他的樣子。

“你知道什麽？天璇峰之禍與你有何幹系？”蕭虞也懶得跟戚幼蓮廢話，擡手向虛空一抓将瓊華劍給抓了出來，大步一邁便将劍抵在了戚幼蓮的脖子上，整個動作行雲流水，速度之快讓戚幼蓮根本來不及反應。

“你竟然如此待我？！”戚幼蓮壓根沒想到蕭虞是說動手就動手了，氣急敗壞道，“你可知道我現在是什麽身份？！”

“哦？什麽身份？”

“掌門已經說了，待你和你那死鬼爹一家在下面團聚之後，你們這天璇峰就歸我了，你竟敢對我動手，難道不怕掌門怪罪嗎？！”

“掌門？”蕭虞笑了，“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淩雲宗又多了一個掌門出來？”

“先掌門已仙去，下一任掌門自然就是大長老了！”戚幼蓮鄙夷地看了蕭虞一眼，“你們天璇峰之人慣來任性，明明掌門已死，選個新掌門出來正是要緊，你爹卻非要前往天權峰鬧上一鬧，這下好了吧，掉下懸崖屍骨無存呢，哈哈哈哈哈哈！”

“大長老？”蕭虞壓下心中因着戚幼蓮說蕭長老屍骨無存的悲痛，跟着她默念了一遍大長老的名字，突然有個答案便在嘴邊呼之欲出，“掌門是否也是大長老害死的？”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戚幼蓮眼神突然閃躲，吞吞吐吐道，“掌門……掌門自是被奸細給害死的……這奸細不就出自天璇峰嗎？整個宗門都知道了，你竟然還敢冤枉到大長老的身上，你可真是愈發地不要臉了，連你這金丹真人的名頭都不顧了嗎？”她開始還有些心虛，可後頭越是說越是底氣十足。

都說一個人說謊的最高境界便是說到連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所言為真，戚幼蓮已然已經掌握了這等真谛。

“對，沒錯。”蕭虞笑出了聲，“這奸細還真的是出自天璇峰。”

“這奸細不就是你嗎？！”

“前往淩雲鎮拿了那香料害掌門的是你，與大長老勾結的也是你，我說的可對？”

戚幼蓮張了張口，一時之間卻沒想到話來反駁蕭虞。

“讓我再繼續猜一猜，殺死掌門之人，若我猜的沒有錯，應該正是大長老吧？而那借你天璇峰內門弟子令牌的，則是江海月？”

戚幼蓮面色愈發地慘白，眼神四處游移，卻始終都不敢看向蕭虞。

蕭虞握着瓊華劍的手向前一用力，戚幼蓮那脖子上頓時便多出了一抹紅色的血跡，她向前逼近一步，看向戚幼蓮，“我問你，我說的可對？！”

戚幼蓮被蕭虞那氣勢吓得雙腿一軟，剛要開口，卻在看向蕭虞身後時突然眼前一亮，尖叫出聲道，“江師叔，你快來幫幫我，蕭師叔想要将掌門之死栽贓嫁禍到我頭上，她想殺死我！！”

“蕭師姐，你在做什麽？”江海月從善如流地接過了戚幼蓮的話，驚訝地問道，“這還是在宗門內，你想要殘害同門？”此時江海月已經步入金丹，雖離了蕭長老門下，卻也還能稱呼蕭虞一句師姐。

蕭虞卻沒有回頭，嗤笑一聲，又将手中的瓊華劍往前頭用了用力，這才回過頭沖江海月挑釁地笑了笑，“我便是殘害了，你又能如何？”

戚幼蓮頓時便感覺到有什麽熱乎乎的東西緩緩從自己的脖間流了下去，她瞪大了眼睛，滿臉寫滿了不可置信，壓根沒有想到蕭虞居然敢在江海月面前這樣做。

她看向江海月，含含糊糊地吐出了幾個字，“師叔……救我……”

江海月倒是不意外，蕭虞本就是這般沉不住氣的人，往日因為有蕭長老給她撐腰，她對下面這些弟子打罵慣了，近幾年雖然脾氣好了很多，但以往還是會有些打殺不順眼的外門弟子的行為。

她咬了咬牙，手略微地動了動，像是想要拿什麽東西出來，卻還是選擇了放棄，她看向戚幼蓮，悲憫道，“戚師侄，蕭師姐是已故蕭長老留下的唯一血脈，即将繼任蕭長老之位成為天璇峰新一任長老，海月是輕易得罪不起的，更何況，蕭師姐一向最是講理不過，若是你有哪裏沖撞了蕭師姐，不妨與師姐先道個歉，師姐定然會原諒你的……”她話雖是如此說，卻是一動也不動，只眼睜睜地看着戚幼蓮在自己的面前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一臉憤恨地看着她，卻再說不出一句話。

“江師妹，你這般裝模作樣地可就沒有意思了。”蕭虞慢條斯理地将瓊華劍往戚幼蓮身上蹭了蹭，“她不過一個外門弟子，若是沒有人撐腰，哪裏敢沖撞得了我呢？”

“還有，聽她說，你們天權峰的大長老是要榮登掌門之位了？我倒是還沒有來得及恭喜江師妹，順利成為掌門的弟子呢。”

“至于這長老之位，我還真不稀罕，你們愛要便拿去，”蕭虞擦幹淨了瓊華劍之後，便再也沒有看奄奄一息的戚幼蓮一眼，反而拿劍指着江海月，恨聲道，“只須告訴我，那老頭子，到底是被你們誰給推下懸崖的？蕭淵和蕭景如今又在何處？”

而從蕭虞下了狠手傷戚幼蓮，到此番拿劍對着江海月，那個口口聲聲說要殺她的顧淮之卻只是抱胸倚在一旁的樹邊，饒有興致地看着眼前的場景，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表演一般。

“蕭師姐這話好生奇怪。”江海月頗有些疑惑地看着蕭虞，“蕭長老是意外身亡，與我們天權峰又有什麽關系？至于蕭師叔和蕭師侄，便更與我八竿子打不着了，許是他們嫌宗門近日不太平，下山歷練去了呢？”

蕭虞冷笑，江海月這說謊話的水平，倒是比起戚幼蓮來更甚一籌，連眼睛都不帶眨一眨，端得是一副無辜相貌。

“行，你不願意說。”蕭虞飛身向前，一劍劈向江海月，厲聲道，“那我今日就打到你說為止！”

江海月卻也不躲，只擡手那麽擋了一擋，道，“師姐莫要白費功夫了，整個淩雲宗上上下下，還有誰不知道你這一身修為……”可惜，她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便被蕭虞那一劍震得向後退了好幾步。

她立時便吐出了一口鮮血，大驚失色，“師姐竟然真的下此狠手，那就休怪師妹不客氣了！”說着，她也祭出了一把靈劍，卻與蕭虞之前送她的并不相同，想來應當是入了天權峰之後才得的，品相也比蕭虞贈她的要好上不少。

很快，二人便纏鬥在了一起。

而江海月越是與蕭虞過招，便越是心驚，當初她尚且在天璇峰時，與蕭虞的關系還算不錯。

這蕭虞說起來是金丹真人，實際上不過是空有一身被丹藥堆起來的修為，卻是一點兒真本事都沒有，可今日她與她對招，分明卻是被她給壓着打的。

難道，以往她都是在藏拙？！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我應該說清楚了吧掌門是誰殺的男主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