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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帥哥帶岑曉去到斜對面的咖啡館。
走到跟前,岑曉擡頭望向松綠色的招牌,見上面用奶油黃的字色寫着——cafe kaleidoscope.
kaleidoscope這個單詞并不大常見,岑曉卻覺得它很熟悉,好像最近剛剛才在哪裏見過一樣。是某部美劇還是哪部電影?她實在記不清了。
洋帥哥推開木格玻璃門,激起一陣門上挂着的風鈴的悉悉索索的聲音。他撐着門,欠身讓岑曉先通過。岑曉彎着眉眼,同他說謝謝。對方則頑皮的向她眨眼。
兩人挑了個臨窗位置,洋帥哥替岑曉拉開座位,還有些誇張地彎腰、攤臂——請岑曉入座。
她笑着坐下後,洋帥哥卻并沒坐,而是很不情願地掏出手機,扁着嘴在岑曉面前晃了晃。
岑曉以為他是要打電話,急忙友好地說:“help yourself, please.”
對方歉意地笑了下,推門出去。
洋帥哥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岑曉不由腦補:難道他是打電話時,看見比自己更好的目标,就把她抛到腦後了嗎?
這種可能性并不算小。他們不過萍水相逢,如果真是那樣,她也不會在乎。
她還是要感謝他,謝他帶她來這家這麽有情調的咖啡店。
咖啡店地方不大。精致的現代裝修風格中巧妙地融合着泰國元素。天花板造型有點類似中國的藻井,層疊結構中透着一種極具異國情調的繁複美感。一些蠟染風格的垂幔巧妙得将店內空間分隔開,為客人提供了獨立而私密的餐飲環境。
岑曉手肘撐在鐵藝桌上,透過墨綠色的玻璃,觀察了一會兒窗外以各種閑散姿态走過的游客後,她習慣卻又任性地把相機的白平衡調整為陰影模式,一下一下得按動着快門。
她約莫拍了二十來張照片後,咖啡館裏之前放着的英文歌切換成了一首中文歌,居然是kelly的《三秒鐘》。
岑曉有一瞬間的茫然。
不是這首老歌不好聽,實在是猛得在清邁的咖啡館裏聽到這首歌,另她覺得多少有些詫異。小時候她在電視上聽《三秒鐘》,總聽不清其中兩句唱得是什麽,沒想到事隔多年,在這異國他鄉的咖啡館裏,她居然聽清了,唱的是:昔日之芳草原來只是蕭艾,怎麽不另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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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曲風格的流行歌曲,居然有出自《離騷》的句子,怪不得小時候,她聽不懂。
熱鬧潇灑的歌聲中,她突然想到了剛剛和她分手的前男友葉成晉。他也曾視她如珍寶,不過那又怎樣呢?到最後不還是經不住誘惑,棄她如敝履?
就像……這歌裏唱的這樣。
分手後,岑曉一直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所以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壽終正寝的戀情掉眼淚。
開始只是無聲抽泣,逐漸演變為小聲恸哭。她以為喧鬧的歌聲足夠掩蓋她的聲音,藏在這個小咖啡館裏,不會有誰發現她的秘密。
可當一只好看的男人手,把一塊素色手帕遞到她眼前——岑曉愣住了。
她沒有接。
而是順着男人的手,往上看到被松松擄至肘關下方的襯衣袖口,略微有些皺的肩膀布料,最後是自然敞開着的襯衣領口……
簡單的着裝,清澈的眼神,寡淡的神情。
“顧……顧先生。”她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他。
這個人,雖然之前在招待會上見過一回,但她并沒有和他真正面對面過。
她不接,他只得把手帕放在她桌前,“先擦擦吧。”低醇有磁性的男音,不沙啞,夾雜着少許鼻音。
“不用了。”她掏出一包面紙,拉開包裝,取出一片,低着頭胡亂擦拭臉上的淚水。
顧惟野就這麽靜靜看着她,不套近乎,也沒有問她為什麽哭。
等岑曉差不多好了,顧惟野叫來了店裏的女招待,把招待遞給他的菜單轉手遞給岑曉,“看下,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岑曉有點沒弄明現在是什麽情況。難道……他這是要和自己吃飯?
“不了。”岑曉站起來,把包挎在肩上,又把相機挂在脖子裏,“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就不打擾顧先生吃飯了。”
顧惟野的顏不是岑曉喜歡的那類,但他到底也是個好看得過分的男人。她怕再多看他一眼,自己的操就會蕩然無存,然後——真的乖乖坐下來陪美男吃飯。
不慌不忙掠到岑曉面前,擋住去路,顧惟野神色舒懶,嘴邊攏起淡淡的笑意,“岑小姐,賞個臉。”
這麽低姿态的請求,讓被問到的人實在是無所适從。
遲疑了一下,她看向他,僅将視線僅投射在他眼睛以下的區域,“不好吧,我們又不熟。”之前照片的事,害她丢了工作,她不想再和這個人有任何瓜葛。
“那剛才你為什麽願意跟我助理來這裏喝咖啡?難道你和他很熟?”顧惟野聲音裏夾雜着調侃,但音調柔和,沒有攻擊性。
剛才的外國男人是他的助理?這麽說,她會被邀請到這家咖啡館根本不是巧合?一切都是他導演的一場戲?
