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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前, 照例是所有市裏納稅大戶的總結大會，這種時候，各企業都是争相露臉, 就為了争取一些政策扶持，在國內這是潛規則，不可避免, 當然，大部分是國內企業。

趙芮陪着霍冬銳，看着他目标明确, 游刃有餘的樣子，不由得佩服。

都說男孩子開竅晚, 然而一開竅, 卻是勢如破竹般, 不可阻擋。

然而，一轉身, 趙芮就看到了跟在邵振剛身後的沈斯年，此刻, 內心還是會恐懼的。

沈斯年走了過來，單手插袋看着趙芮道，“你現在倒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麽？”

趙芮笑了一聲道, “沈總過獎，我只是年紀越來越大了。”

沈斯年看着她，那眼神這麽多年, 依然是那麽陰鸷，讓趙芮有些發寒，霍冬銳遠遠看到了，走過來直接站在趙芮身後。

沈斯年正面對上霍冬銳, 笑問，“看來，趙總那些功夫，都對霍總用上了？當年她可是有不少本事呢，希望沒有保留才好，霍總年輕，要注意節制啊。”

霍冬銳冷冷地看着沈斯年，那氣勢卻是一點也不輸的，霍冬銳道，“我又不需要攀裙帶關系，節不節制，就不勞沈總費心了，您還是多留些力氣，讓邵臻女士早日懷上邵家的後人才好，否則還不是竹籃打水？”

沈斯年看着霍冬銳，那眼神真是滲人，霍冬銳的手卻溫暖，摟着趙芮的腰，十分有力，趙芮覺得自己如今，反而需要依賴霍冬銳了。

邵振剛看了過來，走過來跟霍冬銳打招呼，這時候，邵市長的秘書走過來對霍冬銳道，“霍總，邵市長請您過去。”

霍冬銳這下不能不走，趙芮正要單獨對上沈斯年的時候，華少軒卻走了過來，對趙芮做了個請的手勢問，“趙總，能否單獨跟您說兩句話？”說完，他看着正跟趙芮對峙着的沈斯年，兩個人握了握手，趙芮理了理西裝，跟着華少軒去一旁密談了兩句。

以前經濟委的同事看到趙芮，也紛紛過來打招呼，梅梓盈大着肚子，謝菡和趙芮兩個護着她，幾個女人難得湊到一起，聊了半天八卦才散。

現在都是直接開會，晚上沒有了酒會，一切從簡，雖然今年嘉揚依然不是納稅大戶，但是剛才邵市長單獨叫霍冬銳過去，顯然是對他之前一些表現的肯定，趙芮想，早晚，這個男人會一飛沖天的。

沒幾天就過年了，今年嘉揚的年會也辦得簡單，按照霍冬銳的意思，年後會有人員大調動，等明年賺了錢，再好好辦一場，趙芮樂得輕松。

如今一到過年，魔都就變成了空城，趙芮小年夜這天問霍冬銳，“打算去哪兒過年？要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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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冬銳坐在她辦公桌前撐着臉，傻乎乎地看着她道，“跟你回家嗎？”

“我沒有家。”趙芮回答得很直接。

霍冬銳的确沒有聽趙芮提起過她的家人，聯想起自己兄嫂跟他說過的那些，除了心疼還是心疼，他問，“我們倆一起吃年夜飯好不好？我也沒有家。”

趙芮挑眉問，“你父母呢？”

霍冬銳想了想道，“各自過吧，你知道，他們從小就把我扔寄宿學校去了，過年家裏也都是冷冷清清的，我爸這次開的董事會，會上快把我罵死了，我才不想回去。”

趙芮站起來，摸了摸他的頭問道，“你想吃什麽？”

霍冬銳一臉幸福地站起來，摟住她的腰道，“你做的都愛吃。”

趙芮道，“本來也沒打算按照你說的做。”

兩個人是全公司最後離開的人，牽着手檢查了一遍公司所有辦公室，确認了電氣安全，霍冬銳開車問趙芮是否需要買點什麽，趙芮道，“都什麽年代了，直接送貨到家，已經在保安室了。”

霍冬銳撓頭笑道，“也是，還記得我上次投資那個直播嗎？”

趙芮點頭問，“怎麽了？”

霍冬銳嘿嘿傻笑道，“相當賺錢，我只是沒想到，就是看人種地那種直播室都很賺錢。”

趙芮倒是不知道，打開那個直播平臺的APP，裏面各色美女搔首弄姿，趙芮斜睨着霍冬銳，霍冬銳看了兩眼道，“都沒你好看。”

趙芮翻了個白眼，霍冬銳認真道，“我去過他們的網紅鍛造工廠，差點沒瞎了，我就想那麽多漂亮的女人現實中我怎麽沒見過，關了美顏和濾鏡，我真的……”

趙芮笑得樂不可支。

霍冬銳趁着紅燈，親了趙芮一口道，“小芮，在我心中你最美了，自動為你加持十層美顏濾鏡。”

趙芮看着他問，“那就是沒有看到真實的我了？意思我不夠美？”

霍冬銳閉嘴表示，千萬不要跟女人拌嘴，尤其是伶牙俐齒的趙芮。

進了小區，霍冬銳在門口停車，自覺下車提了菜，一看全都是自己愛吃的，眉開眼笑，左搖右擺地搬上後備箱，坐上車拉上保險帶之前，又親了趙芮一下，趙芮眉眼溫柔地望着他，霍冬銳感覺自己像是在天堂。

