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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安某天淩晨兩點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下了軍用大卡車，所有戰士和軍官都看到了坐在操場的路燈下正在抽煙的趙芮。

趙芮擡了擡手, 顧長安沖過來就抱住了她問，“怎麽回事，坐在這裏幹什麽？”

趙芮指了指樓上道, “你媽媽來了。”

顧長安一僵，他沒想到自己出去期間母親會來，擡手看了看手表, 正是當年，趙芮送他的機械表。

“元旦了。”顧長安道。

趙芮點了點頭, 對他道, “你們小夥子倒是忠誠地執行了你的命令。”

看着她油膩膩的頭發, 知道她被趕出來有一陣子了，問她, “你就這樣拖着箱子坐在這裏等着我？”

趙芮嗯了一聲道，“不然能去哪兒？”

顧長安心疼壞了, 抱着她沉默不語，轉身讓連長小杜安排其他人帶回洗漱，本來還要點評的, 卻直接就地散了。

趙芮看着他臉頰上的痕跡，心疼地撫摸過那痕跡問道，“是彈痕？”

“小芮, 你來了之後，我就很怕死了。”他笑着握着她的手道。

趙芮很心疼這個男人，她抱住了他，當顧長安吻住她的時候, 她卻身體僵硬了一下。

她跟顧長安之間，是再純真不過的愛情，彼此在這段感情中，都看到的是對方最美好的樣子，然而，終究還是錯過了。

曾經睡在顧長安身邊，總是一夜好眠的，然而如今，卻總是半夜驚恐地在噩夢裏醒來，也許，時光真的無法追回曾經的失去。

“顧長安，你想要我嗎？”趙芮問他。

顧長安僵硬了一下，一言不發，拉着她，幫她提了箱子，在門口拿了她的手機，開車去了她剛到瑞麗時候住的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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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床上纏綿，彼此不說愛，不說曾經，然而最後，顧長安沒有邁出那一步，他抱着趙芮，而趙芮隐忍地，在他懷裏哭泣着。

“小芮，你愛上別人了，是嗎？”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趙芮放聲大哭。

“你恨我嗎？”趙芮問。

顧長安抱着她道，“小芮，我依然愛你。”

趙芮哭得聲嘶力竭，“對不起……”趙芮第一次為了沒有能夠好好愛上一個人而愧疚，顧長安如對待珍寶一般，将她呵護在懷裏，卻道，“小芮，是我要說對不起，我能給你的太少了，當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連個電話都不能打給你，也不能陪伴你，當年我明知道你有生命危險，卻還是毫不猶豫的走了。其實當年，我父親過世時候，我回來找過你，然而因為我母親的阻撓，沒有能夠成功，這麽多年來我很後悔自己的怯懦，若是當年，我敢于反抗我的母親，或許我們不會錯過，也是後來，回想起那段曾經，我才知道，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而婚姻，也是兩個人的事情，我未曾跟你解釋，我不介意你的曾經，也沒有能夠勇敢告訴你，我想不顧我母親阻撓，來娶你這件事，小芮，對不起。”

趙芮哭到抽噎，最終，在他懷裏，閉上眼道，“冬銳……”

然而這兩個字出口，彼此才明白，終究一切過去了。

顧長安摸着趙芮黏膩的頭發道，“小芮，你在感情上是個再天真不過的孩子了，我愛你，我希望你獲得幸福。 ”

趙芮咬着嘴唇沒有說話，顧長安親了親她的額頭，抱着她輕輕地拍着。

趙芮問他，“你會娶那位姑娘嗎？那位幼師。”

顧長安無聲地搖了搖頭道，“我不會，感情不是做慈善，我不會因為感動談戀愛，那是對愛情的不負責任。”

趙芮聽完，釋懷道，“長安，如你希望我的一般，我也希望你幸福，你真的很好很好。”

顧長安笑了，抱着她道，“小芮，天下好人何其多，但是愛的人卻不同，愛一個人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我們錯失了天時，又缺乏地利，而今，也不可能有人和。”

趙芮又哭了，她好想愛這個男人，然而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這個男人多好啊，曾經他們多相愛啊。

然而，終究，她這個心硬如鐵的女人，還是會被他母親的冷言冷語，以及他無聲的沉默而傷害的。

本以為這一切對她來說，在心間了無痕跡，可原來，內心比大腦，更記仇。

趙芮抱着顧長安不肯放手，她問他，“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顧長安說，“當然好，你願意重新愛上我嗎？”

趙芮抱着他，拼命說願意。

這一晚，兩個人在招待所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趙芮從噩夢中驚醒，望着天花板，本能讓顧長安直接翻身坐起，抓住了趙芮的手，才發現是她，立刻放松了手，趙芮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五指印，笑了笑。

