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四年前……

陸澤明被楚慕轉身就走的舉動氣得夠嗆，掐了煙，喘着粗氣在他身後說道，“我沒資格管你了是不是？我現在随便說你兩句，你扭頭就走。你回來跟我說清楚，你最近到底在鬧騰什麽？你是不是又跟顧雲起聯系上了？”

見楚慕呆立在門口不說話，陸澤明以為他是默認了事實，忍不住罵了兩句髒話，繼續道，“我怎麽就養了你這麽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媽的！老子供你吃穿，供你上學，不是讓你出國跟野男人鬼混的！你還敢跟我甩臉子？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門，老子日後打斷顧雲起兩條腿！”

楚慕剛剛看電視時還在一部仙俠電視劇裏見過顧雲起。顧雲起這幾年紅得很快，已然是一線當紅小生，電視劇和電影邀約不斷。有一段時間，顧雲起的出鏡率高到每次換臺時屏幕上全是他的臉，古裝的、現代的、科幻的……

顧雲起是楚慕在國外認識的朋友。四年前，楚慕被陸澤明送到國外一所高等音樂學府進修。表面上說是進修，楚慕卻清楚的知道陸澤明是想打發他離開。他不溫不火的跟在陸澤明身邊六年，遭到了景溪的厭煩。景溪只是皺了皺眉頭，陸澤明二話不說就将他送到了國外，替他添置了車房，俨然是讓他在國外定居的架勢。

也許在陸澤明看來這是很好的歸宿。楚慕一個替人寫歌的槍手到最後有車有房，有高等學歷，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楚慕也覺得自己該知足了，他不敢再妄想其他的。後來楚慕在街頭邂逅了流浪歌手顧雲起，兩個人一見如故，一起厮混了一段時間。楚慕把顧雲起帶回家一起玩音樂，顧雲起在音樂上很有造詣，楚慕因此把顧雲起當做了惺惺相惜的知己。

因為楚慕跟陸澤明有約定，楚慕不能上臺唱歌，所以他給顧雲起寫歌，主動拿出自己的私房錢給顧雲起做發行資金。顧雲起顏好，嗓子好，回國發展不到一年時間，不出意外的火了。

楚慕在國外的第一個生日是顧雲起特地趕來陪他一起過的。兩個人多喝了幾杯酒，顧雲起趁醉向楚慕表白了心意。

楚慕不知道自己當時答應了沒有，他只記得陸澤明突然從門外走進來。然後一把抓起床上的顧雲起，将他狠狠砸到了地上。那是楚慕第一次見陸澤明發那麽大的火，如果不是楚慕悄悄從後面用棒球棍把陸澤明敲昏，陸澤明非得打出人命不可。

事後，陸澤明把楚慕帶回國內，關在家裏教訓了好多天。

“你是不是傻？白給人寫歌，白給人花錢，還他媽白給人睡！老子養了你這麽多年都沒碰過你一根手指頭，你在國外才呆了一年半，就敢跟人搞出這種事情。”

“我沒用你的錢。我自己寫歌賺的錢，給他用的。”

“我不是在跟你讨論用的誰的錢！我真想活撕了你們倆！”

……

楚慕的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咔噠一下扭開門鎖往外走。他懶得跟陸澤明争辯，這不關顧雲起的事情。他以前純粹是欣賞顧雲起的才華，他也沒跟顧雲起睡。他們的确同居過一段時間，沒幹別的，就是在一起玩音樂。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陸澤明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門口，動作粗暴的提起楚慕的衣領将他按在牆上，“顧雲起有老婆了你知不知道？你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就你這傻樣，你離了我還想怎麽活？”

要不是因為楚慕，他跟景溪不會這麽多年沒修成正果。楚慕是上了他家戶口本的，他收養了十六歲的楚慕，把楚慕當半大兒子一樣供養到成年。說心裏話，他從來沒想過要盜竊楚慕的歌給別人用，是景溪聽了後悄悄拿去發行的。他那時候正在追求景溪，在景溪幾句溫言軟語下就答應了景溪的所有要求，哄着楚慕做了景溪的槍手。回頭想想這些年發生的事情，還真是糟心。

陸澤明的臉挨得楚慕很近，兩個人幾乎是鼻尖對着鼻尖。楚慕聞到陸澤明唇齒間萦繞的煙草味，突然間反胃起來，捂住肚子吐了幾口酸水，直接吐到了陸澤明的西裝領子上。

陸澤明一開始是惱怒，見楚慕臉色慘白，眉宇間浮現出擔憂之色。“肚子不舒服？我帶你到醫院看看？”

楚慕自己跑進衛生間又吐了幾口酸水，這才感覺好了許多。他就着水管灌了幾口涼水漱口，擡起頭冷聲拒絕道，“不用。我們談一談。我接下來不會再遵守跟你的約定，我想趁着年輕辦一場屬于自己的演唱會。你不要急着否定我。我不用你的錢，你給我的東西可以全部收回去。你不要總是以為我離了你活不下去，我很感激你這些年的養育和教導，但是僅此而已。”

楚慕一邊說，一邊走到卧室裏找出自己的證件資料。他把身份證和自己給人作曲時專用的銀行卡找出來放在他常背的帆布包裏，對着陸澤明道，“車鑰匙、房鑰匙、你的銀行卡附卡、保險櫃鑰匙、房屋産權證全部在這裏，你親眼看清楚。”

這些東西前幾天楚慕就準備好了，全部裝在一個檔案袋裏。他把檔案袋放在陸澤明面前的矮櫃上。

陸澤明看也沒看檔案袋一眼，眼梢掃在楚慕的臉上，神色顯得頗為陰郁。“看來你早就準備好了。”

楚慕低低的嗯了一聲。

陸澤明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幹淨的襯衣換上，慢條斯理地系着紐扣道，“随便你吧。這些東西給你了，就是你的。這個周末爺爺生日，記得把時間空出來，到時候我讓老張過來接你回家。”

陸澤明是陸家最小的兒子，他收養楚慕時也才二十六歲。好在陸家二老為人寬厚溫和，這些年一直把楚慕當做自家孫子看待。楚慕沒叫過陸澤明爸爸，卻一直稱呼二老為爺爺奶奶。

楚慕猶豫了一會兒，咬咬牙說，“我不去。我以後跟你沒關系，跟陸家也沒關系。”

陸澤明斜了他一眼，“你再說一遍？”

“再說幾遍我也不去。你養我根本就是為了讓我替景溪寫歌，你們聯合起來騙我。你再逼我，我就去爺爺面前揭穿你背地裏做的龌龊事！”楚慕怒瞪回去，毫不示弱的回道。他如今就是逼急了紅眼的小兔子，恨不得撲上去咬斷陸澤明的脖子。

陸澤明勾唇笑得有些冷厲，“很好。周末記得去跟老爺子說清楚，說我們兩個在一起是你嘴裏所謂的交易。說你翅膀硬了，以後不打算跟我了，要跟我們陸家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