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趙芮看着楊晔發來的四家企業名字，排除了百通和榮華，在嘉揚和紫荊兩家裏猶豫不決。

紫荊集團是楚家創立的，發展至今到了第三代接班，楚勻澤為人很溫和，善于用人，是個好領導人選，如果到時候沈斯年爆出自己以前的那些東西來，楚勻澤肯定會幫着自己，但是，楚家如今生意雖然還是紅火，卻也太傳統，沒什麽機會了，按部就班之外，未來的抗風險能力也不是很強。此外，到時候，她必然需要借用政府部門的力量對抗沈斯年，投資委主任楚勻翔是她的老領導，兩個人關系不錯，楚勻翔和邵晨是好朋友，也有很多企業資源，唯一的問題是，楚勻翔未來過不了幾年就可能高升，去什麽領域，去哪裏，很難說。而且，沈斯年投奔了邵振剛，就成了不穩定因素。

而霍家的嘉揚呢？被花花公子霍冬銳折騰得茍延殘喘，但同樣，可以作為的地方更多，霍冬銳雖然不是個好領導，但不防可以架空他自行其是。此外，霍忻磊提拔不久，要變動，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加上如今地産局和建設局剛剛合并了，地産局作為副局級單位，局長是肖弈，而霍忻磊剛任命為建設局局長，等于建設類的所有權限都在霍忻磊手上，下面的副職都很有凝聚力，就算霍忻磊走了，也能說得上話。

兩邊都各有優勢，難以取舍，正糾結着，結果霍忻磊直接自己給她打電話來了。

“小芮，我聽你們王主任說你今天應該休息，中午梓盈想跟你一起吃飯，你來吧。”霍忻磊聽了楊晔昨天說的事情，直接來約趙芮了。

可以說，如果趙芮要辭職，能夠搶到她，那就是搶到了一個寶礦，趙芮手上有多少政府資源？她能夠成為這麽優秀的辦公室主任，有時候甚至可能人脈比一些副職領導還要廣。

趙芮欣然前往霍忻磊安排的飯局，的确就梅梓盈和他兩個人在等着。

“怎麽想着辭職了？”梅梓盈聽霍忻磊說趙芮要辭職就覺得奇怪，明明不是做的好好的嗎？“你都第一後備了，未來副局之日可期，又不像我，以前有污點的，要提拔就容易有舉報。”

梅梓盈的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機關裏別的事情不好說，但是但凡幹部被寫舉報信，有了污點，提拔上就很麻煩了。

趙芮想着，與其到時候被沈斯年踢爆了以後自己難看，還不如自己提前找個好去處辭職，去企業雖然不夠穩定，但勝在錢多，而且，霍忻磊許諾的職位，雖然是個走下坡路公司的高管職位，但如果能夠力挽狂瀾，豈不是證明自己有能力？

趙芮不像那些有家有室的，需要考慮現實問題，她現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唯一害怕的，是時間太多無處打發，回憶太多，糾纏不休。

趙芮盤算了半天，還是難以下定決心，她問霍忻磊，“嘉揚現在不是你父親說了算嗎？”

為了跳槽，趙芮也是做了一番功課的，現在嘉揚集團董事長是霍駒行，一個沒什麽能力的第二代，霍家老爺子幾個月前過世了，更是霍駒行說了算了。

霍忻磊道，“沒有，爺爺留了遺囑的，很複雜，簡單來說，就是看霍冬銳表現，表現得好，霍冬銳繼承，表現不好，就是我跟梓盈的孩子繼承，現在是機構代管爺爺的股份，跟我父親沒有關系，開董事會的話，可能我父親都決策不了，現在幾個老股東纏着我，就是希望我給他們推個主心骨出來。”

所以，霍忻磊這麽賣力，還是希望未來霍冬銳能夠上手，免得他跟梅梓盈的孩子也卷入這當中去吧。

真是複雜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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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芮又道，“談談實際的，薪水呢？期權呢？”

霍忻磊聽她問了，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反而松了口氣道，“薪水按照第一副總的薪水，年薪是220萬，加上各類津貼，這個要問人事的，期權的話，這個我倒是不清楚。”

趙芮擺手道，“這個不忙，霍局，反正我下周就打辭職申請了，晚上我還約了楚總見面，張子滔主任幫忙牽線的，能否給我點時間讓我考慮一下？”

霍忻磊點頭道，“當然，職業選擇十分重要。”

于是他們岔開了話題，聊了聊最近各家企業的情況，梅梓盈道，“地産這幾年都不好做了，前陣子萬萊集團好像有些撐不住了？”

霍忻磊道，“是的，還轉賣了兩個分公司，收縮戰線了，聽說王婉寧可能因為王緯國不同意她的婚事，也要獨立出去了。”

梅梓盈道，“這倒是沒想到，我一直覺得王婉寧還是很乖順的。”

霍忻磊點頭看着她笑，梅梓盈皺了皺鼻子，明白他是在說自己不乖順了。

趙芮看着他們兩個在自己面前毫無顧忌地打情罵俏，抿着唇笑着，喝着茶，吃着點心。

眼看着霍忻磊和梅梓盈兩個人糾纏了那麽多年，超過二十多年了吧，最後還能修成正果，簡直太不容易了。

不像她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沈斯年給她帶來的，那深重的陰影。

又聊了一會兒，梅梓盈問霍忻磊道，“對了，聽說你爸之前還讓霍冬銳和趙紫绮聯姻？”