本想邀請他共浴的，但是被顧長安拒絕了，多麽正經的男人啊，趙芮想着。

兩個人洗漱完畢，一起回了營區，卻看到檢查組來了，顧長安因為脫崗未報，直接被批了，而且上級讓他解釋，趙芮跟他什麽關系。

顧長安的母親大哭不止，拉扯着趙芮，趙芮看着顧長安沉默的樣子，知道不該為難他。

趙芮遞了以前在經濟委的名片給那位上級來檢查的人道，“我是滬市經濟委辦公室主任，過來聯系共建事宜，剛剛事情都說完了，這會兒顧營長讓我來營區參觀一下。”

顧長安的母親孟女士大罵趙芮不要臉，趙芮撩了撩長發笑道，“我年收入200萬，需要看得上你兒子？”

趙芮說完這句話，同顧長安對視一眼，他不動如山，而她冷漠如雪。

“我們區內有一家企業在緬北有生意，設有幾個藥材廠，自然需要這邊邊檢和部隊的支持，我兩年前跟着我們經濟委王涵宇主任到昆明，跟軍區卓政委碰過面。”趙芮說這些的時候，十分的淡定從容。畢竟這些的确是事實，當時她還問起過顧長安，但是軍區太大了，他保密工作一貫好，隸屬的軍種也不知道，只如大海撈針。

對方來的人其實不過是上面旅裏面的一個參謀，只是因為是在機關工作的身份，自然感覺高人一等，拿着雞毛當令箭。

趙芮看着他肩上的兩杠一和級別資歷章，顯然沒有顧長安厲害，當年顧長安曾手把手，教她怎麽看級別資歷章。

不是不遺憾的，只是，彼此都曾懦弱，所以未曾走下去，多麽的可惜。

趙芮有些難過，卻維持着标準的微笑，那個參謀顯然被趙芮唬住了，便道，“卓政委已經是司令了，你這次來聯系的誰？”

趙芮想起他們上次見過的政治部主任，于是道，“是政治部黃龍有主任。”

名字正确，只是職務不對，“黃主任已經升了副參謀長，你騙我呢？”

趙芮驚訝道，“是嗎？他倒是沒有告訴我，只是讓我回去路過昆明去找他，我帶的東西還沒給他呢。”

看着趙芮絲毫沒有謊言被揭穿的尴尬，這位參謀也只能認為，趙芮不是在開玩笑，他只是旅機關的一個參謀，上面軍區的參謀長，還真不認識他這麽小個人物。

趙芮笑道，“您這麽遠從機關過來，也是辛苦了，一會兒我們去吃個飯？”

當着這麽多人面，這位參謀當然不敢，只能擺手說不用了，他還有公務在身。

趙芮不答，拖着行李對顧長安道，“顧營長，看來您這邊有檢查，不方便，是否能安排車送我回招待所？”

顧長安看了一眼那個參謀，參謀忙道，“我送你吧，這邊也檢查得差不多了，今天的事情先算了，下不為例。”

顧長安說了聲謝謝，給杜連長交代了幾句，送着趙芮和那位參謀出去，在門口趙芮重新拿了手機，最終選擇了開機。

消息鋪天蓋地，震了好一會兒。

随後趙芮翻出那位黃副參謀長的微信聯系方式給這位參謀看，讓他放心。

兩個人上了等在門口的軍車，趙芮對顧長安道，“回頭再聯系吧，顧營長，再見了。”

兩個人彼此對望，都知道，今日一別，未來也不知是否還能相見，趙芮有些哽咽，但終究，還是舍下了他，上了車。

顧長安在他們車開過面前的時候，對着趙芮微笑揮手，那神情，再動人不過了。

趙芮跟着那位參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下車的時候，加了那位參謀微信，然後打開箱子，在包裏偷偷摸了一張網絡購物用的禮品卡，趁着握手，塞了過去道，“今天麻煩您了，我們有機會再見。”

那位參謀顯然是老手，一邊露出真誠的笑容，一邊道，“小事小事。”

趙芮回了招待所，重新辦理了入住，卻是沒有離開，看着手機裏的消息，挑揀着回複，霍冬銳卻是一字也無。

趙芮想，他大概是傷透心了吧？

心裏立刻難過了起來，又想起了顧長安，只覺得，自己的情路這般坎坷，大概只是因為自己太渣的緣故。

燒了點熱水喝，又去了瑞麗有名的溫泉度假村泡了溫泉，最後還是回了招待所。

跟顧長安的話還未說完，她總是有些不舍。

到了晚上10點，趙芮的手機上一串瑞麗的號碼，趙芮笑着接起，果然是顧長安。

“我還在那家招待所，311房間，你來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