因為過年，霍冬銳家請的鐘點工阿姨回家了，臨走之前，霍冬銳還給阿姨包了一個兩萬塊的紅包，還給司機老劉三萬的紅包，真是財大氣粗。

趙芮想，當年自己的父親也是個司機，卻哪有遇到霍冬銳這樣好的雇主，當年的事情，她只是隐約有印象，她應該是被賣了拿錢去養弟弟的。

趙芮晃了晃腦袋，這麽多年了，每到過年總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也是離開沈斯年之後，第一次，有個人陪着過年。

過年休息七天，除夕這天是要大掃除的，可是霍冬銳家也沒什麽可打掃的，于是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看書，霍冬銳每隔一個小時站起來，做做平板撐，趙芮就選擇跟着視頻做瑜伽，剩下的時候，兩個人就是看電影，吃飯，或者做點運動。

到了下午，趙芮做飯，霍冬銳癱着看書，趙芮晾衣服，霍冬銳癱着看書，趙芮把年夜飯端上桌，霍冬銳已經睡着了。

趙芮幫他蓋了毯子，開了地暖，忽然覺得這種日子，溫馨得過分了。

原來，她無比渴望這樣正常的家庭生活。

趙芮一時失神，跪坐在霍冬銳面前哭了。

霍冬銳被趙芮沉悶的哭聲鬧醒了，他猛然睜開眼一臉驚慌地抓着趙芮的手問，“怎麽了？怎麽哭了？阿芮！你怎麽了？別吓我啊。”然後，用力将她抱進了懷裏。

趙芮更是哭得停不下來，她覺得這樣的時刻太短暫而美好了，讓她無比的貪戀，嘴上，卻是什麽都不肯說。

兩個人抱了很久，霍冬銳猜想大概又是什麽觸到了她的心事，也不再問了，而是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趙芮抱着他問，“霍冬銳，你為什麽這麽好？”

霍冬銳搖了搖頭道，“阿芮，我只對你好。”

趙芮笑着敲了敲他的腦袋問道，“你這話對幾個女人說過？”

霍冬銳作勢去啃她的手道，“就你一個好不好？你一個都讓我愁死啦。”

趙芮笑倒在他懷裏，兩個人躺在地毯上鬧了半天，霍冬銳抓着她的手，放在唇邊，溫柔地親吻。

趙芮睜着眼看着頂上的水晶吊燈，對霍冬銳道，“我們初五晚上去豫園看燈會好不好？”

霍冬銳說好。

趙芮又道，“我還想去南京，我想泡溫泉了。”

霍冬銳也說好。

趙芮說一句，霍冬銳應一句。

趙芮想，霍冬銳這種男人，難道不是像她這種大齡剩女夢想中的男朋友嗎？年輕，英俊，多金，溫柔，言聽計從，體貼入微。

趙芮嘆了口氣道，“我們還是先吃年夜飯吧。”

兩個人吃年夜飯，趙芮還是做了整整一桌，霍冬銳埋頭苦吃，仍是吃不完，趙芮笑道，“年夜飯當然要剩下的，這叫年年有餘。”

霍冬銳這才知道是這道理，趙芮覺得不可思議問，“你真的沒跟家裏吃過年夜飯？你哥呢？”

霍冬銳搖頭道，“以前雲楓姐在的時候做過的，但每次吃到一半就不歡而散，哥哥要陪梓盈嫂嫂，雲楓姐就生氣，父親就罵哥哥，媽媽就勸爸爸，我就看着。”

“每年都這樣？”趙芮覺得不可思議。

霍冬銳道，“也沒有，也就哥哥協議結婚之後，那之前，家裏沒人弄的，我母親從小生活在國外，沒有這種習慣。我父親這邊，爺爺在世的時候很強勢的，都說成由勤儉敗由奢，不準弄這些，所以也從來沒有吃過。而且，我父母覺得我不成器嘛，尤其我母親覺得我比不過哥哥，不會主動讓我參加的，加拿大那邊跟這裏的假期又不一樣，我也不想回來看臉色，就不回來了嘛。”

趙芮聽了，十分心疼道，“你都名校畢業，哪兒不成器啦？”

霍冬銳搖頭道，“對他們來說，我不是繼承家業的理想人選，爺爺的遺囑，不還有哥哥的兒子嗎？其實就是不信任我呀，覺得只要我一接手，肯定扛不過去，今年的財報不就證明了爺爺的推測了嗎？”

趙芮皺眉，心疼地道，“我覺得你做得很好啊，冬銳，我相信你一定會超越你爺爺曾經的輝煌的。”

霍冬銳笑着看向趙芮道，“阿芮，你這麽說，我又有信心了，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很多時候我做決策憑的是直覺。”

趙芮道，“你的投資眼光很好，有時候直覺也是一種思維本能，你不該懷疑自己，何況你橋牌都能打那麽好，那需要的顯然是智商而不是單單的運氣。”

霍冬銳的臉有些紅，他害羞地看着趙芮問，“阿芮，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

趙芮看了他一眼，低頭扒飯，不做聲，霍冬銳雖然有些失望，卻并沒有生氣，而是抓着她的手，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依然一臉着迷地看着她，讓她忍不住臉紅，心跳也為之加速。