趙芮差點一口水噴了出來問，“什麽鬼？”趙紫绮就是天惠的總裁，之前為了幾個建設項目的事情，糾纏霍忻磊很久的那個女人，離過婚的，而且容貌也是一言難盡。

趙芮想着那一晚的好眠，問霍忻磊道，“你們家小帥哥肯定不同意吧。”

霍忻磊哼了一聲，喝了口茶道，“也就我父親那個人天真，天惠現在自身難保，還跟天惠聯姻，霍冬銳那個小霸王能同意才有鬼，小芮，如果你到時候願意來任職，一定要好好管教那個小鬼，他就是從小被我父母送去國外，沒人管，放縱慣了。”

梅梓盈想起自己被霍冬銳那小家夥潑了兩次水，咬着牙道，“對的，真的要好好管教。”

趙芮突然覺得挺心動的，那個小鬼頭睡起來不錯，嘗起來也不錯，不知道管起來怎麽樣。“他挺不服管的。”想到去年在別墅，她叫來了警察，一群慫貨二世祖裏，倒是霍冬銳最硬氣。

霍忻磊道，“其實他本性不壞，就是，唉，還是個孩子。”說完拍了拍梅梓盈的手道，“別生氣了，我為了他潑你的事情，都揍了他兩回了。”

梅梓盈哼了聲道，“這還差不多。”

從霍忻磊這邊出來，張子滔的電話就來了，他幫忙給趙芮牽頭聯系了楚勻澤。

去了紫荊集團，趙芮上到總裁室，就看到門口站着個漂亮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很有靈氣的樣子。

“楚總在嗎？”趙芮問她。

小姑娘點點頭，給她帶路，然後倒了水。

趙芮看着楚勻澤的辦公室道，“楚總，您這邊辦公室還挺溫馨的。”

楚勻澤微笑道，“你來了才蓬荜生輝。”

趙芮連忙道，“謬贊。”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兒，楚勻澤切入了正題道，“趙主任，我問過我哥哥勻翔了，他根本想不到你會要辭職，你的個人條件非常好，聽說未來升局級，也不過是眼前幾年的事情，你為什麽要選擇跳槽呢？”

趙芮道，“實不相瞞，一方面是體制內的生活呢，坦白說我也體會夠了，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夠增加收入。”

這倒是很實惠的回答，然而楚勻澤覺得，應該不是全部真相，但既然趙芮不肯說，他也不會問，而是道，“大型企業現在可能比體制內更按部就班。”

趙芮想着，這也是實情了，于是道，“崗位和薪資的考量呢？”

楚勻澤也十分開誠布公，“我這邊的話，現在十分缺政府關系總監，以你的情況，肯定是最适合這個崗位的，年薪的話，80萬左右。”

那的确差了很多，一個算是中層，而嘉揚的崗位，是高層了。

兩個人又岔開話題先聊了一會兒，楚勻澤看了看手機，又望了一眼門外，趙芮不用回頭都知道他有事。

于是趙芮起身道，“謝謝楚總，有機會，我們合作。”

楚勻澤知道她肯定有更好的去處，于是也站起來道，“請多關照。”

張子滔從外面談完生意趕回來，問楚勻澤情況，楚勻澤道，“沒談成，可能開價開低了。”

張子滔看着楚勻澤笑，楚勻澤道，“她可能惹了什麽麻煩。”

這張子滔倒是不知道，于是又聯系了楊晔，等聽出楊晔支支吾吾的，才知道楚勻澤猜中了，如今紫荊的形勢雖然還行，但也不能算好，他到紫荊之後大刀闊斧的改革，也是惹來了一些高層不滿的，如果這個時候再由他介紹趙芮進來，恐怕趙芮會被無端牽連，倒的确是不合适了。

從紫荊出來，趙芮又給霍忻磊打電話，這通電話，霍忻磊知道，趙芮應該是下決定了，接了電話，趙芮就對霍忻磊道，“霍局，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煩你。”

霍忻磊就在這裏等着她呢，于是道，“你說吧，只要不犯法。”

“能否許諾我，未來在我有需要的時候，幫我一個忙，嚴查一個企業的全部地産項目，不犯法，但絕對違背職業道德，可以嗎？”

霍忻磊道，“如果你不提這個條件，恐怕你也不會真心願意為嘉揚做事吧？這件事情我答應你，不管是不是會得罪邵市長。”

當年的事情，同住一個小區裏的梅梓盈，恐怕都是知情的，也許，她告訴了霍忻磊，這也不是怪事，而沈斯年去富華，顯然很多人都知道了。

顯然霍忻磊猜到了她離開體制的原因，也得知了真相。

也是，當年少安說過，一個人曾經做過的一切，不可能毫無痕跡，群聚的社會裏，每個人都是公開的、透明的個體，沒有任何隐私可言，而過去，只要別人想探究，總能查找到真相的。

當年天河的事情，霍忻磊恐怕不會不知道的，也就她幻想着，自欺欺人罷了。

趙芮松了口氣之餘道，“謝謝，我周一就跟王主任打辭職報告，最快的話，一個月可以任職，這期間，我可以開始學習一些公司業務。”

霍忻磊高興道，“好！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