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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着腰伸手去摸後座上的包,可是怎麽都夠不到。他看不過去,幹脆下車去給她拿,無意中看到後座上的相機。

“那我先上去了。”她跟着下車來,拿過自己的包,“你開車回去慢點。”

他嗯了聲,又親了下她的側臉,“明天一路順風。”

看着岑曉身影消失,顧惟野才把那臺相機掂在手裏,看到拍攝模式挂在“s”檔上。這不是自己的相機,也不可能是岑曉的,而今天進過這輛車的不是ben就是王想了。ben不是個丢三落四的人,所以他猜想相機應是王想的沒錯。

說着也巧,他正想着,就接到了王想的電話,“喂。”

“顧先生,唉!你看我這記性,昨晚我哥們說他家裏昙花快開了,知道我喜歡攝影就讓我過去拍,哪知道啊,昨晚我們一邊賞花一邊喝酒吃飯,今早就起遲了,也沒來得及回家放東西。”王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您看我那個單反相機是不是把落在車上了?”

顧惟野看到岑曉住的那一層的燈亮了,就沒上車,而是走到車尾,眼睛深深望着亮燈的窗戶那裏,有點漫不經心的對電話裏的人說:“沒想到你也是攝影愛好者。車上的确有一部相機。明天我會交給ben,讓他帶去公司給你。”

王想在電話那頭陪着笑,“是呀,技術雖然比不上岑小姐,但我也是玩了好幾年的。顧先生要想和岑小姐有共同語言,回頭等您不忙了,我可以好好給您講講攝影的事。”

ken的身份是保密的,知道的人很有限。王想不了解會這麽說,并不奇怪。

顧惟野很快結束和王想的電話,手指彈敲了幾下後車廂蓋,伫立在夏夜裏,像是在思考着什麽。他撥通了ben電話,“岑曉是明天的飛機。對,她會先自己過去,所以李昕的事你也要盡快安排好,讓她早點跟過去。”

ben不知道在那邊說了什麽,顧惟野忽然眉頭微擰,面色也變得嚴肅,“不會,漠河那邊信號非常不好,她想和外界取得聯系并不方便。不過就算是這樣,李昕那邊,你也要把一切都交待清楚,以防萬一,嗯……”

又囑咐了幾句,顧惟野剛想放電話,又似想起什麽,“對了,王想是什麽時候來上班的?沒什麽,我覺得他能力不錯,你給我換個助理,調王想去公司的企宣部……”

**

在漠河停留的幾天裏,岑曉有兩天是住在中國最北的村落——北紅村。這裏保留了最質樸的農村景觀,晚上拍得到燦爛璀璨的銀河,也呼吸得到特別新鮮的空氣。

不過讓她感到遺憾的是,村裏一直沒有手機信號。她怕和顧惟野聯系不上,所以住回了縣城裏。手機從完全沒信號變成了時有時無。

顧惟野之前給她安排的那名叫李昕的女孩是随後幾天趕到的。見了面,岑曉和李昕一起去吃飯,她才得知原來李昕是ben的一個親戚。另外,別看這姑娘瘦瘦高高、弱不禁風的樣子,其實是跆拳道好手,平時在北京的一家道館教授跆拳道課程。這次難得有個雙倍薪水休假的機會,于是特別痛快地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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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漠河夜裏依然很涼,所以能喝點小酒的李昕躍躍欲試,不過想到自己還有保護岑曉的使命,在點菜和酒水時就表現得很猶豫。岑曉看出來,忙說沒關系,還笑着勸她,“小酒怡情,只要別喝醉就沒問題。”

李昕聽了很感激,不顧忌地點了酒喝。兩個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子在小餐館裏一邊吃菜一邊說笑。經過這一餐飯,本來不熟悉的陌生人,也都成了熟人。晚上她們睡在一個房間裏,也沒覺得有什麽尴尬和不自在的地方。

就在李昕趕來的第二天早晨,漠河下起了雨。岑曉透過窗戶去看天空,發現雲層很厚,她很欣慰,等了這麽多天,總算盼來了一場雨。

夏天沒有冰雪困擾,就算是下點雨,仍然能找到願意出車的司機。

之前她已經獨自去了一次黑龍江第一灣,這次再過去,已經是第二次。李昕倒是第一次去,全程保持了很高的興奮感。等趕到正地,大雨初霁,雲層雖然仍舊黯淡、厚重,倒讓人更加充滿期待。

她和李昕攀上觀景臺,通過聊天打發等待的時間。

“岑曉,我覺得幹你們這行比我那行強多了!”李昕興致勃勃地說,“一年到頭,總能到處跑到處玩的,不像我天天就呆在一個地方,每天還累得跟狗似的。”

岑曉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反問她,“既然累成狗,你幹嘛還幹了這麽多年都沒轉行?”

