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不-道-歉!
不出所料,幾個小時後,楚慕接到了陸澤明的召見。
小杜親自到地下停車場接的人,不辭辛苦的唠叨道,“你這回又犯什麽錯啦?陸總差點兒把辦公室給拆了!你進去後可千萬好好說話,別再招惹陸總了。前幾年把你扔到國外自生自滅了快兩年,你給忘了?”
作為陸澤明的貼身助理,小杜過去那些年沒少跑前跑後的幫他領孩子。楚慕入讀高中,入讀大學,全是小杜作為家長陪同的。楚慕的舍友幾乎都認識小杜,知道楚慕有這麽一個大表哥。
“你個記吃不記打的小毛孩!”小杜伸出手指搗搗他的額頭,嗔怪道,“頭發搞成這種樣子,怪不得陸總要生氣。”
楚慕龇牙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我這個造型不帥嗎?”
“哎呦!”小杜笑得兩眼眯成一條縫,“帥!你這張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帥得哥一臉血。我倒是覺得挺好的,但是陸總他不喜歡這麽花哨的東西。你都這麽大了,多替自己的以後想想,得罪陸總對你來說沒好處。”
年前的股東大會上,陸家幾位叔伯們從全球各地跑回來,掀桌的掀桌,撂挑子的撂挑子。為啥?還不是因為陸澤明護短,打算把自己手裏頭打下來的那點兒私産全給楚慕攢着。不過陸澤明今年還不到四十,幾位叔伯們未免想得太長遠了。他們是想着陸澤明沒有子嗣,所以想讓自家的孩子來繼承華娛。
可華娛是陸澤明一磚一磚壘起來的娛樂大廈,陸老爺子親自發過話,華娛不屬于陸氏集團的範圍內。早些年陸家的人不把華娛當回事兒,最近這幾年華娛順利跻身國內娛樂公司三大巨頭之一,沒人再敢小觑華娛。所以大家夥各個磨刀霍霍向華娛進發,想把自己的兒子女兒塞進去,有朝一日好把公司給收回來。
陸澤明對陸氏集團這種任人唯親的工作氛圍一直存在不滿。作為陸家人,他不可能大義滅親把自家人轟出去。可華娛是他一手創辦的,在他個人名下。他不願意被塞進去一堆白食俸祿的蛀蟲,便拒絕了幾位叔伯的提議。
結果叔伯們不滿意說他藏私,想把公司交給外人。他當時就惱了,拍案而起,堂堂正正的說,“我自己的公司留給我兒子管,天經地義的!”
小杜私下裏提點楚慕,還不是想讓楚慕多長長腦子。混什麽娛樂圈啊,早一日到公司掌權才是正事。這幾個月公司鬧得烏煙瘴氣的,最後華娛還是被塞進了兩個陸家人,四叔家的兒子跟二叔家的女兒。
楚慕借着電梯裏的玻璃鏡整理發型,打理衣襟。
小杜在一旁盯着他打量,帥是真帥,就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絲毫看不出半點兒的管理天賦。
小杜哀嗚一聲,“楚慕啊!”
小杜叫得苦口婆心的。
“怎麽了?”
小杜嘗試着打探第一手消息,“你跟哥說句實在話,你真沒心思進公司?”這麽大一塊肥肉換了別人早一口叼嘴裏了。
楚慕皺皺眉頭,“我進公司做什麽。唱歌給你們聽啊?”搞笑呢。
小杜趴在楚慕耳邊悄悄嘀咕了一陣,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全禿嚕了出來。
楚慕聽完,好笑的拍了拍大表哥的肩膀,“表哥,你早日棄暗投明吧。你竟然指望我來管公司?”
先不說他搶不搶得過其他人,單說他目前的身體狀況,真沒必要惹火燒身。
楚慕沒那個心思,小杜不好再強迫他,嘆了口氣,臨出電梯時再次叮囑他一遍,“深呼吸,進去後記得先跟陸總認個錯。你一認錯,他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
小杜常年調解父子矛盾,熬成習慣了。
這次楚慕沒回應他,直接推開辦公室的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陸澤明聽到門口的響動,擡起頭看向楚慕。整間公司裏大概只有楚慕一個人敢直接踹門進他的辦公室。
楚慕口袋裏裝着從景溪那裏拿到的支票,走到辦公桌前。
“你能耐了啊?”陸澤明眉眼長得本就淩厲,發起狠來着實駭人。他抓起桌上開好的等額支票摔在楚慕臉上,“老子還沒死呢,你去找別人要錢?老子養不起了還是怎麽着?”
支票尖利的棱角滑過臉頰,在楚慕的臉頰上劃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楚慕兩只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不屈的開口道,“他該給我的!”
“他憑什麽該給你的?”陸澤明目光陰冷的掃向楚慕,“你想辦演唱會你跟我說,我難道辦不起一場演唱會嗎!你現在就把支票給我退回去,去跟景溪道個歉,該怎麽道歉不用老子教你吧?”
“我不道歉。”楚慕清清冷冷的站在陸澤明對面,語調不高卻字字铿锵。
他絕對不會去跟景溪道歉,因為景溪不配。景溪盜用他的曲子,至今為止也沒跟他道過歉。
“你再說一遍?”陸澤明怒道。
“我-不-道-歉!”
陸澤明兩手交叉着,平放在桌面上。他生氣的不光是楚慕去問景溪要了錢,還氣楚慕跟景溪說的那些話,真讓人寒心。
“你自己說這十年來我哪裏對不住你。除了讓你替景溪寫過幾首歌之外,我陸澤明哪裏對不起你楚慕!你在外面能不能給我留點兒臉!啊?能不能?”
早在把楚慕帶回國內的時候,陸澤明就跟景溪徹底斷了。兩個人相攜走了十幾年,就為了眼前這麽個沒良心的東西,他跟景溪斷了。大家好聚好散,見面還是朋友。十幾年的交情,不可能一夕消亡。
可他換來了什麽結果?
看楚慕鼓着兩腮,紅着眼睛,卻毫無認錯的覺悟,牙齒咬得咯吱響,“你們欠我的。你們該給我的。”
“你還敢說?”
“你們欠我的,該給我的!”不知什麽時候,楚慕的眼眶裏蓄滿了熱淚,睫毛輕輕扇動了一下,淚水便奪眶而出。
楚慕彎腰把地上的支票撿起來,随手裝進口袋裏。他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說,“你的一份,景溪的一份,現在還清了。從今往後,我跟你們再無瓜葛。”
“楚慕!我對你的容忍是有底線的。你今天要是主動認錯道個歉這事就算完了,我不再跟你計較。你要是敢拿着錢走人……”陸澤明說到這裏,一下子噎住了,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什麽理由能威脅到對方。因為楚慕跟景溪拿錢時說過要跟他分手。
這段時間楚慕一直在跟他鬧分手,他想着哄哄就好了,沒想到楚慕會把事情鬧大,昨晚電話打到景溪那裏,白天又去跟景溪漫天要價。
楚慕兜裏揣着兩張大額支票,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小杜和兩位秘書在外面整理文件,頭一歪望見楚慕抹着眼淚沖了出來。
“慕慕。”小杜擔心的叫了一聲,想跟過去看看情況。
楚慕動作飛快的按了閉合鍵,電梯門果斷被關上。他在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趴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起來。“陸澤明,我愛你啊!”我愛你啊!這世上我就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了,我快死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很害怕。你可以讨厭我,但不準跟景溪在一起,死也不準!
“呃……打擾一下,你的支票掉了。”一只勻稱修長的手突然從車窗外伸了進來,指間夾着一張薄薄的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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