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雲中會(十)
畫舫接了小謝之後,游到了岸頭,将歡喜和圓滿也接了上來,停靠在了岸邊。
郡主為了下午魏侍衛失約的事郁結,又見韓玉和小謝這二人扭捏的難受,到底心有不甘,于是抛棄了衆人,打算直接将魏侍衛抓來。
歡喜圓滿将府中韓玉親手釀的酒也帶了過來,給了韓玉後,就和圓滿到船尾去放燈去了。
湖風拂過,夾着香燭的味道吹入鼻息,漫天的繁星點點,忽閃忽現,是夏夜常景。
韓玉拿着酒杯從舫中走出倚在船欄邊上,小謝站在韓玉的身後,看他望着月天認真,便也朝天上去看。
韓玉的杯中有酒,他将杯中的酒朝湖中傾下,轉過身對着小謝,手中握着空杯。
隔了幾步的距離,兩人相對,只是望着,韓玉沒有開口的意思,小謝也就不知該說什麽。
這樣的情形從小謝來到畫舫上便開始,似乎那一跳,崩斷了什麽東西,讓他同韓玉的相處有些變味,多出小心翼翼的味道。而韓玉也與平日不同,一身墨衣映襯着韓玉的肌膚白的出了柔光。小謝知道韓玉的身體并不強健,加之他昨日還犯了病,在涼地上坐了半夜。口中便忍不住關懷起來。
“你……還好吧?”
“你指什麽呢?”韓玉反問。
“昨天在公主府,你忽然就那樣了,我就有點慌。”
“呵。”韓玉輕笑一聲。“吓着了麽,那你當時怎麽不跑。”
“沒想過跑。就是怕你有什麽事。”這是實話,小謝當時被韓玉的樣子給震住,腳像被定住了,怎麽都邁不開。
韓玉聽了小謝的話後,刻意裝的輕松些,靠在了欄杆上,手中的空杯在掌中翻轉,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韓玉道:“歡喜都和你說了是麽?我的病。”
“嗯。是我一定要讓她告訴我的,你別怪她。”小謝知道瞞不住韓玉,只好求韓玉不要怪到歡喜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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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玉道:“我為何要怪她。”
小謝道:“你不是不願別人知道你的病麽?”
“這又是誰告訴你的。”
“難道不是。”
韓玉搖搖頭,自然不是。這種東西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又怎麽會去想要瞞着。只是身邊的人都有意的不去提,說到底也是顧忌他的心情罷了。他看向小謝,這個人還一副等着他回應的模樣,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
韓玉又道:“那你怎麽看,會怕了我?”
“當然不會。”小謝搖搖頭,癔症而已嘛,以前馬幫收留過一個得失心瘋的人,一旦犯起病來,那才是震天動地,能鬧的所有人都不得安寧,不過那人從來不動孩子,小謝還給他送過幾次飯,後來說是找到了他的家人,就被接了回去,過了些時間再聽到他的消息,說的已經好了許多,不怎麽犯病了。所以韓玉這種程度,還真沒什麽可怕的。
至于昨夜,小謝也是有十分讓人信服的理由的:“不是怕,就是沒個準備,被吓到了,我舅以前說我小時候一點風吹草動的動靜就驚的捂眼睛,可是騎馬翻牆什麽的就不怕。”
“原來如此。”韓玉贊同似的點點頭,以示理解:“那看來你的膽子還挺大。”
小謝誠實道:“也不是這樣,我舅還說了,我那是傻大膽,屬于缺心眼的。”
“噗……”韓玉被這句話逗笑了。
傻大膽,這形容放在小謝身上還真是貼切的很。
“你過來。”韓玉朝小謝招了招手,示意小謝走到他面前。雖不知道韓玉要幹什麽,小謝還是走了過去,将兩人的距離縮短。
“你怎麽那麽的乖,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就不怕被欺負。”韓玉揉了揉小謝的頭,将空杯塞到了小謝的手中,小謝下意識的接住,可韓玉的手沒放開,就那麽共同的拿着一個空杯。
小謝知道他的手有些抖,因為夜色不比白日,韓玉應該也發現不了。他心裏對自己說不要慌,有什麽好慌的,一邊試着扯了扯杯子,可是扯了幾下都沒從韓玉的手上扯下來,最後只能佯裝輕松的道:“你讓我過來,難不成就是為了欺負我?”
韓玉笑而不語。
小謝不知道韓玉到底要幹嘛,杯子塞給他,是讓他去倒酒?
韓玉又道:“我不欺負你。”
小謝只覺的他們說了好些沒意義的話,跟小孩過家家似的,而且這個姿勢,小謝其實有些受不了,心跳的太塊,砰砰砰的,煩躁的很,于是深吸了一口氣道:“好吧,韓公子,你想幹嘛,是要喝酒的話你松開手,我給你去拿。”
韓玉聽了還是笑,然後湊近他的耳旁道:“幫我拿進去,給你個獎勵。”
“好。”小謝一口答應下來,以為韓玉這下總該要把手放開了,剛要轉身走,卻一把被韓玉拉向他。然後韓玉微低下頭,唇上就感觸到了溫熱。
杯子從手中掉了去,滾了幾圈就滾入了湖中,咚的一聲,連水花都沒有濺起。
韓玉的唇齒停留的時間不短,可是過後小謝只覺得那段時間裏一片空白。他被韓玉推開後,幾乎要叫出聲了,而韓玉的指抵上了他的唇,止住了。只
他聽見韓玉柔聲道:“獎勵就先給了,去吧。”
小謝僵硬的轉過身,頭也沒敢回的走進了船艙。韓玉在他走後,用指尖摩挲一番自己的唇,滋味很好。
船尾處正稀稀疏疏的飄着幾盞花燈,歡喜和圓滿傾下了身子,将自己的花燈放入湖中,又小心翼翼的将其餘的也一一的推開,看着它們順着水流飄去。
此時有良辰有美景,一切都恰到好處。
你—喜—歡—我—嗎?
這韓玉對着空氣張了張嘴,韓玉還記得,這是他對小謝說的第一句話,十分輕易的就出了口,而那時他和小謝只是有過幾面之緣,連雙方的名字都不知曉的陌生人。
那麽現在,兩人都熟知了彼此之後,他為何又問不出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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