“我剛才坐在這裏,看到你在那邊拍照,”他說到這裏停住,指了指窗外的某一處,“就想請你吃頓飯。怕你會拒絕,所以才讓助理代勞。希望岑小姐不要介意。”
聽清緣由,岑曉臉色變得有些不好,仰首直視他的眼睛,“顧先生,之前我真不是故意害你被冤枉的。而且我也出面幫你澄清了。”
“你說得沒錯。”他深瞳中恍若藏着一汪黑海,讓人看不分明,“但我卻害你丢了工作。所以,這餐飯是我向你賠罪。”
岑曉心裏翻江倒海。他怎麽會知道她丢了工作……難道他在調查她?這樣想雖然很離譜,但除了這種可能,他又怎會清楚她的動向?
“ben給我看絡上的帖子,說粉絲一直在鬧。于是我通過微博發了聲明,希望大家可以諒解你。”他再往下說,聲音裏竟是帶着些許歉意,“畢竟已經影響到你正常的工作,所以我就去了你的雜志社,準備親自向你道歉。本還打算如果你被上級誤解,我還可以幫你向他們解釋這件事。可沒想到你已經離職了。”
很有條理的一席話,但刺激點實在太多。
微博上發聲明、親自前往雜志社道歉,她有需要的話,他還打算向她的上司解釋?
岑曉受寵若驚,“謝……謝你。”說出來,她就後悔了。就算他真的……為她做了這些,也實在不該她向他說謝謝。
顧惟野眼底黠光閃爍,沒對她這聲謝謝表示任何回應,僅是望着她笑,“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但我的确不是壞人。我們不如一飯泯恩仇?”
對方話說到這份上,她要是再拒絕就顯得太不大方……
拒絕不了,岑曉最後也只能同意顧惟野共餐的邀請。
——
岑曉象征性地點了一個泰國特色菜後,禮貌地将菜單交給顧惟野,他一共又加了五道,然後點了瓶酒。
岑曉聽到,正要表示自己不喝酒,哪知顧惟野已先一步開口問她:“岑小姐,你喝點什麽?”
“熱巧克力吧。”
“我建議你試試這裏招牌的芒果shake?”看她呈現出一副聽不懂的神情,他就不緊不慢地解釋給她聽,“這裏的熱巧克力味道很一般,以後我帶你去尼曼翰明路上品嘗,那裏有家口感很不錯。”
以後……怎麽還會以後,岑曉郁結得眉毛輕輕皺了下,裝作沒聽懂她話中的要害。
從善如流地接受了顧惟野的建議後,岑曉說:“顧先生似乎是這裏的常客。”
“這幾天,我每天都來。”他看了她一眼。
“想不到大明星也會喜歡這種小地方。”
顧惟野輕笑起來,“那你呢?”
看來她早已忘記曾在他雜志上折角的事。
“什麽?”岑曉擡眸,瞳裏影影幢幢,淡紅的嘴唇很小幅的張開又馬上合攏。
他心房輕搖,喉頭緩緩滑了下,毫不掩飾地,将熱烈地眼神撒向她,“你喜歡這裏嗎?”
被這樣注視着,她十分赧然,不過最後還是坦率承認:“喜歡。簡直好像上輩子就來過似的。”
“上輩子?有趣的結論。那這麽說我們應該很有緣分。你上輩子就來過的地方,我卻連續來了好幾天。”
“不,不……”岑曉忙擺手否認,“顧先生,我只是開玩笑。這裏最多也開不過十年。而且,我不相信緣分。”有意強調,她最後一句口氣不免加重。
“其實我也是在開玩笑。”他嘴角同眼角一道彎起來,恍如他剛出道時,某張被人熟知的電影海報上的招牌笑容,陽光耀眼的同時夾雜着一點壞男孩的氣息。
“關于緣分,我也不相信。”顧惟野一直認為生活沒有那麽多狗血的戲份。
他和她會在這裏遇見,偶然的背後何嘗不是必然在使然?
——
或許是同陌生人吃飯的緣故,岑曉總覺得這裏菜上得很慢,催促了兩次後,菜色終于一一端上來。
這際,剛剛拉她來這兒的那個洋帥哥竟然推門進來了。
他懷裏還抱着一大束五顏六色、品種不一的花束。
這到底又是什麽情況……岑曉有些錯亂了,揉了兩下太陽穴,才想起顧惟野剛剛說過這個洋帥哥是他的助理。
助理先生上前來,直接把花束交給顧惟野。顧惟野神情愉悅得告訴他,他可以下班了。見老板心情大好,洋助理笑得別有深意,很是識相地祝兩人共享美妙夜晚後,匆匆離去。
——
顧惟野把花遞到岑曉面前。
岑曉短暫猶豫後,出于禮貌接下,說了聲,“謝謝,破費了。”
“最喜歡哪一種?”顧惟野看她盯着花發呆,主動挑起話茬。
岑曉發現這束花中品種雖多,但被組合在一起,竟然沒有一點違和感。
她指着其中一朵花苞豐滿、欲開未開的白玫瑰,“最喜歡白玫瑰。會不會很俗?”
“不會。日光有七種顏色,可這七種顏色最後都彙聚成了白色。”顧惟野唇角勾了勾,望向她的眼睛,“而玫瑰代表愛情。所以,岑曉,白玫瑰是這世上最脫俗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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