身手好的女保镖一定比男保镖要緊俏市場,對李昕來說,換一份高薪又輕松的工作不過是分分鐘的事。之所以沒換,不過是一句“我喜歡”作怪,它讓我們執着于我們所做,千金不換。

“這個嘛。”李昕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說實話,羨慕歸羨慕,你要真讓我一年到頭,世界各地各種跑,我還真受不了。”她佯裝沉重模樣,拍了拍自己胸前位置,“心累!而且一天到晚不是在路上就是睡在陌生的地方,還不能随時和朋友、家人見面,多寂寞呢。”

“你說的對,不過正因為我們有一半時間在路上,才能因為旅途中歷經過寂寞,更加珍惜和親友們相聚的時光呀。”岑曉笑眯眯地說。

李昕吐了舌頭,不置可否,沒有再接話。

哲人說參差百态才是幸福本源。岑曉并沒有強求李昕認同自己的看法,每個人和每個人都不同,世界因此豐富多彩。

這一天,雨後的一場等待,還是成了徒勞。

好不容易等來的雲隙光稀稀疏疏不成氣候,而且她試了很多角度,都無法得到滿意的構圖。

岑曉不樂觀地估計,難道真的要按照顧惟野說得,去呼倫貝爾草原那邊碰碰運氣嗎?

她的心動搖了,決定再等兩天,如果不行就離開漠河去其他地方,不過事情在次日,李昕陪她趕往九曲十八彎的時候發生了轉機。

途中,李昕沒頭沒腦地問了她一個問題,“岑曉,你要來漠河拍攝的主意,是顧先生給你出的主意嗎?”

“怎麽想起問這個?”她沒多想說,肯定地說:“他的确啓發過我,不過最後的主意還是我自己定的。”在國家最北端的地方拍到最驚豔的耶稣光,這樣的想法一直萦繞在她心頭不去,才是她此行能真正實現的重要原因。

他們開車途經網絡無差評的白桦林時,岑曉看到外面精致不錯,特意讓司機停了車。

天氣晴得太好,空氣也太透,要拍耶稣光希望實在不大,她下車抱着的心思,只是拍拍樹林裏的美景。

因為位于極北的地方,漠河夏天日落時間很晚,差不多要過了晚上八點才會真正下山。正午陽光最盛的時候其實拍人像并不适合,但她們今天出來的非常晚,到達白桦林已經是晚上六點多鐘,這時候的陽光柔和而又極富戲劇性,格外适合拍一些夢幻系的照片。

拍了會兒景色,岑曉覺得不過瘾,就讓李昕當自己的模特,開始拍起人像。

兩個女孩一邊玩笑一邊拍照,時間不知不覺流淌過去,很快就到了太陽真正落山前的一刻。

這個時刻,有一大片雲爬上了遠處的天際,被太陽餘晖熏染得好像盛放的荼蘼,而近處的雲彩已經開始呈現出象征夜晚的幽藍色。天空下面暗綠色的樹林更像是一道女兒牆,為上面的精致景致勾勒出一席幕臺。

岑曉停止了拍攝,同李昕一道看得如癡如醉。

美妙如童話一般的情景往往更容易轉瞬即逝。為怕捕捉不到,岑曉只好停止了欣賞,快速支撐好腳架,又簡單調整了下相機,她才把外面的外套脫掉,露出可裏面穿着的漸變色裙。

她告訴李昕,等下自己會跑到遠處,到達計劃好的地點,就會給她打手勢,讓她按下快門。

李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淺的近白的嫩黃色長絲巾跟随着她的栗色長發向後飛舞,她穿着麋皮短靴向遠處快步走去,裙擺不時兜住一些風,看起來鼓鼓的——

等停下來,她先是面朝晚霞跪坐下來,留給李昕一個稍傾背影。緊接着舉起手比了個“ok”的手勢,擺出一個形如祈禱的姿勢,靜靜等待着遠處的同伴按下快門。

……

兩人筋疲力盡地趕回賓館,已時近晚上11點。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岑曉把照片導到筆電上看,發現今天收獲非常不錯。

首先給李昕拍的一組照片就很出彩。她氣質很清新,雖然事先沒有做過任何特別裝扮,但反而和自然環境融為一體,就算不滿足她考核的條件,依然可以投稿到其他地方。

至于她利用快門線,和李昕的幫忙拍下的自己在晚霞下中的照片,更是超乎想象的完美。簡單利用lightro調試照片,就得到了更豐富的層次,更飽滿的色彩。

她計劃着明天再和李昕去一次,有了今天經驗,多多嘗試,也許就沒必要再去草原上拍攝。畢竟耶稣光可遇不可求,如到了工作室限定的時間,她依舊沒有拍到更好的,那今天的晚霞照片也算一份可以拿的出手的考卷。

另外岑曉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如能夠提前完成,說不定她就能抽出時間再去橫店探班。心裏只是這樣計劃着,她沒想到次日,因為幾個游客對自己的指指點點,她得知了一些事情,頭一天晚上欲提前回去的想法,變成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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